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作者:
似伊 更新:2022-08-18 09:03 字數:10020
第234章
這話簡直就是故意的挑釁。
往日謝家老兩口。
他們和周家也確實沒啥大仇怨,但是這一次邵新娟的事情。
不止邵家出力了,老太太自己也出了力,這才把邵新娟從首都鄉下給調回來。
真的好不容易。
但是,卻因為邵新娟一句話之錯,再次被打回了鄉下,這簡直是讓謝老太太氣得半死。
這麽多孩子裏麵,她最疼愛的就是邵新娟了。
周奶奶被氣得胸口發顫,“謝菊香!”
“我家孩子是沒來,但是我家孩子個個頂天立地,保衛祖國,不像是你謝家的——”
她冷眼掃著謝家的後輩,最終目光定格在邵新娟身上。
“一個比一個酒囊飯袋。”
這話,簡直是把謝家上上下下都罵進去了。
其實,周奶奶這話說得沒錯,他們這些人家,真正有能力的晚輩,都去建功立業去了。
留在身邊的有,但是留在身邊的都是吃祖業的。
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這也是為啥大家不少人,覬覦著帽兒胡同內最大的一座四合院,但是卻沒人敢開口的原因。
周家人少,但是隨便拉出去一個,那都是能撐起一個家族的存在。
而周家,除了老爺子,剩下還有一家三口人,從兒子兒媳,到孫子周中鋒,那都是好手。
大家羨慕也嫉妒。
但是,像謝奶奶這般明晃晃地點出來,她還是頭一人。
這會,被周奶奶當眾點出來,謝家都是酒囊飯袋,這讓謝奶奶如何下來台?
要知道,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已經不在乎自己了,他們最在乎的是晚輩的成就。
謝奶奶本來是為了外孫女邵新娟出氣的,但是這會,卻被周奶奶給氣出了個好歹。
她先是氣自家晚輩不爭氣,又氣,周奶奶說話如此刻薄。
眼見著謝奶奶氣得渾身發顫。
邵新娟緊緊握著謝奶奶的手,她突然說道,“外婆,要我看舅舅他們就挺好,你說人這一輩子,圖啥?不就圖兒孫繞膝,長輩年紀大了,有人照顧和伺候?”
“要我說,外婆,您才是真正的福氣人。”
不得不說,邵新娟的話,說到了謝奶奶的心坎兒裏麵。
她忍不住笑眯眯道,“是是是,還是我們家新娟看得對。”
說完,她看向周奶奶,臉上帶著幾分譏諷,“你周家倒是出人才,你家孩子來看望過你們嗎?你家孩子照顧過你們嗎?你有個頭疼腦熱,你家孩子送你去醫院過嗎?”
“還有,今兒的退休幹所這麽大的場合,在座的孤寡老人,哪一個不是其樂融融?在看看你們周家,兩個孤寡老!”
“你們家孩子呢?”
一句話比一句話刻薄。
“周家孩子在這!”
