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似伊      更新:2022-08-18 09:03      字數:10928
  第24章

    [舒蘭肯定知道這是人販子拐賣師長的孫子,所以故意碰瓷!]

    [對對對,你們看她的手緊緊地扣著對方,還死死不丟手,還有她緊縮的瞳孔,一張一合的唇,似乎在說你休想跑,把你抓起來!!!]

    [這個碰瓷我反手就是一百個讚!]

    薑舒蘭,“???”

    人販子?

    這看起來老實憨厚的滿臉雀斑的婦人是人販子?

    還拐賣的是師長的孫子?

    還有!她抓住對方的手,是因為在抓人販子?

    她怎麽不知道!

    她明明就是隻是單純地打算跟對方道歉而已。

    眼見著自己手被薑舒蘭抓著。

    頭上包著碎花頭巾雀斑的婦人,心虛的同時又有些著急怕被發現懷裏孩子的異樣。

    她便想要掙開薑舒蘭的手,“同誌,我都說了不用道歉了,我要帶我孩子去找我男人,你快讓開!”

    得知對方是人販子的時候,薑舒蘭哪裏還會放對方走啊!

    她餘光掃著周圍的一切,死死地拉著婦人的手,就是不鬆開。

    另外一隻手,還不忘去查看對方胳膊,低道,“我娘教過我,做錯事要道歉,你要接受了我道歉,我才能讓你走。”

    薑舒蘭不鬆手,還攔著了去路,一副鄉下出來沒見識的模樣。

    這讓那婦人有些著急,這哪裏來漂亮村姑愣頭青,怎麽就說不聽!

    場麵一時之間僵持下去。

    彈幕再次響起。

    [好著急,舒舒怎麽不叫人?叫列車員啊,分分鍾把這可惡的人販子抓起來!]

    [著急也沒用,舒舒是因為知道對方有同夥,所以她才不敢喊人出聲吧?畢竟一旦驚動了麵前這個女人販子,那散落在其他車廂坐著的人販子和孩子怕是要溜走了。]

    [所以?舒舒是為了不驚動其他人販子,才故意這般裝傻和對方碰瓷嗎?]

    [十有八九!]

    [突然覺得舒舒好聰明哦,應急反應能力也快,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肯定慌兒的不行,大吼大叫地喊人了!]

    [+1,我也是,我肯定會扯嗓子喊!]

    薑舒蘭,“?”

    這婦人還有同夥!

    就很震驚!

    正當薑舒蘭在找借口,怎麽把麵前這婦人合理,並且不驚動對方留下來的時候。

    彈幕再次響起了。

    [我是學法律的,我有個小想法,可以完美的解決目前這個問題。]

    [樓上法製咖,快說!!]

    [我們老師講過,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利用自己手裏周邊的東西,舒舒剛不是接了一壺滾燙的熱水嗎?

    還把熱水潑對方身上,這不就有了賠禮道歉?

    而且還是正大光明,讓對方跟著自己離開去換衣服的借口?

    再說了,車子晃動間潑上去,這是意外吧?滾燙熱水燙身上有傷口,會很疼吧?是不是要談賠償?這賠償一談,不就蹲大牢啦?]

    [臥槽,這個借口簡直就是完美,連環殺!]

    薑舒蘭看完彈幕,眼角眉梢都跟著一喜。

    這彈幕真是來的太及時了!

    她照著對方這個方法,將小鐵蛋兒拉到身後,就那一秒的時間。

    兩人培養的默契,讓小鐵蛋兒下意識躲到薑舒蘭身後。

    在車子晃動的時候,薑舒蘭整個人都跟著搖晃起來。

    手裏的水壺傾瀉,鬆掉的水壺蓋子掉落在地上咕嚕咕嚕。

    而水壺中的熱水,傾灑出來的片刻。

    完美的避開了婦人懷裏的孩子,剛好全部潑在對方左胳膊上。

    剛剛燒的熱水,可是快一百攝氏度。

    饒是這婦人穿著厚棉衣,也不由得燙的倒吸一口氣,疼的抽氣,罵罵咧咧,“你怎麽回事?”

    這一次的潑水,對方沒打算再次著急離開了,而是打算留下來和薑舒蘭掰扯。

    薑舒蘭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此刻彈幕一陣。

    [臥槽!臥槽!臥槽!]

