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作者:似伊      更新:2022-08-18 09:03      字數:9777
  第238章

    醉酒的薑舒蘭到底是沒能成功去找司務長的。

    這樣子的薑舒蘭,周中鋒根本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

    直接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讓她在家好好休息睡覺的。

    結果——

    醉酒的薑舒蘭,一把掐著周中鋒的腰,頤指氣使,“趴下,讓我騎馬。”

    周中鋒,“……”

    騎馬到底是騎了的,隻是誰騎誰就不知道了。

    這一晚上小兩口在家都沒能歇息下來,那竹床都不知道搖晃了多少次。

    甚至,差點床腿都被給折騰快斷了。

    早上,薑舒蘭頭痛欲裂地醒來,昨晚上的荒唐事,頓時齊齊地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抱頭哀嚎了一聲。

    她覺得可能沒臉見人了。

    她不止騎馬,她還要唱歌,□□歌,一整晚上嗓子都快唱啞了。

    她唱得好聽不好聽,薑舒蘭不知道。

    但是,她卻知道,自己強迫周中鋒說好聽,而且還要求對方點歌,點了她來唱。

    想到這裏,薑舒蘭恨不得打死昨兒的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平日裏麵挺文靜的一個人,怎麽喝酒了之後變化這麽大。

    再怎麽尷尬,還是要起床出門的,她一起來,就對上在堂屋。

    給倆孩子喂雞蛋羹的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

    安安和鬧鬧已經十個月了,如今到了添加輔食的時候,平日裏麵米湯和蒸雞蛋羹會換著來。

    今兒的早上,就是用的大黃下的新鮮雞蛋,一個雞蛋蒸了一碗出來。

    兩個孩子吃的,抿著小嘴啊啊啊叫,不住的催促,大人趕快喂他們。

    瞧著那樣子,恨不得把碗都給吃幹淨了。

    薑舒蘭出來,倆孩子頭一次沒看到她,反而把注意力都在那滴了香油的雞蛋羹上。

    周爺爺給安安擦了擦嘴,又喂了一勺,朝著薑舒蘭點了點頭。

    不過,周奶奶卻朝著薑舒蘭笑得慈祥,還帶著幾分過來人的了然。

    “累了吧,中鋒交代了小李,給你熬的醒酒湯在廚房,快去喝一碗,解解酒。”

    薑舒蘭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剛一去廚房,薑母和李姨就看到了,後者給舒蘭拿了醒酒湯。

    前者,則是趁沒人的時候,上來就要拎舒蘭的耳朵,罵罵咧咧,“你以後在喝酒,腿給你打斷。”

    薑母從來不知道自家閨女酒品這麽差。

    差到極點。

    昨晚上,大半夜的全家聽著她□□歌,唱就算了,唱得難聽就不說,還非要人家中鋒誇獎她,誇獎的話還不能重複。

    他們這些當父母聽了都覺得中鋒委屈。

    薑舒蘭避開了薑母的要教訓的動作,捧著醒酒湯小口小口喝著,抿著唇道,“娘,我知道了。”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酒品這麽差。

    打小兒就是家裏的金疙瘩,又是女孩子,家裏從來沒人教過她喝酒不說。

    就是出去吃席麵兒,遇到喝酒的場合,也有哥哥們幫忙攔著。

    根本輪不到他。

    所以,導致薑舒蘭對自己的酒品是真的沒一點自知之明。

    見她聽進去了,薑母這才放心,“你之前釀製的果酒,我全部沒收了,除了拿給司務長的那一份,以後你見都別想見。”

    “好了,吃了飯,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

    薑舒蘭,“???”

