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棻預備花一整晚清點“家產”，可悲的是，雖然在盛家生活多年，這裏卻沒有什麽東西是屬於她的。沈棻鬆怔片刻，想到這些年，她忙於照顧一家老小，時常穿著灰撲撲的外套，的確沒給自己添置過什麽。

  　　盛家的經濟大權被唐雪梅牢牢握在手中，沈棻的需求不多，更不可能找唐雪梅要錢買衣服、首飾，所以沈棻的家底隻有幾件破衣服而已。

  　　屋裏倒是有台縫紉機，但這是唐雪梅出錢買的，之所以放在沈棻屋裏，是方便她幹活。

  　　沈棻總共就摸索到了5塊錢，估摸著還是盛謙知落在兜裏的。

  　　不過算上唐雪梅給的，以及盛謙知的獎金，也有小一千塊了，她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日後該做些什麽才可以擺脫控製。

  　　翌日清晨，三個孩子還沒醒，沈棻便起床洗漱，去廚房準備早飯。沈棻在河水中走過一遭，早就沒了所謂的孝心和善心，她做的早餐，是正正好好的四人份。

  　　早飯是手擀麵配肉鹵肉鹵，想到盛淮先喜歡吃肉，沈棻便切了一大塊進去。

  　　省錢做什麽，盛家缺錢嗎？享受生活最重要。

  　　胡同裏人不多，有人推著小車吱呀吱呀走過來，吆喝著賣豆漿。沈棻聽到後，便拿起缸子，出去買了一整杯，足夠四個人喝。

  　　肉鹵做到一半，剛剛睡醒的唐雪梅沉著臉走進來，沈棻估摸著，她是轉過彎來了。

  　　不過依唐雪梅的性子，既然已經答應沈棻，她就不好意思再反悔。

  　　果不其然，唐雪梅瞥了一眼打鹵麵，默不作聲地挽起袖子，去做飯了。

  　　沈棻微一勾唇。

  　　方才燒火，她可沒放多少柴火。

  　　廚房裏用的是爐子，沈棻燒過飯，明火基本上已經沒了，唐雪梅需要再生火。原本爐子裏還有沒燒完的木頭，再點起來沒那麽難，但唐雪梅已經很多年沒做過飯，隻一會兒，便嗆得自己直流眼淚。

  　　唐雪梅這才想起來，自己嫁給盛謙知父親後，因為不敢用家裏的錢過好日子，隻能強行過苦日子，每次她都會抱怨廚房、抱怨旱廁。

  　　好幾年沒做過飯了，她都已經忘記曾經的辛苦。

  　　唐雪梅悠悠地看向沈棻。

  　　沈棻是孝順的，平時一點兒活都不讓唐雪梅看，她十分希望此時此刻沈棻能主動表示，既然唐雪梅做得這麽辛苦，就讓她來得了。

  　　但沈棻沒有。

  　　她甚至沒有和唐雪梅打招呼，將四碗打鹵麵放到大鐵盤子裏，端著就走了。

  　　唐雪梅：“……”

  　　唐雪梅心裏抓狂片刻，肚子不爭氣地響了好幾聲，她隻得認命的繼續生火。

  　　三個孩子和盛行已經坐到飯桌前等著吃飯了。

  　　盛行本在翻報紙，聞到打鹵麵的香味後，鼻子動了動，自然而然的將報紙放下。

  　　盛淮先最喜歡吃沈棻做的打鹵麵，沈棻總用最精細的麵粉，手擀麵做得筋道又美味，唯一的缺點就是肉鹵裏沒幾個肉末，而且還要放尖椒。

  　　雖然她已經特別注意小孩子不能吃太辣的，但唐雪梅在這方麵卻不在乎，沈棻若是放得辣椒不夠多，她就不高興，沈棻就不敢再少放了。

  　　搞得盛淮先每次都又開心又難過，還不敢把尖椒挑出去。

  　　就怕唐雪梅說他浪費。

  　　盛淮先長長地歎口氣。

  　　沈棻一邊擺桌一邊好奇道：“一大早歎什麽氣？”

