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2-08-11 15:01      字數:6637
  第68章

    張胖子將龐諾兒帶到殊麗跟前時, 先警告了一番,讓她明白自己要服侍的女子是主子極為看重的人,“我說的,可聽明白了?”

    遭受數十天的虐打, 龐諾兒那點驕縱和自負早已消磨殆盡, 變成了行屍走肉, 但有一點連陳斯年都佩服,就是無論經受怎樣的恐嚇, 她都咬緊牙關,不做禾韻那種玉臂千人枕的娼妓。

    這也是陳斯年沒有殺她的原因。

    在見到殊麗時, 龐諾兒還有點懵, 猛地反應過來, 自己要侍奉的人竟是殊麗!

    殊麗也是一怔,卻沒有像她那樣驚慌失措, 隻淡淡道了聲:“把她留在我這吧。”

    即便陳斯年不在, 張胖子也恪守規矩, 沒有流露一星半點的張狂和輕蔑, “那娘子好生歇息,若這婢女不聽話,您就敲敲窗戶, 小的給您再挑一個便是。”

    殊麗點點頭,等房門被合上時, 轉頭看向一臉驚愕的龐諾兒,“不懂怎麽伺候, 現在就可以拉開門出去。”

    龐諾兒反應過來, 上前幾步, “你怎麽在這裏?你是陳斯年在朝廷的眼線?”

    接著, 對殊麗就是一通責罵,罵她不要臉勾引天子,罵她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卻也罵不出太難聽的話來。

    殊麗聽得耳邊嗡鳴,冷聲打斷她的義憤填膺,“事到如今,還這麽愚不可及,當心明兒就掉腦袋。”

    “你罵我?”

    “罵你怎麽了?”殊麗眼露諷刺,嘴上並不客氣,完全沒顧及她的臉麵,她已屈服淫威,還有什麽臉麵可言,“過來給我捏腿。”

    龐諾兒氣得嘴皮子發抖,“你做夢,就算你叫他們殺了我,我也絕不會受你指使!”

    麵對這麽一個又蠢又刁的落魄小姐,殊麗實在沒有耐心,拽下帷幔上的銅鉤砸向窗欞。

    隨著銅鉤落地發出的清脆聲,龐諾兒噎住了罵聲,驚恐地看向房門。

    很快,張胖子推門進來,臉色不悅,“這娘們不聽話吧,小的這就將她送走。”

    說著走上前,一把將龐諾兒扛上肩頭,沒理睬她的又喊又叫,將人帶了出去。

    室內恢複清淨,殊麗捏下發脹的太陽穴,能夠想象得出龐諾兒的下場,那麽驕傲的名門閨秀,在屠刀麵前,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獸,時日越長,越沒骨氣。

    外麵傳來龐諾兒的慘叫,以及一聲聲“殊麗救我”。

    落在亡命之徒手裏,一味的順從是死,一味的服軟還是死,殊麗自嘲地笑了,自身難保還要去救下一個刁蠻小姐?

    難不成自己如此大度,可以不介意對方曾經的冷嘲熱諷?

    不,殊麗覺得自己很小氣,護短是護短,報複是報複,她並不在意龐諾兒的生死,可如今被囚於室,隻有合作才有一線生機。

    扯下另一個銅鉤再次砸向窗欞,就見張胖子推門進來,手裏還攥著一縷女人的長發,“娘子有何吩咐?”

    “將她帶進來。”

    “她不懂規矩,還是換一個吧。 ”

    “帶進來。”

    殊麗語氣疏離,甚至帶著一點壓迫感,就是想要試探一下此人對陳斯年的臣服程度,若他完全臣服陳斯年,必然會對她恭恭敬敬,不會輕易忤逆。

    張胖子沒說什麽,將嘴角帶血的龐諾兒丟回屋裏,又補了一腳,“老實些,再惹娘子不快,爺剝了你的皮!”

