第8章

  　　蘇依依的回答，趙芳草隻覺得匪夷所思。

  　　她實在想不明白，一隻野兔子而已，怎麽就變成了本錢。

  　　不過即便心裏犯嘀咕，還是按照蘇依依的意思，將野兔子給處理幹淨。

  　　兔皮隻能等著小叔蘇武回來弄。

  　　他以前去一家木匠當過學徒，會許多東西。其中就包括怎麽處理動物皮。

  　　趙芳草替自己處理兔子時，這邊蘇依依也沒閑著。

  　　蘇家最不缺的，就是蘿卜和黃豆。

  　　趙芳草會的菜不多，但也盡心盡力，絞盡腦汁希望自己做的菜能多幾個花樣。讓家裏人吃得開心。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磨豆子做豆花，吃不完的豆花，便用木方子慢慢壓出水，變成豆腐幹存放。

  　　蘇依依拿了十張豆腐幹，用開水燙洗了一下，用刀橫豎一劃，將每一張豆腐幹都改成約麽三厘米的正方形。

  　　全部改完，堆在盆子裏有四十多塊。

  　　蘇依依細細的撒了鹽，攪和均勻放一邊等豆腐幹自己入味。這頭則開始大刀闊斧的做調料。

  　　之前做菜，蘇依依放佐料時多少有點兒收斂。怕用多了。

  　　但現在她要做的，是要拿出去賣的。自然味道要夠足才行。

  　　辣椒油、白糖、醬油，切成小顆粒的豆豉，趙芳草在一邊看著，臉上全是心疼。

  　　她大姑子調佐料的手法，跟不要錢似的。

  　　但當佐料混合在一起，濃鬱香麻帶著香甜一出來，立刻打消了趙芳草所有的顧慮。

  　　深深的吸了口香氣後，趙芳草忍不住吞咽口水，“依依，你這是要做什麽？”

  　　“麻辣兔子肉和麻辣豆腐幹。”蘇依依一邊回答，一邊攪拌調料，確保盆底的白糖全部融化。

  　　等顆粒感消失，蘇依依用筷子沾了點調料嚐了嚐，滿意的點點頭，讓趙芳草幫把手，把豆腐幹倒進來。

  　　攪拌均勻，保證每一塊豆腐幹都浸泡在調料裏。

  　　之後夾了一塊遞給趙芳草，“大嫂，你嚐嚐？”

  　　趙芳草早就嘴饞了，接過來咬了一口，醬香麻辣不說，甜味更是恰到好處。原本豆腐幹有些幹硬，但被蘇依依用開水燙洗浸泡了一會兒後，竟變得軟彈勁道。

  　　混合著調料，是越嚼越香。

  　　這也太好吃了吧！

  　　趙芳草滿臉驚奇。

  　　“怎麽樣？味道還行吧？”蘇依依看著她的表情，笑著說。

  　　還行？是太行了！

  　　趙芳草激動點頭，剛才她還覺得蘇依依說的本錢，有些異想天開。現在嚐了這味道，突然覺得也許真可以。

  　　正想著時，蘇依依已經出了廚房，去找妮妮。

  　　平時她的小尾巴可一直在身邊的，自己做菜的時候，妮妮就扒拉在灶台邊。

  　　她個子小小，扒拉在灶台邊的時候，就算墊著腳尖，也隻能露出上半張臉。

  　　圓圓的眼睛往上瞅，像隻可愛的小狸花貓。

  　　要換平時，妮妮早就跑進來了。

  　　蘇依依站在院子裏，環視一圈沒看見侄女的身影便往外走。

  　　剛出門沒走多遠，便聽見小巷子裏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你們幹嘛？！”

  　　是妮妮的聲音。故作凶巴巴的想要嚇唬誰，但再張牙舞爪，也不過是隻連小尖牙都沒有的小奶貓。

  　　蘇依依皺了眉，知道是小侄女遇見麻煩了。腳尖一轉就朝小巷子裏去。

  　　幾個八、九歲的小孩兒雙手抱胸，將蘇妮妮圍在牆角，一臉嫌棄，“蘇妮妮，你是不是又偷看我們玩了？！”

