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沈棻本想請周天成去飯店裏吃飯的, 但周天成怕沈棻花太多錢，商量著留在家裏吃，等兩邊的店都關門了, 周天成就帶著周甜過來了。

  　　趙玫還在店裏吃點心，看見周天成進來，阻攔道：“不好意思, 已經下班了。”

  　　周天成笑笑，道：“我知道, 我找她。”

  　　趙玫一怔，上下看看周天成。

  　　沈棻來了這麽多天, 她男人一直沒出現過，整條街的商戶都挺好奇。這麽漂亮的姑娘，獨自一人帶著三個孩子，換誰都得議論幾句。

  　　難不成周天成就是沈棻一直沒露麵的男人？

  　　長得倒是挺精神。

  　　“這是我朋友，前幾天來幫過忙，你可能忘了。”沈棻互相介紹道，“這是隔壁的趙玫。”

  　　趙玫老臉一紅, 拍了拍腦袋，笑哈哈道：“我還以為他是……嘿嘿, 抱歉抱歉。”

  　　周天成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趙玫的意思，也跟著笑道：“我妻子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太冒昧了。”

  　　周天成擺擺手, 不太在意。

  　　周甜已經撒著歡往樓上跑，邊跑邊喊“淮蔭哥哥”, 隱約還能聽到盛淮先的怒吼聲, “我不是人啊！”

  　　於是周甜又勉強喊了幾聲“淮先”, 接著繼續喊“淮蔭哥哥”。

  　　盛淮先：“……”

  　　有關親媽還不和小花父母交往這件小事。

  　　沈棻對周天成說道：“你去樓上帶著孩子們玩兒吧，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一會兒炒幾個菜就行，等我下麵收拾好就上去。”

  　　周天成本是想留下來幫沈棻幹活的，畢竟他是來白吃白喝的，啥都不幹怪不好意思的。

  　　但一看，趙玫還在，怕她再誤會什麽，對沈棻影響不好，周天成便先往樓上撤了。

  　　等周天成上了樓，趙玫才小聲說道：“周哥看起來是個很細心的人。”

  　　沈棻已經把托盤都撤了，趙玫起身走過去，幫她一起刷盤子。沈棻問：“怎麽說？”

  　　“恩……看他女兒，”趙玫思付道，“他女兒很活潑，一點都沒受媽媽不在的影響，這說明周哥對她的關愛很足，對吧？”

  　　周天成對周甜是真的沒話說。

  　　連沈棻自己都不敢保證，等她和盛謙知把手續辦妥了，她一個人帶著仨孩子，這仨孩子心理上會不會有什麽變化。尤其是淮蔭，已經如此敏感了。

  　　沈棻點點頭，“確實。”

  　　“不過……”趙玫好奇道，“小棻，你的丈夫難道也……”

  　　沈棻笑道：“太可惜了，活得好好的。”

  　　趙玫：“……”

  　　這一直溫溫柔柔的沈棻，怎麽提到自家男人是這種態度？

  　　趙玫琢磨著，沈棻的男人估計不怎麽樣，或者是長得太醜，或者是人品太差，人品差的可能性更高，畢竟沈棻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生了三個孩子才擺脫人品不行的男人，實在有點慘。

  　　沈棻接著說道：“已經說好要離婚了，他過段時間應該會回來辦手續。”

  　　盛謙知要回部隊打報告，估計這幾天就能有結果，下次他回來，就能正式離婚了。

  　　大約是這幾日店裏的生意很好，沈棻一直忙著店裏的事，都快忘記盛謙知的存在了。

  　　趙玫卻突然激動起來，“小棻，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別被周圍的人騙了！”

  　　沈棻一怔，“啊？”

  　　“千萬不要聽他們說什麽為了孩子，什麽不好再找，什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的鬼話！他對你不好，你就千萬別忍著！那些人又不能替你生活！”趙玫憤憤道，“我媽天天在家和我說什麽沒有婚姻的人生不完整，要我看，將就的婚姻才不完整！要是沒有合適的人，我才不結婚！”

  　　沈棻怔怔地看了趙玫半晌，忽的笑出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年代聽到這樣的論調。

  　　這樣的想法，在後世都要被人說閑話的。

  　　雖然人家結不結婚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就是要念叨那麽幾句，也不知是不是錢賺夠了，太閑。