    龐諾兒縮成一團,痛苦不堪,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再沒了剛剛的氣焰。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窩裏橫,遇見硬茬,半點跋扈都燃不起來。而殊麗也不再是殊麗,變得陌生又可怕。

    等張胖子退出去後,殊麗毫不憐惜道:“過來捏腿。”

    有時候,與蠻不講理的人打交道,隻能來硬的,殊麗掀開被子,等著她來伺候。

    龐諾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往床邊走一邊抹眼淚,她伸出不再漂亮的雙手,忍著巨大的委屈,一下下為殊麗按揉起來。

    看著她那根破了皮的尾指,殊麗挑眉道:“你就這麽伺候人?”

    龐諾兒又想哭了,這裏卻沒人慣著她,“我再試試。”

    說著,她加重了一些力道,手上的血蹭到了殊麗的裙裳上,有些怕被殊麗責怪,怯生生偷瞥一眼,卻發現殊麗閉著眼,一張芙蓉麵很是慘白,像在極力隱忍痛苦,“你,也是被抓來的?”

    殊麗眼未抬,乏力地靠在床圍上,“怎麽不說我是眼線了?”

    “你若是眼線,不會救我。”

    “我在救你嗎?”

    殊麗很想笑,說實在的,救一個刁蠻小姐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她最多算自救,並不在意售出這份人情。

    “你可能懷了別的目的,但你的確是救了我,否則,我剛就被打死了。”龐諾兒嗓音沙啞,眸光黯淡,灰頭土臉,因長期不洗澡,身上有股餿味。

    殊麗到沒有介意她身上的餿味,這種時候,逃出去才重要,“跟我說說,你逃婚之後的境遇吧。”

    揉捏的動作緩了下來,龐諾兒鼻子酸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跟殊麗說起自己的遭遇,可被抓的這段時日,她度日如年,活得不如一條狗,誰都能打她,更奢望不到一個傾訴的人。

    如今坐在自己麵前的人隻有殊麗,她也不再端架子,一五一十講起了這段遭遇。

    日落邊陲,夜幕拉開,殊麗點起桌上的蠟燭,遞給她一杯水,“潤潤嗓子。”

    龐諾兒坐在床邊,手捧熱水,自嘲道:“這是我被抓後喝的第一杯熱水。”

    殊麗坐在一旁,手撫上腹部,輕輕安撫著那個未成型的小生命,“我們若一直困於此,早晚都喝不上熱水。”

    龐諾兒雖不聰明,但也不癡愣,聽出殊麗話中有話,“你想逃?”

    “看守重重,逃隻是白費力氣。”

    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湮,龐諾兒不確定地問:“那?”

    “我需要外援,官兵也好,綠林好漢也好,都比咱們單槍匹馬來得實際。”

    “那不大可能,這裏是當地百戶的府邸,已被陳斯年的人控製住了。”

    “不是還有縣令麽。”

    “你想讓我通風報信?”

    “你不敢?”

    都活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麽是不敢的,龐諾兒抿口熱水,待腸胃暖和起來,重重點頭,“大不了拚上性命。”

    多簡單的一句“拚上性命”,實踐起來,隻會比想像更為困難,可總要試一試才不會讓今後的自己後悔。

    兩人算是患難暫時放下成見,利益所趨,達成了一致。

    另一邊,正當殊麗苦思如何將龐諾兒送出去時,清醒過來的木桃已經拉著車夫小夥奔向前一座城池。

    那會兒被禾韻按進銅盆時,她就已經醒了,卻裝作昏迷的樣子,偷聽那個男子和姑姑的對話,大體猜到了他就是朝廷的通緝犯陳斯年。

    她醒來後,沒敢前往當地府衙,怕被陳斯年留在客棧的眼線攔下,於是拉著車夫小夥趕去前一座城池報官。

    姑姑設計讓陳斯年放了她,說她不敢自投羅網,那是錯的,為了救出姑姑,她什麽後果都願意承受。

    午夜大雪,馬車打滑,她頂著被風雪狂吹的疼痛,敲響了官府門前的登聞鼓。

    當皮鼓咚咚響起,有衙役從裏麵跑出來時,她再支撐不住,眼前一花,栽倒在覆雪的石階上,

    飄散著龍涎香的燕寢內,陳述白忽然驚醒,愣愣望著緗綺帳頂,身側沒了殊麗的暖香,一切都歸於平靜,可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空落感。