    [法製咖牛皮,一下子預判了舒舒的預判,牛皮!]

    [我這是在追電視劇嗎?不,我這是在追彈幕!]

    薑舒蘭這會顧不上彈幕在發些什麽,她注意到這麽大的動靜,婦人懷裏的孩子,竟然還是沒出聲或者是哭泣。

    這不科學!

    薑舒蘭心裏不由得沉了沉,一臉歉意,拉著對方賠不是,“同誌,實在是抱歉,剛剛車子晃了下,我沒拿好水壺,不小心潑到你了。”

    她覬著對方的臉色,極為愧疚道,“你看這樣行嗎?你這棉衣怕是穿不成了,我有一件新棉衣賠給你,那是我娘給我做的用新棉花做的襖子,我還一次沒穿過。”

    語氣質樸,帶著幾分鄉下人真誠的愧疚。

    那包著頭巾雀斑婦人身上的棉衣,是臨時到東省出貨才買的,但是舍不得錢,買了一件蘆花棉衣,凍死個人了。

    聽到薑舒蘭這話,頓時有些意動,但是想了想懷裏抱著的孩子,怕薑舒蘭發現了異樣。

    想著算了,貨要緊。

    這次去東省出貨,對方放了他們鴿子,他們急著帶著貨去下一個地方好找買家。

    當婦人要拒絕的時候。

    薑舒蘭一臉感激,聲音軟綿,“大姐,我知道你心腸好,不和我計較,但是我們都是帶孩子出遠門,我知道帶孩子的難,嚇到了你,我實在是過意不去,要不這樣我在棉衣的基礎上,在賠你五塊錢?”

    這條件實在是給的豐厚。

    不止是賠棉衣,還在賠五塊錢。

    饒是這婦人都有些愣神,她有些猶豫不定。

    她跑這一趟,也才賺多少?

    旁邊的小鐵蛋兒一直都覺得老姑奇怪,他緊緊地牽著薑舒蘭的手。

    在聽到這話後,不由得朝著那個婦人小聲道,“我爸爸給我媽媽很多錢的,上次她撞到一個老人,也賠了人家十塊錢呢!”

    這話,一落薑舒蘭都不由得悄悄地給了小鐵蛋兒一個讚賞的眼神。

    誰會想到小孩子會作證撒謊呢?

    而且會這般聰明的。

    原來,這就是個鄉下的土財主家的傻大姐。

    這讓那包著頭巾懷裏抱著孩子的婦人,神色放輕鬆了幾分,眼神看向小鐵蛋兒,透著幾分打量,“這是你孩子?”

    孩子有些黑,還病歪歪的,一看就賣相不好。

    不過,薑舒蘭提的條件,她有些意動的,她從南方來的北方,身上棉衣也確實不暖和,而且去一趟還有五塊錢賺。

    這是哪裏都找不到的好事。

    至於,薑舒蘭是公安?

    這雀斑婦人沒想過,無他,薑舒蘭長的實在是太過人畜無害了。

    一看就是軟綿綿的好拿捏,公安可不是這種性格,哪個公安不是雷厲風行的?

    薑舒蘭輕輕地點頭,抹淚,“是呢,我在家老是和婆婆吵架,我男人心疼我把我和孩子一起接到他上班的地方。”

    這話,倒是平添了幾分真實性。

    哪個媳婦不和婆婆慪氣的?不過這小媳婦長的這般俊,難怪男人會回來接她去上班的單位。

    於是,包著頭巾雀斑婦人最後一絲懷疑也沒了,她換了一隻手抱孩子,把左胳膊遞出去,語氣挑剔了幾分。

    “我這胳膊是燙傷了的,五塊錢肯定拿不住,連醫藥費都不夠。”

    薑舒蘭為難,她咬著唇,“大姐,我不掙錢,我男人嫌我手大,這才回來把家裏的工資都沒收了,所以,我最多就是做五塊錢的主,這樣你跟我去我男人那——”

    見對方警惕,薑舒蘭低頭害羞,臉上染上一抹紅霞,“我男人什麽都聽我的。”

    言外之意,你想多要錢可以。

    那你要跟我一走,我去跟我男人吹枕頭風。

    這讓包著頭巾的雀斑婦人瞥了一眼她,嘖了一聲,意味不明。

    “行了,你倒是命好!”包著頭巾的雀斑婦人,“帶路吧,你們在哪個車廂?”