字字鏗鏘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幾分薄怒。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跟著看向大禮堂的門口處。
處於光和暗的交界處,周中鋒一身筆挺的軍裝,襯得冷峻肅然,英姿勃發。
哪怕是他不開口,光站在那裏,那一身的氣勢,就讓人無法忽視。
而他旁邊站著一位,穿著紅裙的女同誌,身姿窈窕,明豔到不可方物。
但是——
此時,兩口子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都帶著幾分薄怒,那種冷然,讓人心驚肉跳。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率先反應過來,喊了一聲,“周家來人了。”
整個退休幹所都知道,周家二老的寶貝孫子,之前娶妻生子了,而且還生了一對雙胞胎。
這話一喊,仿佛喊在謝奶奶他們心尖上,更準確的是說喊在邵新娟的心尖上。
當對上周中鋒和薑舒蘭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害怕,她知道,那是上次處罰結果的後遺症。
在他們提心吊膽的時候。
周中鋒和薑舒蘭經過他們的時候,冷眼看了過去。
周中鋒的眼神像是冰冷鋒利的刀子,饒是謝奶奶活了一輩子,心頭都忍不住一縮。
這周家後輩著實好生厲害。
那一雙眼睛,怕是見過血光吧。
謝奶奶下意識地後退了下,左腳打著右腳,絆了下。
若不是邵新娟反應得快,扶著老太太,怕是謝奶奶當著大家的麵出大醜,摔傷一屁股了。
邵新娟也沒好到哪裏去,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那還是見到薑舒蘭和周中鋒後,條件反射的反應。
薑舒蘭看到這一幕輕嗤了一聲,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譏諷,隨即,跟著周中鋒走到了周家二老旁邊。
這種忽視和蔑視,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邵新娟也不例外,她張了張嘴,然而薑舒蘭他們壓根沒看她。
兩口子直接一人挽著周爺爺,一人挽著周奶奶,道歉,“抱歉,爺爺奶奶,是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受委屈了。”
這話一說。
周爺爺和周奶奶兩人要強了一輩子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睛,周奶奶不想讓大夥兒看見,她別開頭,用著袖子擦了擦眼淚。
然後滿足地笑了一聲,“不晚,不晚,什麽時候都不晚。”
薑舒蘭也看的跟著眼酸,她不知道,在她沒看到的時候,老兩口在這邊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是郭叔和李姨不幫忙,而是像這種層麵的,他們幫不了。
周中鋒緊抿著唇,什麽話都沒說,當著眾人的麵,朝著周爺爺和周奶奶磕了三個頭。
是他們當晚輩的不孝,才會讓長輩在外麵這般被人指著鼻子奚落。
砰砰砰,三聲磕頭,一聲高過一聲。
“爺爺奶奶,是孫子不孝。”
這一磕頭,整個鬧哄哄的大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跟著看了過來。
周爺爺和周奶奶率先反應過來,伸手就去扶周中鋒,“你這孩子做什麽呢?”
“你這哪裏是不孝,你這是為大家舍小家,就是爺爺奶奶也為有你這種孫子驕傲呢。”
周中鋒慢慢的站了起來,隨即,他站在兩位老人的前麵。
掃著眾人,最後目光定格在謝家老太太身上。
“誰說周家後繼無人?”
“誰說我周家人是孤寡老?”
這是矛盾指向謝奶奶了,大家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萬萬沒想到,周中鋒竟然秋後算賬。
這話一問,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連帶著原先說出這話的謝奶奶,在這一刻也不吭氣了。
她知道,周家這後輩鋒芒畢露,他不好惹。
“怎麽?敢說?沒人敢認嗎?”
“還是說話的人祖宗三代都是縮頭烏龜?”
讓周中鋒這種人都能罵人,說出髒話,可想而知,先前那一幕,對他的衝擊有多大,他的怒意又有多大。
這下——
謝奶奶實在是受不了,不得不站出來,硬著頭皮上,“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我先前又沒說錯,這麽些年來周家二老,在這退休幹所從來沒有後輩來看望,他們不是孤寡老又是什麽?”
這話一落。
“那你又算什麽東西?”
“一群酒囊飯袋的祖宗?老酒囊飯袋?”
這話一落。
現場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下,接著,就仿佛引爆了全場一樣,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這話還說的真精準。
這謝家能發家,不就是靠嫁女兒嗎?
女兒生的如花似玉,各個漂亮,後來送出去到家族聯姻,這才有了謝家二老如今能進退休幹所。
這話和笑聲,宛若是巴掌一樣,響亮的打在謝奶奶和謝爺爺身上,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周中鋒,你別欺人太甚。”
“我周中鋒今兒的話撂在這裏,我就是欺你了又如何?”
