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日

  　　男人雙眸直直地盯著她, 眼裏的欲，念未掩飾半分，卻又帶著克製。

  　　她有種自己若真的再亂動一下，他就會把自己拆骨入腹的錯覺。

  　　顧遙知抿了抿唇。

  　　而後低頭, 安靜乖順地呆著。

  　　隔了半分鍾, 頭頂傳來一道淺淺的低笑。

  　　裴池手從她腰間鬆開, 揉了揉顧遙知的腦袋, 力道不輕不重，“還真沒法睡。”

  　　他無奈道：“得洗個澡。”

  　　……

  　　顧遙知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也去洗過澡換了身衣服，等她出來時, 裴池還沒下樓, 她先去廚房做早餐。

  　　粥煮好後，裴池從樓梯口那邊過來，黑襯衫配西褲，腰間係著黑色銀扣皮帶, 寬肩窄腰, 整個人英挺又利落。

  　　顧遙知盛了一碗紅豆粥從廚房出來，目光掃了眼男人係袖口的動作，又不自覺看了眼他的腰帶……

  　　隻一秒, 很快收回了視線。

  　　—

  　　自畫展結束後，經常會有人來約畫, 為了保證作品滿意，她一般每周隻接兩幅。

  　　顧遙知生日那天在周五, 這天下午，她去給一位顧客送畫, 回來的路上手機裏收到幾條祝福消息, 她低頭回複時, 裴池發來一條消息。

  　　「想要什麽蛋糕？」

  　　顧遙知彎了彎唇，手指敲下回複：「草莓的。」

  　　司機小劉在前麵開車，看見顧遙知回消息時的模樣，忍不住問：“您是在和老板聊天呢？”

  　　顧遙知抬頭，笑了笑，“嗯。”

  　　小劉樂嗬嗬道：“我前一陣子從一個酒宴接老板回來，他路上跟您發語音，也是這個樣子的，哎，我工作兩年還是頭一次見老板跟人發語音，說話還那麽溫柔。”

  　　“而且那次酒宴，老板他全程隻喝了一杯酒，逢人來敬酒，就說是女朋友管的嚴，不讓多喝。”小劉感慨道：“這人一談戀愛真是不一樣啊！”

  　　顧遙知眨了眨眼，想起那回，她喝醉後讓裴池少喝酒的事情。

  　　小劉：“我女朋友平時也會這樣管我，但我開車也很少有喝酒的機會，有時候在家裏休息偶爾會貪杯，我女朋友就會生氣，然後我就要哄好久才行。”

  　　小劉看了眼顧遙知，好奇問：“您平時會跟老板生氣嗎？”

  　　顧遙知如實道：“他沒讓我生過氣。”

  　　小劉：“就沒有一點做的不好的地方？”

  　　她溫聲笑：“沒有。”

  　　聞言，小劉語氣帶著反省，認真道：“嗯，看來我要向老板學習了。”

  　　顧遙知彎了彎唇。

  　　車子一路開到別墅區，下車時，顧遙知看見路邊停靠的那輛黑色越野車，意外了下。

  　　裴池說公司有些事，要晚上才回來，估計是事情忙完了，提前下了班。

  　　她開門，換了鞋進到屋裏，一股奶香味隨之撲鼻而來，而後她看見裴池在廚房裏身影，走過去時，愣了下。

  　　香味是從烤箱裏冒出來的，男人襯衫挽到手肘，手裏的打蛋器將奶油攪得雪白而蓬鬆，動作有條不紊，一旁流理台的盤子裏放著切好的草莓。

  　　顧遙知眨了眨眼：“你還會做蛋糕？”

  　　裴池悠悠瞥她一眼，語氣略帶傲慢：“至於這麽驚訝？我什麽不會。”

  　　她盯著玻璃碗裏像雲朵一樣漂亮的奶油，忍不住問：“那你是特意學的嗎？這種奶油第一次做，很難打的這麽好。”

  　　裴池懶懶道：“家裏有個長輩會做西點，看過一次。”

  　　看過一次就能做好。

  　　顧遙知忍不住感慨：“好厲害。”

  　　而後她彎腰，手托著腮，在流理台邊看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裴池低著頭，後脖頸的棘突明顯，整個人舉手投足間是矜貴的氣質，不沾一點煙火氣，但下廚時卻有股莫名的融合。

  　　重要的是，還特別的帥。

  　　她第一次見裴池做東西的時候，心裏就這麽覺得。

  　　顧遙知歪著頭，此刻覺得有些挪不看眼。

  　　這種感覺就像是，喜歡攢了好久，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

  　　裴池把奶油碗放下，去拿烤箱裏的蛋糕，轉身時掃了眼顧遙知，扯了扯唇，“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嗎？”

  　　顧遙知眉眼彎彎，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道：“在養眼的樣子。”

  　　裴池視線落在她臉上，眼眸動了動，而後手指沾了點奶油，點到她鼻尖上。

  　　下一刻傾下身，在她唇上啄了口，“別隻養眼。”

