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2-08-11 15:01      字數:3548
  第11章

    太皇太後歸朝,群臣隨聖駕出城十裏相迎。

    這日曉暾燦燦,風暖鳥鳴,官道兩旁百花爭豔,廣袤花田經風一吹,漫出陣陣清香,蜜蜂蟄於花叢,采集著蜜粉。

    陳述白端坐在龍輦上,漫不經心地欣賞著春,色。

    等太皇太後的車隊緩緩停下,他步下輦梯,抬手伸向從車廂中走出來的白發老嫗。

    “皇祖母一路辛勞,孫兒這就接您回宮。”

    花甲年紀的老嫗體態清臒,身姿高挑,貴氣中帶著一絲絲莊嚴,見到天子,她眉眼帶笑,“一把老骨頭,怎敢勞陛下攙扶。”

    “皇祖母羞煞孫兒了。”陳述白扶著她步下馬車。

    太皇太後望了一眼與天際連城線的花田,笑得合不攏嘴。她喜歡各式各樣的鮮花,以前在慈寧宮種了不少,後來寢宮易主,那些花根估計都被如今的龐太後拔幹淨了。

    “陛下有心了。”

    陳述白淡笑,剛要扶她坐上龍輦,忽然瞧見馬車裏坐著的另一道身影,昔日對他有過養育之恩的賢太妃周氏。

    他略一頷首,眼底斂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母妃。”

    周太妃吸吸鼻子,剛要說些什麽,被太皇太後白了一眼。

    “她啊,念陛下念得緊,一路上都在催促車夫快些,快到京城時還哭了鼻子,幾十歲的人了,也不知害臊。”

    被太皇太後這麽一說,周太妃頓覺沒了臉麵,瞥了一眼憋笑的官員和侍衛,甩帕子道:“老祖宗竟胡說,我可沒哭。”

    太皇太後撇嘴,又看向自己的孫兒,小聲問道:“陛下近來可好?可有再犯過心悸?”

    陳述白拍拍她的手臂,輕描淡寫道:“孫兒一切都好,皇祖母先隨朕回宮,再慢慢細聊。”

    車隊返程,陳述白和太皇太後同乘龍輦,周太妃坐在馬車上,一路浩浩蕩蕩進了城,引來百姓圍觀。

    這事兒很快傳進宮裏,殊麗一邊聽著車隊進城的消息,一邊隨晚娘練習著舞步。

    晚,娘是司寢尚宮,在調/教貴胄女子房事時,會捎帶教習她們一些豔舞,是為了增加夫妻間的情/趣。

    殊麗學不來豔舞,隻想學些粗糙把式糊弄事兒,畢竟她不想承了太皇太後的意,入天子後宮。

    “你太散漫了,收腹再往下彎。”晚娘拍了一下殊麗平坦的小腹,笑罵道,“你這腰就是奪魂攝魄的刀刃,不好好利用,就是暴殄天物。”

    兩隻手恨不得能掐住的楊柳腰,哪個未婚男子能抵擋得住?晚娘一邊嫌棄殊麗的舞蹈功底,一邊止不住讚歎,還掀開了那截衣擺瞧了一眼。

    殊麗一個激靈,躺倒在地上,累得氣喘籲籲,起伏明顯。

    “我太累了,得休息會兒。”她坐起身,雙手撐在後麵,紅了一張俏臉。

    晚娘盤腿坐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臉,“如此美人,陛下怎會不心動,要我說,收你入宮是早晚的事,認命算了。”

    殊麗撥開她的手,拿起團扇搖了搖,扇沿的風撩起額角碎發,為她增添了幾許風情,“不認。”

    “嗬,”晚娘替她按揉肩膀,“陛下真要收你,你敢不從?膽兒肥了啊。”

    殊麗頗為無語,“能想點好的嗎?”

    入宮還不好?宮外有多少人夢寐以求呢。晚娘嗔一眼,沒再繼續調侃。

    “我再跳一遍,你幫我看看能糊弄過去嗎?”

    “放心吧,老祖宗肯定不滿意。”

    殊麗忍不住笑出聲,索性倒在地上,揪下一顆漿果送入口中,“那我不練了,白費力氣。”

    這盤漿果還是慈寧宮送過來的,聽說太後今早賞了內廷各個衙門,至於賣弄的什麽心思,闔宮上下心知肚明。

    這時,木桃端著茶盤走進來,有點緊張兮兮,“姑姑,剛聽禦前侍衛說,周太妃從宮外帶回一個年輕女子,說是個沒爹娘疼的苦命人,安排在宮中暫住了。”

    殊麗興趣缺缺,倒是晚娘來了興味,“快說來聽聽。”

    木桃坐在地上,將托盤放在三人之間,“聽說那女子生得極美,十裏長街的百姓都連連稱讚。我可記著前不久,陛下讓大總管將太後侄女攆出宮的事,如今到了周太妃這裏,陛下什麽也沒說,親疏遠近,一嗅便知。”

    晚娘嗑起瓜子,推了推木桃的腦袋瓜,“就你激靈,快閉緊嘴吧,當心太後放狗咬你。”

    木桃鼓腮,“我也就跟兩位姑姑說這話,在外頭,我嘴巴緊著呢。”

    聽著她們打趣,殊麗竟有了睡意,她長期缺覺,恨不得尋個清閑地兒睡到天荒地老。

    入夜,霞光消褪,九脊頂簷宮燈盞盞,殊麗奉命帶著陳溪去往太皇太後所在的福壽宮問安。

    一路上,陳溪拽著殊麗小跑在深闕中,橫衝直撞,驚飛了草叢中的流螢。

    他們身後跟著四名提燈宮人,也不得不小跑起來。

    等幾人來到福壽宮外時,見太皇太後正在跟幾名官家老夫人投壺。

    “老祖宗!”

