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離別

  　　就在大家的期盼中, 一個初具雛形的養殖箱開始出現在海麵上，因為前期的固定工作很難，耗費了不少時間, 接下來還要繼續布置其他的養殖箱。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程妧也跟在陸珣身邊去湊熱鬧, 不光是她，還有其他人也站在空地上眺望遠方海麵上的一舉一動。

  　　令程妧驚喜的是, 楊蘭居然也出現在這裏，她忍不住靠過去, 問道：

  　　“楊蘭姐你今天怎麽有空來這兒？今天食堂的工作不忙嗎？”

  　　“養殖這事, 後勤的說和我們食堂息息相關, 說是讓我們都來見見大場麵，所以大家暫時先放下手頭的事，來這裏看幾眼, 待會兒就回去。

  　　你呢？怎麽站在這裏？我看著也有人直接走到沙灘上去近距離看看，你家陸營長不是在那裏。”

  　　程妧看了一眼遠處的陸珣, 隻是一個小小的背影她都可以認出來，解釋道：“他說今天下麵很忙, 人多意外也多, 讓我暫時先別急, 等以後建成了, 可以陪我去近距離看看。”

  　　楊蘭頓時感覺自己吃了滿滿一嘴的狗糧，自己怎麽會不開眼問這種問題？

  　　就在這時旁邊也有人開始說話，“你們說像是今天這樣的養殖箱大約會建幾個？我看著海麵那麽寬, 多弄幾個也無所謂吧。”

  　　“我倒是覺得, 這玩意建成之後肯定需要很多人手, 說不準這麽久都不招工的後勤部, 馬上就要開始找合適的人選。”

  　　“但是這個在海麵上也太危險了，估計人還得會遊泳，大概率和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沒什麽關係。”

  　　“誰說的？如果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出海呢？”

  　　那桀驁的眼神立即讓其他人眼睛一亮，追上去問：“你這家夥是不是有什麽內幕消息？快點說！”

  　　或許是擔心旁邊其他離得近的人也聽到這個消息，幾人很快就咬起耳朵來，楊蘭見狀用一個眼神示意程妧。

  　　隻可惜她們都猜錯了，現在楊蘭雖然隻是一個臨時工，但是她的工作她還是很滿意的。

  　　至於程妧那就更不可能去幹這些粗活，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水平勉強可以接受，要是再累那就不值得，更何況她覺得陸珣也不會同意的。

  　　所以隻能說她們幾人多慮了，隻不過楊蘭還是湊近程妧的耳邊問道：“這件事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會從陸營長那裏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這種告訴我，那也隻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就過了，陸珣告訴我也沒有什麽意義，難不成楊蘭姐你有這方麵的心思？”

  　　“不不不，我就是隨口一問，我現在食堂的日子還是挺不錯的，沒必要換來這個地方吹風淋雨。”

  　　很快就到了楊蘭需要回去準備飯菜的時間，同事來叫她，她趕緊應了一聲，“馬上來！那我先走了。”

  　　然後回頭對著身側的程妧告別，看著幾人離去的身影，程妧繼續站在原地看著遠處陸珣忙碌的身影。

  　　主要是陸珣說今天的工作會結束的比較早，叫她在這裏等他一起回家，所以她才會時隔幾日再來這個地方。

  　　令她沒想到的是，不止是陸珣在向自己靠近，居然還有萬嬸嬸和宋叔，因為兩人是島上的重點照顧對象，所以近期程妧碰見兩人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她好奇地看著四個一起走近的人，問道：“今天的工作這麽快就結束了？我還以為還得有一會兒。”

  　　萬筱夏一看見程妧的笑臉就覺得空氣都香甜了，走在最前邊回道：

  　　“大部分工作都忙的差不多，今天就是最後一小部分的安裝工作，等幾天看看效果，要是沒什麽問題，其他的養殖箱也可以開始布置，然後開始開始近海養殖。”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今天大家好像都挺激動的，看來就是最後一步的事情。”

  　　程妧看著向自己靠近的陸珣，順手地牽起對方的手，對於兩人膩歪的樣子比以前更甚，萬筱夏和宋明談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因為兩人是關注的重點專家，身後還跟著一個特地安排來照顧兩人的小兵。

  　　因為吃喝住行都安排好了，所以在岔路口五人就此分開。原本之前程妧還想要請兩人來集中做客，可是也就隻有萬嬸嬸來家中坐了一會兒就離開。

  　　擔心自己耽誤事情的程妧，從此以後就歇了請人做客的心思。

  　　現在就等陸珣抽出空來，楊蘭姐也休息的時候，把人約出來聚一聚，感激之前對自己的幫助。

  　　就這樣等著等著，楊蘭把程妧之前投的另外一個出版社的回信也取回來，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是，楊蘭還幫自己取回一本《故事集》。