    薑舒蘭抱著果酒出門的時候,還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的感覺。

    在這個家,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成了外人了。

    看著忙得熱火朝天的家人,薑舒蘭歎了口氣,戴著草帽往辦公室走。

    十月份的海島,已經刮了起來了涼風,太陽雖然大,但是卻不像是七八月份那樣毒辣。

    往部隊廠子去的路上,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司務長一如既往地忙得跟陀螺一樣,部隊的食堂他負責,戰士們的衣食住行他負責。

    再加上部隊的廠子,司務長絕對是堪稱,部隊最忙的人。

    一天到晚,腳不沾地。

    薑舒蘭一來,就敲著司務長眼瞼處兩個濃濃的黑眼圈。

    “既然這麽忙,怎麽不找部隊給你配備一個助手?或者把工作分一部分出去也行。”

    司務長起來,走到洗臉架子旁,把臉紮到搪瓷盆裏麵,足足過了三秒鍾。

    這才把整個臉搪瓷盆裏麵□□,搖搖頭甩掉臉上的水。

    胡亂地拿著毛巾擦了一把,算是振作了精神。

    “哪裏有人?我給領導打報告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抽不出來人。”

    “你也知道司務長這個工作,吃力不討好,還不好上升,說好聽的是個管事的,說不好聽的就是個勤雜工。”

    “誰願意來?”

    薑舒蘭想想也是,幽幽道,“這就是你單身多年的原因嗎?”

    司務長,“……”

    “薑舒蘭,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這會倒是拿出派頭了,誰還不知道誰了,大家都共事了這麽久的人。

    薑舒蘭也不惱,她把兩瓶子果酒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嚐下?”

    “什麽?果醋?舒蘭我告訴你,我可不吃醋。”

    上次那果醋酸得他牙齒恨不得倒了三天。

    薑舒蘭忍不住道,“什麽果醋,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果酒。”

    這下,司務長愣了下,“這麽快?”

    這也才一個月的功夫,薑舒蘭嗯了一聲,揭開瓶蓋子,剛準備倒到他用的那個大搪瓷缸裏麵,頓了下,想起來了什麽。

    “你會喝酒嗎?”

    司務長,“薑舒蘭,你看不起誰呢。”

    “就這果酒,我能不會喝?”

    薑舒蘭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咚咚咚,給他倒了一搪瓷缸的梅子酒,“喝。”

    司務長沒明白這裏麵有坑,他隻當自己不能失了麵子。

    端著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起來,一氣下去,搪瓷缸快幹到底了。

    他嗓子火辣辣的,沒忍住問了一句,“你這酒度數不輕吧?”

    嚐著味道,比那黃酒和米酒,有勁兒多了。

    薑舒蘭拿起裝果酒瓶子看了看,“放了一瓶燒刀子進去。”

    司務長兩眼一黑,“薑舒蘭,你這是坑我。”

    他們部隊值日上班的人,是不允許喝酒的。

    他剛還喝了那麽大的一搪瓷缸,怕是這酒味一天都散不了。

    薑舒蘭,“你自己說你會喝,能喝。”

    “趁著你現在還沒醉,我就問你,這果酒你喝著怎麽樣?”

    這——

    司務長還真沒喝出來,他就喝出了一股辣辣的感覺。

    他咂摸下味道,除了酒的辛辣,還帶著幾分梅子的清香,他忍不住點了點頭,“還行。”

    “你這答案也太模棱兩可了,還行是怎麽行?那我就問你,這酒能不能對外出售?”

    “可以,但是你這成本太高了吧。”

    司務長迅速盤算,“你這點,就放了一瓶燒刀子,酒這東西,本來就是個金貴兒物什兒,你這麽一弄,怕是普通人都買不起了。”

    薑舒蘭思忖片刻,“那賣給有錢人呢?同那果醋一樣。”

    果醋和果酒本就不是賣給普通人的。

    因為價格不便宜。

    “你確定?我不看好,現在大家家家戶戶都一窮二白,誰還買這玩意兒?”

    不浪費錢嗎?

    薑舒蘭歎了口氣,“司務長,窮人是多,但是任何時候都有富貴人的,你忘記了嗎?咱們新鮮的山竹和芒果,以及做成的罐頭,賣那麽貴,還不是照樣有人買?”

    “就拿那一批新鮮水果來說,基本上三四天就賣完了。”

    “這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薑舒蘭忍不住反問,“對於愛喝酒的人來說,自然會有人買。”

    “我說不過你,你說說你的打算吧?”

