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作者:素染芳華      更新:2022-08-15 13:37      字數:3634
  第119章

    回到布鋪後, 八寶也帶了消息回來,把大概的價位說了說,道:“縣裏賣宅子的不多, 中人得去尋訪,我留了布鋪的地址,有消息了就讓送到這邊來。”

    “行,挺妥當。”

    陸承驍想到自己過不久會去兩浙,怕錯過了消息,便與陸洵和陸承宗都打了聲招呼,若是中人遞消息過來, 他不在的話,請父兄幫忙留意一二。

    陸承宗聽他有買宅子的打算,急道:“三弟, 家雖是分了,你們的屋子還是原樣,住多久都可以的,實在不用急著買宅子。”

    和鄉下不同, 縣城裏地少人多,宅子並不便宜, 修得寬敞精致些的兩進的宅子也得近三百兩,他們兄弟分家, 陸承驍拿到手裏的也不過四百兩而已。

    陸洵倒覺得能置宅子不錯, 道:“邊尋訪著也行,早晚是要買的, 你這趟走兩浙頗有把握?”

    沒幾分把握不敢現在就想買宅子的事情, 陸豐布鋪開到縣裏也有兩年多了, 陸洵至今沒能在縣裏置下宅子來, 雖說更多的原因是鎮裏的宅子也是蓋好不足六年,縣裏鋪子後宅寬敞能住,不覺得有什麽置宅的必要。

    另一重原因卻是因為貴,一大家子,少說要買三進的宅子才夠住,從前也打聽過,沒有五百多兩拿不下來,他們鋪子是看著風光,其實錢不停的滾進貨裏,手上是有一點,可是都留著周轉用,便是周轉之餘能騰得出五百兩,也不敢都砸進去置了宅子。

    陸承驍點頭,道:“應該能順利。”

    把外祖家那邊願意賒布的情況與陸洵和陸承宗都說了,道:“這一趟順利的話置宅子的錢應該能賺下來。”

    陸洵是極高興的,拍著陸承驍肩膀道:“好好幹,你比爹強多了。”

    言語中欣慰又自豪。

    陸承驍笑道:“是爹給了我本錢,讓我能省了前期最艱難的一段。”

    這話把他自己的能力倒淡化了,但聽著舒服,陸洵便笑。

    陸承驍道:“若是我去兩浙期間中人過來說有合適的宅子,勞煩爹您陪漁兒去看看,若是她看中的話,請爹幫我墊付一下定錢,我回來後給您。”

    陸承宗一下子笑了出來,陸承驍不用問也知道他大哥笑什麽,事情說完了,直接溜去對麵繡莊找柳晏平去了。

    陸承宗笑著與陸洵道:“三弟和三弟妹往後一定是極恩愛的。”

    哪用往後,現在就極好。

    陸洵滿臉的笑。

    這邊陸柳兩家一派和樂,而同一時間,袁州城李家,李仲玨剛歸家就聽門房處有人說安宜縣有信來,他腳步一頓,轉身喊了門房拿過了信,原以為是陸承驍給他的信,看了看信封,才知原來是陸洵寫給他爹的,便就沒拆,轉身往正房去了。

    到了正房,見妹妹李雲璧也在,李仲玨拿著信封的手一下就背到了身後。

    錢氏正教李雲璧管家算賬,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正好把他藏信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裏,信往正房送,那要避的自然不是她,錢氏就看了女兒一眼,道:“雲璧今天就到這吧,你把賬本帶回去再看看。”

    李雲璧愣了愣,倒沒多說什麽,笑著道了一聲好,從容的收起賬本,抱著起身,與李仲玨打了聲招呼,出去了。

    錢氏聽著腳步聲遠了,才道:“哪裏來的信?陸家的?”

    李仲玨有些不自在,把背到身後的手拿了出來,道:“是陸伯父給爹的。”

    還真是陸家的信,也就隻有陸家的信,老二才會這樣避著他妹妹,錢氏心裏陡然生出一種憋悶之感來,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堵在心裏上不去下不來,頂得她煩躁又憋屈。

    她心裏清楚,這一股氣積攢已久,隻是她自己也明白道理,一直以來強自壓著。

    不提陸家無事,一提陸家,那些平日裏好似已經消彌無形的氣悶就一股腦全衝了出來,五月底那樁叫她如鯁在喉,時時想忘了的事一下子就被清晰從記憶裏勾了出來。

    當下也沒了好心情,當著兒子,她也懶怠裝什麽笑模樣,手撫著額頭一臉疲憊道:“說什麽了,你爹不在家,你代為看看。”

    李仲玨大概也能猜到他娘的心情,沒多說話,拆了那信先看了一遍,這才道:“陸伯父來說承驍七月十八已與柳家姑娘定親了,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八,特寫信告知,到時會再送請帖過來。”

    很尋常的話,可在錢氏聽來哪句也不舒服,她不知道陸承驍歸家後有沒有和陸洵夫婦提起前回來袁州那事,隻這麽想想心中都能生出戾氣來。

    錢氏知道這戾氣來得沒道理,可想著女兒因為喜歡陸承驍做出那樣的醜事來,那種不舒服就壓不下去。

    她長長歎出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和一些,才道:“信收好了,放你爹書房去吧。”

