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搖頭否決，“你錯了。”

  “皇祖父……”南宮胤神色不解。

  他錯了麽？

  他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他隻是很單純的為了謝蓁著想。

  要爭皇位，要證明自己，那都是他的野心，是他的權欲。

  謝蓁隻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有這個義務為她遮風擋雨，而不是利用她的醫術，讓她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而去衝鋒陷陣。

  他不喜歡利用女人，更不會舍得讓謝蓁去為他拚命。

  謝蓁的醫術的確不錯，但是世界之大，也會有謝蓁攻克不了的疑難雜症。

  如果謝蓁治不了的病症，萬一連累了謝蓁呢？

  太上皇沒再下棋落子了，而是把玩著手裏的棋子，點撥道：“你的確是錯了。”

  “你先不要忘記了，你先是大周的七王爺，再是謝蓁的夫君，以後你若是繼承了大統，那任何東西都會排在謝蓁的麵前。”

  “江山，百姓，天下，大局。”

  “這些，每一個都比一個女人重要，謝蓁隻是一個女人。你在努力，她怎麽能不努力呢？”

  太上皇淡淡地道，“你的父皇，當初不也是和杜貴妃兩情相悅，青梅竹馬，一往情深麽？他比你更理智，他懂得舍去，所以……皇位上坐的是他。”

  “你父皇是要江山不要美人，你的皇叔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孤疼你，知道你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希望你兩者都得到。但是，孤希望你的心裏有一把尺子，謝蓁不單單隻是你的女人，她以後也是你的皇後。你今日讓她的醫術為你拉攏民心，也是在奠定她自己的地位。”

  “以後她的後位，無人可撼動。”

  太上皇也算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以前他從來就不會表態自己是支持誰為儲君的。

  今天表態，是為了南宮胤不要因為謝蓁一個人而亂了大局。

  說白了，謝蓁也就是一個女人而已。

  一個女人能怎麽樣呢？

  縱然是不錯的人，有慧根，但是，謝蓁也不能阻擋老七的帝王之路。

  南宮胤怔在那裏，喉結滾動，卻一字不說。

  太上皇的話說到了他的心裏。

  他知道太上皇對他寄予厚望，也知道太上皇說的都對。

  但是謝蓁是第一個走到他心裏的人，謝蓁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當然也不能讓謝蓁失望。

  南宮胤坐立不安。

  他之前才告訴過謝蓁，以後任何事情都不會欺騙她。

  這一次，他要是又食言了，謝蓁以後可能真的不會相信他了。

  但是他能說麽？他能說這一切都是皇祖父為了扶持他，利用她而做的局嗎？

  他當然是不能說的。

  他也想阻止。

  “老七，身為帝王，心中不能無情，但也不能太過有情了。”太上皇開導他。

  其實啊。

  太上皇很了解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他親手立的皇帝，皇帝雖然現在對杜貴妃念念不忘，一生都在懷念杜貴妃，看似有情。

  實則無情，心中隻有天下，為了皇位連杜貴妃都可以舍棄。

  而他的孫子，老七，他看似無情，卻可以為了謝蓁一個女人說出這一番話。

  實際上，老七卻是重情的。

  “皇祖父……”

  “好了，你和我繼續下棋吧，你的王妃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被瑤光拖累。”太上皇滿不在乎地道。

  “賤民村那種地方，孤早就想移除了，這次就看你的王妃有沒有那個魄力了。”

  “孤答應你，隻要你的王妃解決了這次的事情，孤絕不會讓皇帝再利用她。”

  “孤會給她封賞。”

  南宮胤本來還想說話，太上皇卻什麽都不想提了，依舊下棋。

  他即便心中擔憂謝蓁，這個時候太上皇不讓他出宮，他也無計可施。

  謝蓁能解決賤民村的病症嗎？

  恐怕，難如登天。

  他真想立刻就趕回王府。

  不過，南宮胤就算是回到王府也已經晚了。

  京兆府的人來調查紅衣的死，紅衣是瑤光的婢女，就必須要見到瑤光。

  本來不需要京兆府的尹大人親自來，這本就是普通的命案，但是因為是七王府的人，所以尹大人親自來了。

  來王府的路上，仵作已經把紅衣的屍體解剖了，驗屍了，並不是淹死的，而是死之後丟到護城河裏的。

  而且，紅衣仿佛得了很嚴重的病。

  瑤光躺在床上，早就無法見客了，謝蓁真的沒打算救她了，讓她去死吧。

  尹大人親自帶人來詢問瑤光。

  因為是瑤光是南宮胤的侍妾，尹大人也不敢造次，隻能站在門口。

  “敢問瑤光夫人，您是否還記得，紅衣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

  瑤光一直都在咳嗽，帷幔遮擋著，她的身軀在帷幔之下，不斷地起起伏伏。

  “記不得了……”

  “好像是幾天前的夜裏。”

  尹大人皺眉，“夫人記不得了？”

  “真的記不得了。”瑤光喘息著，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那夫人知道紅衣得病了嗎？”

  瑤光並不意外，直接道：“知道啊。”

  “她貼身照顧我，被我的病傳染了。”

  瑤光的語氣很平淡，仿佛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尹大人聽到傳染兩個字，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傳染？

  天啊。

  大周朝有律例，要是人得了傳染病，必須統一送到賤民村去的。

  賤民村也有大夫會給病人治病，不過送進去的人，也差不多活不了。

  因為那些大夫都怕死，怎麽可能悉心照顧呢，不過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而已。

  賤民村就相當於現代的一座傳染病醫院，隻不過條件設施沒有現代的醫院那麽的齊全，反而所有傳染病人放到一起，會加重病症。

  朝廷也會讓一些大夫去那裏，每日例行就診。

  “敢問……夫人您得的是什麽病？”尹大人結巴了。

  瑤光咳嗽更劇烈了，仿佛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看到尹大人以及外麵一眾衙役的震驚臉色，輕描淡寫地道：“肺癆啊。”

  “絕症啊。”

  “尹大人你來得正好，送我去我該去的地方吧。”

  “本夫人雖然是七王府的人，但是也要遵守大周的律例，尹大人不必為難，這就送我過去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