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大人眼裏, 小崽子就是閑得發慌，整天惹是生非。

  　　但是在小孩子眼裏，他們的每一天可都是很有意義的咧。

  　　進林子照吃的, 填飽肚子。

  　　在地裏奔跑，鍛煉身體

  　　三五天打架，搶占地盤。

  　　對咧，他們小崽子可是有地盤的。

  　　像是一般時候兩方人都想在一個林子裏玩，那就得來比試一下, 誰贏誰留下。

  　　一塊小地方都是如此, 更何況這兩個大隊之間了。

  　　不說大隊上崽子們關係如何，但是這其他大隊的小崽子跑過來欺負他們大隊的崽子, 這就大大越界了。

  　　這要是小崽子被欺負了, 他們這些大崽子豈不是很沒麵子？

  　　因此，這曲六帶著人跑過來之後，這邊在周圍玩著的大孩子們就慢慢圍了過來。

  　　說起來也是曲六缺德, 大隊上這麽多孩子，非得把人往東坡這邊帶, 這邊是大隊上最霸道也最讓崽子們討厭的王小二幾個大孩子的地盤。

  　　平日裏有人過來都得被他們恐嚇兩句, 更何況何有福這群拿著棍子跑過來還在叫囂要揍他們大隊崽子, 還在那裏瞧不起他們大隊的外隊崽子了。

  　　“打死你個狗崽子”

  　　“呸，老子會怕你們？就你們大隊的，我一隻手打兩個。”

  　　“誰敢上來，我打得你們跪在地上叫爺爺。”

  　　……

  　　何有福一群人還在叫囂

  　　說起來, 他們是隔壁岡山大隊的，兩個大隊距離很近, 走個十多分鍾就到了。

  　　岡山大隊小崽子不是很多, 他們幾個在大隊上作威作福慣了, 乍一來到向陽大隊，就以為和他們大隊差不多，一個個囂張得旁邊本來隻是打算觀望的孩子們都握起了拳頭。

  　　“嗬嗬”作為一群人老大的王小二還從未受到過這種挑釁，扳著手指，皮笑肉不笑。

  　　“我倒是看看你怎麽當孫子”

  　　“給我上”

  　　一聲令下，王小二和小弟們衝了進去，直接和何有福五個人打了起來。

  　　相比較上次和小崽子們打不敢下手的煩惱，這次就不一樣了，看這群人又囂張又髒又臭。

  　　打

  　　揍

  　　踹

  　　……

  　　在這些人打起來的時候，曲六悄悄躥了出去，回到小桃桃他們身邊，得意洋洋。

  　　“看我厲害吧？”

  　　“為什麽不直接上”曲八手有些癢，要不是被拉著都直接衝上去了

  　　曲六表情沉重了，“柿子哥還在家呢”

  　　他們倆要是再帶著小桃桃參與這個，他們準得被弄死，上一次群架之後，他們屁股可是疼了好些天呢。

  　　被兩人說著的小桃桃呆在曲六懷裏，兩隻小手捂在眼睛上，往後縮了一縮，嘴上還在嚷著

  　　“太慘了，太慘了”

  　　幾個崽子看了一眼，嘴角抽了一下，說這話好歹把指縫合一下啊，那眼珠子可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呢。

  　　“嘿嘿，那我們快回家吧，這裏就和我們沒關係了。”曲八嘿嘿一笑，臉上幸災樂禍之情非常顯眼。

  　　也可見他和這些個表兄弟的關係

  　　“走走走”

  　　說著，幾個人就高高興興地回家了，全當這件事不存在。

  　　他們都是些好孩子，不打架，嘿嘿。

  　　等他們回家的時候，家裏正在煮著好吃的，廚房裏飄出香味。

  　　“啊啊啊，煮的什麽啊。”小桃桃作為前鋒跑到廚房門口，看向裏麵。

  　　曾友瑤在那裏跟著加火，柿子在剁菜，其他人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砍柴的砍柴，喂豬的喂豬，看起來很平靜。

