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作者:荔枝很甜      更新:2022-08-13 10:34      字數:3693
  第118章

    姬玉落仰著脖頸, 承著霍顯狂風驟雨般的吻,不過須臾就覺得舌頭火辣辣得發麻,她吞掉了不知道是誰分泌的唾液, 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

    撐著箱蓋的手略略有些無力, “咚”地一聲, 箱蓋合了下來, 撞在姬玉落的背部。

    霍顯的吻緩了點,索性將蓋子整個抬了上去, 撫了撫姬玉落被撞到的背脊,唇舌的力道跟上了掌心的頻率, 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緊貼著喘息。

    那麽近, 他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絨毛,她也可以看到他臉上的傷痕。

    霍顯又在她唇上親了親,隱約聽到帳外有重甲的聲音,是巡邏的士兵走近了。

    他這才回過神, 擔心起另一個問題。

    這營帳有個壞處, 便是白日或是夜裏點燈時,外頭能瞧見裏頭人的影子。

    這本就是蕭騁為了監視他,所以當他回到營帳, 對麵哨塔上的人會更加警覺,現在那雙眼睛一定在遠處盯著他。

    姬玉落能順利進來不被察覺, 是因為方才他不在罷了。

    霍顯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屏息瞥向帳外, 聽那對哨兵從營帳前走過,才鬆了口氣, 低聲說:“等會兒。”

    姬玉落看他拉開帳子, 向外頭老媼要了桶水, 她這便明白過來了。

    她從帳子裏可以看到外麵行走的士兵,對方自也可以看到她,唯角落的浴桶有麵屏風遮擋,那裏才是講話的好地方。

    是以那邊老媼剛應下,她便自覺合起箱籠,藏了進去。

    待老媼備過水後,姬玉落打開箱子,聽到外麵有士兵在詢問她,“他又做什麽?”

    老媼說了幾句什麽,姬玉落聽不清了。

    霍顯走過來,撐著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走到屏風後才放下她,謹慎道:“一個人來的?”

    姬玉落點頭,將今夜經過與他粗略說了說,又道:“我找到了那些女人供給糧食的山路,但我沒找到趙庸和蕭騁的住所。”

    霍顯道:“他們不在這裏,這裏哨塔最多,應該是整個營地的外層,那般謹慎的兩個人,把自己的營帳設在了最森嚴的北麵。”

    他方才借著鬥毆摸了一趟,雖沒親眼見到趙庸和蕭騁的營帳,但看那裏的哨兵警戒的模樣,就知道是了。

    霍顯又問:“這裏是蜀地?”

    姬玉落頷首,“東鄉縣。”

    果然是蜀地,霍顯沒有很意外,觀察這裏的氣候時大概有些猜測。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棘手的問題是,“這裏沒有女人,天亮後你就藏不住了,再晚些趁夜裏,你原路回去。”

    霍顯不想讓她走,但他說得沒錯,這裏確實沒有女人。軍士訓練嚴苛,女人隻會讓他們出亂子,是以連伺候的下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媼。

    運送糧食的姑娘也不是日日都來,據他觀察,是三日一趟,明日她這身衣服若還出現在這裏,勢必要引起注意。

    她根本沒有地方藏。

    姬玉落沒有說話,她的目光定在一處,眉頭輕輕皺起,是在思考。

    她沒想到蕭騁在東鄉縣有這麽一處寶地,進來之前更是沒有料到,這裏的戒備森嚴到比之刑部大牢有過之而無不及,最要緊的是此處得天獨厚的地勢,簡直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沈青鯉帶兵強攻,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所有人,而那中間耽擱的時間,蕭騁是不會放過霍顯的。

    那他怎麽辦?

    這麽明顯的漏洞,他定是也想到了,姬玉落轉而用詢問的眼神看霍顯,他定不會毫無對策。

    霍顯笑了下,幹脆盤腿坐在地上,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她。他一手攪著浴桶裏的水,弄出沐浴的聲音,說:“我告訴蕭騁新帝病重,寧王才是最後的贏家,就是想引他偷襲寧王府,占據通州。通州離蜀地不遠,且地廣富庶,要比他這個窮山疙瘩好太多了,他如今被困在這個地方,力量難以壯大,急需的就是土地和銀子,他當下沒有表示,但未必不會心動。”

    姬玉落明白了,寧王雖有賢名,但是被困在封地那麽多年,旁人眼裏也隻是個空有滿腹詩書的花瓶罷了,何況通州的守備力量不在外,而在內,到底是囤積的私兵,怎能漏在外頭任人偵查?

    蕭騁若低估了通州的兵力,屆時定是有去無回。

    那個時候,這裏的兵力就會被削弱大半,外麵的人想要攻進來,相對容易許多。

    即便沒有外應,霍顯隻身在此鬥趙蕭的可能性也會大大提高。

    這是個好計策,但若蕭騁就是耐住性子,不肯攻通州呢?

    霍顯無奈失笑,“哪有萬無一失的可能?你從前隻身闖皇宮,就能保證全身而退?”

    姬玉落又皺了下眉,無言以對地抿住唇,他說得對,是她變得愈發謹慎膽小了……

    她思忖半響,道:“你能給我弄件士兵的盔甲嗎?”