  　　光是想想就知道，這本肯定是印有自己作品的那一期，接過手裏的時候，程妧就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直接在食堂把自己的包裹給打開，裏麵赫然是最新一期的《故事集》。

  　　她激動地說：“楊蘭姐，你快看，這就是最新一期的書，我翻翻目錄，看看自己的那一篇在哪一頁？”

  　　因為過於激動，聲音的音量並沒有刻意壓製住，突然傳來的聲響也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這個地方，楊蘭一時間很為程妧而感到高興，但是對於其他人異樣的眼神，也感覺到有些別扭。

  　　她提醒道：“現在有很多人都在看我們，食堂是需要保持一定的音量的。”

  　　“哦哦哦，我知道的，剛剛太激動了。楊蘭姐你看，這一頁就是我之前寫的那一篇故事，你看看這個地方還是你提醒我修改的呢。這裏麵可是也有你的成果，要是對方寄來兩本就好了，我們還可以一人一本。”

  　　翻看到自己的部分，程妧就忍不住對著上麵的內容一字一句的檢查，看到是楊蘭提醒之後修改的部分，還會指給楊蘭看。

  　　楊蘭一時間也看得津津有味，這種印在書本上和程妧自己寫出來的手稿，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總是有不同的滋味。

  　　看著裏麵的內容，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有那麽一瞬間，楊蘭甚至覺得自己的作品也出現在上麵。

  　　可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自己隻是一點輔助而已，最精彩的部分還是程妧自己寫的故事內核。

  　　對於程妧侃侃而談的可愛模樣，她回道：“那你就看完之後借我看幾眼不就成了，這些書可貴了，重複看也不是什麽事。”

  　　像是她們家現在孩子讀書就是這樣安排的，隻要給最大的買幾本就行，比他小的就看他的舊書，反正也還能用，重複利用也不是什麽大事。

  　　或許這樣看來在一些人眼中已經是很好的，一些人家甚至借書讀，或者是直接沒有，她家都算是豪橫的。

  　　程妧聽後也覺得這樣的主意挺好的，“那就這麽說好了，等我把裏麵的內容都看完了，就把這本書借給你仔細看看。”

  　　“嗯。”

  　　兩人在這個小角落嘰嘰喳喳談論一番之後，也到了快開飯的時間，楊蘭也需要去忙活自己的窗口，打完飯後，程妧也離開食堂。

  　　回到家，她把自己另一封還沒有拆開的信打開，裏麵就是自己之前投的另一個出版社的回信，隻可惜這篇文章字數較少，稿費僅有上次的一半。

  　　隻不過你仔細算一算就可以明白，短時間內程妧居然就已經掙到之前工作時的一半工資，雖然福利還比不上，可要是她努力一點，翻幾番都不成問題。

  　　所以當陸珣回到家時就看見笑得一臉得意的程妧，他這是抽空回一趟家，哪裏會想到自己可以見到這種場麵。

  　　一時間站在房門口不敢踏進去，可是很快程妧就發現自己餘光處的人影，高興地站起來，把自己的書擺在陸珣麵前。

  　　“這是我寫的故事發表的那一期，人家出版社已經把樣書發給我了，你也看看，這可是我發表的第一篇作品，你可得詳讀一遍。”

  　　看著舉到自己眼前的《故事集》，陸珣雙手接過，“我會看的，隻不過我現在抽空就是看這個嗎？”

  　　程妧立刻雙手叉腰，“那你還想看什麽，我勸你思想純正一點，別總是想那些有的沒的，我還沒吃飯。

  　　趁著我吃飯的時間你先讀一遍，你看完之後，我再把其他人的作品也看一遍，然後把書借給楊蘭姐，這裏麵可是也有著她的一份功勞。”

  　　說著程妧就拎起自己的飯盒轉戰客廳，隻留下還呆愣著站在原地的陸珣。

  　　察覺到程妧生氣的陸珣，忍不住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真的是被人誤會很深啊。

  　　但是他也不敢說什麽，默默坐在程妧身邊看起書來，書中的內容仔細講究起來和程妧自己寫的還是有些不同的地方，或許是編輯改了一些詞句，這樣子就可以不用擔心出現什麽問題。

  　　吃得香噴噴的程妧還不知道陸珣居然在心裏想這個，她可是已經提前讓他這個軍師查閱一遍的，還能有什麽問題。

  　　現在程妧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繼續構思下一本了，有了前兩本的經驗，她現在應該是更加順暢才是，掙錢這件事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可同時還有另一件事也令她頭疼不已，那就是自己的數學真的很糟糕，是完全不能進行自學的地步，她哪想到四十年前的高考數學題也那麽難。

