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生的沉默和難過，謝蓁都讀懂了。

  但是她什麽都不能說。

  相反的，她最怕的就是別人懷疑她的身份。

  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但什麽都說不出口。

  最後，她還是隻能沉默。

  時間忽然就過得很慢，這片刻的時間，漫長得如同度過了一個輪回。

  顧懷生懷念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就在謝蓁尷尬得要命的時候，攤販老板端上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

  這才給了謝蓁緩解氣氛的機會。

  “麵來了，你一定餓了吧，先吃吧。”

  謝蓁的心情比以前更複雜。

  等她要走了，她還是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訴顧懷生。

  希望他可以明事理，不會把原主已經不在了的錯怪罪在她的身上。

  否則，他一直這麽下去，她也會很內疚的啊。

  世間種種，情字最傷人啊。

  顧懷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沒敢對視。

  他隻能低頭，一言不發的吃著自己的麵。

  也不知道是不是麵條太燙了，熱氣繚繞而來熏到了他的眼睛。

  他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眼睛有些發疼。

  漸漸地，他連眼前的景象也看不清楚了。

  顧懷生的眼睛開始發紅。

  他拿著筷子的手指也用力的攥緊，手指節上浮現出了一層清冷的白色。

  顧懷生其實也很餓了，但是麵條就是一口都吃不進去，喉嚨哽疼，吞咽的時候，更疼了。

  他不知道謝蓁到底還記得不記得過去。

  如果記得，那為什麽要用這樣冷漠的態度麵對他？

  如果不記得，那他……

  現在來看，她應該是記得的。

  她可能是不是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是不是認為，是他遺棄了她？是他讓她回到謝家的。

  各種的想法如洪流一樣衝入他的腦海，腦袋幾乎要被擠得爆炸。

  他無法呼吸，隻能壓抑著這痛楚，難受的喘息著。

  但從頭到尾，顧懷生都把情緒掩飾得很好。

  他沒有讓謝蓁看出來。

  對麵的謝蓁時不時的看他兩眼，也不覺得他奇怪，她隻是以為他吃麵吃得很慢，動作優雅。

  南宮胤可不就這麽講究的人嗎？

  相反，她是一個很不講究的人。

  所以她也沒多想。

  “對了……”謝蓁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她問他。

  “謝無雙和廢太子一起去了皇陵，謝無雙到底是……”

  顧家的人。

  是你的親妹妹。

  謝蓁也是知道的，顧懷生的娘隻是一個農婦，是為了讓謝無雙享受榮華富貴，才把她替換了的。

  謝無雙是顧家的人，被送去了皇陵，過那麽清苦的日子。

  顧懷生就沒什麽想法嗎？真的一點也不動容嗎？

  顧懷生似乎知道謝蓁要說什麽，他慢條斯理的咽下了麵條。

  隨後，他冷然道：“謝無雙是顧家的人，但她已經是廢太子的側妃了，她也和顧家沒什麽關係了。她做的那些蠢事，她能夠保住性命就已經不錯了。”

  言下之意。

  守皇陵對謝無雙來說，不是懲罰，而是保命。

  他對謝無雙自然沒什麽感情，雖說是一母同胞。

  但是。

  這兩世所經曆的一切，早就讓他對謝無雙寒了心。

  謝無雙前世被送到皇陵之後，依舊賊心不死。

  顧懷生的情緒很平靜，但字句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冷漠而殘忍。

  謝蓁也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謝無雙是他親妹妹，他都這麽冷血。

  她占了原主的身體，也不是他的親妹妹。

  他肯定不會對她留情的。

  謝蓁故意提及謝無雙，也隻是想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現在好了。

  她的心徹底的涼了。

  “你為什麽提她？她不是什麽好東西。”顧懷生言語冰冷。

  謝蓁沒做聲。

  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就是為了試探吧。

  ……

  京城。

  皇宮。

  文帝已經好幾天無法安寢了，他這幾天因為邊關的鼠疫而擔心，整個人都急得不行，晚上也睡不著，嘴角還冒出了好幾顆痘痘。

  事關大事件，他一點也不敢鬆懈。

  他就怕自己在位期間爆發戰亂，更怕太上皇覺得他無能。

  “皇上，您已經看了很久的奏折了，先喝杯熱茶吧，下下火吧。”太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這幾天因為沙城的動亂，文帝的心情不好，所以宮人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文帝這才看完了手裏的奏折，氣得把奏折丟到了桌麵上。

  他臉色鐵青，暴怒道：“你看看，這左家的人是存的什麽心思？沙城爆發了鼠疫，誰知道是不是敵國的陰謀。朕派端王過去駐守，左丞相的人居然給朕上奏折，讓朕把端王調回來！”

  “鼠疫……”

  文帝氣得不行。

  鼠疫是瘟疫，可以說比瘟疫殘忍幾百倍。

  端王是去打仗的，怎麽能因為沙城有鼠疫就調回來？

  還讓他的老六回去？

  做夢！

  還不是左家的人怕端王的軍隊所過沙城的時候，要是搞不好染上了鼠疫……

  說到底。

  都是怕死。

  怕端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