  　　曲八特意看了自家親娘一眼，發現她沒什麽異樣，這才鬆了口氣。

  　　看樣子他們都還不知道打架的事情

  　　“晚上吃什麽呀”小桃桃聞著裏麵的香味，跑來裏麵跑著柿子大腿，一臉垂涎。

  　　“吃餃子，剛好肉也放不久。”

  　　她現在就是在剁肉餡

  　　“真的哇？”小桃桃咽了咽口水，“小桃桃要吃一大碗”

  　　柿子瞥了她一樣，就這鳥胃口的還能吃一大碗？

  　　“給你管夠”反正胃口小

  　　其他人就不行了，隻能嚐個味，再加上其他的。

  　　畢竟家裏二十多人，這要是吃飽，那好可得幾十斤麵了，再有錢也遭不住的。

  　　小桃桃摸摸肚子，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吃了好大一盆餃子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又想到了何有福的模樣，頓時咯噔一下。

  　　“我，我還是少吃一點吧”她才不要變成胖桃桃

  　　這話說的，柿子頓了一下。

  　　“你又去阿和那邊蹭吃的了？

  　　“人家才沒有”小桃桃癟嘴，“小桃桃不想變胖子呀”

  　　“哦”柿子繼續剁菜

  　　見柿子沒反應，小桃桃撇了撇嘴，又仰起腦袋，小嘴叭叭，沒一會就把剛才的事情給說了。

  　　“……”柿子有些一言難盡

  　　這些個小崽子是真的會惹事，沒一天安生的。

  　　剁這肉餡的手也跟著一頓，柿子沉默了一下，收手開始淡定把肉這些收了起來。

  　　？

  　　“拖你們的福，晚上就不吃肉了。”

  　　“哎？”剛還說要少吃點的小桃桃立馬睜大眼睛，“吃肉肉呀”

  　　柿子不說話，隻是收著東西，然後淡定出去通知其他人。

  　　“餃子包起來太麻煩了，餓了一天了還是早點吃飯。”

  　　“哎？”院子裏的眾人有些意外

  　　“不，我們還能堅持。”幾個小崽子紛紛跑了過來，拍拍肚子。

  　　“我們還不餓”

  　　“不餓那晚上就少吃一點”

  　　柿子淡定說話，然後轉身繼續做飯，很簡單地攤了些玉米餅，炒了大鍋青菜，晚飯就做好了。

  　　“這”

  　　“頭一天發糧”

  　　“咱家也不至於吧”

  　　大家麵麵相覷

  　　“閨女，能炒個雞蛋嗎？”宋行提出申請，這也太素了一點了。

  　　這些天大魚大肉的，驟然恢複尋常吃的飯還有些淡定不下來。

  　　“不能”柿子抱著委屈巴巴的小桃子，拿了塊玉米餅子給她啃。

  　　“不是說不想長胖嗎？快吃”

  　　小桃桃小臉蛋的皺在一起，她是說少吃點餃子，不是說吃玉米餅呀。

  　　“啊嗚”不過晚飯還是要吃的，歎了歎氣，小桃桃還是小口小口啃了起來。

  　　其他人見柿子沒有改主意的打算，紛紛歎了口氣，剛要拿起筷子

  　　“大隊長，大隊長，你家小崽子和別人打起來了。”

  　　還沒開吃，外麵就傳來了喊人的聲音。

  　　筷子都還沒動的曲家人：……

  　　“我家崽子都在家呢”武曼珠看了一下，人都齊了啊。

  　　“不是這些個崽子，是那岡山大隊的，你家四媳婦娘家侄子，你們自己過來看。”

  　　柿子淡定拿了兩個玉米餅，然後遞給曾友瑤兄妹倆一人兩個，一手抱著小口啃著餅的小桃桃，悠哉悠哉起身。

  　　“走吧，去看看。”