    沒有她,他睡得都不安穩。

    見到她會心跳加劇,親近她會心跳如鼓,擁有她會心跳失控,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如今沒了她在身畔,非但沒有感到輕鬆,還有一種念念不忘的不甘折磨著心脾。

    夢裏夢外皆是她的身影,腦海裏全是她的顰笑嗔怒,再容不下任何人。

    殊麗,你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各地匯總的進出城池名單裏,有很多叫禾韻的女子,就是沒有一個與她有關,時日越長,找到她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後悔沒有將她藏於枕邊,後悔給了她太多自由,若尋到她,他要為她打造一座金屋,隻有他攥著鑰匙。

    眼底卷起洶湧翳霾,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拿出一幅畫像,攤開在案麵上。

    圖上的女子美豔動人,襟口處有顆小小的黑痣,平添了嫵媚,正是他心中的人兒。

    對著畫卷,他握了握拳,又攤開另一幅,畫中女子坐在庭院的魚缸上,半露香肩,背對觀賞者,出塵中帶著讓人無法抵禦的致命妖嬈。

    這女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用來迷惑他的。

    雙手撐在畫像兩側,他附身細細親吻起畫中人,喉嚨溢出低吼。

    殊麗,不管你逃到哪兒,朕都要找到你,再也不給你離開的機會。

    珠簾外,馮姬在黑暗中聽見一聲聲難耐的輕喘,不明所以,稍稍探身向裏瞧去,嚇了一跳,忙將宮人們屏退出寢殿,自己守在大門口,生怕有人夜裏來稟奏要事,從而瞧見裏麵的場景。

    書案前,天子失態了。

    過於失態。

    **

    殊麗醒來時,室內昏暗一片,偶有鏟雪聲傳來,她起身想要喝口水,卻被靜坐在食桌前的身形嚇了一跳。

    “你,”

    見她醒了,陳斯年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聽禾韻說,你腳上套著一對金鈴鐺。”

    殊麗猜不透他的心思,故作鎮定地坐在桌前,為自己斟了一杯,“跟你有什麽關係?”

    陳斯年扣住她提壺的手,“以後盡量少喝茶,就是喝,也不能喝濃茶。喝茶打不了胎,還會讓自己難受,別抱著僥幸。”

    不知他腦補了多少,殊麗隻是口渴,也不知茶壺裏何時添的茶葉,隻當是白水,不過她懶得解釋。

    “你想用這個孩子威脅天子?”

    “不行?”

    “別傻了,天子不可能為了一個無名分的孩子受你威脅。”

    陳斯年笑著提醒道:“這小雜種若是沒有利用價值,我還會留你性命嗎?母憑子貴,給我好好養胎。”

    殊麗默然,雖有過不準備生下孩子的打算,可不代表她能忍受孩子被惡人支配,她的孩子,隻能她說了算,別人不可動其分毫。

    “權術我不懂,但你留下我,除了我腹中骨肉,定還有其他目的。”

    “哦,說說看。”

    “你可以用我的性命威脅天子,若天子不受用,你會把我如同禾韻那樣送給對你有用之人,做你苟且的籌碼。”

    她說得冷靜,卻讓陳斯年聽得來氣。

    “你也是有本事,能輕易激怒我。”

    說著,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拉到了床邊,甩在上麵,“脫鞋襪,別指著我來伺候。”

    殊麗縮進床角,戒備地看著他。

    見她不配合,陳斯年一把握住她的左小腿,不管她如何踢蹬,強硬地拉下綾襪襪筒,瞧見了做工極為考究的純金腳鐲,以及墜在其上的鈴鐺。

    下一瞬,他將她的腳捧在了掌心。

    小巧的玉足還沒有他的手長,配上那金鈴鐺過於漂亮,陳斯年暗歎陳述白不懂珍惜,愣是寒了佳人的心。

    “跟了我吧。”他摩挲著金鐲的磨砂表麵,像是在對待一件傳世珍寶,“我娶你。”