  　　現在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是你想讓她放棄這個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為了未來更好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找一個外援。

  　　此時正在讀書的陸珣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經過近來和陸珣一起讀書學習的日子，她發現陸珣每天閱讀的軍事書籍上，就有很多和《數理化自學叢書》中相似的內容。

  　　如果自己問的話，陸珣應該不會拒絕的。

  　　所以當陸珣晚上回來的時候，程妧就把自己的《數理化叢書》擺在明麵上，咬著筆頭看向正在換衣服的陸珣。

  　　那眼神一分一秒都沒有離開，陸珣自然也發現了這個情況，隻是他不明白今晚的程妧怎麽突然有這樣的興致。

  　　就在他洗漱好之後，準備拿起自己的書陪伴程妧一起學習時，就看見程妧悄咪咪把自己的教材推到陸珣身邊。

  　　這本書陸珣自己也學習過，隻不過因為現在高考暫停的原因，已經很少人願意去學習這本書。

  　　所以他疑惑地問道：“你最近就是在自學這本書嗎？怎麽突然把書擺到我的麵前，我記得你之前不都是偷偷摸摸進行的。”

  　　好吧，程妧覺得自己低估了陸珣的偵查能力，枉她還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哪想到早就暴露了，隻是陸珣不想探聽自己的隱私才不過問。

  　　程妧此刻的心情那是誰都不能理解，自暴自棄地說：“這裏麵的內容，才過去沒一年呢我就全忘了，我想讓你給我補補課，你現在還會嗎？”

  　　其實是好幾年，可是程妧這個人真的是去年才高中畢業的，按道理不會忘的這麽快，可是誰讓她是一個假的呢。

  　　現在就隻期望陸珣能夠別過問，對於程妧那躲躲閃閃的眼神，陸珣還以為是程妧之前的學習成績不佳，覺得丟臉才這麽遮遮掩掩。

  　　“可是你學這些對你的寫作並不會有很大的用處，我覺得你現在的文筆就挺不錯的。”

  　　程妧立馬抬起自己的腦袋，認真地問：“老公，你真的覺得我們國家不會恢複高考嗎？我這個是為了之後進行的準備。”

  　　“高考”兩個字出現在陸珣的腦海裏，其實近些年大家的變化他也能辨別出，一些變化的信號，尤其是最近這幾個月，可是說是風雨變換。

  　　但是他不明白程妧又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這個消息，於是他說：

  　　“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裏知道的？現在大家都還沒有準確的消息，也不知道哪一年可以恢複，你願意提前進行準備的話也沒有什麽問題。我可以教你，但是你一定要按時完成任務，不可以拖延。”

  　　對於一個好學的人，陸珣是不可能阻止的，但是看著程妧這副樣子，他又不知道程妧可以堅持多長時間，千萬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對於陸珣不經意間的問話，程妧有一瞬間的卡殼，怎麽能說自己是因為經曆過恢複高考四十年後的那一場高考，從此對恢複高考的日子那麽印象深刻。

  　　她的腦子一時間轉速飛快，“因為我覺得依照國家發展的趨勢，對於高學曆人才的需求肯定會越來越大，高考肯定是會恢複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而已。

  　　所以我準備提前學習，不打無準備的仗，等到真正來臨的那一天，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聞言，陸珣也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是這麽想到，不管現在如何，未來的發展趨勢是肯定不會變的，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先給程妧摸個底，看看她的基礎在哪裏，才好確定之後的教學進度。

  　　“那你先把這本教材借給我看看，我看看裏麵的題目深度，再給你出點題目，看看你現在的基礎，以後再為你安排具體的教學計劃，你覺得怎麽樣？”

  　　“嗯嗯，沒問題，我還不著急，還有很多時間學習。”