  　　顧遙知睫毛顫了顫，微微怔住後，唇邊不由自主地翹起，“哦。”

  　　她把鼻尖上的奶油蹭下一點，嚐了口，奶香清甜而不膩。

  　　顧遙知小聲嘀咕：“味道不錯。”

  　　男人從烤箱裏取出蛋糕，聽見這話，目光又落過來，意有所指道：“哪個味道不錯？”

  　　顧遙知對上裴池意味深長的眼神。

  　　反應一秒，彎唇道：“都，不錯。”

  　　蛋糕胚香濃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裏。

  　　裴池把奶油勻稱地鋪抹在蛋糕上，顧遙知在一旁看，覺得做這種東西有種治愈感而且還挺好玩，見他開始擠奶油花，忍不住說，“我也想試試。”

  　　裴池手裏動作停住，抬眼看她，示意她過來。

  　　顧遙知進到廚房裏，拿過裱花袋，手一使勁兒，在蛋糕邊緣挨著上一顆擠了一朵奶油花。

  　　結果用力過度，花球又扁又大。

  　　她接著又擠了一顆。

  　　大小可以，但是歪掉了。

  　　她抿抿唇，一連擠了三顆，身後的男人一直沒吭聲，隻饒有意味地看著她在弄。

  　　顧遙知盯著蛋糕上那幾個醜不拉幾的奶油花，耳邊傳來男人一聲短促的輕笑。

  　　“……”

  　　“算了，還是你來吧。”顧遙知瞥了男人一眼，把手裏的東西還給他。

  　　裴池接過去，而後拿抹刀把她的那幾顆奶油花毫不留情地刮下來，彎腰繼續弄蛋糕，手下的一顆顆奶油花漂亮又勻稱。

  　　“……”

  　　顧遙知深深體會到了廚藝被碾壓，以及被嫌棄的感覺。

  　　她轉身從冰箱裏拿了瓶果汁，之後出了廚房。

  　　這時客廳那邊有手機鈴聲響，裴池眼未抬，注意力專注在手裏的東西上，隨口道：“幫我拿下手機。”

  　　顧遙知去到客廳裏，手機放在沙發上，她拿起來掃了眼，看見來電人的備注，她目光微楞。

  　　回到廚房那邊，顧遙知開口：“是一個叫“嬌氣包”的人打來的。”

  　　裴池低著頭，不太在意地說：“接一下免提。”

  　　顧遙知按了免提，伸手放到靠他那邊的流理台上。

  　　電話裏傳來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清甜好聽，“小裴，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裴池語氣淡淡：“你沒上課？”

  　　女孩：“早放暑假了。”

  　　裴池：“那你沒作業。”

  　　女孩：“大學哪有作業。”

  　　“所以，你是真交女朋友了？”電話裏又問。

  　　裴池往蛋糕上擺草莓，嗯了聲。

  　　女孩子感慨了句：“好不容易啊，你終於有對象了。”

  　　裴池哼笑了聲，“羨慕啊？”

  　　話音落下，他忽地又道：“不對啊，你都有結婚對象了，也用不著羨慕我。”

  　　“那不算的。”

  　　裴池：“爺爺給你定的，怎麽不算？”

  　　顧遙知站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開始感覺對方是裴池很親近的朋友，現在聽來像是家裏人。

  　　女孩子安靜了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忽然說：“你在幹嘛呢，我獎學金還有些，可以給你買個禮物，作為我祝賀你找到對象的心意。”

  　　“你自己留著買糖吧。”裴池悠悠道：“還有，我現在在給女朋友做蛋糕，你要是沒事兒，別打擾我。”

  　　聞言，電話那邊隨即說：“那位姐姐在旁邊嗎？”

  　　裴池挑眉，“姐姐？”

  　　女孩子：“……那是妹妹？”

  　　“……”裴池把手機推過來些，對電話那頭說：“在呢，你自己打招呼。”

  　　顧遙知看了眼裴池，視線又落到手機上，電話裏女孩子的聲音溫和了些，“你好，我是裴池的小姑姑，我叫裴茉。”

  　　她意外了下她的輩分，而後微彎腰，“你好，我是裴池的女朋友，顧遙知。”

  　　裴茉：“我今年二十一歲，我應該叫你姐姐，還是妹妹？”

  　　裴池額角一抽，“嬌氣包，你這叫的什麽輩分？”

  　　裴茉不以為然：“你又不按輩分叫我，我當然可以這麽叫。”

  　　顧遙知溫聲道：“我比你大幾歲，是姐姐。”

  　　話音落下，裴茉答應了聲，順勢拿起了輩分：“遙知姐，我家小裴這孩子呢，整體還不錯，就是有些大少爺脾氣，他要是以後欺負你了，你可以告訴我，小姑姑給你撐腰。”

  　　顧遙知聽見這話，目光瞄了眼裴池，忍著笑說：“那先謝謝你了，小姑姑。”