  　　曲家人：……

  　　得了，破案了。

  　　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不比曲家其他人，聽到自己侄子出事，曲四伯母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濃烈擔心。

  　　“我侄子？是有福嗎？有福這麽乖，他們怎麽會打起來的？傷得嚴重不嚴重……”

  　　那來報信的人也是噎了一下，頭一回發現曲四媳婦也是睜眼說瞎話的人。

  　　曲八拉了拉曲七的樹，衝著他做嘴型。

  　　‘娘眼瞎了’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呢

  　　曲七忍不住笑了一下，回道，‘等會別亂說話’

  　　不然，他娘不好說其他人，說他們是絕對的。

  　　這曲四伯母最前跑出去，曲四伯也得跟上，然後武曼珠作為當家的都走了，其他人也跟了上去，最後一群人都跟著走了。

  　　小桃桃待在柿子懷裏，晃著小腳，和她告狀。

  　　“他們是過來打我們噠”

  　　“六哥把他們帶到王小二那去了”

  　　“他們都好討厭”

  　　“好慘”

  　　……

  　　柿子聽著小家夥告著狀，隻覺得上午那會自己還是太手軟了，這還敢帶人跑他們大隊來堵人了。

  　　“六兒和八兒也是幹了件人事了”

  　　曲六和曲八：……這是誇獎吧？

  　　一群人匆匆跑過去，這才發現這怎麽還專門來通知他們了。

  　　這打架結果看起來還真不像小孩子打架，就是上次那麽多小崽子揍王小二一個也沒這麽誇張

  　　現場到處都是血

  　　本來還秉著看熱鬧的曲家人立馬嚴肅了起來，曲四伯母更是激動得一下子就衝了出去，抱著一身血的何有福大叫。

  　　“有福，有福，你怎麽了……”

  　　“怎麽回事？”宋行上前嚴肅著臉

  　　這平時小崽子打架就算了，這種情況就過分了。

  　　“這狗東西有刀”王小二按著手，手上血汩汩流，衣服上也沾著不少，看上去有些嚇人。

  　　除了他，其他幾個崽子身上也多少沾了些。

  　　“都這樣了你們這是幹嘛呢？腦子是不是有包？先把人讓老張看一下啊”宋行恨鐵不成鋼

  　　“這些小崽子不懂事你們也是傻的嗎？看看看，熱鬧好看還是人重要？”

  　　……

  　　一頓破口大罵，所有人又轉戰老張家裏。

  　　老張算是大隊上的赤腳大夫，看個感冒，包個傷口在行，平時不少人找他，隨便給點糧食就差不多。

  　　這麽多孩子送過來，這還是頭一次。

  　　“唉喲，這是怎麽弄的？”老張趕緊找出平日囤好的草藥這些給幾個崽子上藥止血

  　　好在傷口隻是流血多，沒傷到筋骨，草藥包好就按著，沒一會血就不流了。

  　　就是弄好以後，王小二幾個臉上身上被草藥擦了一遍，變成了幾個綠崽子了。

  　　在最後麵，小桃桃慫了慫。

  　　“好，好疼哇”

  　　曲六曲八湊在一起，眼中都是心虛。

  　　這算下來，還是他們引過去的，王小二幾個都是無妄之災。

  　　不過這兒會來人可來不及問這些，那邊曲四伯母抱著何有福，很是擔心。

  　　“老張，快給有福看看，他傷得好重。”

  　　老張看了眼何有福，一樣就知道這不是自家大隊的孩子，態度不是很熱絡。

  　　“他這哪裏嚴重了，小崽子打架都這個樣，他們幾個是刀傷，不過他們這哪來的刀？”

  　　說著，老張瞥了一樣拿在曲四伯母懷裏嚎叫的何有福。

  　　反正他們大隊的小崽子是沒有刀的，倒不是他們聽話，而是沒錢沒票，這自家的刀都不夠用的，小崽子怎麽可能有刀？

  　　“疼疼疼，三姑，有福好疼。”何有福叫了一路了，和她一起來的那些個孩子也在那哭鬧。

  　　“呸，還有臉哭。”

