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盛謙知不是每天都回家, 沈棻會把想要問的問題集中記下來，等盛謙知過來，再一起問他。唐雪梅從前的努力也不是全然沒有用處的, 盛謙知的頭腦的確靈光，即便已經很多年都沒碰這些東西，但沈棻拿出來的題, 他基本上隻要看一眼就能解出來。

  　　沈棻挺好奇盛謙知到底有多聰明，便從老師那裏要來了更難的題, 起碼要讀完大學才能做出來，盛謙知居然也立刻給出了思路。

  　　想到盛淮先和盛淮蔭才剛剛上小學, 唐雪梅便找出了初中的內容，沈棻忽然開始好奇盛謙知的過去了。

  　　他從沒和她提過，她也沒多想。

  　　過去是不敢多問他，重生後是不想接觸他。

  　　盛淮蔭的性格和盛謙知最像，他的狀態，應該就是盛謙知的狀態吧？

  　　聽話、敏感，從不提出自己的想法, 一切都按照唐雪梅說的去做。

  　　多壓抑的環境。

  　　晚上吃飯，沈棻對盛謙知的態度就好了些, 還主動讓他吃雞腿。

  　　盛淮先盯著雞腿好久了，聽到沈棻的話，一聲哀嚎, “媽, 我也想吃雞腿，分我一半行不行？哦不, 再給哥一點兒, 分我三分之一行不行？剩下的雞腿給你！”

  　　盛淮蔭白了盛淮先一眼, 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哥，你幹嘛啊？”

  　　盛淮蔭又咳了一聲。

  　　“不讓我吃雞腿？？”盛淮先氣衝衝道，“周甜天天給你帶零食吃，你都不給我，現在還不讓我吃雞腿！”

  　　盛淮蔭：“……，你不是想讓爸爸媽媽和好嗎，媽媽讓爸爸吃雞腿，你搶啥？”

  　　盛淮先：“我不管，反正你零食沒分給我吃。”

  　　“……，我是想讓爸爸媽媽盡快和好。”

  　　“哼，反正零食都被你吃了。”

  　　“……”

  　　沈棻好奇道：“淮蔭，甜甜每天都給你帶零食？”

  　　“對啊，”盛淮先哀怨道，“啥都帶，今天幾塊糖，明天幾塊餅幹，啥都有，我去管哥要，哥都不給我。”

  　　盛淮蔭埋著頭，一聲不吭。

  　　沈棻好像看出些門道來。

  　　小朋友之間的事，她不想摻和太多，就算將來這倆孩子和她說自己早戀了，她都不帶吃驚的。但對於周甜，沈棻其實很感激她。盛淮蔭在學校裏沒有朋友，盛淮先出去玩，也不帶著他，倒是因為周甜一直去找盛淮蔭，他的性格比以前開朗多了。

  　　現在還會當著沈棻的麵和盛淮先拌嘴，別人家看見孩子們拌嘴是頭疼，隻有沈棻是欣慰。

  　　她不求他們大富大貴，隻希望他們經曆的，都是普通孩子經曆的事，做個普通人，幸福快樂就好。這心願在她沒當媽之前，總覺得太空洞，當了媽以後，其實也就這點心思了。

  　　盛淮先和盛淮蔭還在為一個雞腿爭執不休。

  　　沈棻愉悅道：“改天我要把甜甜叫來，好好請她吃一頓飯，要不是她，淮蔭到現在都還是個悶葫蘆。”

  　　盛謙知笑了一下，“和我感謝你一樣？”

  　　沈棻不解。

  　　“就是……”盛謙知嚐試著解釋，“以前你圍在我身邊，說說這事，說說那事，對我來說，也挺有趣的。好像是……難得的可以放鬆的時間，雖然可能看不出來，但我的確很喜歡。”

  　　*

  　　陳媛口中的測驗，沈棻也挺上心的，畢竟她一直以來都屬於“悶頭造車”，自己到底是什麽水平，她還不清楚。

  　　陳媛自打在課堂上被老師批評過，就怎麽看沈棻都不順眼，這幾天沒少找沈棻的茬，沈棻每次都不太想搭理她。陳媛和唐雪梅性格差不多，要是沈棻和她對嗎，她反而能舒服些，沈棻一句話都不說，她就更炸毛了。

  　　做試題前，陳媛還拉著趙玲玲過來挑釁，“看你天天讀書，準備得怎麽樣了？按照你的架勢，得考滿分吧。”

  　　沈棻淡定地找出鉛筆，擺在桌子上，沒理會她。

  　　鉛筆是盛謙知提前削好的，他現在勤快得很。

  　　陳媛有些抓狂，“你鼻子下麵沒長嘴啊？跟你說話都聽不見，懂不懂禮貌？”

  　　沈棻抬起頭，略有驚訝，“你在這裏挑釁、冷嘲熱諷，都沒覺得自己沒禮貌，怎麽我不說話就是沒禮貌了？”

  　　陳媛：“……”

  　　沈棻又說：“還有，我讀書是為了我自己，我想你不讀書也是為了你自己，雖然不知道你對未來有什麽高深的規劃，但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

  　　“你！”

  　　沈棻看得出來，陳媛對自己的規劃就是鹹魚般的過完後半生，雖然她在心裏得喊一句命運不公，但是說實在的，這和她實在沒什麽關係，她改變不了出身如何的命運。但陳媛沒事就來招惹她幾句，她就不想太善良了。

  　　自己願意做鹹魚，就當一條安靜的鹹魚，沒事總來嘲諷她做什麽？就因為她想努力翻個身？

  　　“所以，希望你和我保持距離，好嗎？”

