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聽金坎      更新:2022-08-11 12:53      字數:3377
  第100章

    江雲康沒聽清男人全部的話, 隻聽到最開始的“救”字。

    書硯拿了藥回來,江雲康讓侍從幫著先塗了止血的藥,但男人還發熱, 又煮了退燒的藥給灌下去。

    因為救了人,江雲康今晚隻能在樹林裏過夜。

    不過他對於露營野外,已經習慣了, 圍著火堆,看著漫天星辰, 一時間各種情緒都湧上心頭。

    男人傷得很重,好在第二天退燒。

    他醒來時, 因為身上太疼動不了,隻能用手去派馬車的木板。

    “兄台,你醒了!”

    江雲康掀開簾布,又用手去摸摸男人的額頭,確認真的退燒後,才鬆口氣,“你這是怎麽了?”

    “我……我叫曾鵬飛, 多謝公子搭救。”曾鵬飛說著想坐起來,但胸口太疼, 眉毛皺成一團,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下。

    “你快別亂動。”書硯看得著急,“我家公子為了救你, 可是花了好多藥材。要是再嚴重, 我們可救不了你。”

    “公子救命之恩,曾某無以為報。不過曾某不能逗留, 我家小公子落到了山匪手中, 若是再不去搭救, 曾某對不住主子的交代。”曾鵬飛道。

    江雲康聽得眉頭直擰,“可你身負重傷,也不能去營救你家小公子,我也隻是幫你簡單處理,還是需要大夫來幫你處理傷口。我隻帶了兩個侍衛,並不能幫你營救。不如你和我說說,附近哪裏可以搬救兵,我讓侍衛騎馬去找人,也比你這樣去的好。”

    “是公子想得周到。”曾鵬飛拿下拇指上的純銀扳指,顫巍巍地遞給江雲康,“還請公子讓侍衛帶上這個扳指,去西北方向三十公裏處,找那裏的塗千戶,讓他在西山村的樟樹下匯合。”

    曾鵬飛強忍著疼痛說完,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滾落,江雲康忙讓人侍衛去找人。

    侍衛出發後,江雲康也帶著曾鵬飛去西山村。

    “路上顛簸,曾兄忍一忍。”江雲康看曾鵬飛眉頭緊皺,怕他撐不住。

    “沒事,江公子是讀書人,看著我現在可怕,但沒有致命傷。”曾鵬飛和江雲康笑了下,“練武的人,皮糙肉厚,沒那麽矯情。今日的事,多謝江公子,不論如何,曾某日後一定湧泉相報。”

    “曾兄客氣了,我也沒做什麽,隻希望你家小公子能沒事。”從曾鵬飛的談吐,還有透露出來的一些話,江雲康能猜到曾鵬飛的主子身份不低。

    眼下救了人,他得了人情,便不用再多問。若是知道不該知道的,也不好。

    馬車一路到西山村,江雲康找了家農戶,先給換了點粥和鹹菜。

    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便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隨著飛揚的塵土,江雲康看到一群身穿鎧甲的軍士,曾鵬飛一眼就認出為首的是熟人。

    “塗……”一句話說不出來,曾鵬飛就嚎啕大哭,等塗世傑走近後,趕忙擦了眼淚,“塗兄,是我對不住王爺的囑咐,你快帶著人去桃山,他們劫走了世子!”

    “你!”塗世傑瞪著曾鵬飛,等看到曾鵬飛身上的傷,又歎氣道,“我現在沒工夫和你多說,你快說說,對方有多少人,帶了什麽兵器?”

    “有一百多人,直接衝著小世子去的。”曾鵬飛語速飛快,“他們此行肯定有目的,現在還沒回到桃山。與我同行的十幾人應該都死了。你快派人去追,同時通知王爺。等救出小世子後,我甘願受罰。”

    塗世傑本想帶上曾鵬飛,但看曾鵬飛受傷嚴重,隻好留下兩個人,馬上帶著軍士去追山匪。

    江雲康聽完曾鵬飛和塗世傑的談話,也印證了心中的猜想。

    新餘附近有三個王爺,就是不懂曾鵬飛的主子是誰。

    他不想還沒到新餘就惹事上身,看有人照顧曾鵬飛,便去和曾鵬飛告別。

    “江公子,你去新餘可是要上任?”曾鵬飛聽完江雲康說告辭的話,突然問。

    江雲康點頭說是,“算著時間差不多,不敢再耽擱,既然有人護送曾兄回去,我便就此告辭。”

    “江公子等等……咳咳,你等等。”曾鵬飛喊住江雲康,“我是南陽王府的人,若是日後你有麻煩,可以去南陽王府找我。新餘形勢複雜,江公子切記不要和當地人硬碰硬,隻有軍士才能鎮壓他們。”

    “多謝曾兄提醒,我會記得的。”

    拜別曾鵬飛後,江雲康讓書硯快些趕路,快到上任的日子了。

    從西山村往北,連著趕了兩天的路,江雲康才看到新餘的城門。

    “三爺,新餘的城牆……怎麽毀壞了那麽多?”書硯震驚道。

    新餘的城牆,有一半都被搗毀,雖然現在有人在修城牆,但看著進度很慢。

    江雲康看到城門破成這個樣子,便能猜到城裏如何。

    隔著老遠的距離,江雲康便看到白輕舟在對他招手。

    等馬車靠近後,江雲康還沒下馬車,先笑著道,“白大人,你這是要把我帶坑裏嗎?”

