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紅蘿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過年……”①

  　　枝葉繁茂的林子裏，伴隨著鳥鳴蟲叫，獨屬於小孩子的軟糯歌聲在其中縈繞

  　　其間的調雖然不準，但是由小孩子唱出來，卻是格外的好聽，讓人聽著心情都不由放鬆下來。

  　　柿子一手抱著甜甜蜜蜜喜滋滋傻樂的小桃桃，一邊在山上穿梭，不時再瞅一瞅小家夥，免得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點事故。

  　　包括並且不限於從天而降的飛蟲，路邊飛起的石子，四濺帶毒的各種花粉……

  　　反正就沒一個安生的

  　　“好了，快別唱了，等會野雞都給你唱跑了就沒肉吃了。”

  　　小桃桃的歌聲戛然而止，小腦袋下意識往前探了探，眼珠子不停轉溜，顯然對此十分好奇。

  　　但是又非常自覺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出聲就把那沒影的野雞給嚇跑了。

  　　柿子勾了勾唇，小心翼翼朝著自己之前設下陷阱的地方走去

  　　他們這山裏邊林子深，野物非常多，但是都很機靈，除了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很難讓人捕到，至於深山有大蟲熊瞎子這些，更是讓人不敢靠近。

  　　柿子最是喜歡來這些地方了

  　　今天過來的地方就是她這幾天才發現的新地方，人跡少，野雞野兔的痕跡也很多，就連昨天的杏子，也是在這邊找到的。

  　　“噓，乖乖坐好。”

  　　柿子把小家夥放在一邊的石頭上，給她比了個手勢，然後就不動聲色地卷起衣袖，躡手躡腳地朝著那邊走去。

  　　小桃桃坐在石塊上麵，小手緊緊捂著嘴巴，緊張得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邊柿子彎下腰撿起石塊

  　　看著她一點點靠近，然後扔出手中的石塊

  　　“砰，咕”

  　　一隻黃灰色約兩斤重的野雞直接倒地

  　　柿子走上前掂量了一下，很是高興

  　　小桃桃看著也很是高興，晃了晃小腦袋，拍著手上的小手

  　　對上一雙金黃的大眼睛

  　　“……”

  　　拍，拍不動了

  　　小桃桃立馬宛如小僵屍一般僵住，一動不動，眼淚花跟著溢了出來，看著那吐著蛇信子的比她大腿還要粗的棕色大蛇一點點朝她這邊爬過來。

  　　好一會

  　　“姐，姐”聲音恍若遊絲，眼神恍惚

  　　柿子回頭，差點魂都嚇沒了，扔下手上的野雞兩步跑了過來抓住小家夥的脖子就把人給提了起來往旁邊跑

  　　“嗚~啊”

  　　曲桃桃僵了好一會，等到安全了，立馬嚎啕大哭了起來。

  　　“吃，吃人的大蛇啊”

  　　“吃，吃桃桃啊”

  　　……

  　　眼淚花就這樣流啊流，沒一會變成了小花貓一個。

  　　柿子連忙把人抱起來晃著哄

  　　“沒有啊，沒有吃桃桃，這可沒有吃人的蛇，小桃桃不怕 ，小桃桃最勇敢了……”

  　　很好，哄了半天小桃桃依舊抽抽噎噎地哭著，邊哭邊小聲喃喃

  　　“吃，吃人”

  　　“吃桃桃”

  　　“桃桃不好吃”

  　　……

  　　看得柿子可是心疼了，也顧不得之前的野雞這些，就要抱著小家夥下山回家。

  　　誰曾想都繞了一截路了，下山的路上依舊遇上了那條大蛇，緩緩地吐著蛇形子，正卷著一隻不知道哪裏來的半大的野山羊，就這樣擋在前麵

  　　“嗚~嗚”小桃桃好不容易停了一點的哭聲又起，嘴上叫嚷

  　　“吃蛇蛇，嗝”

  　　柿子步子一頓，看向懷裏的小桃桃，抽抽噎噎，明顯剛才是嘴瓢了。

  　　“不吃桃桃啊，桃桃不好吃。”