  　　相比之下，王小二幾人就硬氣挺多了，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是一個也沒哭。

  　　“他們跑到我們大隊來打人，打不過就動刀子，還好都是些蠢貨。”

  　　王小二生氣，打這麽幾個蠢貨都傷成這樣，讓他覺得有些丟臉。

  　　“王小二你亂說什麽，我家有福可乖”

  　　“老四媳婦”武曼珠皺眉，“老四，把你媳婦帶出來。”

  　　這瞎摻和的

  　　“娘”曲四伯母有些不忿，“這可是我侄子”

  　　“你兒子還在這呢”武曼珠冷哼

  　　這今天這傻媳婦站在那邊，明天她家小崽子就得被大隊排擠。

  　　那些個小崽子最在意這些了，武曼珠心裏門清。

  　　“他們一開始是打算堵小桃桃他們幾個的”柿子抱著人湊上來和武曼珠小聲說道

  　　“什麽？”武曼珠瞪眼，“老四，趕緊的，沒沒手還是沒腳？要我上？”

  　　曲四歎了口氣，上前把自家媳婦拉回來，“聽老五家的說”

  　　“可是”曲四伯母還是不情願

  　　“你想想，要是小八拿刀砍人，你怎麽辦？”曲四伯拉著人走一遍

  　　“他敢，我弄死他”一聽這話，曲四伯母就怒了

  　　“看吧”曲四伯撇嘴，“你這人就是對人不對事”

  　　曲四伯母低頭，還是擔心的看著那邊。

  　　但是其實麽什麽好擔心的，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這找事情也不會找這幾個小孩子。

  　　“走，那幾家受傷的，拎著這幾個崽子去岡山大隊算賬。”

  　　換個說法，要錢啊

  　　這包紮傷口得要錢吧？這受傷了得吃點好的吧？

  　　一堆人又轟轟烈烈往岡山大隊走去，湊熱鬧的湊熱鬧，討公道的討公道。

  　　“我們快走呀”小桃桃被柿子抱在懷裏，見她不動，抬起腦袋，臉上滿是催促。

  　　“跑了一路，晚上吃些好的，回家煮餃子去。”

  　　現在何有福他們也不會過來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柿子，曾友瑤兄妹在後麵默默無語。

  　　這鄉下，還真是比他們想象的熱鬧太多了。

  　　兩個大隊距離不遠，這事情扯皮也撤不了多久，曲家人往那邊一站，王小二幾個家裏人發揮一下不要臉的精神，再把證據小刀擺出來

  　　最後何有福家幾個家裏人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每家給幾個被刀子劃傷的孩子賠了兩個雞蛋外加一毛錢。

  　　向陽大隊一行人這才雄赳赳回來了，不過曲四伯和曲四伯母兩個在那裏留下來了。

  　　武曼珠也沒管，反正走不丟的，就著大部隊一起回家。

  　　剛到家，就聞到廚房傳來的香味。

  　　“……”

  　　這孩子，太直接了，這不是招老四家的心嘛，武曼珠搖了搖頭。

  　　“回來了？那我下餃子了，一個人八個餃子，吃不飽的就吃玉米餅。”

  　　吃肯定是吃不飽的，但是嚐嚐味也是很香了。

  　　他們這邊小麥種的少少，所以每家分到的數量也不多，隻能偶爾吃一頓餃子。

  　　這趟還是用昨天的大骨頭熬的，雖然味道淡了很多，但是加點豬油調調味，撒上點醬油蔥花，味道可是好得不得了。

  　　每個人拿著自己的碗，臉上寫滿饜足。

  　　除了

  　　曲六和曲八

  　　看著碗裏白白嫩嫩的滿滿餡料的大餃子，兩人腦袋湊在一起，糾結了好一會。

  　　“好香啊”曲八咽口水

  　　“可是今天要不是因為我”曲六糾結，“但是王小二那人”