    半晌,司務長憋出這麽一句話。

    “果醋我交給的是黎族來釀製,原本我是打算把果酒放在咱們廠子來辦的,重新成立一個小廠子,先慢慢試驗。”

    “這很難。”

    司務長搖頭,“不是我潑涼水,果醋和果酒受眾群體太小,你讓部隊來開廠,虧本大於盈利。”

    “就是我這關都不過了,更別說領導那邊了。”

    “舒蘭,你要明白,部隊開廠是為了盈利,不是為了做慈善。”

    這是他們雙方第一次意見不合。

    薑舒蘭也不失望,“既然部隊不做這件事,我把果酒這一項也交給黎族來做,他們做了以後,咱們部隊負責幫忙運送到首都去賣,賣得好壞,與部隊無關,你看這樣行嗎?”

    司務長擰眉,壓低了嗓音,“你這是割資本主義尾巴。”

    個人去開廠買東西,和公家開廠賣東西,那是兩種概念。

    薑舒蘭沉默片刻,“報告我來打,部隊既然不做,那不能白白放著這兩個掙錢路子不要,司務長,你們當初上海島的目的是什麽?”

    “建設海島發展,守護海島。”

    “那老百姓日子過的苦,部隊管不管?”

    自然是要管的,要是不管,這四個廠子也不會從當地老百姓裏麵招工了。

    司務長無奈,“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你去打報告,找下領導看他們是個什麽反應。”

    有了這話,薑舒蘭就放心了。

    她收起了果酒,哼了一句,“真是白瞎了我的好酒。”

    抱著酒瓶子就走了。

    司務長,“???”

    既然司務長這邊的路子行不通,薑舒蘭直接回去準備好了報告,當天下午就去找了雷師長和高司令。

    海島的一切事宜,最終拍板,都是需要找這兩位大領導的。

    薑舒蘭說明來意後,雷師長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薑同誌,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屬於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行為?”

    薑舒蘭搖頭反問,“不該是組織幫助老百姓脫貧嗎?”

    這——

    雷師長和高司令麵麵相覷,最後雷師長無奈道,“你這一張嘴啊。”

    “報告拿過來。”

    薑舒蘭立馬遞過去,趁著對方看報告的時候,她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領導,既然咱們海島給漁民都給開了一個口子,允許他們掛在供銷社名頭之下後,在碼頭買賣海鮮。”

    “那是不是這種有利於老百姓脫貧的事情,我們也該做?”

    “畢竟,咱們當初上島的初衷,不懼是為了建設海島,想讓海島的發展越來越好。”

    海島的存在很特殊,像薑舒蘭老家那邊,這種單獨開口子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是,在海島不止可能,還已經按照這種模式開始了好幾年了。

    薑舒蘭就知道,在南方這邊其實某些政策,並沒有他們北方那邊那麽嚴格。

    雷師長聽完,合上報告,“說說你的看法?”

    薑舒蘭開門見山,“黎族一直是海島部隊心頭大病,當初橡膠林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雖然現在雙方關係不錯,但是——”

    她抬頭看著雷師長,“說一句自戀的話,我們雙方能和黎族關係這麽好,最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和黎族族長黎麗梅的關係好。”

    “這才有了今天這個局麵。”

    倒是敢說。

    高司令也停下辦公,忍不住看了過來,“繼續。”

    “將果醋和果酒這個掙錢的法子,放在黎族身上,不止能促進黎族和部隊的關係,還能讓黎族老百姓增加收入,讓他們同時也對部隊有了歸屬感和認同感,第三點——”

    薑舒蘭語氣頓了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海島上麵有很多少數民族,大家也都知道,咱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稱不上多麽和諧。”

    “如果有了黎族這個領頭羊,他們和部隊合作,慢慢族人生活變好起來,那對於其他少數民族來說,是不是一個良好的示範?會不會讓他們減少對部隊的排斥,增加對不對的融入?”

    “從而真正的達到,軍民一家親的地步?”

