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作者:素染芳華      更新:2022-08-15 13:37      字數:4262
  第150章

    陸家的宅子, 耳室有水道出口,沐浴過後隻需要把浴桶的塞子拔了,水就能順水道而出, 又有陸承驍這般寵妻如命的,柳漁真真連一指頭力都不需要費。

    沐浴洗漱過後,夜裏夫妻敘話,陸承驍講了頗多兩浙見聞,聽得柳漁也很是向往。

    陸承驍摟著她,笑道:“以後有機會的,實力夠了帶你一起去走走, 隻是那時你莫嫌行船勞累。”

    柳漁原是把臉頰枕在陸承驍心口的,一聽這話,笑著去勾陸承驍手指, 尾指相纏:“一言為定。”

    相擁在一處,說著話說著話少不得漸漸變味,一番溫存。

    陸承驍是真貪,怎麽也盡吃不夠一樣, 精力好得柳漁吃不消。

    不過這樣一個人,也有格外溫柔的一麵, 柳漁夜裏睡得沉,但心裏惦著事, 加之家裏有幾個小孩兒, 不大可能讓她真的安睡,所以第二天醒得還算早。

    她一醒來, 第一樁事是要自己去洗髒了的床單和小衣。

    陸家除了一個八寶, 不曾買什麽下人, 卻是花錢請了個鎮上的婦人在家做活計的, 工錢每個月結,除了做飯打掃,這洗衣裳被子的事自然也是她做。

    柳漁一個新媳婦,鬧得那樣厲害的髒床單哪好意思讓別人去洗,從昨夜裏其實已經惦著這事,和換下的貼身衣物,是準備天一亮自己起來洗的,結果等她起床,哪裏還有什麽床單衣裳,她神色一緊,陸承驍已經從外邊進來了。

    他見柳漁醒了,幾步就走了過來。

    “就醒了?多睡會兒,早飯沒那麽快。”

    柳漁搖頭,問陸承驍:“換下的床單和衣裳呢?”

    陸承驍笑:“拿出去給劉媽洗了,怎麽了?”

    柳漁瞠目結舌, “貼身衣裳和那床單,你,讓別人洗了?”

    她會被笑死的吧。

    柳漁頭疼,咬著嘴唇,拿手捂了眼睛,這回頭要是碰上那劉媽得多尷尬。

    陸承驍看了一會兒熱鬧,終於憋不住笑了起來,笑得肩膀直抖,把柳漁捂眼睛的手拉下來,捧著她麵頰好一番揉搓:“怎麽這樣可愛。”

    柳漁一臉懵地看著他,直到感覺揉著自己雙頰的手微涼,她把陸承驍手往下一拉,捧在手中瞧了瞧,抬眼看陸承驍,心裏猜到了什麽,隻不確定,眼裏是問詢。

    陸承驍笑了起來:“貼身的衣物哪會讓別人洗。“

    所以,他一個大男人,一大早起來把她的貼身衣物給洗了,髒床單也洗了。

    柳漁眼睛眨了眨,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愣在了那裏。

    陸承驍唇角揚了起來,把臉偏了偏,示意她給獎勵。

    柳漁終於笑了起來,雙手摟住陸承驍脖子,那獎勵未落在左臉,直接落在他嘴唇上了,也不等陸承驍把手落在她腰上去加深這個吻,一觸即退。

    她是伶俐,可論起身手敏捷來,哪比得過陸承驍,退到一半被人勾了回來,陸承驍挑眉:“就這樣?”

    柳漁腰被他攬住,走不脫,偏頭去躲,笑道:“別鬧,我還沒洗漱。”

    “我不嫌棄。”

    薄荷青鹽的清香襲來,柳漁腰肢再軟也退不過他,歡喜笑鬧,恩愛不盡。

    ~

    兩日新婚轉眼過去,第三日早上就是三朝回門。

    八寶早在昨日就趕著騾車從縣裏回來了,為的就是今天陸承驍和柳漁要用車,陳氏也把回門禮都備好,對柳漁滿意,這回門禮便給得格外的豐厚,好東西裝了半車,才讓倆口子從家裏出去。