周中鋒臉色極冷,他當著謝奶奶的麵,提著了邵新娟,“邵新娟,首都郊區下鄉知青,請問,你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
邵新娟臉色發白,“我是來探望長輩。”
“滾——”
一句話,讓邵新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一個滾字,她明白對方話裏麵的含義。
她不滾,下場會更慘。
這讓邵新娟羞憤欲死,她掙紮了片刻,對上周中鋒那一片冷然的目光。
她明白。
邵新娟深吸一口氣,強咬著後牙槽,看向謝奶奶,“外婆,對不起。”
說完,她捂著臉,低頭跑遠了。
邵新娟到底不是傻子,邵家都護不住她,更別說謝家了,她留在這裏,隻會連累對方。
這——
謝奶奶沒想到自己護著的人份,竟然被周中鋒說了一個字,就讓新娟滾了。
“你、你你,你這晚輩,好大的狗——”膽。
這般欺負人。
周中鋒沒看她,他看的是謝奶奶身後的人,那是謝奶奶對著周家二老得意的對象。
也是他們的口中孝順的晚輩。
“我替我周家長輩出頭,你們謝家晚輩,敢替你們謝家長輩出頭嗎?”
他語氣有些冷。
謝家晚輩,甚至有些對於周中鋒來說,還是父輩的人,在這一刻,他們都沒說話。
老人可以倚老賣老,他們不行。
連帶著住在帽兒胡同的邵家,都要在周家人麵前讓路。
那他們謝家人又算什麽呢?
比起謝奶奶,不得不說,他們心裏才是清楚的。
周中鋒等了他們足足三分鍾,從頭到尾,謝家人沒有一個敢出頭的。
周中鋒冷聲道,“酒囊飯袋。”
這話罵的謝家晚輩,惱羞成怒,謝家年輕人到底是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卻被家裏的父輩給拽住了,指著邵新娟離開的方向。
言外之意,你想像邵新娟一樣嗎?
邵新娟身後起碼又邵家,他們家呢?
這——
原本的年輕人頓時從怒火衝天,又蔫了下去。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怕是在親情之間,他們也會選擇權衡利弊。
而很不幸,先前冷嘲熱諷的謝老太太,成為了那個被放棄者,被犧牲者。
甚至,她引以為傲的孝順晚輩,也成了一個笑話。
謝老太太又驚又怒,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惶恐。
“孝順?”
周中鋒冷眼看著她,他什麽都不用做,他便知道謝老太太的下場,她會成為這群人利益的犧牲者。
說完,根本不管謝老太太是個什麽反應。
直接扶著周爺爺的胳膊,“爺爺,我們回家。”
薑舒蘭也跟著說道,“奶奶,我們回家。”
退休幹所的家庭聯誼會,做的是給外人看的。
而他們之間的相處團聚,那是給自己看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就這樣,他們一家人,甚至沒去看對方的反應,就直接離開了。
留下謝家人在禮堂內,進退維穀,一時之間竟然成了這次的笑話。
而這次所帶來的影響,遠遠不止於此,謝家晚輩的孬貨,也讓退休幹所的眾人明白了一個道理。
謝家人是可以欺負的,甚至,被欺負完了以後,謝家的晚輩,屁都不會放一聲。
這也讓,謝家二老在退休幹所的日子一下子分外艱難起來。
隻是,這追其原因,不過是當初對方自食惡果而已。
薑舒蘭和周中鋒他們扶著周家二老,前腳從禮堂門口離開,後腳就遇到了,從外麵過來的許衛方和高彩霞兩口子。
許衛方穿了一件花襯衫,帶著□□鏡,本來極為瀟灑的笑,但是瞧著周中鋒他們出來後。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幾分,“怎麽了這是?”
這會可是大禮堂正熱鬧的時候,他們怎麽出來了?
周中鋒沒說話。
反倒是薑舒蘭說道,“在禮堂內出了點事,我和中鋒打算接二老回家算了。”
這退休幹所,也是一個小型社會,住著的鬧心。
許衛方臉上的笑容徹底沒了,他一下子抽掉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鏡,冷笑一聲,“看來裏麵的老頭老太太又開始作妖了。”
“這次是哪家的?徐家的?邵家的?還是李家的?”
隨著,他每報出來一個名字,周中鋒臉色就難看了一分。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周爺爺和周奶奶到底是受了多少罪?