    她緊接著說:“你不好走動,我把路線摸清楚,畫出地圖給你。”

    但這太危險了。

    霍顯看看著她的眼睛,沉默許久,卻沒有拒絕。

    隻是用掌心托著她的側頸,拇指指腹在她靠近下頷的臉頰上蹭了兩下。

    姬玉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有些急迫,“你就說能不能——”

    霍顯倏地重重在她唇上親了下,“能。”

    ,

    不講人情的森嚴軍營有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兵士之間互相不熟悉,他們一言一行都受到最嚴苛的規範,除了必要,甚至不搭一句話。

    況且這陣子蕭騁在瘋狂招兵買馬,一下湧入太多人,每日都有陌生的麵孔,這讓姬玉落混跡其中少了許多危險。

    沒幾日,姬玉落就摸清了外營的巡防路線,一共隻有三個出入軍營的出口,但目前全被軍士守死了。

    這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隻要進來了,不到賣命灑熱血的時刻,是不可能有出去的機會,但一旦有敵襲,這裏就是出兵的關卡。

    現在就剩北邊的內營了。

    那裏不是尋常士兵能去的地方。

    士兵也分三六九等,內營巡防的士兵受過更嚴苛的訓練,警備性也更強,多一人少一人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出入更是要查看腰牌,不是光靠一身盔甲就能混進去的。

    以防打草驚蛇,姬玉落沒有打算進去。

    夜裏,姬玉落結束巡查回到兵士的營帳,她不卸盔甲倒在榻上,思考著接下來怎麽辦,旁邊的兄弟早見怪不怪,隻當她是為了省晨間穿戴的那一刻鍾用來補覺,隻是路過她時笑“嘿”了聲。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剛來兩日,還是個陌生麵孔,他比那些剛來的人姿態更加放鬆。

    可見他不是被抓來的,而是自願的。

    “哐當”一聲,今夜他也不脫盔甲,整個人重重砸在榻上,並排的床榻一震,隻有姬玉落側頭看他。

    其他人不敢,他們謹遵軍規,不敢多說一言,趁熄燈的時辰到前,紛紛抱著衣物去搶占浴桶。

    為了省時間,索性幾人一起洗。

    那壯漢也看她,“你怎麽不去?”

    姬玉落回過頭,閉上眼說:“天兒冷。”

    那人傻乎乎地笑,似是沒看出她拒人千裏的意思,反而往這兒挪了挪,說:“我也是,這大冷天的洗什麽,明日還不是要捂出一身汗,兄弟,我看你與其他人不同,你哪裏來的?”

    一股臭汗味兒飄了過來,姬玉落忍住,幹脆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哪裏不同?”

    那壯漢說:“你敢與我搭話啊,我與那些人說話,嘿,每一個人理我!且你眼睛裏的東西不同,他們提心吊膽的,你好像不怕,夠穩!”

    他說著,甚至豎起了大拇指。

    “……”

    姬玉落扯了下唇角,“你不也是。”

    “那可不同,我在這兒有人。你知道內營吧,我大哥可是內營的,與普通軍士不同,他能出入營地呢,專門替那些人打探消息的。”壯漢盤起腿,揚起下巴,說“那些人”時,他往頭頂指了指,道:“就像錦衣衛,錦衣衛你知道吧,可威風了,這世上沒有他們打探不出的消息。”

    姬玉落怔了怔,忽然拿正眼看他了。

    壯漢似是有人捧場了,越說越多,“你想不到吧,新帝身子奇差,每日藥當飯吃,早就快不行了,就是強撐著,馬上又要換皇帝咯。我大哥說了,國公要打寧王府,打下了寧王府,我們就不用縮在山裏了,那到時候還不是喝酒吃肉隨我們造?”

    姬玉落摩挲著指腹,眯了眯眼。

    通州對現在被打成落水狗一樣的蕭騁來說有致命的誘惑,他太需要一個能壯大自身的地盤了,但他仍然沒有改掉謹慎的好習慣,並沒有在霍顯漏出消息後就冒然動手,他不相信霍顯的消息,故而讓自己人打探確認了一番。

    在確定謝宿白的病情和通州的軍事力量之後,他才敢打通州的主意。

    姬玉落用懷疑的眼神看壯漢,說:“你莫是自己胡諏的吧?真有這事,那是幾時出發?”

    壯漢道:“我騙你作甚,我大哥說就近日了,以防消息走漏,自然不可廣而告之,隨時都有可能出發,說不準就明日呢?所以我才不脫盔甲,就怕來不及穿上。”

    沐浴的人出來了,壯漢才急急閉嘴,躺了回去。

    不多久,旁邊的人呼聲震天,伴著男人的臭味陣陣飄來,姬玉落望著頭頂,一如前幾日,沒有輕易睡著,倘若這人的話當真,那她得在這幾日抓緊通知沈青鯉,京都的援軍是時候出發了。

    那也意味著,她得走了。

    須臾,姬玉落坐了起來,皺著眉頭將那壯漢一腳踹遠。

    ,

    夜半,那邊的人睡不著,這邊的人也毫無睡意。

    霍顯知道姬玉落適應能力很好,一連幾日沒有消息,說明一切順利,但是那營地和演練場……

    嘶。

    他忽然有點後悔了。

    他翻了個身,倏地聽到一道很輕的腳步聲。

    霍顯頓了下,赤腳下地,疾步走過去打開轅門,把還在外麵窸窸窣窣扯門的姬玉落拉了進來。

    姬玉落沒有防備,猛地跌了過來,頭頂的頭盔“砰”地一聲撞在霍顯胸膛,險些落地。

    她好險地扶了扶。

    霍顯拿掉她的頭盔,道:“出什麽事了?”

    姬玉落沒有說話,她搖了搖頭,不是很高興地在霍顯肩上靠了靠,往他頸間嗅。

    霍顯愣了下,心裏卻是鬆了口氣,看樣子不是那邊出事了,他放鬆下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捏著她的後頸把人扯開,看著她的眼睛道:“聞什麽呢?”

    姬玉落也看他,毫不遮掩地說:“聞你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