    這小媳婦還領著一個孩子,她倒是不怕對方翻出浪來。

    而且,對方口音帶著一股東北味,一看就是地道的東北人,倒不像是騙她。

    薑舒蘭牽著小鐵蛋兒,低低地嗯了一聲,“在12車廂呢!”

    包著頭巾雀斑婦人,抱著孩子的手一頓,“臥鋪?”

    薑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還未開口。

    小鐵蛋兒就開口了,一臉天真,“對呀,是可以躺下睡覺的床哦,嬸嬸,我爸爸可厲害了,他會掙好多的錢,還會到處跑呢!”

    這下,雀斑婦人的警惕放鬆了幾分,“小朋友,你爸爸是做什麽的呀?”

    她有親和力,若是一般的小朋友會被她哄住。

    但是小鐵蛋兒不一樣,因為身體的原因加上成長環境,沒有母親被生產隊的小朋友嘲笑。

    他自小就比別人成熟,所以,他不是很喜歡對方,“我不告訴你哦,你要是把我爸爸搶走了,給你孩子當爸爸怎麽辦?”頓了頓,一臉天真,“嬸嬸,你抱著的弟弟怎麽不說話呀?你讓他下來跟我玩嘛!”

    薑舒蘭鬆下去的一口氣,再次提了起來。

    旁邊的雀斑婦人確認了一點,那就是這小媳婦家裏條件還不錯。

    不然也買不到臥鋪票,更不會一撞人,張嘴就是賠五塊錢。

    但是,隨著小鐵蛋兒那個問題後,她心裏也跟著一凜,“弟弟睡著了,等他睡醒了在跟你玩。”

    接著,她一下子閉嘴了,似乎不在打算說任何話了。

    小鐵蛋兒覺得她無趣,牽著薑舒蘭的手摳了摳,薑舒蘭和他對視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便在前麵安靜地領路,穿過一個又一個車廂。

    薑舒蘭留意到那個婦人和隔壁車廂的一個男人有過眼神對視。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特意記住了那個男人的長相。

    佯裝不經意道,“大姐,這是你男人呀?”

    一臉雀斑的婦人頓時心裏一驚,“是吧!”

    語氣含糊。

    薑舒蘭沒在繼續問下去了,她怕在問下去會打草驚蛇。

    在對方快不耐煩的時候,終於到了他們的臥鋪車廂門口的時候。

    小鐵蛋兒驟然鬆開薑舒蘭的手。

    一馬當先像是個小炮彈一樣衝了出去,衝到了周中鋒懷裏,脆生生地喊,“爸,媽媽撞到人了,要賠錢,你快拿錢!”

    周中鋒原本在和上鋪的中年男人討論小鐵蛋兒的病情,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帶著幾分不解,小鐵蛋兒從來都是問他喊姑父,問薑舒蘭喊老姑,不會喊爸媽。

    除非——

    周中鋒眉心一凜,把小鐵蛋兒抱了起來,小鐵蛋兒自覺的爬到了周中鋒耳邊,小聲道,“壞蛋!”

    完全就是孩子跟父親撒嬌的模樣。

    沒人會懷疑。

    周中鋒心裏一凜,就見到薑舒蘭領著一位,包著頭巾滿臉雀斑抱著孩子的中年婦人過來。

    “當家的,我剛在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潑著對方了,好像還燙到了孩子,需要給人家賠五塊錢錢加一件你單獨放在列車室的新棉衣。”

    薑舒蘭聲音柔柔的,但是孩子兩個字,她咬著的極重。

    什麽單獨放在列車室的新棉衣?他放在列車室的是雞籠。

    周中鋒朝著薑舒蘭微微點頭,拉著她到了身旁,“沒事,都交給我!”