  　　“還不是這個麵，想多吃，但是……”盛淮先瞄了一眼打鹵麵，正要趁唐雪梅不在趕緊吐槽，眼睛先比嘴驚住了，“是是是是是……”

  　　“噗，怎麽還結巴了？”

  　　“媽，咱家是發了嗎？還是你要離開我們了？咋有這麽多肉！”

  　　肉末都快把麵蓋住了，盛淮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可憐巴巴地看向沈棻，“媽，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得了啥病！”

  　　沈棻：“……”

  　　她哭笑不得地敲了下盛淮先的頭，“有點出息行不行，就這麽一點肉，就開始盼望你媽生病了？”

  　　“還不是你平時太摳，”盛淮先撇撇嘴，同時又期待地問道，“這一整碗我都能吃光嗎？”

  　　盛淮蔭不像盛淮先那般咋呼，已經拿走一碗麵，準備吃了。

  　　這兩天是學校的假期，但下午要跟著唐雪梅一起學習語文，唐雪梅還打算再給他們找學校的資深老師補課，他得趕緊吃完飯提前預習，否則沒人回答問題，唐雪梅會不高興。

  　　盛淮先是沒法指望的。

  　　盛行也笑眯眯地伸手去拿麵。

  　　他都好久沒吃上這麽一碗香噴噴的打鹵麵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青椒，盛行邊伸手邊說道：“嫂子，今天怎麽隻有肉末？打鹵麵還是要放些青椒才好吃。”

  　　盛淮先激動地“呀”了一聲，“真的沒青椒！”

  　　親媽最近也太好了吧，他最討厭的就是辣了！都快生理性反感了！

  　　眼見盛行就要摸到瓷碗邊緣，沈棻眼疾手快，把即將被盛行端走的打鹵麵拿到自己跟前，同時朝他溫和一笑，“你的早飯還沒好，媽一會兒就送過來。”

  　　盛行傻眼了。

  　　……沈棻來真的啊？

  　　不是，她就算和唐雪梅置氣，幹嘛也不讓他吃飯啊？他又沒招惹她！

  　　“嫂子，你這……”盛行推了推眼鏡，很想吃麵，他鎮定道，“哪有兒媳婦如此對待婆家人的？你這是不把我們當做親人了？”

  　　沈棻笑眯眯道：“昨晚不是說過了，我沒有時間做這麽多事情，隻好委屈你了。”

  　　“做個早飯不就是順手的事？”盛行很不爽，“你在鄒市無依無靠的，將來出了事，難道也不來找我們幫忙了？”

  　　沈棻好脾氣地糾正，“不是無依無靠哦，我媽媽也在鄒市。”

  　　“在又如何，”盛行嗤鼻，“你母親是再婚，對方又有孩子，能為了你真心實意？再說女人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還會再管你如何？”

  　　沈棻反問：“小叔說這麽多，是不想吃媽做的早飯？”

  　　盛行：“……”

  　　這是在將他的軍嗎？？

  　　偏偏唐雪梅在這時端著兩個饅頭和一盤沈棻之前醃的小黃瓜走了過來，聽到沈棻的話，唐雪梅臉一沉。她爭強好勝，事事都想拿第一，最聽不得別人說她不如人。

  　　尤其被比較的對象還是她最看不上的沈棻！

  　　唐雪梅狠狠剜了盛行一眼，分給他一個饅頭，“嫌我做飯不好吃，今晚你去做去！”

  　　盛行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話了。

  　　隻是他啃半熱不熱的涼饅頭時，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沈棻母子三人，以及喝豆漿喝得十分開心的盛淮欣。

  　　他……連杯豆漿都沒有啊！

  　　唐雪梅報複似的大口大口吃著小黃瓜。

  　　她臉色極沉，像狂風暴雨前的陰暗天空。

  　　今天的事，她一定要好好給盛謙知說說！沈棻敢這樣對她，她就敢讓盛謙知休妻！她倒要看看，盛謙知是聽他沒用的老婆的話，還是聽她這個當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