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一臉疲態，道：“行了，趕了一日的路，我這把老骨頭疼的不行，都下去吧。”

  “遠山留下。”

  “是。”薑侯爺順從的應了一聲，其餘的人全部離開了清心院。

  薑夢月沒有走，而是跪坐在薑老夫人跟前，輕輕的給老夫人捶腿，薑老夫人也沒開口趕她離開，閉著眼讚許：“還是你的手法好。”

  “那我每日過來給您捶腿捏肩。”

  屋子裏所有人離開，變得安靜。

  薑夢月一邊捶腿，一邊眼眶忽然泛紅，淚水滑落，帶著哭腔道：“祖母，以後我還能來您的院子嗎？”

  薑老夫人睜開眼，“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祖母……”薑夢月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不停流著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薑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麽，輕歎一口氣，抬手撫摸她的臉龐，“傻孩子，你自小在侯府長大，在我膝前長大的，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侯府的千金。”

  抱錯孩子的事情，薑侯爺早就寫信告知了薑老夫人，薑老夫人一清二楚。

  方才在大門口看見眉目間與林氏相似的孩子，就知曉是何人了。

  “祖母……”薑夢月哭的慘兮兮的，握住了薑老夫人的手，“祖母不嫌棄月兒？月兒並不是侯府的血脈……”

  薑老夫人拍拍薑夢月的手背，“放心吧，祖母可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往後安心留在府裏，繼續當祖母的乖孫女兒，沒人敢說閑話。”

  薑夢月含著淚點頭。

  “行了，你也應該累了，回去吧，我與你父親單獨說會兒話。”

  薑夢月擦幹眼角的淚水，福了福身子，轉身走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薑老夫人和薑侯爺。

  薑老夫人的臉色變得平靜起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何事，你仔細說說吧。”

  薑侯爺把府裏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手轉動佛珠，臉色並無神色，猜測不透在想些什麽，過了許久，才道：“既然找回來了，就養著吧。”

  “你做得很好，往後月兒還是府裏的二小姐，好好待她，可別因為不是你的親生血脈就冷落。”

  薑侯爺順從應了一聲，“兒子會一視同仁，好好待她們。”

  老夫人又道：“月兒嬌養了這麽多年，才華學識過人，還是公主殿下的陪讀，在同齡人中能跟公主走那麽近的，隻有她一人。”

  薑侯爺聽到這句話後，才恍悟過來老夫人在提點什麽。

  月兒雖不是侯府真正血脈，但養了這麽多年，早已是京城閨秀當中的一員，這代表著人脈。

  相反薑寧雖是親生女兒，但在鄉下長大，格局和眼界都跟不上京城的步伐，就算現在開始教導，也教不出什麽來。

  誰更重要，一目了然。

  薑侯爺意識過來後，道：“兒子知曉了。”

  “知道就好。”薑老夫人平靜轉動著佛珠，淡淡道：“至於那孩子，也好好養著，帶出去可不能丟人現眼，拖月兒的後腿。”

  “養好了，以後總有用得到的地方。”

  薑侯爺抬起臉，“母親的意思是？”

  老夫人看向薑侯爺，“侯府千金的身份大有用處，以後嫁個好人家，對她亦或是對侯府都好。”說著，轉動的佛珠一停，屋子裏一下子寂靜起來。

  “陸家在給兒子相看姑娘，前段時間陸老夫人跟我提及了兩句。”

  薑侯爺的心頭猛跳，抬起了臉，“可是陸二少爺？”

  薑老夫人嗯了一聲。

  薑侯爺的臉色抽了抽，很是難看，“可陸二少爺是克妻命，已經克死了兩個妻子，還有一個還未過門就疾病去了……”

  薑老夫人冷哼一聲，“哪兒有什麽克妻命，全都是江湖術士亂言！陸家顯赫，陸首輔在朝堂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要是能與陸家攀上關係，你以後的仕途就順坦多了。”

  “之前是顧及月兒，所以沒理會陸家，如今卻不一樣了。”薑老夫人心冷，隻為侯府的將來謀算，薑寧成為了絕好的棋子。

  薑侯爺臉色猶豫，陸二少爺克妻的事人盡皆知，再怎麽說薑寧都是他的女兒，總不能往火坑裏推。

  薑老夫人看出了薑侯爺猶豫，淡淡道：“這事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那孩子自小在鄉下長大，不懂規矩，往後就算找人家，還能找到怎樣的？”

  薑侯爺臉色微動，心思動搖起來。

  陸家顯赫，薑寧嫁過去確實不受委屈，反而還是極好的一樁親事。

  門外。

  薑夢月沒有離開，而是悄悄躲在門後偷聽。

  聽到薑老夫人的話，臉色滿是震驚。

  祖母竟然有意把薑寧許配給陸二少爺？陸家雖顯赫，但那陸二少爺邪門，凡是與他定下婚約的女子都因急病去世，陸家有意找姑娘結親，但京城世家們都知曉情況，聞之變色，誰都不願把自家女兒搭進去。

  祖母把主意打到了薑寧頭上，薑寧確實是極好的棋子。

  薑夢月冷冷勾起唇角，露出笑容。

  她原本還在擔心，祖母知曉她不是侯府血脈，就會冷待她，沒想到她依舊是受寵的姑娘，反而那薑寧才是多餘的人。

  是她想多了。

  是啊，她跟薑寧是雲泥之別，一個從鄉下接回來的村姑，怎麽跟她比？

  薑夢月有了底氣，高抬起下巴，冷哼了一聲。

  她淡然轉身，放輕腳步離開，誰都沒發現她在門口偷聽。

  在薑夢月走後沒多久，屋頂一道身影快速飛過。

  ……

  薑寧回了寧安院。

  過了一會兒，霜月走進屋子，沉著臉道：“小姐，奴婢聽到了一些事，薑侯爺和薑老夫人要給您定下親事。”

  薑寧愣怔，抬起臉，“你說什麽？定親？”

  “是，老夫人把主意打到了您身上，要把您許配給陸二少爺。”

  薑寧久久沒反應過來，腦子愣怔。

  要給她定親？

  這才剛送走徐元青，又有一樁親事砸過來。

  她不禁皺眉，捏緊了帕子，她這是撞的什麽爛桃花？

  陸二少爺……她有些印象，說起來還是京城有名的人物，因為克妻出了名，曾娶過兩個妻子，都不到一月就病逝了。

  還有一個女子在閨閣待嫁，但是出嫁前夕，就突發疾病去了。

  陸二少爺克妻之命傳開來，京城世家閨秀們一個個變了臉色，就算以前準備攀附陸家的人，都紛紛收了心思。

  她們都怕沒命嫁過去啊……

  沒想到薑老夫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薑寧不由得冷冷勾起嘴角一笑，薑老夫人可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從沒把她當成孫女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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