  　　小桃桃可害怕了，大隊上的人可是說了，大山裏好多大蟲熊瞎子大蛇，一口一個小桃桃的

  　　她，她還小啊

  　　嗚嗚，小桃桃不想變成死桃桃啊

  　　一抽一噎停不下來的小桃桃很快就停下來了，看著自己越來越靠近那邊大蛇的距離

  　　Σ(⊙▽⊙\"a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桃桃立馬閉眼，緊閉著的睫毛一顫一顫地，寫滿了害怕。

  　　“砰”

  　　“砰”

  　　……

  　　一直到擊打的聲音不住傳來，小桃桃感覺自己被換了個麵，被柿子緊緊抱在懷裏麵，這才忍不住緩緩睜開眼睛

  　　什麽也看不到，隻能聽到柿子如雷聲般跳動的心髒聲

  　　“砰，砰……”

  　　與此同時，心跳聲似乎與外麵的擊打聲融為一體，小桃桃逐漸安靜了下來，又有些忍不住好奇了起來，不停扭動小身子，想轉頭看一下。

  　　“姐，姐姐？”小桃桃小聲開口

  　　“嗯”

  　　柿子一手緊緊摟著不安分的小桃桃，另一隻手拿著一根比她手臂還粗的棍子，上麵染著點點血跡

  　　而在她們麵前，那條本來還吐著蛇信的大蛇已經癱倒在地，就連身上絞著的山羊，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是都死了。

  　　幾滴蛇血濺到柿子臉上，她用手背擦了擦，臉上冷峻神色收了收，換上了幾分怔楞，跳動的心髒聲顯示了她的緊張。

  　　這還是第一次，麵對這麽大的獵物。

  　　不過，看著麵前的的大蛇和山羊，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桃桃不怕，我把大蛇打死了。”

  　　看著死到不能再死的大蛇，柿子鬆開對小桃桃的桎梏，小家夥一扭一扭總算是看到發生了什麽了。

  　　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大蛇，曲桃桃睜大眼睛，水汪汪紅紅的大眼睛盯著那大蛇，小嘴微張

  　　“不，不動了？”

  　　“對，死了。”

  　　柿子把人給放了下來，然後把手上的棍子塞到小桃桃手上。

  　　“桃桃不怕，來，打它，誰讓它嚇你。”

  　　“啊”

  　　小桃桃兩隻手才能勉強握住木棍，小臉上有些茫然，然後有幾分害怕，結結巴巴問道。

  　　“打，打蛇蛇？”

  　　柿子點了點頭，看向被嚇得不輕的小桃桃，更是堅定。

  　　“我，我隻是桃，桃桃啊”小桃桃一動不動，茫茫然然。

  　　她還是一隻小桃桃啊，怎麽能打大蛇。

  　　“你可以的”柿子繼續鼓勵

  　　最後，曲桃桃顫顫巍巍地邁著小腳，顫顫巍巍地在柿子的幫助下舉起棍子

  　　“啪”輕輕地一碰

  　　小桃桃眼睛一亮，立馬高興了起來，扔下棍子就跑來抱住柿子的大腿。

  　　“桃桃打大蛇啦”

  　　“真棒”柿子把小家夥抱了起來，見她總算是回魂了，這才鬆了口氣。

  　　______

  　　“這，這是啥？”

  　　等到武曼珠他們看見這麽多東西，人都快傻眼了。

  　　“好，好多肉。”宋行都忍不住摸了摸嘴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武曼珠一巴掌拍了過去，緊張的看向柿子。

  　　“你們沒事吧？”

  　　“小桃桃被嚇得不輕”

  　　柿子有幾分懊惱，“這小不點一出門就沒個安生的，早知道就在家帶她了”

  　　武曼珠都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景了

  　　一家子男女老少在狹小的雜物間裏麵麵相覷，臉上都寫滿了無奈。

  　　這小家夥每次出門總會遇到各種問題，但是讓人專門帶在家裏又是不可能的，不說家裏還要掙工分，就算是大隊長也不會同意的。

  　　讓小孩子帶的話，就算是在家裏也會出意外的

  　　就很無解啊

  　　“就，有沒有靠譜的，不喜歡山上下河，不喜歡打架能帶人的？”曲小碗也憂心

  　　自家崽崽從小運氣不好，他們也擔憂啊。

  　　帶到地裏去，那蚊子蟲子蜥蜴小蛇的也不少

  　　曲家人陷入沉思，就這條件，家裏麵這麽多人，是沒一個滿足的

  　　“武奶奶，桃桃……”

