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作者:似伊      更新:2022-08-18 09:03      字數:3509
  第209章

    薑舒蘭自然是不知道的。

    薑母和薑父有意給閨女一個驚喜,連帶著出發都沒跟薑舒蘭說。

    直到。

    三人從船上下來,上了碼頭。

    在巡邏的小戰士一看到,立馬驚訝道,“薑叔,薑嬸,鐵蛋兒,你們回來了。”

    一句回來了,反而有種讓薑父和薑母回家的感覺。

    薑父薑母對視了一眼,“是啊,不放心孩子。”

    這孩子裏麵有薑舒蘭,也有鬧鬧和安安。

    那小戰士一聽,咧著嘴笑了,喊了一個人過來,接過老兩口的扁擔,就跟著道,“你們總算是來了,這幾天嫂子忙壞了。”

    廠房失火出了事情,薑舒蘭忙得跟陀螺一樣,每天孩子隻能交給隔壁的鄰居帶。

    他們這些沒有去前線的小戰士基本上都知道。

    但凡是有空的人,都會上門幫薑舒蘭他們挑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小戰士這話一說。

    薑父和薑母對視了一眼,“怎麽了?中鋒和舒蘭兩個人還沒帶過來孩子嗎??”

    “周團去前線了,嫂子在忙廠房失火的事情,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一說,薑母拍了自己腦門,“怪我,怪我,早知道就該提前走的,怎麽就在家拖了那兩三天。”

    薑父沒說話,但是也有這個後悔的意味。

    連帶著腳下的腳步都快了幾分。

    到了家門口。

    就聽到薑舒蘭在裏麵哄孩子,一邊哄孩子,一邊對訂單,懷裏抱一個,小車車裏麵放著一個。

    因為手上沒空,就用腳放在小車車上,時不時地晃一晃。

    桌子上還擱著一遝子的白紙黑字的紙張,一張張鋪開,這明顯是在忙碌。

    一看到這——

    薑父和薑母哪裏還能不明白呢。

    “舒蘭——”

    薑舒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出現幻覺了,她拍了拍孩子,嘀咕了一聲,“我怎麽聽到,你們姥姥姥爺在喊我?”

    接著,繼續對訂單。

    “舒蘭——”

    薑母又喊了一聲,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脫掉身上的外套扔在椅子上。

    隻穿了一件幹淨的粗布短褂,就從小車車上抱起來了安安,她下意識地掂量了下,“哎喲,重這麽多啊。”

    這胖小子。

    直到薑母進來,抱起孩子的這一刻。

    薑舒蘭才有了幾分真實感,她驚訝地張大嘴巴,看了過去,“娘?你們來了?怎麽沒跟我說,我去接你們。”

    “我爹呢?”

    “後麵。”

    薑母抱著安安哄了好一會,這才仔細地打量著舒蘭,“瘦了,怎麽瘦這麽多。”

    以前坐月子時,臉頰還有幾分嬰兒肥,看起來珠圓玉潤。

    就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一下子成了尖下巴,隻顯得瓷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大。

    “怪我和你爹,出門子的時候磨磨唧唧,硬生生地拖了三天,不然你——”

    又怎麽忙得腳不沾地。

    薑舒蘭看到薑父薑母都來了,這才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娘,瘦了好看,以前太胖了,衣服都穿不了。”

    她回海島一周的光景,就掉秤了四五斤。

    就差一天掉一斤了。

    太忙了,建廠房,找原材料,趕貨物,對訂單,發貨,處罰公告,每一件事她都要來。

    白日裏麵把倆孩子托給那家照看,但是到了晚上,孩子還是要她來的,給倆孩子洗澡,喂奶,起夜,哄半夜的哭鬧。

    她每天自己能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就差忙得焦頭爛額。

    她越是這樣說,薑母就越心疼,“你個臭妮子,你這邊忙,你打個電話回去,再不濟你發個電報也行啊,我和你爹早點過來。”

    薑舒蘭哪裏舍得啊!

    爹娘跟著她背井離鄉,到外麵快一年了,連過年都沒能回去。

    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她當然想著爹娘能在家多住兩天,就多住幾天。

    畢竟,爹娘不止她一個閨女,還有兒子兒媳孫子們。

    薑舒蘭笑笑沒說話。

    薑母哪裏還不清楚自己閨女的性子?

    性子軟和吃悶虧。

    她忍不住點了點薑舒蘭的額頭,“就知道心疼別人,也不心疼心疼自己。”

    “娘,您不是別人。”

    她抱著鬧鬧,拉著薑母的衣角撒嬌。

    薑母對她沒脾氣。

    看了一眼把東西放下來的薑父,薑父拿了點特產遞給倆小戰士,小戰士不要,起來就跑了。

    薑父也追不上,隻能打算下次再給。

    薑母看了他一眼,“還不去換衣服,換了衣服過來帶孩子。”

    “讓舒蘭歇歇空。”

    這——

    薑父被吼得沒脾氣,知道是自家老婆子,看到舒蘭瘦了這麽多,心疼的厲害,連帶著他也被遷怒了。

    他規矩地進去換衣服,洗手。

    倒是薑舒蘭說道,“別,娘,你和爹好好休息一會。”

    “坐了三天的車子,能不累嗎?”

    說完,看著走在最後麵的鐵蛋兒,“鐵蛋兒,你怎麽了?不認識老姑了嗎?”