    軍民一家親是他們部隊一直想做到的事情,但是奈何海島當地人的戒備心太強,也導致雙方的關係不算太融洽。

    黎族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橡膠林的時候,差點還見血。

    也就是後麵陰差陽錯,在加上部隊這邊確實做的厚道,這才打動了黎族的老百姓。

    讓他們慢慢接納了部隊,才有了如今這個局麵。

    薑舒蘭這話,引起高司令和雷師長的沉思。

    他們不說話,薑舒蘭自然不會說話。

    倒是在門口過來找領導匯報工作的宋政委,忍不住抬手戳了下周中鋒的胳膊,壓低了嗓音,“你這媳婦挺厲害。”

    能在領導麵前侃侃而談,而且有理有據,把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慢慢說了出了一個可能性。

    就這點,不知道比多少他們這些男人都厲害。

    要知道,就是宋政委自己,當初在雷師長和高司令麵前說話不結巴,也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調整過來。

    周中鋒低低地嗯了一聲,臉上帶著驕傲,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宋政委忍不住罵了一句,“狗屎運。”

    當初,他們給周中鋒介紹的相親對象,可是江敏雲。

    然而,這陰差陽錯,周中鋒和隻有一麵之緣的薑舒蘭結了婚。

    當初,不少人都不看好他們這一對,誰能想到呢。

    如今這小兩口,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在想到自己的家庭,難得,宋政委臉上帶著一絲落寞。

    周中鋒抬手捶了下他胸膛,相視一眼。

    一切都在不言中。

    辦公室內。

    雷師長思考了許久後,他問,“黎族釀製果酒和果醋,你能保證,對方不會做私人生意嗎?”

    這不是開玩笑。

    薑舒蘭點頭,“自然,如果黎族開始釀製,那麽他們最開始的小作坊,就會學習部隊廠子這邊的經營情況,這樣來看,個人根本無法掌握貨物,而且——”

    她苦笑了下,“領導,果酒和果醋這麽貴的東西,您覺得海島當地有幾個人肯買的?”

    黎族那邊真想出售果酒和果醋,還得靠著部隊,把貨物運送到首都的百貨商店去。

    那邊,才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也是買得起的才行。

    果酒和果醋的銷售對象,根本不是海島本地人,而是首都人。

    雷師長聽到這話,若有所思,“那運費,破損費,以及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部隊可以幫忙,但是卻不能幫忙承擔這些本不該為部隊承擔的後果。

    “黎族自己承擔。”

    薑舒蘭直接拿出條件,“部隊允許並且幫忙售賣到首都的話,黎族這邊願意拿出兩成的收益。”

    這叫借路,也叫搭線。

    更叫買路錢。

    雷師長搖頭,“這倒不必了。”

    他們還不至於去和老百姓搶這點利潤。

    他想了想,還是補全了所有的東西。

    “部隊隻負責幫忙運輸到首都去,借著部隊廠子的那條線賣貨,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薑舒蘭點頭,“可以。”

    “這樣來說,是黎族占便宜了。”

    “不是你的事情,你倒是費心思。”

    雷師長扯了下嘴角,,他拿過鋼筆,在那一張報告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通過。”

    隨即,遞給了高司令,高司令接了過去,也跟著寫了個通過兩個字。

    “好了,拿去吧,讓黎族那邊不允許私人買賣,一切由部隊售賣即可。”

    薑舒蘭點頭,朝著他們鞠躬,“謝謝領導。”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

    等離開辦公室後,薑舒蘭原準備拿著報告,直接去找黎麗梅的。

    但是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到了周中鋒和宋政委站在外麵。

    薑舒蘭愣了下,朝著宋政委點了點頭,接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周中鋒。

    周中鋒忍不住朝著她笑了笑,“真厲害。”

    這話一說,薑舒蘭的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她得意地點了點頭,“我去找麗梅了。”

    說完,人就跑沒影了。

    旁邊的宋政委忍不住打趣道,“我看你這是娶了個財神爺回來。”

    這一天天的研發新產品,照著這個速度下去,薑舒蘭早晚包養周中鋒。

    周中鋒想了想,他現在已經是吃媳婦軟飯的人了,想到這裏,對於宋政委的打趣也就釋然了。

    “你想吃軟飯?你吃得著嗎?”

    這話一說,根本不去看宋政委是什麽臉色,就跟著進了辦公室。

    留下宋政委,忍不住淬了一口,“德性。”

    罵歸罵,不得不說,宋政委是真有點羨慕了,對方娶了個好媳婦。

    誰不羨慕呢?