    他注意到薑舒蘭的臉色有些發白,手在發抖,示意她先坐下休息片刻。

    隨即。

    周中鋒將目光放在中年婦人身上片刻,目光微凝,最後落在她抱著的孩子身上。

    那包著頭巾滿臉雀斑的中年婦人也在看周中鋒,好俊的男人,在聽到那一句都交給我的時。

    不得不說,這中年婦人也酸了,她男人要是這般能立得住,她也不會出來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婦人神色微斂住,緊緊抱著孩子,“這位同誌,你媳婦燙著我了,你看看這錢要是少了,我怕是這事不好了。”

    這是在威脅。

    周中鋒擰眉,“我媳婦燙你自然會賠償。”不過,他話鋒一轉,“就是我媳婦說的那個棉衣,我們單獨放在置物列車室了,你可能需要跟我一起過去一趟。”

    他們這個車廂人太多,舒蘭又屢次提出,單獨去放雞籠的那個列車室。

    明顯有問題。

    那滿臉雀斑的婦人有些猶豫,“這、你床底下不是放的有行李嗎?”

    旁邊的上鋪中年大叔跟著道,“他們是搬家,帶了好多東西,我剛瞧著了,有大部分行李放在了單獨的置物室!”

    “我也看到了。”

    “這漂亮小媳婦的男人單獨去放了一趟!”

    這話都在給薑舒蘭和周中鋒的話添加了幾分真實性。

    於是,先前還警惕的婦人也不由得放鬆了幾分,“那成吧,我跟你去,但是我要快些回去,我男人還等著我呢!”

    周中鋒點頭。

    趁著在前麵帶路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薑舒蘭,薑舒蘭朝著她無聲道,“人販子!”

    是唇語,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周中鋒卻看懂了,那一瞬間他眉頭微蹙,所有犯人裏麵,他們最討厭的一個就是人販子。

    每一個人人販子都是喪盡天良。

    難為她和人販子打交道這麽長時間,還把人販子單獨帶到他們車廂來,沒讓對方產生半點警惕。

    周中鋒點了點頭,便領著那婦人和孩子離開了。

    那婦人走到一半,突然道,“這位小媳婦,你不來嗎?”

    車廂頓時安靜了下來。

    周中鋒剛要開口。

    薑舒蘭站起來,捏了捏他胳膊,低聲道,“大姐,你還怕我男人騙你不成?算了,你既然不信我男人,我就跟你跑一趟!”話落,她便牽著小鐵蛋兒的手一路跟了上去。

    她是不放心把小鐵蛋兒一個人放在車廂的,誰知道這些人裏麵,還有沒有其他的人販子?

    一行人穿過車廂,一連著穿到了火車司機列車室去,婦人已經察覺不對了,她轉身就要離開,“我突然想起來,我男人還找我有點事!”

    她轉身就要離開。

    這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她反悔的太突然了。

    比她更快的是周中鋒,他直接伸出三接頭皮鞋,攔著了對方的去路,婦人沒看到一下子絆倒,在對方要摔倒的那一刻。

    周中鋒眼疾手快,直接把孩子從她懷裏搶了過來,遞給薑舒蘭。

    在婦人要尖叫的那一刻,他直接手起刀落,劈在了婦人的脖子上,這一劈,婦人眼冒金星,腦袋亂晃。

    有些迷。

    這一動靜,頓時引起了列車員的注意,“怎麽回事?”

    好在他們去的是最後一節車廂,這邊都是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在這裏麵休息。

    周中鋒一手擒著對方的喉嚨,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她是人販子!”

    旁邊的列車員頓時一驚,連忙拉上了車上臨時的簾子,隔絕了外麵人的目光。

    薑舒蘭抱著孩子,迅速的打開棉被,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發青的小孩兒,大約三歲左右,五官精致,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兒。

    就是臉色已經發青了。

    薑舒蘭懂一些救人藥理,她忙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躺平了以後,抬手觸了下孩子的鼻翼,還有呼吸,她稍稍鬆一口氣。

    便用著指腹摁在小孩兒人中處,不敢太大力氣,怕傷著孩子。

    但是這麽一摁,到底是疼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有了這哭聲,薑舒蘭才鬆了一口氣,朝著列車員道,“同誌,這個孩子就是婦人拐來的,她一路上把孩子整個放在小被子裏麵,捂的嚴嚴實實的。”

    在這樣下去,孩子會被捂窒息的。

    要是在晚一步,薑舒蘭簡直不敢想這個後果。

    旁邊的列車員一聽這話,頓時憤怒至極,上去就和周中鋒一起,把先前那女拐子給製服,給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此刻,女拐子已經清醒了。

    隻是,她嘴裏堵著有一塊毛巾,她發出嗚嗚嗚聲,憤怒地瞪著薑舒蘭。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嬌嬌弱弱的白白淨淨的小媳婦身上栽跟頭!