    這孩子上前,怎麽不認人了。

    鐵蛋兒想了一路,被這麽一喊,他突然想起來了。

    “奶奶,老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那個小乞兒是誰了。”

    這話說得,薑舒蘭摸不著頭腦。

    下意識地去看著薑母。

    薑母簡單地解釋了兩句,一路上,鐵蛋兒都跟著念叨小乞兒哥哥。

    鐵蛋兒恨恨道,“那個小乞兒是前姑父的孩子。”

    這話,大家都沒聽懂。

    “什麽前姑父?”

    “就是當初來我家門口鬧的那個,廠長姑父啊。”

    他一點都不喜歡對方,那麽老,還想娶他小姑,想得美。

    這——

    薑舒蘭和薑母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你是說那個小乞兒是鄒躍華的兒子?”

    鄒躍華?

    好像是這個名字。

    鐵蛋兒蹙著眉頭想了想,點點頭,“對對對,就是他,我見過那個小——”乞兒哥哥,喊到了一半,他改口,“那個壞蛋。”

    “早知道他是壞蛋,我就不把自己的芝麻糖餅給他了。”

    虧了。

    虧大發了。

    薑舒蘭徹底聽明白了,她壓住眼裏的擔憂,“那後來呢?”

    她一直對鐵蛋兒上輩子去鄒家別墅找她,結果卻哮喘病犯了,當場人沒了。

    薑舒蘭後來推敲過無數次,鄒家別墅,不會沒有人的。

    就是沒有主人家,也會有保姆傭人在的。

    除非——

    那個最可怕的結果,薑舒蘭不敢想,她不敢想人心能那麽壞,那麽黑。

    但——想到彈幕中她最後的下場,又覺得什麽事情放在鄒家人身上,都不意外了。

    那就是一群黑心肝的。

    “什麽後來?”鐵蛋兒抓了抓腦袋,然後跑到安安麵前看了看,稀罕的不行。

    “沒有後來啊,我把芝麻糖餅塞給壞蛋了,我就跑了。”

    這話,讓薑舒蘭鬆口氣,“那——那壞蛋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鐵蛋兒搖頭,仔細回憶了下,“沒有。”

    接著他頓了頓,“不過,壞蛋看著我的眼神好奇怪哦,想要——想要把我給吃掉。”

    這話,讓薑舒蘭心裏咯噔了下,“鐵蛋兒,那壞蛋不是好人,往後記得離他遠一些知道嗎?”

    鐵蛋兒最聽薑舒蘭的話,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旁邊的薑母聽完,“舒蘭,你是說?”

    薑舒蘭嗯了一聲,“防人之心不可無,娘,以後你們要是帶鐵蛋兒回去,離鄒家人遠一些,尤其是要防著鄒家人。”

    薑母心裏一凜,“我知道了。”

    見對方心裏有數。

    薑舒蘭便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糟心。

    她岔開話題,“你們這次回去,看到大嫂他們了嗎?他們怎麽樣?”

    提起家人,薑母頓時笑了,“你大嫂升官了,說是普通的主任位置,提到了於主任原先的位置,算是公社的一把手了。”

    “於主任升職掉到平鄉市去了,然後推薦你大嫂接了他的職位。”

    蔣秀珍有能力不可否認,但是公社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

    於主任能推薦蔣秀珍上去,未嚐沒有看在周中鋒的麵子上。

    這話,讓薑舒蘭意外了下,又高興起來,“大嫂也算是得償所願。”

    她是知道自家大嫂的,事業狂一個,這些年恨不得一心撲在公社上麵。

    對方也確實是個做實事的人。

    “你大哥二哥他們還是老樣子,掙工分嘛,你三哥聽說在往黑市上跑,我提醒過他幾次,他不聽。”

    薑舒蘭皺眉,黑市確實能賺錢,但是同樣風險和機遇同在。

    薑舒蘭不建議這種時候,去撞槍口,要做也是在過幾年等風聲過了再說。

    隻是離的太遠,鞭長莫及。

    “這樣,我下次寫信回去,說下三哥。”

    三哥最聽她的話。

    薑母嗯了一聲,“那好,我們說話他都不聽,就要你來。”

    “為了這件事,你三嫂跟他吵了好多次。”

    他們家就是本本分分的老農民,黑市那種投機倒把的事情,他們不能做,也不敢做。

    薑舒蘭心裏有數,就見到薑母一邊抱著孩子,一邊閑不下來。

    把扁擔裏麵的東西都給拿了出來。

    先是拿了一長根的臘腸,又拿了一條臘魚,想了想,加了一隻臘兔子,裝了一碗大醬。

    “我們既然來了,把特產給隔壁那家送一點,這些天我們當爹娘的不在,全靠人家幫忙。”

    薑母一邊裝,一邊朝著薑舒蘭叮囑,還把東西遞給她,“你拿著。”

    “算了,我跟你一去,去見見老姐姐。”

    薑舒蘭想了下這些天,苗嫂子和那奶奶確實幫了她不少。

    這些東西看起來多,實際和人情比起來,倒是沒什麽了。

    一到隔壁。

    還沒敲門,苗紅雲就笑著來開門,“我就知道薑嬸來了,肯定要過來。”

    薑舒蘭忍不住笑,一開門,手裏拿著的臘魚就遞了過去。

    東北那邊的臘魚,用的是河魚做的,雖然醃製過許久,但是還帶著一股很濃的腥味。

    而苗紅雲在接過臘魚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劇烈的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