  　　沈棻笑笑，“那我還是希望你能遇到你喜歡、也對你好的人，今晚一起留下來吃飯吧！”

  　　*

  　　趙玫性格很好，很快和幾個孩子都熟絡了，尤其是盛淮欣，一直吵著要趙玫抱。趙玫雖然沒照顧過孩子，但抱著盛淮欣時還挺像樣的，耐著性子哄她玩，也不嫌煩。

  　　開飯之前，盛淮先拉著周天成一起在院子裏玩兒球，盛淮蔭則坐在書桌前看書。

  　　趙玫看了一眼，是一本外國名著。

  　　恩……她都沒看過。

  　　周甜非要和盛淮蔭一起看，就在他身邊坐著，但這名著光是人名都把周甜看暈了，她坐在一邊昏昏欲睡。

  　　額頭時不時就要和桌麵來個親密接觸。

  　　盛淮蔭便把自己的手絹疊成四方形，鋪在桌子上。

  　　趙玫嘖嘖兩聲。

  　　要是那幫男人，都能和盛淮蔭一樣懂得照顧人，她大概都結婚七八年了，孩子都和盛淮蔭一樣大了！

  　　十多分鍾後，沈棻開始端菜，滿頭大汗的盛淮先聞到香味跑上來幫忙。

  　　今晚沈棻主廚，做了八菜一湯，規格堪比過大年。

  　　趙玫兩眼放光，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氣啦。”

  　　盛淮先啃了兩塊排骨，歎口氣，“想吃爸爸做的排骨了。”

  　　周天成和趙玫原本聊著天，立刻噤聲看去，他們都怕提到不該提的，會惹沈棻傷心。沈棻似乎卻不在意的樣子，“等他下次回來，讓他給你做。”

  　　盛淮先歡呼道：“好耶，又騙來一頓！哦不，又能吃一頓了！”

  　　趙玫小心翼翼看去，“小棻，你怎麽……”

  　　一點都不避諱這事啊？

  　　“他們都知道，”沈棻單獨給盛淮欣煮了大蝦和蔬菜，喂給她吃，“沒什麽好隱瞞的，孩子的承受能力比我們想象得高。”

  　　趙玫不解，“可倒時候他爸爸不能給他做排骨，不也挺傷孩子的嗎？”

  　　沈棻無奈地笑笑，“我又不是在騙他，隻是我們不在一起了而已，他始終是他們的爸爸。”

  　　趙玫：“……”

  　　這是什麽先進的思想？？

  　　她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趙玫現在對盛謙知充滿好奇。沈棻這麽好的性格，看著也是安生過日子的，這男人到底得糟糕成什麽樣，才能讓沈棻和他離婚啊？

  　　這年頭，離婚可不怎麽普遍。

  　　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起碼長得得醜！配不上沈棻！

  　　趙玫能喝些酒，加上家就在隔壁，就拉著周天成喝了一小杯，一喝酒，氣氛倒是更熱絡了，趙玫談起她的兩段感情經曆，滔滔不絕，“不是我吹，我可是天煞孤星，老天指定來消滅男人們的，誰跟我談戀愛，誰就得死！”

  　　盛淮先聽得全神貫注，好奇道：“他們是因為和阿姨談戀愛才死的嗎？”

  　　“當然！”趙玫挺起胸脯，“你有沒有討厭的叔叔，盡管介紹給阿姨！”

  　　周天成樂嗬嗬地看向趙玫，“你心態可真好。”

  　　“不然還能怎麽辦，”趙玫端起酒杯，將剩下的底兒一飲而盡，“難不成還要被那些長舌婦影響，覺得自己真克夫？開玩笑，我們又沒結婚，算什麽克夫。”

  　　周天成好奇道：“所以他們到底是怎麽去世的？”

  　　“恩……都是意外，一個是上工時出事故了，另一個上山時不小心摔了。拉去醫院救了挺久，沒救過來。”趙玫歎口氣，略有傷感，“其實他倆人都挺好的，可惜了。看到第二任的媽媽時，我還真挺愧疚。”

  　　“啊，”盛淮先很失望，“原來阿姨沒有超能力啊。”

  　　趙玫：“……”