    他們部隊就沒有人不羨慕的,薑舒蘭人長得漂亮,又溫和待人,還有能力。

    隻是,羨慕歸羨慕,這些話是從來不會有人說的。

    薑舒蘭可不知道,周中鋒宋政委兩個人之間還有這種機鋒。

    她出了部隊,就直奔黎族。

    黎族這邊黎麗梅徹底掌握了,她現在幾乎是一言堂,那些不聽話,不規矩的人,都被黎麗梅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薑舒蘭過來的時候,黎麗梅在那個臨時搭建的小作坊裏麵,看著族內的女人,釀製果醋。

    薑舒蘭尋了一個孩子讓對方去帶話。

    沒一會,黎麗梅就出來了,她今兒的罕見的,頭上還帶著一個黎族特色的帽子,一身靛藍色繡花的短褂,一件百褶裙。

    一笑起來,眉眼彎彎,虎牙尖尖,看起來格外活潑。

    “舒蘭姐姐。”

    也就在薑舒蘭麵前,黎麗梅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少女。

    其他在族內的時候,她的威嚴極高,冷著一張臉,族內安歇心有內鬼的人,都不敢吭氣的。

    薑舒蘭接住從台階上,朝著她跳過來的黎麗梅。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是這般?”

    黎麗梅咧嘴笑,“舒蘭姐姐,你找我?”

    薑舒蘭嗯了一聲,揚了下手裏的獲批準的報告,“找個地方說話。”

    這話一說,黎麗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打了個響指,虎牙便過來了。

    她朝著他吩咐,“去摘一個熟透了的菠蘿蜜過來。”

    “另外,過來之後,在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了。”

    虎牙點點頭,立馬去辦事,沒有任何猶豫。

    薑舒蘭看的有些意外,這才多久,最多一年的光景,黎麗梅就已經徹底拿下了黎族,連帶著虎牙這個以前黎族老族長的心腹,也徹底成了黎麗梅的人了。

    她不得不感歎一句,有能力的人,真的是在哪裏都有能力。

    這個能力,在方方麵麵上都會有體現。

    等進了屋。

    黎麗梅把門一關,朝著薑舒蘭道,“舒蘭姐姐,沒有外人,你可以說了。”

    薑舒蘭把審批報告遞給她,“這是以後黎族能夠拖部隊售賣果酒和果醋的通行證,收好了。”

    黎麗梅愣了下,打開那報告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之後,她就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喊了一聲,“舒蘭姐姐。”

    果醋和果酒的方子是她教的,流程關係也是她跑的,甚至連帶著售賣渠道,都是薑舒蘭一個人忙活下來的。

    “你這讓我——”

    如何敢收下,如何能收下呢。

    她隻覺得,自己欠舒蘭姐姐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好了,我們之間不必客氣。”

    “你既然喊我一聲姐姐,我幫你不是應該的嗎?”薑舒蘭摸了摸她頭,語氣溫和,“你們這邊隻管做好貨物了以後,去找司務長就好了。”

    黎麗梅低低地嗯了一聲,她想了想,在之前的合同上補上了一條。

    所有貨物的收入的五成,歸於薑舒蘭所有。

    不等薑舒蘭拒絕,黎麗梅就朝著她輕輕地噓了一聲,“舒蘭姐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而且,你不收下,我不安。”

    她像是收下通行證一樣鄭重,把合同遞給了薑舒蘭。

    薑舒蘭猶豫了片刻,看著黎麗梅那以上固執的眼睛,到底是擰不過她。

    “好了,這下滿意了?”

    黎麗梅咧嘴笑,她聽到敲門聲,立馬過去開門,就看到虎牙抱著一個少說有二十斤的菠蘿蜜進來。

    同時,拿著的還有一把水果刀。

    等虎牙把菠蘿蜜往桌子上一放,黎麗梅立馬估接過刀,朝著菠蘿蜜的紋路,一刀劃下去。

    露出裏麵橙黃色的肉來。

    老實說,這還是薑舒蘭第一次見到菠蘿蜜,她不由得上前想要細細的查看。

    她一過來,黎麗梅就用刀,切下一大塊果肉,遞給她,“舒蘭姐姐,你試下?”

    薑舒蘭遲疑了下,接過果肉,咬了一口,入口有些脆脆的感覺,汁水濃鬱香甜。

    就是——

    那味道裏麵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吃不習慣?”

