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方便麵的銷量持續上升了一陣子, 慢慢的就穩定了下來。現在掛麵廠每個月都能結一筆可觀的貨款。

  　　杜向東現在也不用每個月跑一次J市百貨大樓去結款了，不過他照例還是會時不時的跑趟市區，畢竟是產品的主要銷售區, 他想時不時看下各處銷售情況, 產品時不時的可以調整下細節。

  　　這周周一, 他去掛麵廠遛了一圈, 跟媳婦和林廠長都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又跑到了市區。

  　　到了J市百貨大樓就到了食品銷售區，遠遠的就能看到銷售方便麵的櫃台排著隊，走了近一點還能聽到旁邊有個老太太吐槽，“不得了, 那麽一小塊麵, 就能賣一塊錢，居然還有人排隊買, 嘖嘖, 真是有錢沒地方花了。”

  　　杜向東：，，。

  　　又聽一個老大爺說：“人家賣的隻是麵嗎？人家賣的也是技術，據說澆上熱水就能馬上吃上麵湯，那香的嘞！反正你自己做不出來。”

  　　老太太不說話了，聽這個似乎也感興趣了點，不過可能覺得還是太貴, 最後還是跺了跺腳，罵罵咧咧的轉頭走了。

  　　杜向東：，，。

  　　杜向東再靠近櫃台些聽了會兒, 發現排隊的顧客多數是需要出差或是不方便做飯的單身人士, 反正就很不大眾。

  　　不過也可以想到, 畢竟這年頭方便麵也不是大眾食品, 他這本來就弄的早了, 要想銷量達到新的高峰, 還要再等幾年經濟發展起來，等到那時候他能躺贏不少年，直到外賣業興起什麽的。

  　　接著他又看到，果然如下訂單的銷售商反饋的那樣，魚香雪菜果然是銷的最好的，就這麽排隊的十幾個人，幾乎人手一兩袋，而其他口味也是搭著買，其中也是香辣牛肉的，除雪菜的外是買的最多的。

  　　有人說這個味道最香，他再泡上塊餅或理饅頭，能把湯都喝光。

  　　有的就跟著附和說這個料包放進去實在太香了，比下館子可值多了，就是有些可惜沒有單獨料包，要不煮點掛麵放這個料，在家也能吃。

  　　還有的就是吐槽麵餅太小了，煮一袋吃不飽，煮兩袋又有點多。

  　　有人就說直接泡點饅頭餑餑之類的不就行了，哪能都吃麵。

  　　杜向東把這些記在心裏，又看了一會兒，就上樓去找蘇振興了。

  　　剛上辦公室所在的三樓，就見蘇振興正好從辦公室出來，同時出來的還有兩個穿製服的公安。

  　　杜向東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不過看到對方跟蘇振興握手，好像是有什麽事拜托他之類的，他也就站到一旁邊沒有出聲。

  　　待一會兒蘇振興回來，趕緊把杜向東拉自己辦公室，“剛才我看到你了，不過公安有點事就沒跟你打招呼。”

  　　他解釋了一句，就開始滔滔不約的說起方便麵的銷量，“你是不知道，你家方便麵自打新口味出來，銷量一直往往上升，帶動商場的其他商品也賣了不少，商場這幾個月的業績比前幾個月都好上許多。”

  　　自打經濟開放的政策下來之後，上麵就越來越關注他們這些商場的營業額了，雖說東西也是不愁賣，但每個季度都會有個評比，這既然有了比較，誰也不想是後麵幾名，那也丟人不是。

  　　於是大家就暗暗較勁兒，剛才他沒說的是，這個季度他們商場是全市排名第二的。雖說又輸給了老對手鴻業商場，但他還是挺高興的了。

  　　杜向東聽了就又問，“我看我家掛麵賣的還是不行？”

  　　蘇振興搖頭，“是啊，不太行，也就是搭著賣，有人來買方便麵，我就讓售貨員提一嘴掛麵，不過還是賣的一般，主要咱們市民習慣買市食品廠出的一款掛麵了。”