    她更沒想到,對方是怎麽知道她是人販子的?

    從始至終,她都沒把孩子露出來!

    “還看!”

    列車員反應過來,一腳踹在這女拐子的背上。

    尤是不解氣,“你們這種人,就該被千刀萬剮!”她也是當母親的,工作還在列車上,每年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被拐的孩子。

    每一個被拐的孩子,背後都有幾個破碎的家庭。

    女拐子被踹了個踉蹌,她還是恨恨地瞪這薑舒蘭,她做這一行這麽多年,從來都是謹小慎微!

    今兒的竟然栽在一個她看不起的小媳婦身上。

    她真是恨不得生吃薑舒蘭的心思都有了。

    薑舒蘭抱著孩子哄著,緊緊抿著唇,由著她看,她繼續道,“這個女拐子有同夥,還不止一個!”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周中鋒有些驚訝,但是想到薑舒蘭這般千方百計的把人往列車室內領,定然有理由。

    原來竟然是這個。

    女拐子這會是真的要瘋了,她沒想到薑舒蘭連這個也注意到了。

    “快交代,你同夥有幾個,在哪裏?”

    列車員壓著她問。

    女拐子冷笑一聲,朝著列車員呸了一口吐沫,“休想!”聲音含糊不清。

    她是不會出賣同夥的。

    一旦出賣同夥,她在這一行在無立足之地。

    對方不配合。

    列車員們都著急起來,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下一站了。

    這個女人若是長時間不出現,定然會驚起其他同夥的。

    周中鋒也微微蹙眉,“要不,從每一節車廂開始,一個個排查抱孩子的!”

    列車員搖頭,“那些人販子都精的很,一旦開始排查,他們立馬聽到風聲,就會逃。”

    這一逃,車上亂了,不到下一個車站,他們就又可能跳車了。

    這一下子就陷入了兩難的就警惕。

    薑舒蘭突然道,“我知道,她同夥!”

    這話一說,女拐子也跟著愣了下,接著是譏誚地笑了笑。

    不可能,她剛就經過了兩節車廂,最多也就是暴露,薑舒蘭問她是不是她丈夫的那個老十一。

    其他人,她根本沒和薑舒蘭經過,薑舒蘭更不可能知道。

    其實,薑舒蘭也在猶豫,她要不要說,不說她可以保全自己,沒人會懷疑她。

    但是車上十來個孩子可能就沒了。

    因為,女拐子頭頂正頂著彈幕。

    [我回來了,特意去查了下這個火車上有多少個人販子,這一查還真不得了!]

    [驚,同好奇,快說!]

    [一車廂第七排抱著孩子的男的,三車廂第四排,一對兩口子各自抱了一個孩子,七車廂第十二排,一個老太太抱著孩子,九車廂第八排,一個中年女人抱著孩子。]

    [這些孩子最後大半都沒了,舒蘭救下的那個孩子是來頭最大的,也是最慘的一個。

    這孩子爺爺是師長,父母也極厲害,人販子為了避開這家人,特意把孩子從南邊拐賣到東省,但是東省那家人反口不要了,他們打算鋌而走險,把他賣到廣省去。

    隻是這孩子脾氣烈性不聽話,被轉了幾家手,後來實在是不服管教,被賣到最差等的雞頭手裏,一到雞頭手裏便被打斷腿,扔到街頭要飯,這孩子的烈性在一次次挨打中,消磨沒了,最後變成了一個隻會說好人一生平安的乞兒。

    而他的家人找了他幾十年,師長爺爺帶著抱憾西去,本來恩愛的父母也離婚了,母親未再嫁也未再生,而是走遍全國去尋找他,隻是她運氣不好沒能找到她的孩子,最後成了一個人人同情的女瘋子。

    他父親因為孩子丟了,妻子離了,父親被氣死了,他孑然一身的報了去越邊境的戰場,他明明有求生的機會,但是他卻以一換五的情況下壯烈犧牲,他死的時候,鮮血打濕了胸口的照片,他嘴裏呼喊著的是孩子的名字,然後、死不瞑目。

    而他們終其一生都沒能找到曾經弄丟的孩子!]