其實,受罪倒是不至於,有吃有喝有人照顧,再加上周家如日中天,像謝奶奶那種部長眼睛的人到底是少的。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風雨。
周家發展的好,一個孩子頂人家幾個,周家二老在退休幹所住家,帽兒胡同的那一棟四合院還在保留著。
這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紅眼。
惡毒的事情倒是不至於做,大家都還有點風骨。
但是,偶爾撚酸說下風涼話還是有的,就類似今兒的謝奶奶這種,不過往日裏麵,大家說風涼話是背地說的。
隻是,這一次謝奶奶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還剛好撞在了周家晚輩的眼裏。
這不就是捅婁子了,還差點把天都給捅破了。
眼見著孫子孫媳臉色都跟著不好看。
周奶奶忙跟著打哈哈,“別聽許衛方這個臭小子胡說,平日裏麵,我們在裏麵不說當老大,那也是從來沒人敢欺負的。”
周中鋒和薑舒蘭哪裏肯相信呢。
要知道,能讓許衛方這個不著調的臭小子,都沒了笑容,可想而知,不是小事了。
更別說,眼見為真,之前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那一幕的。
有些話周中鋒不好說。
但是,薑舒蘭卻沒那麽多顧忌。
她直接說道,“是謝家二老。”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倒是也沒害人,隻是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之前謝老太他們做的事情,你要說惡毒害人真不至於。
就是在公開場合,言語上的嘲諷,讓人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吐也難受,不吐也難受。
許衛方一聽是謝家二老,頓時了然,“是這倆八婆。”
“你們不知道吧?整個退休幹所,就屬這謝老太太,每天閑著沒事找事,到處說人長短。”
說到這裏,他臉色一垮,冷笑一聲,“看來我以前還是沒把她給罵夠。”
這話一落,就要往大禮堂衝。
周爺爺和周奶奶去拽他,他們都知道許衛方的性子,但是作為許衛方媳婦高彩霞卻攔著了二老。
“周爺爺,周奶奶,你們讓衛方去吧,他要是不把這口惡氣出了,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見二老還要說什麽。
高彩霞直接道,“在衛方眼裏,你們跟他親爺爺親奶奶也沒啥區別了。”
哪裏有孫子看到親爺爺親奶奶被欺負了,沒有任何反應的。
這話一說,周家二老這才安靜了下來,隻是低頭的時候,眼睛有些發紅。
這些年,中鋒回不來的日子,他們在退休幹所,全靠衛方跑前跑後,幫忙辦事。
大禮堂。
許衛方炮仗一樣衝了進去,他是個混不吝,大家夥也都知道。
他一進來,大家瞬間給他讓開路,活脫脫跟遇到瘟疫一樣。
許衛方不以為意,他眼睛一眯,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定格在謝家人身上,張嘴破口大罵。
“哪個狗日的不長眼睛,敢欺負我許衛方照著的人,誰想死出來,老子騎摩托車撞死他!”
“撞不死,老子養他半輩子,撞死了,老子給他摔盆子,天天去他墳上破口大罵,老子許衛方要讓他知道,敢動我許衛方的人,讓他看看,就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這話一落,現場瞬間安靜。
謝老太他們臉色一片青紫,連帶著呼吸都加重了幾分。
仿佛下一秒都要暈倒一樣。
許衛方往後一退,定睛一看,“我瞧著,這麽多人就屬你們謝家最為心虛,是不是你們欺負我爺爺奶奶了?”
“怎麽?欺負人的時候,倒是能耐的很,不喘不暈不昏倒,這會被人找到報複了,就開始頭暈喘氣要暈倒了?真是夠不要臉的。”
“謝家的,我告訴你們,往後我有周爺爺周奶奶在地對方,你們趁早給我退避三舍,不然我許衛方開車撞死你們。”
都說橫的怕不要命的,許衛方就是那個敢不要命的。
他十八歲那年,就敢在退休幹所,一個人追著欺負他親爺爺的那個老家夥跑,把人家折騰的,最後活活從退休幹所離開了。
他這才算是放棄。
在場的人都知道,許衛方的狗德行,不惹他還好,就是個嘴賤的街溜子。
這要是惹他了,等著被他報複吧。
謝家人臉色都極為難看,但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先是周中鋒,後是許衛方。
前者有能力,後者不要命。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都惹不起。
謝老太太本來想裝暈的,但是聽到許衛方那話後,這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
眼看著謝家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許衛方淬了一口,“什麽玩意兒?”