  　　杜向東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麽，他也知道自家掛麵能賣出去，完全是之前搭售的原因，但其實市民並不是很接受，因為它沒有方便麵那麽突然的優點。

  　　也隻有等大家吃的覺得不錯，慢慢的積累顧客。

  　　一個品牌的建立，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有方便麵帶動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兩人接著又扯了些別的，很快聊著聊著，就又聊到了剛才公安過來的事，蘇振興就說：“哦，也沒別的事，就是最近說是有鄰市的一夥人販子跑到咱們J市來了，我們商場人流量大，讓出個告示，警示下顧客，免得市民們不上心。據說是在鄰市犯過好幾起案子的慣犯了，都窮凶極惡的很，你最近來市場，沒事還是別帶你家倆孩子了。”

  　　杜向東點點頭，最近他感覺到外頭有點亂，打架鬥毆的明顯增多了，小偷摸的也不少，他是知道這兩年治安有點亂，而再過兩年就會有嚴打。

  　　原身可就是嚴打時抓起來，然後給槍斃了的。

  　　兩人正說著，突然一個小男孩子‘叭噠叭噠’的推門跑了進來，進來後他找準目標，一頭就紮進了蘇振興的懷裏，然後一言不發。

  　　“浩浩，這是怎麽了？早上媽媽帶去你診所了沒？”蘇振興一看是自己兒子，趕緊低聲問了起來，隻是孩子似乎心情很差，一句話也不說。

  　　蘇振興就說道：“這小子早上醒來有點感冒，我又趕著上班，就讓他媽帶他去附近診所拿點藥。”

  　　杜向東了然，“最近換季，小孩子是容易生病。”

  　　蘇振興也跟著附和，“可能是昨天穿的少，涼著了。”

  　　著說他又似是數落的對兒子說：“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在家也不能穿太少了，要不生病多，，你、你這是怎麽？”

  　　‘難受啊’幾個字還沒出口，他就看到兒子突然就抬起頭，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看著他。

  　　他趕緊擔憂的把兒子抱起來，剛起哄兩句，就聽兒子哽咽的說：“不是這樣，是學畫畫、太晚，才會感冒的，嗚嗚嗚，，不是我的錯，，嗚嗚嗚，，。”

  　　蘇建浩今年七歲了，已經能完整表達自己想表達的了。

  　　不過蘇振興一直覺得兒子是很乖巧一個孩子，今天情緒怎麽突然就崩了，他也沒說什麽啊！

  　　他也沒空想別的，趕緊把兒子抱懷裏哄，杜向東也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平時用來哄兒子的水果糖塞給對方。

  　　浩浩照樣嗚嗚哭著，但也不耽誤他把糖果接過來，“謝謝杜叔。”

  　　杜向東頭一來就見過這小孩子，還給了點心吃，後麵這兩年更是每個月都為，所以他跟蘇建浩其實已經挺熟了，浩浩也很喜歡這個平時總會給他點吃的的叔叔。

  　　兩人哄了一會兒，終於把孩子哄好了。

  　　這才問了緣由，這才知道早上周麗娜帶著浩浩去看大夫，大夫說孩子就是有些著涼，並不嚴重，吃點藥就好了。

  　　本來浩浩以為不用上學的，但周麗娜問過大夫說不耽誤上學，結果周麗娜居然就送他去上學了。

  　　他瞬間就覺得特別委屈，他覺得媽媽越來越不疼他了。

  　　杜向東覺得有點不懂了，怎麽就越來越不疼了，蘇振興聽到此也有點無奈。想著跟杜向東這麽熟了，也不是外人，於是就說了些家裏情況。

  　　原來周麗娜很注重浩浩的培養，而且管的挺嚴的，小的時候就給他找了畫畫老師，每周都要送兒子去學。後來又覺得兒子應該學個音樂，就又找了個鋼琴老師，再後來兒子大了點，又是舞蹈又是下棋，反正好幾種才藝都要學。