    陳溪掙開殊麗的手,小跑過去。

    太皇太後轉過眸,愣了一下,忙丟下箭矢,彎腰抱住飛撲過來的小家夥,“我的溪兒啊,都長這麽大了。”

    陳溪摟緊她的脖子,“溪兒好想老祖宗。”

    太皇太後拍拍他的背,輕哄了幾句,目光跟著幾位老夫人一起落在了殊麗身上。

    殊麗走上前,盈盈一拜,麵容恬靜,就像是與天子相處久了,身上也多了一抹寡淡的氣韻。

    稍晚,太皇太後單獨帶著殊麗走進內寢,“聽說這段時日,一直都是你在守夜,辛苦你了。”

    是啊。

    殊麗暗歎,麵上笑道:“能伴在聖駕前,是奴婢三生有幸。”

    太皇太後落座後,打量起她的身段,腰細臀圓,嬌媚入骨,實則並不適合入宮,容易惑亂君心,可天子寡欲,還未開枝散葉,需要一個刺激他欲念的女子。

    也正因此,才給了殊麗靠近聖駕的機會。再者,自己需要一個禦前的眼線,殊麗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用起來放心些。

    “舞蹈練得如何?”

    殊麗張口就來,“得空就會練,但奴婢天資差,不得要領。”

    “哀家為你尋了一個女師傅,往後就跟著她練吧。”

    隨著太皇太後傳人進來,殊麗驚訝地發現,這位女師傅穿了一件露臍舞裝,露著的腰肢以金質流蘇半遮,襯得身段更為曼妙。

    要她穿成這樣在天子麵前獻醜?殊麗很想捏捏人中,叫自己冷靜下來。

    可接下來的事,更是超乎了殊麗的料想,那女師傅不僅指導她扭腰、送胯、擠眉弄眼,還教她一件件脫去繁縟的宮裝,

    回到燕寢之前,她反複確認自己衣著是否得體,很怕少係一顆扣子惹人非議。

    今夜天子回來得早,已倚在龍床上翻看著奏折,見她獨自回來複命,撩起眼皮問道:“溪兒宿在福壽宮了?”

    “是啊,老祖宗帶著小殿下同塌而眠,有說有笑的,沒一會兒就熄燈了。”

    陳述白沒再多問,看她脫下鞋襪,踩上新換的白絨毯,腳踝的鈴鐺發出細微克製的響動,十分動聽。

    趴在陳述白腳邊的禦貓盯著泛光的金鈴鐺,做了一個假撲,被殊麗按在絨毯上。

    看著她嫻熟的動作,陳述白有點驚訝,這女人抓貓抓鳥毫不含糊,沒有一點兒小女兒家的驚怕。

    從她進來,他再無心手中奏折,於是扯過衾被蓋在身上。

    殊麗上前落了帷幔,又點了安神香。

    陳述白閉上眼,習慣性聞了聞被子的味道,今晚少了殊麗身上的木質香,心裏空落落的,他從不委屈自己,伸手探出帷幔,一把拽住帳外的女子。

    “啊,”

    殊麗來不及反應,身體失了平衡,撲倒在錦衾上,額頭磕在某處,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可想而知,被她撞到的人該有多疼。

    下巴痛麻起來,陳述白沒有表現出異常,靠近殊麗幾分,輕嗅她頸間的香氣,“你到底用的什麽香料?”

    殊麗老實道:“奴婢沒用香料。”

    陳述白沉了眸子,倘若她用了特殊香料,即便不願告知,他也能讓香料師研製出來一模一樣的,可偏偏她的香氣帶著體溫和心跳,獨一無二。

    她成了他的一個例外,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例外。

    這時,有將領帶著榆林那邊的密報趕來。

    陳述白鬆開殊麗,讓她穿上鞋襪後,才淡淡道:“進來吧。”

    將領卸去佩刀和鎧甲,隻穿中衣走了進來,跪在絨毯之外,“啟奏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報。”

    顯然,將領是在提防天子之外的人。

    殊麗主動退到外殿,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將領躬身退了出來。

    她站起身,想要回到內寢,卻被披甲掛刀的將領擋住了去路。

    出於禮儀,她等在斜後方,沒有催促對方,更沒讓對方讓路。

    穿好鎧甲,將領才注意到身後的殊麗,難怪剛剛聞到一股好聞的氣息,他轉頭想要打聲招呼,卻在瞧清殊麗的麵容時怔住了。

    女子寶髻鬆綰,婉如春桃,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

    他們這些在外廷的將領很難見到殊麗一麵,麵對美人,一時迷愣,盯著人不放,黧黑的麵龐泛起深紅色。

    殊麗垂眸,聲音柔和,“還請將軍讓讓路。”

    將領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側開身子,“姑姑請。”

    殊麗頷首,甫一挑簾,就見天子倚在龍床前看著他們。

    似有所感,將領略一轉頭,正對上一道不鹹不淡的視線,登時背脊一繃,“末將告退。”

    等人從簾子外消失,陳述白才看向脫了鞋襪走過來的殊麗,似笑非笑地拍拍床側,示意她上來暖龍床,還重複了一遍將領的話,“姑姑請。”

    殊麗顫了一下眼睫,不知怎地,隱隱覺出天子好像不大高興了。

    作者有話說:

    麗麗:他怎麽奇奇怪怪的?

    等v後,咱們再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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