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要說沒工作, 武曼珠認了。

  　　但是要說沒人脈，武曼珠那可就不認了。

  　　她家小桃桃這麽多地瓜幹是白送的？

  　　她整天和那些沒工作的老太太嘮的嗑是白嘮的？

  　　她整天從早到晚逛的街是白逛的？

  　　那是不可能的

  　　這光是在城裏麵坐吃山空，武曼珠的心裏可是急啊。

  　　再加上這忙碌了這麽多年了, 突然閑了下來，每天就做做飯接接孩子，當了一輩子能幹人的武曼珠可不習慣。

  　　每天接送孩子之餘，就在附近溜達。

  　　別看這城裏日子說得好，但是那也是僅限於家裏有正式工的人家, 那些家裏沒正式員工的, 家裏有病人的，家裏孩子過多的人家, 日子可不好過呢。

  　　在他們鄉下, 日子苦吧，那就去地裏忙活，去割草喂牛喂豬, 去山搜抹東西吃，總歸是有一口吃的。

  　　城裏可沒這個條件

  　　當然, 這不包括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

  　　不能去搜莫東西隨時賺工分就算了, 這煤, 電，糧食，全都是要錢的，那日子苦的人家, 可能和他們也差不多了。

  　　武曼珠在城裏轉悠的時候，就能時不時看到好多不上班的老年人或者年輕人坐在院子裏麵, 坐在門口擺弄著小東西。

  　　天天如此

  　　這一來二去的, 可不是就搭上了話。

  　　竟然是零工！！！

  　　武曼珠得勁了

  　　據說是要去廠裏麵或者去街道辦問一下, 不一定隨時都有，但是家庭條件艱難的人家，一般街道辦都會主動慰問給留活的。

  　　但是這些都是限於城裏戶口的

  　　武曼珠這種鄉下來的就不確定了

  　　但是不確定歸不確定，為了能賺點生活費，武曼珠這不還是得厚者臉皮去問一下？

  　　那街道辦的人一聽不是城裏戶口，往常那都是直接拒絕的，但是看著桌麵上的小一斤白麵，再翻了翻上麵的本子。

  　　“會編筐嗎？”

  　　“會會會”武曼珠高興

  　　“礦場有個固定活，每個月三十個籃子，一個籃子一毛錢加工費，本來輪不到你的，但是那原先幫扶的人年紀實在太大幹不了了，你行嗎？”

  　　其實像是采購筐，礦場一般都是直接在外麵一次性購買幾千隻的，但是這不是城裏工作緊缺，好多家庭條件不好，每個廠就會有任務。

  　　三四十個對於廠來說無關緊要，但是對於家庭條件不好的人可就是救命錢了。

  　　“你這是來巧了，再晚一點，這活就要上報取消了。”街道辦的人給她填了一下

  　　這種也不違規，畢竟，真要說起來，這上麵還真沒說必須要城裏戶口。

  　　“不過這個月隻有二十天了，要是完不成數量，下個月還是得取消，你可以嗎？”

  　　“行行行，完全沒問題。”武曼珠算了算時間，就打一天兩個，那也是完全沒問題。

  　　“就是這工具？”

  　　“我給你開個條子，你直接去煤場問，他們會和你說的。”

  　　“行行行，謝謝你了小姑娘。”

  　　這樣子武曼珠可算是有了第一個工作了

  　　一個月下來，三塊錢三塊錢啊

  　　還隻要編三十個籮筐就好了，簡直不要太輕鬆。

  　　不過想象總是美好的，來到礦場以後，武曼珠得到了一把砍刀和一個采伐證

  　　需要自己走一個多小時到竹林裏麵砍好竹子帶回來，再編籮筐

  　　唯一慶幸的是那籮筐並不需要太大，能裝一百斤的型號就可以了。

  　　最關鍵的是還需要租用推車，五毛錢一次

  　　非常好

  　　果然，在哪裏錢都是不好賺的，不過這也才是正常的。

  　　等到小桃桃和柿子回到家的時候，院子裏已經堆上了一堆竹子。

  　　武曼珠坐在凳子上，拿著砍刀在那裏剖著，沒一會，一堆堆大小相同的竹片就弄好了。

  　　“哇，好多好多竹子。”小桃桃噠噠噠跑過來，蹲在武曼珠麵前。

  　　“一邊玩去，小心竹條劃到手。”