  　　程妧立刻明白自己老師的這個問題總算是解決了，而且聽陸珣的口吻他也是同意自己的話，肯定不會隨意把這件事外傳的。

  　　這晚之後，程妧也是在期盼陸珣的測試題，按照時間計算自己還有一年半的時間，足夠自己在其他人前麵查缺補漏，不然等消息公布出來，就隻有三個月的學習時間。

  　　自己這樣比其他人提前準備，就不信自己沒有書讀。

  　　可是當程妧真正看到陸珣遞過來的試卷時，那些記憶隨之湧上，雖說自己的高中時期比很多人都輕鬆，可那也是在自己沒什麽追求的份上，現在身份不一樣，追求的也不一樣。

  　　一看到這些數字程妧就覺得自己有些頭疼，但是看著陸珣認真的眼神，她也不敢說什麽，默默拿起自己的試卷，開始寫起來。

  　　明明之前自己也算是自學過一段時間，可是今天一看陸珣出的題，她又開始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日子都是在混日子嗎？

  　　但是現在騎虎難下，硬著頭皮都要寫下去，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程妧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在這一次考試中已經消滅的差不多。

  　　她心虛地把自己的試卷滿滿推到陸珣的位置，眼睛卻看著另一個方向，不好意思地說：

  　　“這裏麵我會寫的，我全都寫了，你幫我看看我的分數怎麽樣。”

  　　陸珣一看上麵的筆跡心裏就有底了，自己這些題目都是由淺至深安排的，看樣子目前程妧的水平也就能應付一下高一的知識而已。

  　　自己未來是任重道遠，隻不過他也沒有當麵把程妧的試卷改出來，隻是把東西收到自己的手裏。

  　　“這件事暫時先不急，等我有空再改，你現在肯定也很累了，先去休息吧。”

  　　這麽一說，程妧好像真的感覺自己的肌肉有點僵硬，或許是剛剛太緊張導致的，看著陸珣還要繼續看書，她也順勢躺進被窩裏。

  　　很快程妧就感覺到自己這晚上的心實在是太大了，之後的辛苦生活真是令她苦不堪言，她是怎麽覺得陸珣會輕鬆放過自己的。

  　　雖然暫時隻是補了理科方麵的知識，可是她一看見這些符號就開始頭昏腦脹，可是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放棄。

  　　就在她還是理科知識的海洋裏痛苦不堪的時候，海麵上一個個養殖箱已經全部安放好，馬上就可以直接往裏麵投入種苗，開始島上的喂養生活。

  　　為此，李師長還特地準備了一個儀式，讓有空都去沙灘上圍觀，為了自己可以鬆一口氣，程妧果斷出門看熱鬧。

  　　燃香放炮那都是正常的流程，接著就是一個個兵哥哥拿著一個個大桶，劃著船靠近養殖箱，每一個養殖箱的周圍都留出可以供一人走過的過道，幾人就是這樣從船借力踩上去，然後等待著李師長的開始信號。

  　　隨著一聲炮響，每個養殖箱旁邊的人都把自己桶裏麵的東西直接倒進去，看起來應該是魚蝦之類的，因為貝類並不合適這樣的形式進行投入。

  　　看熱鬧的眾人都十分激動，因為這個意味著幾個月後，大家就可以吃到自己養的海鮮，一想到那樣的場麵，大家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程妧也混入其中，看著萬嬸嬸和宋叔站在最前方，和島上的領導者談笑風生。

  　　但是這場熱鬧之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離別，因為兩人已經完成自己的任務，也已經把以後可能出現的問題編成冊子送到李師長手上，什麽事情都做完了，也應該到了兩人離開的時間。

  　　因為不止是島上需要她們的幫忙，在其他地方，她們作為養殖廠的一員，那也是要盡心盡力的。

  　　但是這一次，兩人很熱情地和程妧交換了聯係方式，這一次碰麵再一次說明兩人投緣，再不留聯係方式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想著兩人的單位也是在一個市裏，程妧覺得要是自己有時間的話，直接去拜訪也不是什麽問題。

  　　但是未來有著很多的不確定性，還是等自己有時間去了再說。

  　　離別總是傷感的，想著這一次離別，下一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程妧就覺得自己開始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雙眼染上一層水幕。

  　　陸珣緊緊牽著她的手，安慰道：“既然我們之前萍水相逢都可以遇見第二次，現在什麽都了解了，之後見麵的機會更多，你沒必要如此傷感，你還可以寫信呀，這樣也算是一直在聯係。”

  　　程妧隻覺得自己真是個感性大於理性的人，一想到離別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淚腺，不管陸珣怎麽用語言安慰，她的淚珠還是在看著船離岸的時候直接墜落。

  　　陸珣此刻也做不了什麽，隻得幫程妧擦去眼角的淚水，同時攬住她腰的手臂也在暗暗發力。

  　　縱使是這樣，她的手也還在不停地揮舞，向著萬筱夏和宋明談告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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