    雖是溫柔的話語,可殊麗覺得毛骨悚然,這樣一個人麵獸心的男子,充滿暴戾,哪會是一個盡職的丈夫,再說,無論他說什麽,也觸動不了她,更不能取得她的信任。

    或許是覺得她佩戴金鐲太美,他沒有將之摘下,而是捧著她的玉足看了許久,輕輕在她腳背落下一吻。

    像是被毒蛇信子舔了一口,殊麗渾身發抖。

    陳斯年淺嚐輒止,舔了舔唇,露出笑來,“我說過,在你生產前不會動你,說到做到。”

    長期處於驚恐下很可能導致流產或難產,他可不想失去一個能夠引起他足夠興趣的女人。

    “昨晚睡得如何?吃穿用度上,盡管跟老張說,他會出去給你置辦。”

    “我想要濯洗,需要羊奶胰子、風幹花瓣、白玉麵膏和胭脂水粉。”

    “你倒是講究。”

    看他沒有拒絕,殊麗又道:“我還需要用千層紅、明膠、蜂蠟塗染指甲,叫你的人製作好。”

    對女兒家來說,蔻丹不難,但對糙漢子來說,哪步是哪步都分不清,這不是為張難胖子麽。

    “我讓他去買現成的。”

    “現成的容易摻假,我怕傷到孩子,需要自己人來製作。”

    陳斯年不排斥她打扮自己,但他的下屬沒人會製作染指甲的汁液,一時隻能想起龐諾兒和禾韻,那個龐諾兒是世家出身,應該很懂吧。

    “我來想辦法。”

    殊麗不禁詫異他對她的耐心,“這些,我全要最好的。”

    “好。”

    “你的人會挑選嗎?別說最好的,就是種類都認不清。”

    “我會讓那個龐諾兒跟著老張一起去,她總會挑選的。”

    “那是你的事,我隻管結果。”

    陳斯年都不知自己對她哪來的耐心,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在禦前受寵多時,養出了嬌氣病也無可厚非,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錢兩,沒必要苦了她。

    離開客房時,他漫步在廊下,見禾韻鬼鬼祟祟探出腦袋,冷聲道:“出來。”

    禾韻走出來,像是來索要承諾,“主子曾允諾,若有一日抓到了殊麗,會將她送到我的麵前,如今人就在屋裏,主子可要兌現?”

    沒人能威脅他,或迫他做不情願的事,天子都不行,何況是一個行屍走肉。

    陳斯年眯了眯眸,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要將她怎樣?”

    禾韻不傻,看出他對殊麗的興趣,所以必須在他深陷前,將殊麗斬草除根,否則時日一長,必被殊麗反噬。

    在她眼裏,殊麗就像一朵菟絲花,開在荊棘之上,不但傷不到自己,還能吸食荊棘,如今,陳斯年就是那根荊棘,起初帶刺,最後會化作殊麗的裙下臣,唯命是從是早晚的事。

    “她就是個賤骨頭,多次勾引天子,內廷皆知。主子不必憐惜她,隨便踐踏,等厭膩了,丟給奴婢就好。”

    陳斯年自詡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毒之人,可再惡毒,也說不出這樣惡毒的話。

    “若是不厭膩呢?”

    一個男人在完完全全擁有一個女人後,怎會不厭膩?這會兒沒得到尚且還會維護,等過了新鮮勁兒,恨不得與之脫離幹係。

    這是禾韻淺薄的認知,也將這種認知附加在了陳斯年身上,“那奴婢就一直等著,反正又不急於一時。”

    “禾韻。”陳斯年眼眸忽地轉冷,“他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個吃獨食兒的,看上的,絕不會分食於他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殊麗不是你能動的。”

    說罷,越過她離去。

    禾韻眨眨眼,看向緊閉的客房,拳頭攥得咯咯響。

    後半晌,殊麗跟即將要隨張胖子出門的龐諾兒叮囑道:“你要記住,一旦有機會脫身,就拿著這張路引出城,趕去臨城報官,絕不可在城中逗留。”

    龐諾兒看著手裏的路引,疑惑道:“你哪兒弄來的?”