  　　正在碰竹片的小桃桃手一頓，立馬聽話後退幾步，還是看著她。

  　　“奶，你弄著幹嘛呀？搭棚子？”

  　　“搭什麽棚子，我這是編筐呢，這在煤場接的活，賺點手工錢，多少補貼點家用。”

  　　“哇，奶好厲害，小桃桃可以幫忙噠。”

  　　“別，你一邊去別搗蛋就好。”武曼珠嫌棄

  　　“小桃桃才不是這種人噠”小桃桃鼓起嘴

  　　柿子在一邊有些懷疑人生，說起來，在城裏這麽久，她還真沒找到什麽可以幹的零活。

  　　撩了撩袖子，柿子上前，“奶，我來幫你。”

  　　“可別，你煮飯去，一個月才三十個筐，我自己都不夠。”武曼珠這段時間可是無聊夠了

  　　柿子無言以對

  　　“咳”說完，武曼珠輕咳了一下，抬了抬下巴，“不過嘛，我倒也發現了一個你可以幹的工作”

  　　“是什麽？”柿子眼睛發亮

  　　“我先說好，這工作有些累，還有些髒，好多男人都幹不了，所以才會比較缺。”

  　　雖然真的很累，但是武曼珠了解孫女，別人不行她行啊。

  　　“不怕，我能行。”

  　　“我這筐不是在煤場弄的嗎？聽他們說那邊除了正式工以外，零工是招得最多的，但是大部分人都幹不了，太累了。”

  　　“就是去扛煤礦，一天得扛好上萬斤來回，說是可以一天天算，他們就是缺人。”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武曼珠嚴肅了一些，比了比手指，“一天一塊錢，包午餐，聽說每頓都有葷。”

  　　畢竟工作量太大了

  　　！！！

  　　“我去”輕鬆背上百斤大隊公社來回，這點對柿子來說問題真不大。

  　　“他們還提供上班衣服，畢竟那個太磨衣服了。”武曼珠目光沉沉，鄭重而激動。

  　　“要不是我實在不行，我都想去了。”

  　　一塊錢呢，還包吃。

  　　抬著上百斤來回，偶爾一下很多人都行，但是長期來，大部分人都不行了，太消耗體力。

  　　這也是為什麽一直缺人了

  　　“什麽時候可以去”柿子雙眼發光，躍躍欲試。

  　　“明天早上去試一試，要是不行再回來。”

  　　“肯定行”柿子信心滿滿

  　　小桃桃蹲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扳著手指默默算了起來。

  　　一天一塊錢，一個月就是

  　　30！！！

  　　是小桃桃的十倍！！

  　　“我親愛的姐姐”

  　　柿子還在信心滿滿了，腿上就扒上了個小家夥，雙眼放光地看著她。

  　　“……”柿子嘴角一抽，“別想太多，我還要上學，一個月去不了幾天的。”

  　　“對，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先去看看具體怎麽個情況，合適就弄，不合適就算了，首要事情還是學習。”

  　　武曼珠還是分得清的

  　　柿子也點了點頭，但是人卻是越發興奮了。

  　　賺錢，她總算是可以賺錢了。

  　　因為過於興奮，晚上都沒怎麽睡好，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還黑眼圈還重了一些。

  　　武曼珠無奈搖了搖頭

  　　“走吧，先去看看”

  　　不過在去之前，要先把也跟著莫名興奮的小桃桃送到文工團去。

  　　“小桃桃不能去嗎？”小桃桃震驚

  　　“你要去文工團”