  　　“你拽什麽啊，”陳媛說，“不就是個賣點心的嗎，我再也不去你店裏了！”

  　　沈棻微微一笑，“這是你的自由。”

  　　“你！”

  　　趙玲玲偷偷拽了拽陳媛，“你學會做奶茶了嗎？”

  　　“……，還沒。”做奶茶的方法說是很簡單，但陳媛太偷懶，而且店裏提供的小料樣式多，家裏都沒有。最最重要的是，對她來說，自己做一杯還不夠麻煩的，還是去買更簡單，所以這幾天她仍然偷偷去沈棻店裏買奶茶。

  　　還順便買了剛推出的新點心。

  　　……怪好吃的。

  　　陳媛這麽一咋呼，教室裏其他的同學都聽到了，他們都是成年人，來上課的目的性很強，都是為了能拿到學曆，陳媛天天咋咋呼呼的，他們早就煩了。

  　　還是沈棻更招人喜歡，能帶動他們一起努力學習。

  　　現在聽說她在賣點心，都起了興趣，“小沈是做點心的？店在哪裏？賣得咋樣呀？”

  　　“不會就是那個小沈點心吧，我從店門口路過，看裏麵裝修得可好了，都沒敢進去！”

  　　“點心的價格和其他店差不了多少，”沈棻已經養成隨身攜帶“名片”的習慣，一一發過去，“下次路過直接進去就行，免費請你們吃。”

  　　“那不行那不行，給我打個折就行了！”好幾人一起笑起來。

  　　陳媛一看，自己非但沒影響到沈棻，反倒幫她宣傳生意了，心裏更加鬱悶。

  　　最鬱悶的是，她好像……沒法離開奶茶。

  　　這是她的生命之源啊！

  　　“玲玲，你回去學學，我從你這裏買。”陳媛氣呼呼地坐下。

  　　趙玲玲道：“我可不學，又賺不到什麽錢，她都是拿牛奶做的，成本可高了。這樣說起來，她倒是挺有良心的。哎，你以後真不買她家的奶茶和點心了？”

  　　陳媛：“……，買吧？”

  　　雖然很想硬氣的說不買了，但鄒市目前為止好像沒有其他奶茶店。

  　　有想跟風賣的，但一看利潤不如想象得高，就都放棄了。

  　　真是太讓人生氣了！

  　　老師很快拿著卷子走進教室。

  　　沈棻看著卷子，不由自主攥緊手中的鉛筆，既期待又害怕。這是她第一次正經做一套完整的卷子，既有真的做了學生的感覺，又害怕自己不夠努力，拿不到好成績。

  　　她從前上學的時候，老師是個半吊子，隻識課本上的幾個字。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偶爾還會因為沒有本子和筆，就不去上課了。

  　　一點兒念書的感覺都沒有。

  　　不過即便是這樣，在沈大軍不許她去讀書後，她還是日日夢著能重新回到破舊的教室裏，哪怕隻是看老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幾個字。

  　　沈棻覺得，自己和從前的夢想越走越近了。

  　　卷子發到沈棻手中，沈棻大體看了一遍，笑了。

  　　盛謙知是個善於歸納總結的老師，卷子上的題目，幾乎都是盛謙知敲過的重點，沈棻全都複習過。她拿起鉛筆，定下心來，認真做起卷子來。

  　　陳媛也拿到試題了，她咬著鉛筆歪頭看了半晌，有一半的題目是她沒見過的。

  　　不過沈棻以前連學都沒上過幾天，她可是上了很多年學的，就算做錯幾個題，也比沈棻強吧？

  　　想到這裏，陳媛定下心來，安心做題。

  　　*

  　　一個上午而已，盛謙知已經接到唐雪梅好幾個電話，讓他晚上一定要回去。其實盛謙知可以住在部隊，不是必須要回家的，但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他的責任，他已經推給沈棻七年，不能再推給別人。

  　　所以即便唐雪梅和李琳吵得人仰馬翻，隻要他能回去，他都會盡可能地趕回去。

  　　唐雪梅在電話裏沒說原因，但盛謙知大體能猜到，於是在回家之前，他還給沈棻去了一個電話。

  　　估摸著今天晚上他就能見到唐雪梅給他找的“相親對象”，他得報備一下。

  　　沈棻的反應很平淡，毫無意義。

  　　盛謙知悶悶地掛了電話，越來越理解從前的沈棻了，那會兒他給沈棻的回應，還不如沈棻現在給他的回應多，那些年沈棻是怎麽過來的？

  　　他打起精神，準備回家。

  　　到了家，還沒進門，盛謙知就遇到了在門口和盛行吵架的李琳。

  　　看見盛謙知回來，李琳不清不楚地叫了聲“大哥”。

  　　“怎麽站在外麵？”

  　　“還不是媽，被刺激了，就非得……”

  　　盛行拽住李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李琳可不是聽勸的人，她甩開盛行，說道：“我幹嘛不能說？又不是我幹的事！大哥，媽她非要給你聯係那個家世好、學曆高的，結果被人家一口回絕……當然我不是說你有多差，人家那姑娘是一婚，聽說你離了婚還有孩子，拒絕你太正常了吧？結果媽就不高興了，她特別生氣，又找了一個姑娘過來。”

  　　說到此，李琳是既想翻白眼，又不敢在盛謙知麵前翻。

  　　“這姑娘是她在大街上認識的，長得挺好看，自稱是鄒市大學畢業的，媽就說了那麽幾句，人家就同意回來見麵了，你說，這像不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