    “這個不用你管,你隻管逃離張胖子的監視,去臨城亮出身份,其餘的交給造化。”

    “你不怕我過河拆橋?”

    “除了你,我沒有任何逃出去的希望,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殊麗聳聳肩,“不過,你身無分文,就算跑了,也會受凍挨餓,權衡好利弊吧,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

    龐諾兒揣好路引,哼了一聲,“我這人雖不心善,但也做不到背信棄義,你放心好了,隻要我能脫身,必定不會丟下你。”

    說著,她拿起竹籃,拉開了門扉,在邁出門檻之時,背對殊麗說了一句聲若蚊呐的“多謝”。

    殊麗坐在床邊,閉上了眼,期盼事情有所轉機。

    也不知小桃兒今在何處,過得如何。

    **

    通往皇城的官道上,木桃被臨城的衙役押送回京,一路上不停催促進程。

    一名老衙役翻個白眼,“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希望快些到地兒的囚犯。”

    木桃鼓鼓腮,“還能再快些嗎?”

    老衙役嫌她聒噪,小聲提醒道:“放心吧,信差已經八百裏加急奔去皇城了,咱們這邊不耽誤你報的案子。”

    得了準話,木桃才長長舒口氣,可舒氣的同時又怕天子早將姑姑忘到了後腦勺,不會出手救她。不過,即便不出手,也會派兵圍剿宣王等人吧。

    幾日後。

    正當陳述白要爆發雷霆之怒時,馮連寬帶著守城侍衛和一名背著信筒的信差急急趕來禦書房。

    “陛下,有消息了!”

    陳述白猛地站起身,就聽馮連寬道:“有宣王陳斯年的消息了!”

    終於查到了陳斯年的消息,幾個近臣眼裏放光,隻有陳述白微沉了眉眼,適才一瞬,他以為傳回來的是殊麗的消息。

    如今在他心裏,得到陳斯年的消息固然好,可現今十個陳斯年都不及殊麗要緊。

    可緊接著,又聽信差叩首道:“啟稟陛下,錦城郡守差小人前來稟報,宣王陳斯年很可能藏匿於鸞城之中,還劫持了出逃在外的尚衣監掌印殊麗!”

    “!!!”

    陳述白愣了一下,大步走下鋪著猩紅氈毯的階梯,拽起信差,冷鬱著一張臉問道:“你說,陳斯年劫持了誰?”

    他明明聽清了,卻不願意相信,殊麗落入陳斯年之手,哪裏還有退路!

    被強大的氣場籠罩,信差結結巴巴半天,才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是、是可能,不能完全肯定。”

    畢竟是木桃一人之言,當地郡守怕天子目標落空,才讓信差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是可能性,而非必然。

    馮連寬上前一步,主動請纓:“老奴願為陛下趕赴鸞城,一探究竟!”

    陳述白沉著眸,慢慢回到禦案前,緘默良久,久到馮連寬都猜不透天子是不是放棄了殊麗。

    哪知,禦案前的男子再次站起身,已恢複幾分冷靜的麵龐不帶情緒,就那麽大步往外走去,“傳令下去,讓禁軍調動兵馬,連夜隨朕奔赴鸞城。”

    這一次,他要親手拿下陳斯年這個禍水。

    再帶那個小女子回宮,即便她不願回來。

    嗬,落入陳斯年之手也該長點記性了!宮外就那麽好,非要飛蛾撲火?

    他不準,還要把她帶回來,困於身畔,朝夕相對,做他的貴妃。

    貴妃……

    莫不是看不上妃子的頭銜,否則怎會在他主動喚她愛妃時,還會出逃?

    這時,宗人府的官員小碎步走進來,一見天子正要離開禦書房,趕忙躬身道:“陛下,設定好的選秀事宜可要過目……”

    “滾。”

    “……”

    作者有話說:

    忘記設定更新時間了,捂臉

    白白要去找麗麗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llo!、佳、?曹大妞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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