  　　柿子拎起人，沒兩下就到達文工團，把氣鼓鼓的小家夥扔了進去，就跟著武曼珠往煤場那邊走去。

  　　因為來太早還需要等一小時的小桃桃：……

  　　有人欺負桃啦

  　　_________

  　　柿子跟著武曼珠匆匆來到煤場這邊，這時候才七點半，距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

  　　“小王啊，那搬煤還需要人不？”武曼珠來這邊好些趟了，和門衛也混熟了。

  　　“武嬸啊，缺是缺人，但是你這孫子看起來也太小了吧？”小王納悶

  　　這個子是高，但是臉一看就很稚嫩，看上去也不雄壯，感覺不行啊。

  　　他又看了眼武曼珠，撓了撓頭，沒看出來啊，這武嬸子還是會虐待孩子的人？

  　　武曼珠被這麽一看還有些納悶了

  　　“這不是我孫子，是我”

  　　“是孫子”柿子連忙打斷武曼珠的話，直接說道，“叔，家裏條件不好，你讓我試試吧，我力氣從小就大。”

  　　這番對話，就被小王理解成了

  　　武曼珠不認這個孫子，或者說，這難不成是後娘後孫子？

  　　這種情況也不少，想了想，小王也同意了，就是對武曼珠的感官持續下降。

  　　等到人都進去了以後，武曼珠還是納悶。

  　　“這小王看我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柿子倒是看懂了，忍不住沉默了下來，感覺還是不說的比較，說了她一定會爆的。

  　　兩個人來到這邊，看到了這裏的負責人馬宏偉，也是負責搬運的，但是是正式工，聽完兩人說話，他上下打量了柿子一下，搖了搖頭。

  　　“回去吧，這小身板堅持不了的，別到時候損了身子。”

  　　“就算你背一筐兩筐，這每天可是要背上百筐的，等你再大一些身板長好了以後再來吧。”

  　　說實話，從小到大柿子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被小瞧的情況。

  　　她從小力氣就大，上百斤的東西輕輕鬆鬆就能弄起，八九歲的時候就在秋收裏出大力氣。

  　　不過除了真的最忙的幾天大隊長強烈要求，武曼珠他們是不會讓她去幹這種活的，生怕年紀太小傷到根本了。

  　　但是真說起來，這些對以前的她來說難不難柿子沒法算，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而這些，說是沒用的。

  　　柿子抿了抿嘴，直接走到一邊，單手提起一個裝滿煤礦的筐子輕輕鬆鬆地走了過來。

  　　馬宏偉：！！！

  　　“啊，這，這”這力氣有這麽大嗎？

  　　“請問，我可以嗎？”柿子躍躍欲試，甚至還想再抬一筐給他看看。

  　　“可，可以”馬宏偉嘴角一抽，這要是都可不可以，他也該下崗了。

  　　“臨時工，一天一塊錢，每天必須搬夠一百筐，搬不夠是不給錢的。”

  　　這主要就是為了防止那些想著搬一筐是一筐，把裏麵弄得亂糟糟的。

  　　“我還要讀書，偶爾來可以嗎？”

  　　“行”馬宏偉幹脆，他們這裏，可是長期缺人的。

  　　“我還有個問題”柿子眼睛發亮，“如果我超了一百筐可以加錢嗎？”

  　　說實在的，馬宏偉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情況。畢竟，對於的大部分人，尤其是第一次過來的，能搬夠一百筐都是厲害人了。

  　　“當然可以，一百斤是標準，幹不了這麽多拿不到錢，但是能做到的話，就直接按一分錢一筐，搬多少看你自己。”

  　　“搬運距離有一百米的樣子，那邊有專門統計的，你等會跟著人走就好了。”

  　　“好，謝謝”柿子眼神放光，說著就動手跑到煤堆裏去，在抬起煤礦就往前前方走去。

  　　走得

  　　十分輕鬆

  　　“看樣子，應該是沒問題。”武曼珠喃喃

  　　十五歲了，問題該是不大。

  　　“誰有問題這小子都沒”馬宏偉咋舌，“嬸，你這孫子吃什麽長大的？這力氣”

