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荔枝很甜      更新:2022-08-13 10:34      字數:3386
  第18章

    重重宮門之後,就步入禁中了。

    宮牆巍峨,莊嚴肅穆,每重宮門都有禁軍駐守,進出皆要宮牌,且每塊牌子都有登記來處,這是個難進也難出的地方。

    姬玉落跟著霍顯,進得很順利。

    皇帝的寢殿還在更遠。

    在順安帝之前,皇帝的寢殿一直設在離太和殿最近的乾安宮,以方便上朝和處理政務,但順安帝不學無術,最厭煩便是上朝聽朝臣們奏稟,唯恐下朝還要被圍追堵截,索性把寢殿搬去了九重宮門內的重華殿。

    深宮幽幽,他盡可在裏頭醉生夢死。

    說起醉生夢死,這裏頭也有霍顯的一份功勞。

    順安帝生性窩囊膽小,色心麽一直是有的,然在他還是祁王時,卻一直是有賊心沒賊膽,被皇後,也就是當時的祁王妃看得死死的,連個通房都沒敢有,雖說後來做了皇帝,可膽子也不是一下就能立起來的。

    這都多虧了霍顯。

    耳邊風吹得一陣一陣,愣是激起了順安帝那時懵懵懂懂的帝王尊嚴,於是慢慢地,歌舞升平,廣納宮妃,才有了如今的後宮三千。

    且這些女子裏,不少都是霍顯物色來的絕色美人。

    故而皇帝是喜歡霍顯了,皇後卻是熱絡不起來,態度淡淡的,一臉佛係,姬玉落到時,她正在修剪新摘的梅枝,一株一株斜插進瓷白花瓶裏,見了新婚夫婦來謝恩,她也沒多說出幾句祝福的話。

    可見有多不待見霍顯,然而又得壓著這份厭惡,因此顯得更冷淡了。

    比之皇後,順安帝要親切太多,他起身就道:“遮安,快來!朕倒是要瞧瞧,什麽樣的人兒讓你求到了朕跟前。”

    姬玉落端正站著,任由順安帝打量。

    不幾時,順安帝背著手連連點頭,“水靈,模樣倒是與姬愛卿有那麽幾分相似。”

    霍顯拱手:“還要多虧皇上成全。”

    順安帝樂道:“你要什麽朕不成全的?今日你進宮來正好,早朝那些個老古董又給朕找事,你快替朕拿拿主意!”

    霍顯側目瞥了眼姬玉落,順安帝揶揄地說:“放心吧,人在朕的後宮好好的,皇後也正無趣著,正好讓你這新婦陪著解解悶。”

    霍顯於是慢悠悠替姬玉落整了整衣領,又捋了捋她鬢角的細發,說:“別亂跑。”

    他的指腹沾過寒風,涼得很。

    姬玉落仰頭對上那雙笑不達眼底的眸子,局促地“嗯”了聲。

    霍顯與順安帝進了書室,暖閣裏一時靜了下來。皇後還在剪梅枝,半響才停手看過來,神情是一種疲憊的淡漠,溫著聲說:“本宮今日身子有些不適,霍夫人初來宮中,不若讓宮女引著去賞賞禦花園的水仙吧,開得正好呢。 ”

    這是明擺著懶得應付她。

    姬玉落樂得如此,躬身退下,往禦花園走去。

    引路的小宮女對她頗為好奇,忍不住頻頻抬眸打量。鎮撫大人傾心姬家長女特求到重華殿請皇上賜婚的事兒,不僅是宮外滿城風雨,即便是宮內也傳得沸沸揚揚,隻是幾人費勁腦筋思索,也沒想出這麽個人來。

    想來是沒有進宮赴宴過,於是都好奇著。

    得是什麽樣的女子,才有膽子同霍鎮撫情投意合,真乃神人。

    這麽想著,小宮女眼神裏都含著崇拜。

    重華殿去禦花園不算遠,卻也不算近,隻是徒步前去難免要費些時間,這路上經過了好幾座妃嬪的宮殿,於是也有宮女來回走過,姬玉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皇宮的情形,卻是在瞧見好幾個太監列成一隊往一處角落去時,不住停了腳。

    小宮女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說:“那是特意給掌印騰出的值房,為了離重華殿近些,好服侍皇上。”

    姬玉落盯著那處房簷:“掌印……趙公公?”

    宮女道:“正是呢。”

    姬玉落:“趙公公平日都歇在這兒?”

    宮女答:“應當是吧,趙公公在皇上跟前當差,奴婢是鳳棲宮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趙公公的行蹤。”

    姬玉落環顧四周,這間值房正好離著一重宮門,前後都有禁軍巡邏,就連值房外都有小太監把守,要想悄無聲息翻進去,不容易。

    但下回進宮就不知道是幾時了,她需得立即想出個法子才行。

    姬玉落走得很慢,正攏眉思忖著,這時一旁小徑卻忽地傳來“哐當”一聲,她思緒被打斷,抬眼望過去,就見一個粉衣宮女跪在地上,麵前站著的宮女身著紫衣,身份上就高了一級。

    隻聽那粉衣宮女連連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並非有意,還請姐姐饒命!”

    紫衣宮女冷著臉:“這支如意釵是皇上賞的,娘娘平日就寶貝得不行,隻等著生辰宴戴著麵聖,你倒好,禦賜的東西你也敢損壞,便是我不罰你,娘娘也饒不了你!”

