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趴在那裏，後背的衣服被撕裂開一道口子，唐鈺幫她把裏麵的子彈取了出來。

  打了麻藥。

  感覺不到疼。

  “謝謝你。”

  她坐起身，麵上無色，唐鈺給她端過去一杯水。

  “怎麽沒有走？”

  她靠坐在床頭喝了口，澀澀笑笑。

  “我是一個醫生。”

  唐鈺道。

  鑰月點頭，眼圈忽然紅了，“謝謝你。”

  “你還是睡會吧，好好休息。”

  他扶她躺下，鑰月搖頭，“我不困。”

  她擦去眼角一滴淚，眸光看向他。

  一直看著。

  無論他做什麽。

  中午的時候，旅館送來午飯。

  是兩碗簡單的清湯麵。

  唐鈺遞給她一碗，她受傷的地方一動就疼，就讓唐鈺放在桌上，“我等會再吃。”

  唐鈺點頭，吃完自己的麵，見她還沒有要吃的意思，問，“是不是傷口疼？”

  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溫暖，溫柔。

  “你是要喂我嗎？”

  鑰月開玩笑。

  唐鈺默了一默，端起碗，挑起一筷子麵真喂了過去。

  鑰月呆了下。

  隨後張嘴。

  麵不燙。

  一口又一口。

  直到吃完。

  “吃了東西胃裏真的好舒服。”

  她靠坐在床頭，歪著腦袋看他。

  這樣安靜的她，就如一個鄰家妹妹。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房間，靜謐美好。

  “你肩膀的傷口得吊消炎藥。”

  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都有些不自在，唐鈺忍不住打破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

  “嗯，晚一點，等明天吧，明天去賣。”

  唐鈺沒有應聲。

  因為沒有明天。

  唐佳和夜墨霖已經往這裏趕了，晚上會到。

  晚飯還是旅店送上來的。

  是米粥和簡單的小菜。

  鑰月還是不吃，隻是靠在床頭，唐鈺皺眉，“還是疼？”

  “嗯，疼。”

  鑰月的口吻有些撒嬌。

  唐鈺又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

  米粥不怎麽好喝，寡淡的厲害。

  鑰月卻喝的醇香，眉眼彎彎。

  吃完飯，鑰月下床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氣味刺鼻，裏麵有麵掛著的小圓鏡。

  她拿鏡子對著自己照了照，咧嘴笑，自然自語，“該滿足了是不是？”

  她對著鏡子點頭。

  然後把圓鏡放在腳下，輕輕一踩，圓鏡便四分五裂。

  她拿起尖銳的一塊收好，洗了把臉走出來。

  唐鈺坐在輪椅上，在窗邊的位置，看著窗外的夜空。

  同時，也在等唐佳來。

  鑰月在床邊坐下，“今晚的星空很美是不是？”

  唐鈺點頭，“這裏的空氣質量好，夜色都是美的。”

  “那想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就我們兩個？”

  鑰月輕笑，兩隻手撐著床沿，兩條纖細的腿晃蕩著。

  唐鈺誠實搖頭，“不想，這種地方隻適合短暫停留，不適合久居。”

  “不試不試怎麽知道？其實好多事不試試真的不知道。”

  曾經，她也以為她會活不下去。

  她會被折磨死。

  她一輩子徹底會在黑暗中渡過。

  但她活下來了。

  並且把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全部殺死。

  並且……這會兒，她雖仍在黑暗，但光就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