  　　浩浩現在就是人家放學，他繼續學習，周末也從來沒得過閑。

  　　蘇振興也心疼兒子，跟媳婦說這樣太急功近利了，孩子也太累了。可媳婦道理一套套的，反正他是說不過，隻得想法子給孩子買些好吃的，買些新衣服親書包，安撫孩子。

  　　可是他還是發現，最近兒子情緒不太對，以前挺愛說話的孩子，最近都不怎麽說話了，也不怎麽愛笑了。上個禮拜他居然發現孩子開始裝病了。

  　　早上不肯起說肚子疼，到醫院檢查一點毛病也沒有。

  　　今天早上他說自己不舒服，他媽脫口而出，問他是不是又裝病。

  　　他聽出兒子說話聲音都不對，趕緊讓媳婦別說了，趕緊帶孩子去看看，要不是他早上開始走不開，他也很想帶孩子去的。

  　　本來還囑咐媳婦給孩子請個假，休息一天，卻沒想到媳婦居然又送孩子去上學了。

  　　“我不舒服，我就跑回來了。”蘇建浩小聲跟爸爸說。

  　　蘇振興隻好哄道：“沒事，爸爸一會兒給老師打個電話，給你請假。但你這樣一聲不響跑出來是不對的，你這樣老師也會擔心的。”

  　　蘇建浩也知道自己理虧，於是小小聲的應了聲，表示下次不會了。

  　　杜向東在一邊看著，哎呀，這是多乖的孩子呀，生病了也能聽的進他爸說話。

  　　哪像他家那兩個臭小子，大寶還好些，生病能乖乖吃藥打針，小寶那可真是太難弄了，他不舒服就一直哼哼唧唧，打針還嫌疼，滿炕跑著不讓打。吃藥又嫌苦又說咽不下去，要把藥片攆成粉末衝水灌下去，灌完還得趕緊塞塊糖才能消停。

  　　正羨慕著人家兒子，他突然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一段情節。

  　　他記得原書中有一段幾百字描寫嚴打前的社會背景，舉了幾個犯罪案例，其中就有一例人販子團夥作案猖獗，拐了幾十個孩子，其中大多數在人販子團夥被抓獲時被救了出來，但隻有一個孩子卻死在了一間又潮又陰暗的房間裏。

  　　事後此事在本市報紙上堪登，據說那孩子是趁人販子看守鬆懈時逃跑被抓回來，然後被殘忍的人販子打斷了一條腿，丟到了那個小黑屋，任孩子自生自滅，那報上猜測，可能也是為了‘殺雞儆猴’，讓孩子們不敢再逃跑。

  　　不過卻不想那孩子被關了幾天，傷勢越來越嚴重，發起了高燒，最後就這麽沒了。

  　　最後人販子團夥被抓獲，孩子還沒來的及賣掉，都解救了出來，大部分家長都喜而泣找回了自家孩子，隻有這個孩子的爸母哭的幾乎昏厥。

  　　報紙不無惋惜的提到一個美滿的家庭就這樣破碎，還提示讀者教育孩子也要適度，因為據案犯交待，他們是在火車站拐帶的這個孩子，當時與孩子交流，孩子是離家出去，要坐火車去奶奶家。

  　　事後孩子母親也非常後悔不該孩子報那麽多特長學習，才導致孩子厭學後離家出去。

  　　當時還交待了孩子父母的職業等等，以表示多好的家庭環境，多好的孩子，就這麽沒了。

  　　想到此，杜向東腦子就嗡嗡響，他不禁抬頭看了看麵前窩在他爸懷裏的蘇建浩，又聯想起剛才來時公安過來說有鄰市拐賣團夥的事。

  　　這些也太巧了，那個被拐走致死的孩子，不會就是浩浩吧？

  　　他努力回想原文，鄰市犯罪團夥、因學習壓力過大離家出走的孩子、孩子父母的職業，都對的上。

  　　他不禁多看了浩浩幾眼，浩浩這時也看了過來，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一會兒，浩浩忽然就伸出胳膊，張開雙臂道：“叔叔抱。”