  　　“天生的”武曼珠感歎，“別想了，正常人頓頓吃大米都比不上這。”

  　　“那也是”

  　　……

  　　兩人說話間，柿子已經提著筐往快到馬宏偉說的地方了，

  　　說起來，她們其實也就是幫著把煤礦從裏麵搬到外麵一截，外麵還有專門上貨的。

  　　那裏有一個大桌子，專門有人在記東西，倒是和大隊上的記分員很像。

  　　看到柿子過來，那人愣了一下，然後了然，拿了個專門記臨時工的本子登記一下，在柿子的後麵寫上1，

  　　柿子露出個大大笑容，問道，“這個是按照筐不是按照趟是吧？”

  　　記分員愣了一下，有些不太能理解她問這個幹嘛，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滿意答案，柿子立刻又跑了回去，沒一會，手上提著兩個筐跑了過來。

  　　“這次是兩筐”

  　　記分員：……

  　　武曼珠在這邊看了一會，就主動回去了。

  　　“仔細身體，差不多就得了。”

  　　“沒問題”提著兩筐的柿子大聲喊道

  　　走出門的時候，武曼珠再次和小王打招呼，得到了不冷不熱的態度和一個敷衍的點頭。

  　　就，有些莫名其妙。

  　　武曼珠是走了，留下柿子一個人在這邊衝擊這大夥的世界。

  　　“這也行？”

  　　“這誰家小夥？”

  　　……

  　　幹了一上午活，柿子也有些累了，但是好在，煤場這邊包飯。

  　　白米飯，大饅頭，還有葷菜

  　　！！！

  　　狠狠吃了兩大碗飯以後，柿子又原地複活了，對著身邊一起過來的馬宏偉說道。

  　　“馬哥，我再去挑兩筐。”

  　　是的，在柿子表現過於搶眼的時候，為了不耽擱她發揮，馬宏偉還專門去給她找了個扁擔。

  　　“你要不休息一下？”馬宏偉嘴角抽了抽

  　　自信心收到了強烈衝擊

  　　“不用，我能行，等我看看弄到三百筐的時候，我就回家。”柿子心裏有數

  　　因為每次都是兩筐兩筐地來，她一上午總共搬了兩百二十三筐了

  　　馬宏偉：……

  　　還別說，依照這個速度，還好不是天天來，不然他們都得不缺人了。

  　　一頂三啊

  　　“呼”柿子挑著兩筐煤炭，到底還是比不上早上一開始的時候。

  　　不過嘛

  　　“好了，三百筐了”

  　　記分員表情有些麻木，見多了抬了一兩筐就累死累活的，柿子這種抬半天就這麽多的，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還是悠著點，身體最重要。”記分員關心道

  　　“謝謝，但是我覺得還好。”柿子咧嘴，興奮道，“我今天就這麽多了，錢是在這裏領嗎？”

  　　“……是”記分員繼續麻木地數出三塊錢，然後遞給柿子。

  　　內心甚至都起了一種也想去扛筐的想法，不過下一秒就被打破。

  　　一個麵色通紅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男人走了過來，聲音中滿是疲累。

  　　“八十三筐”

  　　“好，滿筐，沒問題。”

  　　這才是正常現象，記分員很快清醒，幫著記了下來，再翻翻其他正常人的記錄，心立馬靜了下來。

  　　再說柿子，擦了擦身上的汗，手上攥著這次賺到的三塊錢，離開煤場。

  　　因為要搬東西，所以手表是讓武曼珠拿著的，她不知道時間。

  　　但是看天色都知道，現在應該還早。

  　　“這麽快就走了？”走到門衛室的時候，小王帶著同情地看向他。

  　　“所以說了讓你別來，白白浪費時間和體力，快回家好好休息吧。”