    黎麗梅自己也切了一塊,把刀遞給了虎牙,讓他自己切著吃。

    一個菠蘿蜜極大。

    光果肉都有十多斤。

    薑舒蘭點了點頭,咬著一小口果肉,品嚐味道,“我總覺得味道怪怪的。”

    “那是菠蘿蜜的味道,估計你還沒吃習慣。”

    黎麗梅自己利落的幹掉一大塊,忍不住又切了一塊遞給她,薑舒蘭沒要。

    黎麗梅忍不住笑了,“看來你不喜歡菠蘿蜜的味道。”

    她想了想,朝著虎牙道,“你在去找下,看能不能找到榴蓮摘一個過來。”

    現在榴蓮已經快過季了,但是有一些快笆院的榴蓮還長在樹上。

    多少能摘出來一些。

    隻是,按照黎麗梅原本的想法,她想著薑舒蘭應該吃得慣菠蘿蜜的。

    卻沒想到,她吃不慣。

    那就試下榴蓮好了。

    就是不知道——

    虎牙愣了下,他點點頭,很快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他抱過來一個五六斤重,渾身長滿刺的榴蓮來,榴蓮熟透了,在頂端的位置炸開了一個口子,露出裏麵軟綿橙黃的果肉來。

    就是那味道有些上頭。

    薑舒蘭聞到那味,先是嘔了下。

    黎麗梅用著一塊布,把整個榴蓮都給遮住了,擋著了味道。

    這才說道,“榴蓮味是有些不太好聞,但是舒蘭姐姐,我認為榴蓮比菠蘿蜜的味道好,菠蘿蜜吃到嘴裏一汪水,這個榴蓮的果肉反而是綿綿的口感。”

    “你要不要試下?我覺得愛上榴蓮的人會很喜歡吃,你像我,若是敞開吃,我一天能吃三個。”

    薑舒蘭,“??”

    她不明白,麗梅為什麽會喜歡吃這種屎味一樣的水果。

    她深吸一口氣,旁邊的黎麗梅還在躍躍欲試,“我跟你說哦,外麵都買不到,我們整個黎族,也隻有一棵榴蓮樹,成果也不多。”

    所以摘一個少一個,先前她讓虎牙去摘的時候,虎牙這才會遲疑。

    不光是遲疑,還覺得族長可能有病,這種臭烘烘的東西拿給薑舒蘭同誌吃。

    “試下嘛?舒蘭姐姐,這個榴蓮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人。”

    在黎麗梅的強行推薦下,終於,黎麗梅打開了一整個榴蓮。

    這個榴蓮長的特別好,一共有五房肉,每一房都非常飽滿,幾乎長滿殼子的邊邊角角。

    很快,黎麗梅就取了一大塊下來,隨即用刀劃了下中間斷掉的地方,遞給舒蘭了一小塊。

    “你先嚐嚐?”

    薑舒蘭嗯了一聲,接了一塊金黃色的果肉過來,好幾次她都想吐。

    但是——

    還是好奇,讓黎麗梅這般喜歡的榴蓮到底是什麽味的。

    薑舒蘭屏住呼吸,咬了一口,臭,這是第一感覺。

    接著,是軟綿綿的甜香味,瞬間在舌尖綻放。

    那種綿綿的香甜味,和之前吃的水果都不一樣。

    薑舒蘭忍不住吃了一口,隨即,嚐了下味道,她竟然在那臭臭的味道中,找出了一股突兀的香甜來。

    她愣了下,“吃起來,不是臭的?”

    黎麗梅眉眼彎彎,“當然,要是吃起來也那麽臭,我就不會一天幹掉三個了。”

    她又取下一大房完整的榴蓮肉遞給她,“在試下?”