“以後別讓老子遇到謝家人,不然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罵暢快了,許衛方這才折身,準備回去。
結果,一轉眼就看到許老爺子,他頓時心虛的咽了咽口水,“爺爺。”
“我沒欺負人,是這些為老不尊的賤人,先欺負我周爺爺和周奶奶的。”
許老爺子嗯了一聲,“我知道。”
“做的不錯。”
這話一說,許衛方眼睛一亮,“爺爺!”
那聲音清脆到像是葫蘆娃喊爺爺一樣。
滿是喜悅和感動。
許老爺子耳朵抽了下,轉頭看了一眼謝家人,冷淡道,“邵家都不敢在周家麵前作妖,你以為你們是哪根蔥?”
這一個個的,全部都來威脅人。
這謝家今兒的是裏子麵子全部都丟完了。
他們不明白,今兒的不過就趁著機會,奚落了兩句周家老兩口,怎麽就落到今天這個千夫所指的地步呢?
謝老太實在是受不了周圍人的目光,她身子一軟,斜斜的栽了下去。
這一次,不是裝暈,是真暈倒了。
外麵。
許衛方看到謝老太暈倒後,還花裏胡哨的吹了個口哨,“報應來咯。”
“現世報。”
這話一說,大家心裏一寒。
這哪裏是現世報,這就是被蓄意報複的。
隻是,這話大家麵對許衛方這個混不吝,都不想開口,得罪這個臭小子。
許衛方吊兒郎當的扶著許老爺子的胳膊,問,“爺爺,這聯誼活動,你還參加不?”
許老爺子瞪了他一眼,隨即朝著外走。
這臭小子,不是故意問的嗎?
外麵。
薑舒蘭他們在等著,瞧著許衛方出來後,他像極了那鬥勝的公雞,長著翅膀,昂著首,邁著外八步,瞧著那樣子,一看就贏了。
還贏的不少。
薑舒蘭就忍不住笑了,“結束了?”
以前剛在海島第一次見許衛方的時候,覺得這人特討人厭。
現在相處久了,就連許衛方那性子裏麵賤嗖嗖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這人,好玩兒的很。
許衛方揚著下巴,矜持地點了點頭,“那是,你也不看今兒的是誰出馬。”
“怎麽樣?可惜你們沒去看我大展身手,罵的謝家人連個屁都不敢放吧?”
薑舒蘭忍俊不禁,“那我替二老謝謝你了。”
對待那種人,理智的手段,反而不如許衛方這種潑婦罵街的手段來的快。
許衛方矜持地擺手,“不必不必,他們也是我爺爺奶奶。”
“是不是啊?周中鋒?”
向來和他不對付的周中鋒,難得沒有拆許衛方的台,他點了下頭,“是吧。”
看到今兒的這一幕,他是知道的,許衛方是真把周家二老,當做自家親爺爺,親奶奶來對待的。
沒有半點虛假。
許衛方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周中鋒,周中鋒,你也有今天。”
他那個心情啊,是格外的美妙,能夠得到周中鋒的讚同,那可比出去打架罵街更有成就感。
旁邊的老人們,瞧著許衛方這得意的小表情,忍不住搖頭。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長不大。
周爺爺朝著許老爺子說道,“老許,中午和我們一起回家吧,退休幹所辦聯誼會,我們周家也辦個團圓會好了。”
難得孩子們回來,可以聚下。
許老爺子也不想待在退休幹所,群魔亂舞的,渾水摸魚的,比比皆是。
他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薑舒蘭道,“你們家兒媳?”