    這或許隻是其中一家,還有無數丟了孩子的人家,也會是這種情況。

    彈幕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很難受,想哭。]

    [我也是,突然就很希望舒舒能夠向之前那樣預知劇情,救下這些可憐的孩子們。]

    [舒舒就算是知道劇情,打我臉我也不怕了,隻求她能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薑舒蘭看完彈幕,眼眶有些濕潤,她低頭看著臉色發紫的小孩兒,也是下場最淒慘的孩子。

    而他隻是其中一個,也就是說這個列車上,還有七八個孩子都是這樣。

    瀕臨死亡,家庭破碎。

    薑舒蘭不在猶豫,也不去看眾人。

    而是突然聲音清亮道,“第九車廂第八排,第七車廂第十二排,第三車廂第四排,一車廂第七排。”她語速越來越快,“這些人,全抱著孩子的都是人拐子!”

    “把他們全部都抓起來!”

    最後三個字,她是咬牙切齒的。

    薑舒蘭這話一落。

    整個列車室內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薑舒蘭,饒是麵色平靜的周中鋒心裏都掀起驚濤駭浪,在沒有排查的情況下。

    薑舒蘭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知道的這麽清楚。

    難不成是女拐子告訴她的?

    周中鋒下意識地去看女拐子,女拐子此刻也是一臉震驚的瞪大眼睛,還帶著幾分驚恐。

    她怎麽知道的??

    她和對方在交流過程中,從未提起過同行半分,更是沒有經過她口中說的其中幾個車廂。

    她到底是怎麽這般清楚的?就像是清楚她是拐子一樣!

    這簡直太可怕了。

    對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女拐子也是這種狀態,那就是說,不是她告訴薑舒蘭的。

    那是——

    周中鋒沉默,目光晦澀地看向薑舒蘭,薑舒蘭和他對視,帶著幾分忐忑。

    薑舒蘭明白自己說這話以後的含義,她可能會被抓起來,當成怪物關起來,單獨做研究。

    但是她不後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

    周中鋒終於做了決定。

    從大衣內襯口袋掏出一張特殊證,亮給在場的列車員以及列車長。

    他聲音清冷,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我是海島681特殊部隊隊長周中鋒,現在在執行一項特殊任務,現在!我需要全體列車員配合我去抓捕人販子,收到請回答!”

    當周中鋒這個證件一出。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薑舒蘭抬頭震驚地看著他。

    而列車員們卻有些醒悟,都齊齊地跟著回答,“收到!”

    這一刻,他們心裏像是有主心骨了一樣。

    他們列車員這類抓人,哪裏有特殊部隊出來的兵哥哥厲害呢?

    大家離開的時候,還恍然大悟,“原來,你也是執行任務的軍嫂啊?”

    薑舒蘭僵硬地點頭,“是!”

    她有些忐忑,這樣會不會連累周中鋒。

    周中鋒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話,便匆匆離開,“你先看著孩子,我們馬上回來。”

    薑舒蘭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壓下心裏的擔憂。

    正當她覺得不太對的時候,一低頭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懷裏的孩子醒了!

    薑舒蘭,“!”

    她驚了下,下意識地抬手去碰對方額頭,試下溫度,“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孩兒頭一扭,避開了薑舒蘭的動作,又抬頭對她齜牙咧嘴。

    但是很快敵不了瞌睡,再次昏昏欲睡起來。

    一看著,薑舒蘭蹙眉,可不能在睡下去了!

    在睡下去才容易出事。

    薑舒蘭忙把他放在椅子上,朝著小鐵蛋兒道,“鐵蛋兒幫老姑看著他,我去倒水!”