    嚐過第一口,似乎沒那麽抗拒了。

    就這樣——

    在薑舒蘭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和黎麗梅兩人幹完了整個榴蓮。

    吃完,她自己也驚呆了。

    明明那麽臭的東西,她竟然覺得很好吃。

    這榴蓮真的是一個神奇的水果。

    薑舒蘭盯著榴蓮看了好一會,旁邊的黎麗梅朝著虎牙擺擺手,“去把樹上的在摘兩個過來。”

    這是要給薑舒蘭帶走了。

    薑舒蘭下意識地搖頭,“不用了。”

    “用的用的。”

    黎麗梅輕咳一聲,“實不相瞞,我們族內這麽多人,就我愛吃榴蓮,如今算是多了一個你。”

    心裏美滋滋的。

    聽到這話,薑舒蘭也就沒推遲了。

    吃飽喝足。

    黎麗梅站了起來,朝著薑舒蘭邀請,“舒蘭姐姐,走走走,我帶你去看看,那些離婚的女同誌,如今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說完,就領著薑舒蘭出了門。

    去的第一站就是釀製果酒的茅草屋內。

    裏麵的春妮正在教身後的女同誌,怎麽釀製,她教的極為認真,學習的人也極為認真。

    怎麽說?

    薑舒蘭在她們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生命力,尤其是春妮。

    和幾個月前那個懦弱,渾身是傷,命懸一線的女人,簡直是天差地別。

    春妮開始還沒注意到外麵的動靜,當她察覺到有人往外看的時候,剛好斥責讓她們好好學習,這種有工作,能夠掙錢的機會太少了。

    正是因為如此,才要珍惜。

    隻是,春妮一抬頭,就看到了薑舒蘭和黎麗梅站在外麵。

    她頓時愣了下,隨即丟下了手裏的果子,下意識地朝著兩人走去。

    茅草屋的其他女人麵麵相覷,她們還從未見到過春妮有這般大的失態和反應。

    自從離婚自立門戶的春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苟言笑,一心幹活,所以後麵加進來的這些女同誌,有些害怕春妮。

    但是——

    如今,春妮卻這幅失態的樣子,讓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地看了過去。

    春妮走到薑舒蘭麵前,擦了擦手,語氣帶著說不出的感激,“薑同誌。”

    她沒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薑舒蘭。

    春妮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她希望自己未來足夠好的時候,遇見薑舒蘭,然後鄭重地說一聲謝謝。

    而不是現在,有些狼狽。

    但是她卻不會窘迫,人的成長也就是這瞬間的事情。

    薑舒蘭看著春妮,沒了滿臉傷口的春妮,看的舒服多了,而且她臉頰也豐腴了一樣,眉宇間也不像是之前那樣藏著遮不住的愁態。

    如今,像是舒展開來了一樣。

    薑舒蘭忍不住點了點頭,輕聲喊道,“春妮姐,你現在好厲害。”

    語氣真摯,帶帶著幾分為她高興的喜悅。

    春妮的眼眶一下紅了,她隻覺得自己這幾個月沒日沒夜多努力沒有白費。

    就為了等或者一句話。

    她低頭掩飾性的擦了擦淚,“是你和麗梅兩個,給我提供了機會。”

    如果不是她們,一個人救下她,一個人又給她提供住所和工作。

    她不會有今天的,去給別人講課,教別人做東西。,

    薑舒蘭搖頭,“不,這是你自己努力。”

    她們這些人救不了一個裝睡的人,卻能救下像春妮這種,願意自救,願意跳出火坑的女人。

    春妮忍不住笑了笑,她覺得難怪麗梅能和薑同誌玩到一起去。

    因為,她們本身就是一類人。

    薑舒蘭見春妮隻笑不說話,她忍不住道,“春妮,好好幹,讓他們看看,咱們女人也不比男人差。”

    當初,春妮離婚的時候,不少人看她笑話,覺得她心狠,連帶著丈夫都坑了。

    可是,沒人能理解春妮的苦。

    也不是,是隻有薑舒蘭和黎麗梅才理解。

    春妮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看到她,薑舒蘭的心情一下子好了,連帶著回去的時候,也跟著哼著小曲。

    提著兩個榴蓮,一路到家,薑舒蘭累的不輕。

    她剛回來,在院子裏麵被薑母和李姨抱著的鬧鬧和安安,就忍不住要撲過來。

    但是撲到一半,頓時停下了動作。

    鬧鬧皺著小鼻子,嗅了嗅,有些嫌棄地裂開身子。

    然後突然毫無征兆的發了個低低的聲音,“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