  　　“你胡說！我沒有！”蘇妮妮立刻嘴硬反駁，直著脖子一臉倔強，手緊緊捂著衣兜，“我是剛要回家，恰好遇見你們而已。誰要跟你們玩兒。”

  　　帶頭的男孩兒哼了一聲，指著蘇妮妮大聲，“你撒謊！你就是想和我們玩兒！我早就發現你在這兒偷看我們半天了。”

  　　“你、你們玩的又不稀奇，我才沒興趣看呢。”妮妮結巴，但嘴硬。

  　　男孩兒見她怎麽都不承認，有些羞惱，總覺得在其他小夥伴麵前丟了麵子。

  　　扭頭看見貼著牆角跟站著，衝他們傻笑的少年後，眼前一亮，立刻衝少年招招手，“大傻你過來！”

  　　十五六歲的少年聽了，立刻憨笑著跑到小男孩麵前，癡憨的眨眨眼，“小虎你叫我啊。”

  　　“什麽小虎，你要叫我虎哥！”小虎不滿跺腳。

  　　“哦，虎哥。”少年傻乎乎的點點頭，老實改口。

  　　虎哥滿意了，用挑剔的眼神將少年上下掃視好幾次。站在他身後的小夥伴們，也跟著有樣學樣，雙手抱肩，擠眉弄眼。

  　　“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們玩兒？”虎哥問少年。

  　　少年連連點頭，憨笑著抓抓後腦勺說，“虎哥，我力氣大，我還會爬樹。”

  　　頓了頓，他慢吞吞的做了個掏東西的姿勢，認真思考著開口，“我還會掏鳥蛋。”

  　　掏鳥蛋？！

  　　小孩子們眼前一亮，那要是有大傻在，他們不是可以吃烤鳥蛋了？

  　　一想到鳥蛋烤熟後的香味，小孩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那也不是不行。”小虎屈服在鳥蛋下，“但是你要交投名狀！”

  　　“什麽狀？”大傻憨憨的抓了抓頭發，不明白小虎說什麽。

  　　不僅大傻不明白，跟他一起玩兒的小孩兒也不懂，扭頭看看彼此後搖頭。

  　　小虎得意了，“這你們都不知道，不會連梁山好漢的故事都沒聽過吧？投名狀就是……就是……”

  　　小虎支吾，皺著眉頭說不清楚。

  　　妮妮皺了下鼻子說，“就是你要做點什麽事，來當做一起玩的條件。”

  　　“對！就是這個意思！”小虎立刻點頭，又衝妮妮瞪了一眼，“我剛要說，你搶什麽話。”

  　　妮妮翻白眼。

  　　“那……要什麽條件啊？”大傻想了想，一臉為難，“現在還沒有鳥蛋。”

  　　“鳥蛋以後再說，現在有其他條件代替。”小虎笑得惡劣。

  　　不知道為什麽，妮妮看著一臉壞笑的小虎，突然心生警惕，捂著衣兜悄悄往一邊移了兩步。

  　　下一秒小虎就指向她的方向，大聲說，“你打她！打倒了以後我們就讓你和我們玩兒！”

  　　妮妮立刻要衝出去，卻被其他小孩兒擋住去路。

  　　拉住她不讓走。

  　　小虎見狀，指著蘇妮妮跳腳，“快啊快啊，快去打倒她！”

  　　“你們敢！”妮妮比這些小孩兒小四五歲，個子小小，已經非常努力的上下蹦跳，臉都漲紅了依舊沒掙脫開。

  　　氣得她扭頭就要去咬拽著自己的壞小孩。

  　　小孩子興奮尖叫著，推搪蘇妮妮，一不小心讓她摔了個屁股墩，直接坐在牆角根。

  　　不等妮妮爬起來，小孩兒趕緊伸手用力摁住妮妮的肩膀和腿，不讓她掙脫。

  　　一邊扭頭衝大傻大叫，“快來啊快來啊！”