    還不能用熱水,要喂涼水。

    涼水一激,孩子就能醒了。

    隻是是有代價的,但是這代價比起喝藥的昏睡會傷到腦袋,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小鐵蛋兒乖巧地應了一聲,見薑舒蘭走了,便伸手去捏小孩兒的臉。

    這一捏那小孩兒再次睜開眼,有些生氣的瞪他。

    瞧著這脾氣還不小,才三歲就知道瞪人了。

    隻是因為喝了安眠藥,沒力氣,瞪人起來也是軟綿綿的。

    小鐵蛋兒難得看到比自己還小的孩子,他不由得好奇,“你也是沒有媽媽嗎?”

    所以,才會被壞人帶走了?

    那小孩兒在聽到這話後,愣了一下。

    “小弟弟,不能翻白眼,翻白眼不禮貌。”小鐵蛋伸手捏他的臉,“既然你跟我一樣沒有媽媽,那我們就是兄弟了!”

    他難得這般孩子氣。

    那小孩兒聽了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再次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昏昏欲睡。

    小鐵蛋兒再次揪他,“你不能睡了,你在睡下去,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他爸每次昏睡的時候,他們全家人都緊張,都怕他爸去提前見閻王爺了。

    這一次,小孩兒有些明顯的不耐煩了,頭發都跟著根根豎起來。

    小鐵蛋兒一點都不怕,他豎起耳朵聽了下,小聲叮囑,“我老姑來了,她很好的,是她從壞蛋的手裏把你救下來的,你不要對她發脾氣。”

    脾氣臭死了。

    小孩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能聽懂基本的對話了。

    當他聽完小鐵蛋兒這話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

    耳邊便傳來聲音,“鐵蛋兒,幫我把杯子拿著,我喂他喝水。”

    小鐵蛋兒連忙接過杯子,就見到老姑薑舒蘭把小孩兒摟到懷裏。

    他好奇地看著,薑舒蘭給他喂水,小鐵蛋兒有些吃醋,他抿著唇沒說話。

    薑舒蘭喂的是涼水,列車外麵是零下幾度的溫度,這涼水冰的那小孩兒一激靈,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小鐵蛋兒捂著嘴幸災樂禍,他老姑的水,怎麽能是好喝的呢?

    “還困嗎?”

    薑舒蘭沒注意到小鐵蛋兒的壞笑,而是摸了摸小孩兒的額頭。

    許是之前小鐵蛋兒的話有了作用,他對薑舒蘭不在那麽敵視,他竟然還搖了搖頭。

    這讓薑舒蘭有些欣喜,她把杯子放到旁邊,低聲問道,“你叫什麽呀?”

    聲音很溫柔,是那種能夠讓人卸下心房,也能夠讓孩子親熱的那種,

    小孩兒不說話,他盯著車頂在發呆。

    倒是彈幕再次彈了出來。

    [他叫雷雲寶,是海島第一任師長,雷師長唯一的孫子。]

    薑舒蘭看完有一瞬間驚訝,海島雷師長?

    那豈不是和周中鋒是一個部隊的?

    他們這次也是去海島啊!

    倒是順路。

    薑舒蘭見對方不說話,便低聲道,“那我問你喊小寶兒吧!”

    她想了想,從兜裏麵摸出來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和著熱水化開了以後,給他一點點喂了進去。

    甜滋滋的奶糖水,讓雷雲寶蹙起的小眉毛,稍稍舒展了開來。

    薑舒蘭這才鬆了一口氣,抱著他在列車車廂裏麵慢慢走來走去的哄著,時不時撩開簾子看一眼外麵。

    她有些擔心周中鋒。

    不多會。

    外麵傳來一陣槍響。

    薑舒蘭下意識地去捂著倆孩子的耳朵,但是已經晚了,小鐵蛋兒被嚇的臉色蒼白,打了一個哆嗦。

    而雷雲寶卻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抬胳膊動腿兒,眼睛灼灼發亮。

    他喜歡槍聲!

    能明顯感覺到槍響之後,他精神頭比之前好了很多。

    薑舒蘭有些意外,她壓住心裏的擔憂。

    她一手攬著小鐵蛋兒輕輕地拍著他後背,一邊安慰雷雲寶,“軍人叔叔去抓人販子了,別怕!”