  　　“沒有，我弄好回家去了。”柿子心情十分好，帶著笑道，“等我明天再來”

  　　“啊”小王撓頭，這是認真的？

  　　不該啊

  　　柿子不管他的想法，因此，也就忘了和他解釋一開始的誤會，朝著家裏麵回去了。

  　　雖然沒有特別累，但是幹了一天活，這衣服上全是黑色煤渣還有汗水，亂糟糟的，路上的人不免多看了幾眼。

  　　但是柿子混不在意，朝著家裏麵跑去，滿心激動。

  　　她賺錢了，靠自己賺錢，和那種上山找東西去賣不一樣，這是實實在在靠自己賺的錢，柿子現在隻想立刻回家。

  　　柿子在外麵叫人的時候 ，武曼珠還在利索地劈著竹條，動作比起昨天又要流利許多。

  　　聽到柿子聲音的時候，武曼珠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直到再一聲傳來，她才趕緊急匆匆起身開門，生怕是出什麽事了。

  　　“怎麽回來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在武曼珠看來，這幹活也是要幹一天的，這提前回來，肯定是因為出問題的。

  　　哪裏知道這匆匆忙忙一開門就是對上渾身黑煤，滿頭大汗但是笑意滿滿的柿子。

  　　“我沒事，我就是幹完活回來了。”

  　　“哎喲，先回家，水壺裏有熱水，先去洗個澡，我再燒些水洗頭。”聽到人沒事，武曼珠擔心情緒就轉變成心疼了。

  　　這髒兮兮的，就插秧的時候也不至於這樣啊。

  　　“這是今天的錢”

  　　一進屋，柿子就高高興興上交了錢，然後打好水就去廁所洗澡去了。

  　　留下武曼珠瞪大眼睛數著錢

  　　手都有些顫了

  　　三，三塊？

  　　不是說一塊嗎？

  　　但是人現在去洗澡了，武曼珠也隻有各種焦急等待，等到柿子濕著頭發出來以後，這才湊上去，第一句話卻不是問錢。

  　　“不是說了再燒水嗎？就那麽點水，洗什麽頭？”

  　　“沒事，天沒這麽冷。”洗了個半溫的澡，柿子總算也冷靜了一下了。

  　　“這錢不是該一塊嗎？”

  　　“我弄得多，本來還還可以再挑的，但是我想著好久沒弄重活了，一步步來。”

  　　“這也不少了”武曼珠倒吸一口涼氣，“你這熊孩子，下次不許弄這麽多了。”

  　　“我算著呢，這才幾點我就回來了？”柿子擺了擺手，“我心裏有數，你放心。”

  　　“有這些錢了，家裏也能鬆活許多。”

  　　畢竟，去掉小桃桃的錢，他們家還真沒什麽錢。

  　　而小桃桃那些錢，自然是能不用盡量不用的。

  　　武曼珠神情也鬆了許多

  　　確實啊，一家五口人，就宋行和曲小碗兩個人幹活，她們三在城裏還是不斷花錢花糧的，這坐吃山空哪裏能不焦呢？

  　　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快就到處摸索工作了

  　　這樣子算的話，小桃桃三塊，她三塊，柿子再小十塊，一個月十多塊錢，他們這再城裏是完全不用擔心了。

  　　雖然沒有城裏戶口不能買糧食，但是在鄉下有得是糧食買，他們買這些可不用像城裏人一樣擔心還找不到地方。

  　　於是乎，等到小桃桃回到家中，看到桌子上擺著的土豆燒肉，還有每人三片的豬肉香腸。

  　　“誰，誰過生了嗎？”

  　　咽了咽口水，小桃桃瞪大雙眼，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剛剛賺的小金庫，顫顫巍巍，很是心疼。

  　　“……”

  　　作者有話說：

  　　武曼珠：孫女累一天了，好好犒勞一下

  　　小桃桃：煮這麽豐盛不會是想坑我錢吧？感謝在2022，05，09 18:35:39~2022，05，10 02:32: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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