他是第一次見薑舒蘭,但是卻已經聽過薑舒蘭名字無數次了。
周奶奶驕傲點頭,“是啊,中鋒愛人薑舒蘭。”
“你喊舒蘭就好了。”
“舒蘭,這是你許爺爺。”
薑舒蘭微微一笑,“許爺爺。”
“噯,好孩子。”
許老頭去摸口袋了,結果出來的太急,啥禮物都沒帶,不由得老臉訕訕道,“下次給你補上。”
薑舒蘭想說不用。
卻被周奶奶給打斷了,“是該補上,自家孫媳婦,見麵不給禮,這像什麽話?”
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可想而知,兩家有多熟了。
眼見著老人們在說話,周奶奶還不忘抽空和薑舒蘭低聲問道,“你們啥時間到的?鬧鬧和安安來了嗎?”
語氣巴巴的,帶著說不出來的期盼。
薑舒蘭,“昨晚上,工作原因來首都出差,倆孩子給留海島了。”
“沒過來。”
這讓周奶奶有些失望,但是轉念一想,是來工作辦正事的,帶孩子也不合適。
不由得點了點頭,“沒過來,倒是要累著你爹娘了。”
帶孩子不容易。
薑舒蘭笑了下,扶著周奶奶的手,沒說話。
等到了周家後,看著那空落落的門口,突兀的多出來了個小廁所。
周奶奶忍不住感歎道,“還是家裏好啊。”
退休幹所熱鬧方便,但是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這話一說,大家都跟著沉默了。
薑舒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還是找個機會在說好了。
這會人多,實在是不方便。
她和周中鋒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跟著點了點頭,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等進屋後,薑舒蘭招待許衛方他們坐了下來,去沏了茶水。
李姨迅速的去菜站買菜去了,郭叔去把周老爺子藏的好酒給拿了出來。
周中鋒負責把家裏不常用的大桌子給搬了出來。
甚至,還找到了一副牌,給了周爺爺他們三位老人,讓他們打牌。
也算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周爺爺和周奶奶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看到這,不止是周中鋒沉默了,連帶著許衛方也沉默了。
他走到一旁,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遞給周中鋒。
周中鋒搖頭。
許衛方嗤了一聲,“出息。”
“看我,我一點都不怕老婆,我還敢當著我老婆麵抽。”
這話一說,耳朵後麵傳來一陣磨牙聲音,許衛方條件反射的把煙扔給了周中鋒。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還想拿煙勾引我,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許衛方可是答應了媳婦,這輩子不在抽煙。”
周中鋒,“……”
眼見著高彩霞走了。
許衛方又一把從周中鋒懷裏把煙給奪了過來,點了一根,飄飄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我怎麽遇到你這種強迫我抽煙的兄弟。”
周中鋒,“……”
他發現這人是真賤啊。
他懶得搭理這般賤嗖嗖的許衛方,如果說正事的話,他還能麵前留下來。
但是如果是這——
抱歉免談。
周中鋒轉身就要離開,許衛方抬手抓了一把,“別啊,找你說正事呢。”
抓完,他還捏了一把,“怎麽你手腕這麽硬?”
許衛方又摸了摸自己,白白嫩嫩,細細滑滑的。
頓時嫌棄道,“你長這德行,你媳婦不嫌棄你?”
周中鋒的忍耐快到極致了,若不是許衛方屢次幫了周家二老,他絕對會把許衛方這個話癆給趕出去的。
“有話快說。”
眼見著語氣都帶著幾分不耐。
許衛方頓時見好就收,“那我就說了。”
“我覺得退休幹所,不適合他們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老樹下,打牌的三位老人。
周中鋒嗯了一聲,這也是他一路在思考的問題。
他有想過,想把爺爺奶奶勸住,帶著他們去海島,海島那邊空氣好,環境好,特別適合養老。
像是,知道周中鋒在想什麽一樣。
許衛方搖頭,“我覺得難。”
“都八十的人了,你指望他們去天南海北,這太難了,萬一哪天沒了,等運回來,身上都臭了。”
這人說話是真太直了。
十分的不好聽。
周中鋒額角青筋暴起,“閉嘴。”
許衛方搖頭晃腦,“這年頭,說真話難啊,真該天天說假話騙你高興。”
“要不這樣?你教我下位置在哪,我幫你勸老人家跟你走,如何?”