  　　杜向東也沒遲疑，趕緊將孩子接了過來，他憂心忡忡的跟蘇振興建議，“孩子還小呢，就算學特長也得慢慢來呀！”

  　　蘇振興也歎氣，“家裏的事，我也管不了她。”

  　　杜向東也多次聽蘇振興提起他媳婦多麽的望子成龍，五歲時就滿世界找名師學畫畫啥的。

  　　也就跟著一起歎氣，良久後他又說：“要不讓孩子去親戚家住幾天，休息休息，看把孩子給逼的。”

  　　浩浩眼前一亮，就在蘇振興在想這件事的可行性時，浩浩開口道：“杜叔，我想去你家住可以嗎？”

  　　坡地生產隊，中午時分。

  　　大寶和小寶兩人一人身上挎著個軍綠色書包，從教室出來往家跑，今天姑姑說給他們烙肉餅吃，他們得趕緊回去。

  　　最近爸媽經常往縣城跑，就算回來也是下午回來一起晚飯。

  　　所以午飯他們回去也是跟姑姑和姨妹她們一起吃，不過姑姑做飯雖比不上爸爸，但也很好吃就對了，所以他們還是很期盼的。

  　　隻是總會有蒼翼在他們麵前晃悠，這不杜紅兵後一步從教室出來，在後頭喊：“你倆跑那麽快幹啥？跟有狗攆似的，你們爸媽都不要你們了，回去也沒用。”

  　　前兩年杜紅兵人緣太次，混的村裏小孩子都不怎麽跟他玩，尤其是出去葛二柱他們那幫也是隻跟大寶小寶玩，也不帶他。

  　　這次小學建成，他媽也給他報了名，他在家裏吃的好，每次就帶點零嘴過來，成功收獲好幾個小弟。

  　　這時那上孩子為了口吃的，也就跟著起哄，“哦哦，沒人要沒人要，你們是沒人要的孩子。”

  　　大寶和小寶抿著嘴都有些生氣，對這個堂哥他們倆都不怎麽想搭理，但這個人實在太討厭了，不就是他們爸媽忙著在縣裏的工作，回家比較晚，就說這些話。

  　　他們知道就是杜紅兵故意的，不過小寶是個急脾氣，經不得挑釁，當即就想衝上去揍杜紅兵。

  　　他們小時候怕這個大幾歲的堂哥，現在可不怕了，小寶覺得自己已經很壯實了，一定能一拳撂倒對方。

  　　但大寶卻攔住了他，“切，哪條狗在亂吠，哪呢，不會是你吧？”

  　　小寶瞬間領會大寶意圖，接話道：“哈哈，可不是，剛才還說我們被狗攆，不會就是你吧？”

  　　“你？”杜紅兵氣的紅了眼，上去就想揮拳頭。

  　　這時葛二壯和他幾個本家兄弟就湊了過來，對他怒目而視，那意思你若是敢動手，立馬打你滿地找牙。

  　　杜紅兵對比了下敵我懸殊的戰頭力，果斷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我讓奶奶收拾你，然後就跑了。”

  　　“呸，什麽東西？就這點本事。”葛二壯摟著大寶道。

  　　大寶嫌棄的扒開他的胳膊，拉著小寶回家吃飯了。

  　　葛二柱也不以為意，早就習慣大寶這人愛幹淨的毛病，跟幾個兄弟哼著歌回家吃飯了。

  　　大寶和小寶甩著逐漸長成的大長腿，一路狂奔回了家，然後就聞到了家裏飄出來的香味。

  　　香味兒一勾，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嘴上的動作又快了幾分，到了門前，兩人看到院裏熟悉的車，兩人眼前一亮。

  　　爸媽回來了？

  　　小寶反應快，“爸，你咋回來了？”

  　　剛喊完，他就愣住了，就看廂房一個小男孩探頭出來，黑葡萄的眼睛盯著他們，然後咧嘴一笑。

  　　這咋回事？他們爸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