  　　“真的好討厭”曲八歎氣

  　　歎完氣，兩人對視一眼，咬了咬牙，就端著碗悄悄摸摸往外麵走去，剛走沒幾步，對上了蹲在籬笆邊上小口小口嚼這餃子的小桃桃。

  　　“你們去哪裏呀？”小桃桃好奇

  　　“噓”兩人吃了一驚，趕緊蹲下來，小心查探，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出去走走”曲六撒謊

  　　小桃桃眨了眨眼睛，視線放到他手上滿滿餃子的碗上麵。

  　　“端著餃子出去走？”

  　　曲六和曲八耽擱了一下，再往裏麵看了一眼，抱起小桃桃就往外麵跑。

  　　“哎”小桃桃連忙唬護住自己的碗不灑出來，“幹嘛呀？”

  　　“不急，一會就回去。”曲六急匆匆說著，兄弟兩個一路跑到外麵王家院子外麵。

  　　小桃桃蹲在地上，淡定地繼續吃著餃子，曲八站在一邊，曲六深呼吸一下，叫道。

  　　“王小二，王小二，快出來”

  　　叫了好幾聲以後

  　　王小二才聽到，包著手從屋子裏出來，看到是這三個小崽子，眉頭一皺，惡狠狠開口。

  　　“幹嘛？過來看我笑話？”

  　　這態度，曲六翻了個白眼，本來自責的心情瞬間消失。

  　　“呸，你以為你是誰？我沒事跑過來看熱鬧？”

  　　說著，曲六把自己和曲八兩個人的碗端到一起，沒帶好氣地說道。

  　　“快吃”

  　　王小二下意識後退一步，雖然有些饞，但是更多的是狐疑，“你們不會想毒死我吧？”

  　　曲六磨牙，“毒死你算了，吃不吃，不吃我們走了。”

  　　碗裏都是白白胖胖的大餃子，王小二猶豫一瞬，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吃”

  　　端著碗就當著他們的麵一口一個大餃子，沒一會就吃完了兩碗餃子，一點湯都不剩。

  　　曲六和曲八看著不住咽口水，心都在滴血。

  　　他們的餃子啊

  　　“吃完了，碗給你們，嗝。”

  　　三兩下下肚，王小小二打了個嗝，拍了拍兩人肩膀，難得看兩人順眼了。

  　　“放心，你們以後跟著我混，保準沒人能欺負你們。”

  　　曲六和曲八黑臉，這小王八犢子。

  　　氣哼哼的，兩人抱著小桃桃離開。

  　　留下王小二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有些疑惑，“這兩人，到底幹嘛呢？”

  　　幹嘛？

  　　勉強算是賠禮吧

  　　就是想想還是很心疼，兩人走了一路，抱著小桃桃蹲在路邊，很是憂傷。

  　　“我的餃子”

  　　“我的肉”

  　　“嗝”全過程一直沒停下來的小桃桃擦了擦嘴，大眼睛看著宛如小狗的可憐哥哥們，把碗遞給他們。

  　　“給”碗裏剛好還有兩個

  　　她小桃桃厲害啦，吃了四個餃子。

  　　本來還失落的曲六和曲八熱淚盈眶

  　　嗚嗚，果然還是小桃桃最疼他們。

  　　王小二那王八犢子

  　　作者有話說：

  　　曲八：嗚嗚，何有福那王八犢子，氣死我了

  　　曲七：說起來，爸媽還沒回來

  　　曲八：嗯？

  　　曲七：所以他們的餃子還在廚房

  　　曲八：！！！感謝在2022，05，03 03:10:18~2022，05，03 19:56: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asque 20瓶；安 4瓶；倩◇幸運草 2瓶；嫤妱、50220050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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