    八寶牽著騾車早在門外候著了,柳漁和陸承驍出門,陸承驍扶了她上騾車,自己才跟著上去。

    陸家斜對麵的一條巷子裏,文氏隱在巷子中已經等了許久。

    她因著四丫還小,平時實在不方便在外邊長時間逗留,是算準了三朝回門這天一大早等在這裏的,為的就是確定陸三郎娶的是不是柳漁,自那日看到陸家娶親起,文氏心心念念的就是想知道陸三郎的妻子是不是柳漁,柳漁是不是安全。

    等了半個多時辰,文氏終於看到自己想看的,她看清了柳漁的麵容。

    真的是柳漁,她沒有被賣,且仍是嫁進了陸家。

    文氏又是高興,又是激動,鼻子還有些發酸。

    這個曾經在柳家處境最艱難的小姑子,跟丈夫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小姑子,文氏從前真的不算上心,直到柳漁教她刺繡,直到柳漁被賣,直到她們一家也被柳康笙掃地出門。

    淨身出戶,沒有田地,男人的木工活並不算到家,隻能跟著隔壁村一個木匠手下打下手,收入有限,文氏很清楚,若非有柳漁教的刺繡手藝,自己一家人現在恐怕連溫飽都困難,二女兒恐怕也難養活。

    她從開始隻能接點最簡單的活計,到最近兩個月已經能繡些不太複雜的東西謀生了,就靠著這手藝,娘三個日常吃用沒問題,秋衣秋被有娘家幫扶,日子雖艱難,也慢慢過了起來。

    文氏是感恩的,尤其是對柳漁。

    娘家的幫扶是一時,長久了幾位嫂嫂私下裏都要跟她娘鬧意見,所以她娘再是想幫,能幫的卻也有限,柳漁給她的卻是她們一家人的生路。

    文氏無數次後悔,當初為了不跟柳康笙撕破了臉,隻設計王氏回去,自己卻悶聲不吭,不曾出頭多幫柳漁一些,而這樣的後悔,在每一次從繡鋪拿到銀錢能夠買米買糧時,便會時不時浮上心頭。

    哪怕有過猜測,那天夜裏的婦人和捕快或許不是買主,或許與柳漁是有什麽淵緣的,可猜測到底是猜測,如今見柳漁安好,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了,她以後也不必時時負疚。

    文氏心裏真的鬆了下來。

    她縮回巷子裏,並不敢走出去,陸家人是極厭惡她們柳家的,上回在繡鋪裏碰見陸太太,隻看陸太太的態度便可知。

    已經確定了柳漁過得好,那就無事了,無謂湊上去給人添堵,何況文氏其實也不確定柳漁是不是願意見到她,說到底在柳漁眼裏,她和柳三郎,二丫,四丫,都是柳家人。

    文氏聽著陸家小廝趕車的聲音,聽著車輪滾滾,騾車走遠,這才從小巷裏出來,看一眼陸家大宅,轉身離去。

    ~

    仰山村,衛氏算著柳漁三朝回門的日子,提前一天就從縣裏回到家,精心備了一桌的飯菜,柳晏平柳晏安兄弟都在,就連柳晏清都特意請了假在家等著。

    這一番熱鬧親厚自不消提,柳家兄弟三人陪著陸承驍喝酒,衛氏瞧著機會,悄悄喚了柳漁到內院說話。

    倒不擔心她在婆家過得好不好,陸家人著實是極喜歡柳漁的,陸承驍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哪有什麽委屈給她受。

    衛氏隻擔心一件事,柳漁還小,她當年成婚時婆婆就特意囑咐過,不好太早有孕,否則生產實在不安全。

    新婚頭一日她忙昏了頭,倒把這事忘了,如今一見著柳漁,自然要拉到屋裏去交待。

    人是拉進去了,這話衛氏卻不曉得要怎麽說。

    她在屋裏團團轉了兩圈,迂迂回回問了些承驍待你好不好,在陸家可適應不適應之類的,在柳漁都瞧出她有些奇怪時,終於嗨一聲,照實問了。

    她壓低著聲音問:“你和承驍,你們可避孕沒有?”