  　　裴茉：“不客氣，遙知姐。”

  　　“有空讓小裴帶你來我家玩，”裴茉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掛了。”

  　　電話掛斷，顧遙知抬眼看向裴池，笑道：“你小姑姑挺可愛的。”

  　　裴池低哼了聲，“也就長的可愛。”

  　　顧遙知坐在高腳凳上，喝了口果汁，“那你為什麽叫她“嬌氣包”？”

  　　裴池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顆草莓擺好，懶懶道：“從我爺爺那輩到我這裏，家裏隻有她一個女孩，被慣的。”

  　　顧遙知如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笑了：“也挺好的。”

  　　“所以，她是你爸爸的親妹妹？”顧遙知好奇地問。

  　　“不是，是我叔公的女兒。”

  　　顧遙知家裏的親戚不多，對輩分又有些理不清，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她微楞的模樣，裴池莫名笑了下。

  　　而後稍彎腰，胳膊搭在流理台上，盯著她：“我爺爺有個弟弟，我爸是獨生子，到我這兒也是，裴茉是我叔公老來得女，我家裏呢，基本上就是這個情況。”

  　　顧遙知順著他的話，把人也理清了。

  　　而後後知後覺地說，“怎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裴池看著她，捏起盤子裏剩的一顆草莓，喂到她嘴裏。

  　　挑眉笑了笑，“熟悉家譜。”

  　　蛋糕做好，顧遙知端去餐桌上，她盯著蛋糕看了一會兒，而後掏出手機拍照，發了條朋友圈。

  　　裴池又做了幾道她喜歡的菜，菜上桌後，兩人坐下來。

  　　在幫她點蠟燭時，裴池抬眼，看著顧遙知一臉準備許願吹蠟燭的模樣，目光停了兩秒，而後唇邊微彎了下。

  　　傍晚的霞光從落地窗灑落進來，室內被染上一片淡橘色的柔光，燭火也很漂亮，顧遙知雙手合十，閉眼許下願後，把蠟燭吹滅。

  　　裴池笑，“不用想嗎？許這麽快。”

  　　顧遙知輕輕拿掉蠟燭，溫聲道：“提前想過了。”

  　　他拄著下巴，試探地問：“和我有關？”

  　　顧遙知切了一塊蛋糕，遞給他：“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眼皮動了動，下話也咽回喉嚨裏。

  　　顧遙知吃了兩口蛋糕，怕菜涼，把蛋糕放到一旁先吃菜，她夾了一塊牛肉，對麵的男人又開口：“你以前沒說出來的願望都實現了？”

  　　顧遙知抬眼，對上他的視線。

  　　“如果和我有關，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裴池唇角淡勾，眉眼間肆意，“我保證會讓你實現。”

  　　莫名地，顧遙知想起六年前，在香樟樹下少年送她那朵永生花時的模樣，時隔多年他做出承諾的神情依舊沒變。

  　　真摯而坦蕩。

  　　顧遙知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低聲說，“裴池，我是不是沒給過你安全感？”

  　　見她看自己那麽久，裴池還以為她想說點什麽，他悠悠道：“安全感那種東西是我給你的。”

  　　他笑：“你接受就行了。”

  　　顧遙知沒吭聲，眼睫微動，感覺有絲絲縷縷的暖流浸滿心口，心裏暖融融的。

  　　等飯快吃完時，裴池見她要拿蛋糕，隨口道：“去客廳裏吃？”

  　　她端著蛋糕去到客廳裏，裴池走在她前麵，先一步坐下來。

  　　顧遙知剛坐下，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她，“生日禮物。”

  　　顧遙知放下蛋糕，接到手心裏，淡米色正方形的盒子中央印著標識，是一個首飾品牌。

  　　她打開後，裏麵是一條玫瑰金手鏈，中間嵌著三顆鑽石，在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澤，精致漂亮。

  　　顧遙知抬眼，彎唇道：“謝謝，我很喜歡。”

  　　裴池盯著她，而後手裏又拿出一個盒子。

  　　顧遙知愣了愣。

  　　“怕你不喜歡，所以我買了兩條。”裴池打開盒子，裏麵的手鏈款式和顏色跟她手裏的那條不一樣，銀色鏈身，中間一顆粉色鑽石溫柔而純淨。

  　　顧遙知目光落在手鏈上，看了好一會兒，神色若有所思。

  　　而後她抬眼，微笑著說：“那這條留著明年送我。”

  　　裴池動了動唇，沒等開口，她溫聲道：“反正，以後每年的生日，你都會陪我過的。”

  　　顧遙知天生柔和的眉眼看著他，輕聲說：“你保證過的。”

  　　裴池盯著她看了會兒，而後低下頭，拇指在首飾盒上動了動。

  　　兩秒，又抬起：“嗯，我保證。”

  　　話音落下，他彎唇，禮物塞到她另一隻手裏，“明年還有明年的，都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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