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作者:素染芳華      更新:2022-08-15 13:37      字數:3486
  第117章

    這邊陸承驍幾人把事情初步商議下來, 那邊柳漁已領著婦人出了裁剪房,帶著人往對麵陸豐布鋪去了。

    去做什麽呢?原來這婦人說之前幫袁州富貴人家做專屬裁衣娘子的,隻是得罪了管事, 被人辭了回來,看到新開的如意繡莊招人,便來看看。

    先在屋裏柳漁已經讓她幫自己量了身,現就領著她到對麵布鋪,柳漁也不多說別的,鋪子裏的布料隨她選,買下來柳漁跟陸承宗結賬, 就請婦人給她量身做一套衣裳出來,便是柳漁對她的考較。

    不止是考驗剪裁能力,刺繡手工, 更考較眼光。

    婦人也不氣短,打量了柳漁兩眼,視線便就落在陸豐布鋪的各色麵料上了,沒挑差的, 也不挑那頂貴的,揀中等價位的料子跟夥計要了幾樣, 哪一種要多少都報得清清楚楚,顯然是做得極熟的, 柳漁隻旁邊看著, 到此已經有了幾分認可。

    待那婦人把衣料都買好,柳漁去跟陸承宗結賬, 陸承宗一擺手, 道:“我給你記下來, 等過兩天上布了再一起算就行。”

    “那好, 勞煩陸大哥了。”到底還不曾成婚,她不敢似陸承驍那樣直接就敢改口。

    陸承宗一笑:“不麻煩,要用布隨時過來。”

    想了想,又問:“承驍是不是過來了?”

    柳漁點頭:“看鋪子掛了招牌,他過去看了看,現在跟我二哥三哥在商議收布的事,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

    陸承宗忙擺手:“不急,這邊沒他什麽事,我就是聽晏安說好像看到他了問一句。”

    他眼明心亮得很,三弟這好不容易才有空來縣裏,肯定是願意看三弟妹的嘛。

    柳漁笑笑,謝過陸承宗,這才帶著婦人回了繡莊。

    婦人姓張,原是安宜縣本縣人,自然知道陸豐的,現看自己應聘的這如意繡莊的東家似乎跟陸豐交情不匪,暗暗記在了心裏,對這份活計越發上心一些。

    她也不用柳漁多說,回到繡莊就與柳漁道:“東家且自忙去,我這衣裳要費一兩天功夫,我就在後邊的裁剪房裏做,您不需要管我,隻明天傍晚看成品就成。”

    這般利落,柳漁也是喜歡,道:“那您自便,各色工具和材料屋裏都有,隨意取用就成。”

    料理了這邊的事情,她才有空回到花廳,兩人已經定親,連婚期都定下了,柳晏平和柳晏安也是識數的,說去外麵看看木工進度,就把花廳留給了柳漁和陸承驍。

    陸承驍心中高興,還想敘一敘這半月的思念的,哪料得柳漁在他一邊坐下後,就隔一張小小的案幾,微歪著頭盯著他直瞧,總就不吭聲,隻把他盯著看。

    這眼神明顯不對,是那種你瞞了我什麽的打量。

    被柳漁這樣打量,這於陸承驍而言還是頭一回,當下就有些無措起來了,“怎麽這樣看我?”

    柳漁對上他視線,道:“看看你瞞了我什麽。”

    陸承驍心下一跳,明白了,前邊壓根沒糊弄過去,麵上盡量不動聲色,心裏已飛快轉起念頭來,柳漁嘴唇已經輕輕抿起了,隻作傷心模樣:“我以為你不會有事騙我的。”

    這話失落之極,且已經垂了眼睫不看陸承驍。

    陸承驍一下慌了:“沒有,漁兒,不是想騙你,是怕你擔心。”

    陸承驍清楚柳漁不至於因這點事真的生他氣,可就是假的,他也一樣不舍得,玲瓏心思不肯在這裏用在她身上,知道是套也老老實實鑽罷了。

    柳漁眉一挑:“那就是真瞞了我事情,我想想,你們上一趟碰上水匪了?”

    既說了開頭,就一定不會再瞞下去了,再瞞隻會叫她更擔心而已,陸承驍低聲把曹瑾年之事說了,怕她擔心,已經盡量粉飾了。

    饒是如此,柳漁仍是心頭一緊,原本鬆鬆搭在一起的手都絞作了一處。

    陸承驍見此,也坐不住了,起身起到柳漁身邊半蹲下,把她緊張之下緊絞的手握住,安撫地將之緩緩鬆開,分握在自己手中:“漁兒,我心裏都有數的,外出行走會很小心,這趟出去除了我們六人,我會另外花些銀子從鏢局請六個好手,十二個練家,我們這種小商船東西不貴重,水匪盯下來覺得吃力不討好一般不會把我們當成目標的,他們其實也很惜命的。”

    柳漁咬唇:“萬一呢?能做水匪的會缺那不要命的?”

    陸承驍輕笑出聲:“是,是,所以我寧願多花些銀錢,少留些利潤,安全擺在第一位,我要娶你了,以後咱們是要長相廝守的,放心,我比誰都更惜命,非陪你一起活到九十九不可。”

    柳漁被他這話逗笑,也隻是那一笑,還是肅整了神色,道:“我知道你和二哥三哥都有誌向,也不說什麽怕危險就不叫你出去的話,隻是經商的手段千千萬,也不一定隻盯著這個。”

    這話句句在理,聲聲溫柔,陸承驍是越聽唇角揚得越高,一顆心全浸得暖暖洋洋,軟得不成樣了。

    柳漁見他總是笑,有些惱了,被握在他手中的手微動了動:“可聽著我說話了嗎?”