    陸家的事她是多一分也不耐煩再管。

    李仲玨頗為無奈,好好的世交,原本也算得上通家之好的,現在卻弄成這般樣子,怪誰?自然是自家這邊的問題,可他娘不舒服他也不能說什麽,轉身把信送去了李存義在家時用的書房裏,回自己院子去了。

    他離開不久,一直沒有離開的李雲璧悄悄進了書房,書案上東西不多,那封信很快吸引住她的目光。

    看了看信封處,果然是陸家來信,李雲璧指尖顫了顫,站在書案邊好半天不敢去動,可也說服不了自己就此離開書房。

    小半盞茶時間,到底沒能忍住,將手伸了過去。

    本就是拆了封的信,從中抽出信紙來太過簡單,她把信中內容極快的通讀一遍,而後就跌坐在書案邊的椅子上,淚珠砸在信紙上時,才驚覺,連忙把淚抹了,小心將信紙上的淚水拭去,又在定婚、婚期那裏看了五六遍,終於抖著手把信紙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裏。

    李雲璧知道因為她已經讓她娘極不喜陸家了,抹幹了淚,平定了情緒,小心看著外麵無人了才悄悄走了出去,抱著她的賬本回了自己院子。

    她自覺偽裝得極好,便是難過也是避了人,卻不知道但凡情緒不對,又怎麽可能當真一點不露形跡,何況丫鬟換過了,新的丫鬟是莊子裏選上來的,不止是聽她的話,對當家太太更是俯首貼耳,分到她身邊之前在錢氏那裏領的教誨就是:“小姐那裏有什麽情況,都需要及時匯報到我這裏。”

    自然,這是悄悄的。

    李雲璧從正院回去,眼睛像是哭過,那丫鬟隻和她打了個照麵,小心看了幾眼,轉頭就報到了正房錢氏耳中。

    錢氏聽了丫鬟的話好半晌沒說話,而後才道:“繼續留意小姐情緒,也別叫她察覺了,當著她你隻作什麽也沒發現。”

    丫鬟領了命退下,錢氏揉著眉頭好半天沒作聲,末了起身往李存義書房行去。

    端端正正擺在書案上的一封信,她拿起,取出信紙展開,眼淚在紙墨間到底留了痕跡。

    那一點淚痕,當真是叫她對陸承驍、陸家都生了遷怒和惱恨,自己的女兒,縱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她可以嫌,可以氣,可以教,可卻見不得她因著另一個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去傷心痛苦,難過落淚。

    錢氏清楚自己這是遷怒,她咬著牙,遷怒又怎樣,她還非就要遷怒!

    尤其在第二日又見李雲璧時,見她一如往常,到點了就來正房請安,學管家理賬,聽得丫鬟悄悄來報,回去後又是一個人發怔,午間歇息後枕上也有淚跡。

    那份心痛就更如剜心一般。

    錢氏強忍了那份疼痛,李雲璧一如往常,她也就一如往常,母女二人,一個假裝自己不曾知道陸家要辦喜事,一個假裝自己不曾發現另一個的偽裝。

    不揭穿,不說破,這是錢氏最後替女兒維持尊嚴的法子。

    如此到了下午,錢氏說差不多該做秋衣了,道是日頭太毒,讓李雲璧還是留在家中,自己單獨去了一趟隆興布鋪。

    夥計一見錢氏,忙就迎上前招呼:“姑太太,您怎麽來了。”

    錢氏笑笑,問:“你們東家呢?”

    “東家在後邊庫房,您裏邊請,小的去喊東家。”

    引著錢氏進了鋪子後邊的花廳,泡了茶,又去請了東家錢弘出來。

    錢弘見妹妹這時候來,還有些奇怪:“怎麽這個點過來了,日頭怪曬的,置秋衣也還不到時候吧,現在店裏的秋布不是新款,新布還得看天氣,要八月上旬或中旬才到。”

    錢氏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非買布,很少會往他鋪子裏來,便是有事,也是往家裏去尋他,因而錢弘有此一問。

    “自然是有事,我有件事要托付大哥,家裏說來不便。”

    這是要避忌家中幾位嫂子了,錢弘麵有疑色,不過還是點頭:“什麽事你說。”

    錢氏四下看了看,錢弘看出他顧忌,道:“後宅無人。”

    話是如此,心中越發疑惑。

    錢氏聽後院這邊無人,這才把身子微傾過去,壓低著聲音把事說了。

    錢弘一驚:“你說什麽?當初不是你讓我照應的?”

    錢氏眼中閃著冷意:“當初是為報恩,可現在我不樂意了,大哥你從前跟朋友合進,現在就還是去跟你朋友一起合著進貨,這應該沒問題吧。”

    “這自然是沒有問題。”錢弘應下,隻是不解:“可這到底為什麽?總有個緣由吧?”

    錢氏咬牙:“大哥別問,隻應承我就行。”

    錢弘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可他向來是疼這個妹妹的,錢氏讓他別問,他就當真不問了,隻是說道:“那下個月陸洵來找我,我到時可怎麽說?”

    “不用明說,大哥找個話頭敷衍過去就行了,一回不成,他心裏也就有數了。”

    錢弘點頭,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妹夫知道這事嗎?他還沒回來,應該不知道吧,到時候問起,你怎麽解釋?”

    錢氏麵色不變:“我又沒害人,隻是不願再幫了而已,誰還該當幫扶誰一輩子的嗎?放心,他若問起,我自有話與他解釋。”

    錢弘這才放心,道:“我看妹夫挺看重陸家人,你心裏有成算就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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