    “哪裏的話,我們師出同門,我怎麽會害你。”白輕舟的衣擺打了兩塊補丁,胡子拉碴,他讓江雲康別下馬車,他上馬車後,才拍了下江雲康的肩膀,“三郎啊,我可算是把你等來了。沒你這個通判,我可不行。”

    “白大人,你太過獎了,你這樣讓我害怕。”江雲康打趣道。

    “害,沒啥好怕的,咱們來了就是幹!”白輕舟說話時,馬車已經穿過城門,江雲康透過木窗,可以看到外邊的各種廢墟,還有在街頭討飯的小孩。

    剛說完,白輕舟又歎氣,“不過說句實話,新餘確實不好辦。天已經冷了,若是城牆再不修好,我是真頭疼。”

    新餘附近山多,不缺石頭。

    但現在,新餘缺錢,缺精壯男人,還缺糧食。沒有這些,明年冬天都可能修不好城牆。

    江雲康又看了眼馬車外的景象,房屋倒塌大部分,不少人隻是隨意地搭個棚子住,現在倒是還可以過,但入冬後便不行了。

    他眉頭緊皺地沉聲道,“白大人,你和我說句實話,新餘現在的存糧,能撐到明年開春嗎?”

    “若是隻供軍士吃,可以撐到明年三月左右。但加上城裏的數萬百姓,就不一定了。”白輕舟也為這個發愁,不可能隻給軍士供糧,若是沒安撫好百姓,發生□□也會影響新餘的修複進度。

    江雲康若有所思地歎氣,等馬車停下後,他看得愣住,書硯則是傻了眼。

    白輕舟無奈解釋,“北狄人好像預知到守不住新餘,故而盡全力破壞。府衙全部被燒毀,現在的這個小屋子,還是我帶著人修建的,得委屈三郎和我擠一擠了。”

    廢墟的左邊,有個土房子,屋頂的瓦片都是黑乎乎的,在土房子邊上,還有人在用舊磚砌牆。

    白輕舟說,得在冬天下雪前,先蓋幾間簡易的瓦房。等過了冬天,再說修繕府衙的事。

    而現在蓋房的錢,還是白輕舟自個出的錢。他來新餘,也沒帶親眷,他和江雲康一樣,知道新餘條件不好,便把親眷都留在廬城。

    江雲康跟著白輕舟進屋,看到簡易的木板床,坐上去還會“咯咯”響,他突然想到《變形計》,他眼下住的條件,和《變形計》沒啥差別了。

    不過來之前,他便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也不算太驚訝。

    倒是書硯,再三確認往後得住這裏,眉頭一直皺著。

    屋裏的空間很小,擺了四張木板床,便是兩張桌子。

    在屋子的邊上,有個茅草棚,做飯便是在這裏做。

    白輕舟為官多年,卻沒什麽家當,這些日子,都是白輕舟的小廝做飯,味道那叫一個難吃。

    江雲康看了眼桌上的剩菜,實在受不了,帶著書硯開始收拾。

    等白輕舟出去買了隻雞回來,江雲康已經把屋裏屋外都打掃了一邊。

    “三郎,真是看不出來,你竟然那麽會收拾!”白輕舟一邊說話,一邊砍斷雞脖子,“虎頭,你去把我那個鐲子當了,給人把雞的錢送去,可別讓人等久了。”

    白輕舟剛說完,他的小廝就進屋去。

    江雲康看虎頭真拿了個鐲子要去當,忙叫住虎頭,轉頭去看白輕舟,“白大人,你這是……”

    “不讓笑話,我的褲兜比臉還幹淨。這不你來了,總要給你接風洗塵,那鐲子遲早要當,剩下的還能買點其他東西。”白輕舟嗬嗬笑道。

    江雲康聽完,忙讓書硯去拿錢,把白輕舟拉到一邊,小聲道,“白大人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那個鐲子,看著應該是嫂夫人的東西,大人可不能當了。雞的錢我來付,這個屋舍的修建得快一點,我看天越來越冷。”

    看白輕舟要說話,江雲康抬手示意先別說,“咱們都到了新餘,便是一條船上的兄弟,不用和我客氣那些虛的。”

    書硯進屋拿出一張銀票,和虎頭道,“虎頭大哥,我剛來新餘,還不懂這裏有什麽,你帶我去錢莊走一趟吧。”

    虎頭人如其名,虎頭虎腦的,他轉頭看主子,剛要詢問,就看到主子和自己點點頭。

    等虎頭帶著書硯走後,白輕舟用力抱住江雲康的胳膊,“三郎,你以後也別喊我大人,咱們就是親兄弟!”

    “往後有哥一口吃的,就絕對少不了你的!”

    “行,以後我就喊你白大哥!”江雲康喜歡白輕舟的直率,和心情都寫在臉上的人共事,不需要一直猜忌,會讓人更舒服。

    鍋裏的熱水“咕咚,咕咚”沸騰,江雲康本想幫忙殺雞,但白輕舟讓他在一旁添柴就好。

    江雲康擦擦手,坐到鍋灶邊上,突然想到什麽,問,“對了,白大哥可認識徐放和木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