周中鋒深吸一口氣,“許衛方,你滾不滾。”
許衛方抱頭鼠竄,“得嘞,這就滾。”
“不過,我話說到這了,過時不候哈。”
因為想在家裏辦的熱鬧下,瓜子花生水果是少不了的。
水果就是薑舒蘭他們從海島嗲過來的芒果和山竹,這一兜是他們專門帶給老人的。
別看周爺爺和周奶奶,年輕的時候地位不低。
但是這種水果,他們吃的也不多。
周奶奶吃到山竹,更是愣了好一會,“上一次吃,還是三十多年前吧?老頭子去南邊出公差,給我帶了一包回來。”
沒想到,一晃眼都三十多年了。
周老爺子忍不住點了點頭,“四四年的時候。”
“整整三十年了。”
薑舒蘭愣了下,趁機說道,“奶奶,要是在海島住的話,每年都可以吃到山竹。”
這話一說,周奶奶斜眼笑,“走開走開,我知道你這丫頭要說什麽。”
無非就是勸他們去海島。
薑舒蘭訕訕地笑,進了廚房幫忙去了。
她一走。
旁邊的許老爺子說道,“我覺得孩子們說的有道理,不出意外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在首都了,還不如趁著能跑得動的時候,出去看看外麵的風景。”
這——
周奶奶有些心動,但是又搖搖頭,“都八十的人,萬一死在路上咋整?”
死的時候,在老家,還不麻煩孩子,這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情。
許老頭拿著牌,忍不住搖搖頭,不在勸。
倒是突然說了一句,“我不打算回退休幹所了。”
“就住許家老宅算了,死也死在宅子裏麵。”
當年去退休幹所的時候,是為了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如今向來,他去退休幹所,唯一的孫子,許衛方反而更辛苦。
天天兩便跑。
這話一落,周爺爺和周奶奶麵麵相覷,“你想好了?真不去了?”
“不去了,衛方說他給我養老。”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忍不住的羨慕。
“你們羨慕個屁,你們去問問,中鋒那孩子,有多想你們一起跟著去海島?”
這話一說,周爺爺和周奶奶沉默了。
“太遠了,不想跑,給孩子添麻煩。”
許老頭知道他們執拗,也不在多勸,隻是笑眯眯道,“我現在就隻能衛方生個曾孫給我帶了,我帶著曾孫過日子,想想也不錯。”
周爺爺和周奶奶頓時想到了,遠在海島的那一對雙胞胎。
也不知道孩子長的怎麽樣了?
連帶著這豐盛的飯菜,都沒了滋味。
等許家人一走。
二位老人就忍不住了,“鬧鬧和安安,如今長高點沒?長胖點沒?可懂事了一些?”
饞孩子饞的不行。
兒孫繞膝,頤養天年,幾乎是每一位老人都所盼望的。
薑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她笑了笑。
“長高了,也長胖了,如今瞧著白白淨淨的,跟年畫上的娃娃一樣,還不會喊人,但是會咿咿呀呀的,一直想讓人跟他們說話。”
“那你們可多陪著孩子說說話,孩子也能早點學。”
薑舒蘭攤手。
“這可沒辦法,我和中鋒在島上忙的不著家,我爹要給人看病,我娘每天忙有一家子的洗衣做飯,偶爾還要去種種地,沒人管孩子的,倆孩子都是放在車車裏麵,讓他們自己玩。”
“之前有一次沒看住,鬧鬧一頭從車車上紮下來,紮的頭破血流。”
這話一說,周奶奶的心疼的都站了起來,急切道,“看孩子啊,好好看孩子啊。”
“這時候孩子可不能馬虎。”
“奶奶,不是不看,是沒人看啊,大家都忙——”
周奶奶差點都說出來,我給你看。
但是似乎察覺到不對,立馬住嘴了。
薑舒蘭笑眯眯道,“爺爺,奶奶,家裏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和中鋒想請你們兩個過去幫忙看孩子,你們覺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