    “小鐵蛋兒也是,你忘啦,是你姑父帶人去抓的壞人。”

    這話一說,小鐵蛋兒沒那麽慌張了。

    往薑舒蘭懷裏拱了拱,又有幾分不好意思。

    看著雷雲寶沒有任何害怕,他也壯起膽子,炫耀,“我姑父是大英雄,專門打壞人!”

    雷雲寶聽到這話,烏溜溜的眼睛亮了亮。

    也不知道小鐵蛋兒跟他說的什麽,很快兩人就拱到一起了,雖然一直都是小鐵蛋兒說,雷雲寶聽。

    薑舒蘭看著倆孩子,稍稍緩和了下情緒。

    不多會。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薑舒蘭抱著雷雲寶,牽著小鐵蛋兒便信步迎了上去,“周中鋒!”

    她臉上藏著幾分擔憂。

    “我沒事。”周中鋒掀開車簾子,露出挺拔又矯健的身姿,一臉嚴肅,“薑舒蘭同誌,你立大功了!”

    薑舒蘭啊了一聲,驚訝地看著他。

    周中鋒抬手摸了一把臉,抹掉了汗和血跡,他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了。

    “這個人販子團夥,是南方第一大團夥,涉及範圍極廣,牽扯麵極大,之前南方羊城公安局,曾經給過懸賞令,但凡是能夠提供線索的獎勵十塊,能夠抓到人的獎勵一百塊!”

    “而你薑舒蘭提供的線索,一共抓到六個人販子!”

    至於,能審問多少出來,這個是不可想象的。

    最少就目前明麵上的獎金,就已經有六百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薑舒蘭挽救了好多孩子,挽救了好多家庭。

    周中鋒朝著薑舒蘭敬禮,語氣極為鄭重,“薑舒蘭同誌,我替所有孩子,替所有孩子家長,替羊城公安局全體公安謝謝你。”

    薑舒蘭一愣,有幾分不好意思,她抿著唇笑了,“隻要孩子們都救出來了就行。”

    不要像彈幕說的那樣,實在是太悲慘,太讓人心痛了。

    周中鋒眼神越發柔和,他看了一眼周圍,壓低了嗓音,“我對外給你報的是,你把人販子帶到列車室,救下小孩兒的事情給報上去。”

    接著,他語氣頓了頓,帶著幾分嚴肅。

    “但是,你提供具體位置坐標的這件事,我不會報,也不能報。可能你會委屈一些,把這個名頭按在我身上,就說我是帶著任務來,提前偵查了地理位置!”

    能夠準確無誤的報出,每一個人販子的具體位置,這件事放在他身上是不違和的。

    但是放在薑舒蘭身上,卻是違和的,她未出過門的小姑娘,怎麽會懂這些?

    周中鋒目光沉了沉,在薑舒蘭臉上停留片刻。

    薑舒蘭滿是驚喜,“可以嗎?”

    她也還在發愁,如果上麵的問起來,她怎麽知道的這些人販子坐標,她總不能說是彈幕啊!

    人家也不會相信。

    周中鋒這話,對於薑舒蘭來說,就仿佛是柳暗花明一樣。

    周中鋒嗯了一聲,鄭重,“薑舒蘭同誌,我不問你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你要保證你對組織,對國家沒有任何危害!”

    如果有,他會有大義滅親的那天。

    這是身為軍人的一個職業素養,是對國家的忠誠。

    但是,他同時又是一個丈夫。

    薑舒蘭頓時點頭,聲音輕語氣卻重,“周中鋒,你放心,我不會的。”

    她對組織,對國家不會有半分危害,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先自己解決了自己。

    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每一個人,對國家都是全心全意的忠誠。

    這話,讓周中鋒的神色稍霽。

    他抬頭看向薑舒蘭懷裏抱著的孩子,低聲道,“孩子先給我,到羊城的時候,我會連同孩子和犯人一起,轉移到當地公安局。”

    薑舒蘭遲疑了片刻,她把雷雲寶遞過去,但是哪裏知道。

    雷雲寶把頭一扭,直接鑽到了薑舒蘭懷裏,給了周中鋒一個開襠褲屁股。

    周中鋒,“……”

    薑舒蘭想笑她忍住了。

    過了一會,雷雲寶自己又把頭扭了過來,看向周中鋒,有幾分不確定,“周、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