    粉衣宮女恐懼地哭起來,隨即便被內侍拖了下去。而後頭的宮女像是習慣了,視若無睹地捧著物件整齊走過。

    姬玉落收回視線,就聽身後的小宮女低聲道:“是惜妃娘娘宮裏的,惜妃娘娘生辰要到了,想來是正在置辦生辰宴禮,嚇著霍夫人了,要不咱們往另條路走吧?”

    姬玉落對宮裏的瑣事沒有興致,滿心還落在趙庸的值房上,聞言也隻是“嗯”了聲,繼而腳下一頓,她問:“這宮裏除了皇後,後妃也能大肆舉辦生辰宴?”

    小宮女麵露怪色,“咳”了聲道:“夫人沒聽說過麽,如今惜妃正當寵,皇上疼得不行,想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有人去摘,便是咱們皇後娘娘都不得不讓她三分,一個生辰宴又算得了什麽?”

    隻是為人跋扈得很,小宮女在心裏嘀咕,她反正是不願意和惜妃宮裏的人打交道的,正這麽想著,卻見不遠處的禦花園裏有一抹亮色,小宮女臉色頓變,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她呐呐道:“夫人,惜妃正在前頭賞花,咱們……”

    要不然繞繞?

    姬玉落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禦花園裏那道纖纖身姿上,隨後視線又慢吞吞挪到栽滿水仙的池子裏,說:“皇後娘娘說水仙開得正好,我自當要去瞧瞧。”

    說罷,她提步走上前,隻是在宮女不注意時,順手從路過的盆栽上捏了顆鵝卵石在指間。

    惜妃步態婀娜地走在花叢中間,邊走邊用指間拂過那些花兒,越走越靠近池子,她一轉身,便悠哉喂起了魚食。

    而另一邊,適才那個訓人的紫衣宮女急急走來,大抵是要報方才打碎了如意釵的事,給姬玉落引路的小宮女心下一歎,心道惜妃定是要大發雷霆了,可莫要牽連無辜才好,她邊上這個可不是一般妃嬪,也不是皇後娘娘,這可是霍夫人剛過門的新婦呀!

    若是霍夫人在這兒出了點什麽岔子可怎麽好,屆時引路的她不是得跟著倒黴?

    小宮女心下惴惴,沒注意看惜妃那頭的情形,隻隱約瞧見有個東西從眼前飛了出去,她才眨了眨眼,忽然聽到惜妃痛叫一聲,她抬頭時,就見那前麵還在賞花的人影直直栽進了水裏。

    宮女長大了嘴,愣了半響,才跟著那些人一塊喊起來:“來人啊,來人啊!惜妃娘娘落水了!”

    惜妃在水仙池子裏拚命撲騰,偏這些宮女都是不會水性的,個個在岸上焦急看著,有護主的跳下去,卻隻是添亂地多了幾個溺水之人。

    幾個宮女冷靜下來,忙去喚會鳧水的太監來。

    可太監尚還沒來,姬玉落已然解了小襖往池邊走去。

    小宮女“欸”了聲,驚恐地拉住姬玉落,道:“霍夫人!您這是做什麽?”

    姬玉落朝她寬慰一笑,“你放心。”

    隨即想也不想,徑直跳進了水裏。她剛一碰到惜妃,惜妃便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纏住了她,姬玉落嗆了幾口水,抿唇屏息將她往岸上拽,隻是拽上岸時惜妃已經快被池水嗆暈過去。

    另一邊,順安帝卻不是在同霍顯認真議事。

    他起先是真拿了幾本折子出來看,而後不由開始抱怨那些朝臣倚老賣老,欺負他是藩王登基,成日找事,可說著說著,望著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又小酌了幾杯酒,就開始傷春悲秋了。

    他歎氣道:“朕當初在封地逍遙快活,哪裏知還會有坐上皇位的一天,可真當上了皇帝,也不是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事事由不得朕做主,唯一能做主的也就是夜裏選擇宿在哪個美人的榻上,可因為這人人又都說朕昏庸,我看這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看得上朕的!遮安呐,也就你懂朕,護著朕,肯真心替朕辦事。”

    霍顯看著這個大腹便便的帝王,唇角勾著,說:“錦衣衛乃皇帝爪牙,北鎮撫司更是直接聽命於皇上,臣替皇上辦事乃是本分。”

    順安帝拍著他的肩,正欣慰著,小太監繞過屏風,腳步匆匆而來,急道:“皇上、皇上!惜妃娘娘不慎落水,霍夫人跳進水裏將人救了,已宣了太醫前去查看,皇上可要擺駕?”

    霍顯一頓,順安帝的酒也一下就醒了,“擺駕!”

    ,

    後妃寢宮,外臣不便入內,霍顯就坐在外間殿上,漠然聽著屋裏女子嚶嚶啼哭的聲音。

    惜妃早就醒了,隻拉著順安帝哭道:“皇上,臣妾險些就沒命了呢!幸得霍夫人相救,否則怕是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美人一哭,順安帝心都要碎了,什麽油膩的話都揀出來哄人。

    姬玉落從另一間房出來時,就見座上的男人眉間隱有不耐之意,還抬手揉了揉耳朵,她走過去,他才起了身,上下打量她一眼,正要說什麽,姬玉落就朝他打了個噴嚏。

    作者有話說:

    搞事情!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