  　　這時候，屋外麵傳來少年清脆沉穩的聲音

  　　曲家人眼眸統統一亮，這不是就有個現成的人嗎？

  　　？？？

  　　藺清和剛進院子，就對上了曲家一大堆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神，忍不住頓了一下。

  　　“咳，阿和啊，有什麽事嗎？”

  　　還是武曼珠瞪了眾人一樣，讓大家收斂一些，但是自己看著藺清和的目光確實越來越亮。

  　　多合適啊

  　　就阿和就孩子來說，長得好

  　　咳咳，這不重要

  　　主要是人斯文，也不喜歡去山上亂跑，平時就在家裏呆著，看看書寫寫字，小桃桃經常過去玩，仔細想想，還真沒有出過事啊。

  　　怎麽想怎麽都比家裏那些傻小子帶人靠譜

  　　藺清和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後背有些發寒，但是又覺得不應該，沉默了一下，拿起手中的大碗。

  　　“這不是前些天柿子哥給我們一些杏子，我就做了些罐頭，拿過來給你們嚐一些。”

  　　“喲，你還會做罐頭？”武曼珠走上前很是好奇

  　　碗裏麵是泛黃的杏子，滿滿一碗，除了這些，上麵浸著的水一看就是糖水，黏黏糊糊。

  　　“書上麵都有，我就是跟著做的，肯定沒有外麵買的好吃。”藺清和淺淺一笑，把碗遞了過去。

  　　“對了，武奶奶，小桃子呢？”

  　　要是平時，他一過來，小桃子肯定就跑過來了。

  　　聽到這個，武曼珠越看藺清和越順眼，想到家裏麵的那頭羊，低下頭小聲說道。

  　　“你回去問問你媽，要不要羊？三十來斤的小羊”

  　　藺清和眼睛一亮，“要的，我先回去找我娘，武奶奶，你先給我們留著。”

  　　說完，藺清和也難得地像個小孩子一樣，直接往家裏跑了。

  　　武曼珠把手中碗放到廚房了，和他們說起安排。

  　　“這羊子和蛇都死了，拿去公社賣倒是不合算，還不安全，還不如就分了一下。”

  　　“宣老師條件好，這羊肉他們家能拿不少，其餘的家裏剛好補充一下，至於蛇肉，你們給娘家帶回去一點，家裏麵再留下一點。”

  　　“過段時間要收苞穀了，也補補身子。”

  　　他們家人多，男女老少都在幹活，這十多斤的大蛇分分散散的，也吃不了多久，但是卻是補充油水的好東西。

  　　沒一會，那邊宣老師和藺清和急衝衝跑了過來

  　　宣老師今年三十出頭，整個人帶著一股子書卷氣，說話溫文爾雅，懂很多東西，又是學校老師，大隊上的人都很是尊敬她。

  　　“嬸，聽說家裏有羊？這肉和骨頭都有多少？”

  　　“還沒收拾出來，不過是個小羊，光是肉可能也就五六斤，骨頭倒是多一些。還有蛇肉，你要不要？就按照肉聯廠的價格”

  　　宣老師連忙搖了搖頭

  　　“蛇就算了，羊肉和骨頭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雖然她覺得要個一兩斤就夠了，多了會壞，但是自家兒子說了能保存，那自然是能有多少就有多少，這肉可是不好得的。

  　　武曼珠曲小碗幾個忍不住咋舌，暗想這宣老師果真是有錢。

  　　宣老師也不怕，就她這個情況，就算是自己說自己沒錢，那也沒人會相信。

  　　再加上這一年下來，對於曲家人品性還是很相信，也就不介意露富了。

  　　想要吃好點，光靠他們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你這麽說我就懂了，明天早上早點起來，我們把東西給你端過去。”

  　　武曼珠和宣老師很快就商量好了

  　　等到走的時候，宣老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和武曼珠小聲說了句。

  　　“嬸，馬上要換隊委了，你們可以看著準備。”

  　　作者有話說：

  　　①兒歌《一二三四五》和《過年》

  　　小桃桃：好危險，太危險了，在哪裏都是一顆危險的桃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