  　　這超能力聽起來可不怎麽樣。

  　　沈棻早就吃過了，但鄒市人吃起帶酒的飯來根本停不下來，沈棻又不喜歡喝酒，便出去給他們熱菜，順帶著收拾收拾一樓。

  　　她拎著泔水桶從後麵的樓梯往樓下走，正巧能看到後麵的小院子，以及院外胡同裏的人影。

  　　有人似乎正在周圍徘徊。

  　　沈棻倒了泔水，好奇地看了後門兩眼，她總覺得那人影是在她家附近晃悠。

  　　沈棻正想著要不要回二樓去叫周天成來看看，那人影站在門口不動了。

  　　接著是有節奏的敲門聲。

  　　聽到這節奏，沈棻一挑眉，走過去開門。

  　　果然是盛謙知站在門外。

  　　天氣轉涼，他難得沒穿軍裝，隻穿著一件黑色單衣，還有休閑褲，高挑又挺拔。沈棻抱臂看著他，“怎麽找過來的？”

  　　“額，”似是怕沈棻生氣，盛謙知猶豫片刻，才小心解釋道，“我打過報告了，回來辦手續，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就去問媽了。”

  　　沈棻再度挑眉。

  　　這個時間來找她，怎麽看都不像是去辦手續的。

  　　她琢磨著，沒必要和盛謙知鬧得太僵，畢竟從此以後，他們也就是共同撫養孩子的關係了，為了孩子考慮，也不能和他撕破臉。沈棻側身，給他讓路，“要進來嗎？”

  　　“哦……不用，”盛謙知看了眼二樓的燈光，隱約還能聽到從上麵傳來的笑聲，他收回目光，扯了個笑，“我就是來和你說一聲，明天有時間嗎？”

  　　“辦手續？”沈棻很快答道，“這個時間當然有。”

  　　盛謙知一時無言。

  　　雖然早就知道她是迫不及待離婚的，但盛謙知還是渴望能從她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可，怎麽可能。

  　　和盛謙知約好時間，沈棻便回了二樓，周天成和趙玫還在聊天。倆人已經進入喝酒聊天的更高階段——吹牛了。

  　　盛淮蔭的書桌就在窗戶前，他隱約看到沈棻似乎在後門和誰說了話，試探著問道：“媽媽，剛剛有人來嗎？”

  　　“哦，對。”沈棻隨口敷衍。

  　　雖然已經把事情和盛淮蔭說明了，但他畢竟是孩子，得有個接受的過程，還是得慢慢來。

  　　*

  　　早上七點，李豔的店已經開門了，她是賣雜貨的，人又勤快，總是早早的就開門，很晚才關門。早上顧客少，她收拾完店裏，便和幾家也早早開門的一起聊天。

  　　謝蓮英一家人和沈棻一樣，都住在店的二樓，她壓低聲音說道：“昨天我兒子在外麵玩，看見有男人來找她了。”

  　　謝蓮英的兒子叫馮樹，和盛淮蔭年紀相仿。

  　　她這消息，把大家的好奇心都激起來了，“什麽男人，是她老公嗎？”

  　　“不是吧，我兒子說，他沒進屋，說幾句話就走了。”

  　　“難不成是……情人？這沈棻長得這麽好看，肯定不能是獨身吧？”說話的人笑嘻嘻道，“說不定她是私生活混亂，被婆家人趕出來了。”

  　　李豔聽著不太舒服，道：“她都搬來這麽久了，也就這麽一個男人來找過她，怎麽就私生活混亂了？”

  　　雖然吧，她也挺不喜歡沈棻的，畢竟總覺得沈棻會搶她家的生意。

  　　但如果這樣揣測一個女人，就太過分了。

  　　“那你說那個男人是誰！”

  　　謝蓮英幫腔道：“我兒子說，那個男人長得特別高，挺好看。”

  　　“那就肯定是情人了！我們都沒見過她男人，我估摸著，她男人肯定長得奇醜無比，她不好意思帶出來見人，就自己搬出來了！而且耐不住寂寞，在外麵找了男人！”

  　　幾人嘰嘰喳喳討論著。

  　　李豔聽不下去，瞪了他們一眼，回店裏繼續嗑瓜子。

  　　她剛坐下，便看見不街對麵走著一個頭高挑的男人，正在過馬路。

  　　別說，就她這年紀的老阿姨，都覺得這小夥子長得真精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