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是因為南宮訣說的似乎都是真的。

  她的確是在敷衍。

  而她也並沒有想要認真對待的感覺，易地而處，如果是南宮胤的話。

  她不會是今天這樣的態度。

  如果是南宮胤的要求，她一定會專心的對待，而且還會用心做到最好，哪怕自己並不擅長。

  但因為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是他。

  所以她便覺得可以敷衍對待，因為她覺得自己本來也就做不好，所以自然也不能做好。

  他說的是真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要如何去處理這樣病態的關係。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隻是想要離開而已，她也並不是一定就要留在這裏。

  沉寂的空氣裏，被他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望著。

  謝蓁發覺喉嚨發緊，那種很強烈的壓抑感又襲來了。

  她隻能攥緊了自己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就索性沉默吧。

  沉默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謝蓁覺得南宮訣不會善了的時候。

  一直靜坐的南宮訣突然起身，他終於輕輕地開口。

  “謝蓁。”

  “你贏了。”

  “走吧，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去，算我認輸了。”

  他一反常態，低啞的嗓音透著一種力不從心的疲憊，以及深深地無力感。

  他就是認命了。

  他知道，她不會感激他的，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已。

  為什麽就非要她來回報自己呢？

  “我……”謝蓁詞窮。

  南宮訣側頭看她，眼底帶著幾分輕笑的意味。

  “怎麽？我要送你走，你是不相信？還是你現在不想走？在我沒有改變決定之前，你還是快點回答我，否則，我隨時都會改變主意的。”

  他隻是現在，突然一瞬間醒悟。

  他不想再這麽為難她也為難自己。

  何必呢？

  沒有意義的事情，那就不需要去做了。

  謝蓁下意識的道：“我要走！”

  雖然他現在這樣看起來很奇怪，但是她還是沒有顧忌那麽多，因為她確實很想走。

  她坦誠地告訴了他，也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而南宮訣在聽到答案的瞬間笑了，是那種反常的笑容。

  他心底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仿佛在說。

  看吧。

  看吧。

  她的選擇永遠都不會是他啊。

  他現在終於才明白了吧？

  所以啊。

  南宮訣，既然你明白了，你看透了她，那你為什麽還要作繭自縛？

  為什麽你不能麵對現實呢？

  沉默在空氣裏蔓延，時間仿佛在此時停駐，清風從四麵八方吹來，還裹挾著春日裏不知名的花香氣息，讓人如癡如醉。

  謝蓁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她也依舊沒說話，他既然都主動開口要送她走。

  她也是不會想要留下來的。

  他對她是有救命之恩，如果有機會她也會報答的。

  但是其他的她真的給不了，也不能給。

  一個人的心就那麽小，也隻能裝得下一個人。

  怪就怪在……

  他們一開始小巷子裏的相遇就是錯的。

  時間過去了很久。

  南宮訣又低聲道，“走吧，我現在就送你去黃河郡外，把你送到軍營門口。”

  “不用的，你不用親自送……”謝蓁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他可以讓手下的人陪著她一起去，他是大忙人，著實也永不著麻煩她。

  南宮訣負手而立，“你這麽多廢話，你是不是現在不想走了？不想走你就直說。”

  這是終極殺手鐧，謝蓁馬上就低頭不說話了。

  她當然是要想走的。

  南宮訣讓手下的人去準備一輛馬車，他親自送她去軍營。

  半路上擔心謝蓁會餓，還給她準備了一些糕點。

  南宮胤之前給謝蓁送的蜜餞糖果早就吃完了，所以南宮訣很貼心的重新準備了一點。

  但是糖果蜜餞都是一樣的，可是味道卻不一樣。

  同樣的做法，但兩個人做出來的東西卻也不一樣。

  自南宮訣主動說要送她走之後，整個小院便籠罩在一股凝重而莫名的氣氛裏。

  謝蓁還一直擔心南宮訣隻是說笑的，後來直到上了馬車，她才找回了那種真實感。

  原來，他沒有騙她。

  可他為什麽突然就……改變了呢？

  謝蓁是很好奇的。

  她是第一次來黃河郡，黃河郡也隻是一座大一點的小鎮，都算不上是一座城池，不過這裏的氛圍感很好。

  老百姓沒有因為前方的戰亂而受到絲毫的影響，街道上是人滿為患，賣各種東西的都有，街道兩邊的商鋪也是琳琅滿目的。

  這裏很熱鬧，比起京城的繁華遜色不少，不過給了謝蓁一種很真實的煙火氣，好像這才是最真實的生活。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

  都不及……這人間煙火來得真實，來得讓人歡喜。

  她本來也就是平凡人，也就沒有那麽遠大的誌向。

  隻要一輩子平安喜樂，那就是極樂。

  馬車要從城裏行駛出去，然後再進入官道，從官道上去向到現如今的軍營。

  經過城鎮時候，南宮訣一反常態地讓車夫停下了馬車。

  他帶著她去一家麵館前，嗓音淡淡：“你不要以為本王改變主意了，本王隻是突然想到，還沒有吃午飯。”

  “謝蓁，本王親自送你走，給你這麽大的麵子，你請本王吃一碗麵，不過分吧？”

  他低眸，神色柔緩。

  謝蓁心中一動，狂點頭，“不過分，不過分，你要吃多少吃多少。”

  她也沒掃興的問他為什麽那麽喜歡吃麵。

  她有銀票。

  給就是！

  南宮訣冷哼一聲，率先去麵館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她也隻能跟上去，她這個時候肚子也餓了。

  南宮訣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是那麽的尊貴，和這裏的嘈雜環境格格不入。

  麵館裏也有不少的人，桌子也沒有多的了，南宮訣為了吃一碗麵隻能和別人拚桌。

  謝蓁很尷尬的想不吃了，因為現在隻有一張長椅子，那豈不是她要吃麵的話，她就要和南宮訣挨著坐？

  要是在現代還好，可這是古代，畢竟男女有別——

  南宮訣自帶強大氣場，他一落座，對麵的百姓都不敢看他，低頭咕嚕咕嚕的吃麵。

  那叫一個香！

  謝蓁在一邊杵著，似乎是在為座位而糾結。

  南宮訣微微抬眸，視線落到了她清麗的麵容上。

  他難得地勾了唇角。

  “本王又不是吃人。”

  “你是不是打算站著給本王當門神？”

  言下之意。

  便是讓她在他的身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