  　　好像在做什麽有趣的事。

  　　妮妮氣得不行，大叫著“放開我！”

  　　小虎見大傻半天不動，衝過去踹了他膝蓋一腳，踹得大傻吃痛，委屈的捂住膝蓋。眨眨眼看著比自己小一半的小孩兒。

  　　“你快過去打啊！”小虎衝大傻瞪眼。

  　　大傻看看妮妮，又看看小虎，不說話委屈搖頭，“娘不讓我打架，而且妮妮那麽小。大孩子不和小孩子打架。”

  　　“你不打我們就不和你玩！”小虎衝大傻大叫，威脅他。

  　　——“那我和你玩好不好呀。”

  　　聲音從背後傳來，嚇得小虎“呼！”的一下縮了脖子，眼驚恐的瞪大。

  　　妮妮跟看見救星似的，衝他身後大叫，“大姑！”

  　　剛喊完，一直堅強沒哭的妮妮，一下子就委屈的別了嘴，鼻子抽抽，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滾落。

  　　蘇依依見了，直接把小虎往少年麵前一推，從他抬了下下巴說，“幫我抓住這個壞小孩。”

  　　“……哦。”大傻呆呆照做，目送蘇依依朝妮妮的方向走去。

  　　摁著妮妮的幾個小孩兒見了，不由畏縮了一下。

  　　蘇依依麵色平靜，但是那眼睛沉沉的，都被嚇到了，連跑都不敢跑。

  　　等蘇依依的視線掃過來，趕緊縮著脖子鬆開手。

  　　呐呐的站在那兒。

  　　“大姑！”妮妮爬起來，別著嘴撲進蘇依依懷裏，眼淚不斷的落下來，可憐極了。

  　　蘇依依輕輕拍拍她的背，蹲下和她平視，一邊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說，“不哭了。”

  　　妮妮抽泣著點頭。

  　　蘇依依這才看向那幾個小孩兒，視線掃過後抬了下下巴，“站一排。”

  　　小孩兒們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特別害怕現在的蘇依依。一個個像小鵪鶉似的，規規矩矩貼著牆站一排。

  　　隻有小虎還在掙紮，但他那小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哪裏是大傻的對手。

  　　全是徒勞掙紮。

  　　等蘇依依扭頭看過來，小虎一個激靈，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立刻一動不動了。

  　　“虎哥是吧？”蘇依依看著，伸手指指自己麵前說，“給虎哥留了個好位置。過來。”

  　　大傻鬆開手，小虎站在那兒，縮著脖子不敢往前走。

  　　甚至還扭頭看了眼大傻，寧願被他繼續抓著，也不想過去。

  　　但最後還是磨磨蹭蹭的挪到蘇依依麵前，低著頭老實得不行。

  　　蘇依依看向妮妮，“妮妮要打回來嗎？他們都站好了。”

  　　妮妮臉上還帶著淚痕，聽大姑這樣一說，立刻伸手摟住她的脖子，看都不想看小虎他們。

  　　小聲抽泣著和蘇依依說悄悄話，“……打了，我怕……爸爸媽媽被小虎他們的爸爸媽媽罵。”

  　　“不會，他們不敢。”蘇依依拍拍妮妮的背又說，“你就說你想不想教訓他們。”

  　　妮妮重重點頭。

  　　“那就打。”蘇依依輕輕拉開妮妮，將她麵向小虎，自己站在妮妮身後，眼眸沉沉掃過幾個小孩兒，語氣冷淡，“我倒要看看，誰有臉去告狀，說自己被小四五歲的小姑娘欺負了。”

  　　打！

  　　是壞小孩兒就別放過。

  　　作者有話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