    柳漁怔了怔。

    衛氏一瞧她神色,就知道沒有,於是勸道:“我知道大多數人家都盼著小輩能早些有喜信的,但大伯娘不支持,我當年嫁給你伯父時,你祖母就先說了,咱們女子不易,生產這一關尤其不容易,太早要孩子既傷身也危險。”

    “我原是想多留你一年的,隻是你與承驍情投意合,這個年歲成親的也多,陸家人也不錯,這親事便就這般應下來了,隻是這一方麵大伯娘還是要交待你一句,你和承驍得商量一下,注意一些,不能這麽早就有了身子。”

    這事柳漁曉得,早在當初被衛氏尋到,說起和陸承驍的親事時,衛氏就說過,隻是新婚恩愛,她全然沒想起這一茬。

    不能這麽早要孩子,柳漁想著隻有兩個法子,一個是陸承驍不碰她,二個是服避子湯。

    柳漁上輩子剛被賣到留仙閣時,紅娘子看她年齡到了,當時就給她灌過幾日的絕子湯藥,對於這一類藥物,柳漁實則是有陰影的。

    想起舊事,她臉色微白,服藥是絕不會服藥的,避子湯雖不似絕子湯那樣厲害,可長期服藥,對身體的傷害恐怕比生孩子還大。

    柳漁想了想,道:“我回去會與承驍商量。”

    衛氏輕笑出聲,打趣問道:“怎麽與他商量呀,讓他不沾你身子?”

    她說到這裏自己都覺好笑,柳漁臉上也泛起薄紅。

    “這個不大現實的。”衛氏笑道:“我與你說……”

    她讓柳漁附耳過來,低聲交待幾句,也不知說的是什麽,不止柳漁紅了臉,衛氏自己都老臉通紅。

    柳漁聽完,臉快冒了煙,衛氏也鬧了個大紅臉,和小輩討論這樣的事情,在外麵那恐怕真要落個老不正經的名聲,奈何她疼柳漁,這是又當大伯娘又當娘的,有些事也沒法過別人的口,隻能自己說了。

    一通耳語,衛氏才問柳漁:“可聽明白了?”

    柳漁點頭,又羞又窘,又有些好奇。

    她原在那樣的地方,按理來說不至於不懂,可這樣的避孕法子,當真是,聞所未聞。

    “大伯娘,您哪聽來的這個?”問完覺得不妥,倒似自己很懂似的,忙加了句:“真的管用嗎?”

    這下輪到衛氏窘了,她尷尬地點點頭,“管用,當年你祖母教的,不過她老人家也說不能保萬全,且如果強行中斷次數太多,對男子也不好,所以最緊要的還是稍微克製些,好在你馬上也十六了,十六之後隨緣分,若是有了,懷胎十月,十七八歲生產,倒也無妨。”

    柳漁點頭,不過心中對自家祖母愈發好奇了。

    祖母懂得的東西其實很偏門,且一個當主家的,能把當時是丫鬟的大伯娘聘為兒媳,之後還考量這許多,又親自教兒媳這種事情,哪怕從未謀麵,柳漁也禁不住對自己這位從未謀麵的祖母產生了好奇。

    大伯娘說她的容貌與祖母幾乎是一個模子印下來的,那祖母無疑是個美人,自家是幾十年前遷回來的,那在遷回柳家村之前,祖父祖母是在哪裏?

    大伯娘不知道,村裏人也都不知道。

    不入行伍的家規又是為什麽?大伯娘和三位哥哥也都不清楚,祖母臨終前隻讓找到她這個孫女,關於祖父和她自己的從前,隻言片語也不曾留下。

    似蒙著一層紗,也像一個謎。

    作者有話說:

    《原來你是這樣的宋朝》一書中,第三輯宋朝的節育習俗與社會撫養費一節,提到宋朝人的生育能力,其中有一部分參見——李伯重《墮胎、避孕與絕育——宋元明清時期江浙地區的節育方法及其運用與傳播》,那一章看下來大概是在宋朝江浙一帶的人們已經開始有了節育意識,不過那個時候的節育大多是通過藥物,北宋末刻印出版的《經史證類大觀本草》與《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均收錄了五六十種墮胎藥,其中多種經現代藥理實驗,已證實確實具有致流產的藥效。南宋陳自明的《婦人良方大全》還專門列出“斷產方”……且有針炙絕子之法,此不詳述。

    書中又提到,由於當時的避孕與“人流”技術畢竟滯後於民間高漲的節育意識,宋代社會還存在一種非常殘忍的控製生育方式:溺嬰。

    說這麽多,其實是說,在古代比較早的時候,人們應該還沒有認識到懷孕與精子卵子的結合有關,不知道體外□□可以一定概率的避孕,套套的發明我在百度上查到好像也是十六世紀左右,所以,大伯娘這裏教的其實是體外,女主才會詫異,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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