    她自己不知,便是這麽一句帶著微嗔的話語也溫柔得不得了,陸承驍當真……極想把人擁進懷裏揉一揉,總覺得唯有如此,或許才能解了心中那種蟻行一般的酥麻,可他也清楚,還不是時候,隻能克製住心中悸動,道:“有聽著,不止聽著,一字一句我都認真記著,漁兒放心,我心中有盤算的,行商是有風險,可是論起前期積累資本來說,這也是最快的,賺下來的銀錢我會慢慢投入到別處,以後不會隻有這一條道,路會越走越寬的。”

    而且,他又哪裏舍得一年裏大半年和柳漁分開,慢慢做著去,總有辦法的,生意真正做得夠大了,就不需要他自己這樣去跑,自然,這需要時間。

    柳漁聽他心中都有成算,這才安穩些,這時候才覺出兩人姿勢實在不對,她在圈椅裏坐著,陸承驍卻是半蹲在她麵前微仰著頭看自己的,雙手其實就在她膝上,雖隻是握著她的手,並無不規矩之處,柳漁臉頰卻一下子燙了起來,身上被觸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讓人心慌。

    她有些不自在,偏又不敢動,把手從陸承驍手中抽出,道:“坐回去吧,這樣叫人看著像什麽話。”

    殊不知這般輕軟的嗓音,又是這樣腮若流霞,不敢直視陸承驍的模樣,在陸承驍眼裏到底有多動人。

    陸承驍喉頭發緊,手裏已是空了,索性扶住了圈椅兩側的把手,人微微站起,半彎著與柳漁平視,幾乎就是把她整個人圈在了圈椅和他兩臂之間。

    離得太近了,他卻還想靠近再靠近。

    柳漁整個人被他的氣息籠住,慌得向後靠又後靠,可圈椅總就那麽大,陸承驍因彎著腰,身體其實是向前傾著的,她後背已經靠到了椅背,退無可退。

    呼吸便緊了起來,隨之一眼可見的就是急劇起伏的心口。

    陸承驍自然也看到了,極其狼狽的將視線偏開,若無其事的站直了身子,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他起身的一個過程,如果不是轉身就端起案幾上的冷茶仰脖子一口全灌了下去的話,還挺自然。

    柳漁的臉已經燙得不成樣了,這是鋪子後宅的花廳,繡房裏五個繡娘,剪裁間裏還有個張娘子,二哥三哥和大伯娘更是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回來,她不敢再跟陸承驍獨處下去,緩了好一會兒,直到喉嚨不那樣緊了,才道:“你快回布鋪去吧,不好在這邊呆這樣久。”

    這話倒叫陸承驍難過了,半個月沒見,他恨不得時時與她膩在一處才好,可他心下也清楚自己剛才動了什麽念頭,這到底是鋪子,人來人往的地方,也確實不敢再呆了,隻好道:“我先回去,晚點再過來看你。”

    晚點,那就要到晚上了,怎麽還好過來。

    雖心中想見他,也願意與陸承驍呆在一處,卻也知道不好太過。

    柳漁臉更熱了,卻不知怎麽說才好,轉而想到晚上貨架要組裝了,她睡前應該也是在前邊鋪子裏,到時一家人都在,這倒無妨,便點了點頭。

    陸承驍心下歡喜,又有些難舍,到底是出了花廳。

    他前腳一走,柳漁就把右手按在了心口,果然,已經跳得瘋了,兩手去摸臉,卻是臉熱、手熱,沒一處冰涼的。

    她起身,也給自己從茶壺裏倒一杯冷茶,捧在手裏小口小口飲了,臉上的熱這才褪了些。

    倒是陸承驍,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裏盤算起另一樁事來,他得在縣裏買座宅子,柳漁開著這家繡莊,成婚後肯定沒辦法天天回長豐鎮去的,也不可能住在繡莊裏,至於陸豐布鋪後宅,房間是有的,可陸承驍卻不願柳漁住在那裏。

    想想方才的情景,婚前諸多顧忌,總不能婚後親近一些也要小心避人,柳漁麵皮薄,還是得有自己的宅子才好。

    打定這個主意,覺得宅子早晚要買的,何不早些買好。

    這一下倒有事情了,他得去尋個中人打聽打聽縣裏的宅子,大概是個什麽價位,邊物色著,算一算手中本就有四百兩,這趟行商順利的話,去時帶的夏布能得利三百五十兩,回程再能賺個二三百兩的話,手上就能有近千兩銀子,買宅子應是綽綽有餘的,到時挑一處好些的買下來。

    又想著回頭該問問柳漁她喜歡什麽樣的宅子,嗯,或者就直接讓她一起去看就成。

    想到婚後和柳漁也有個自己的小家,心中又泛起些溫柔和悸動,仿佛婚後的生活已在眼前,隻是想想都不知是怎樣的歡喜和期待。

    一時心中柔情與豪情交織,繞作一處,全化作了使不完的勁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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