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作者:桃花白茶      更新:2022-08-09 12:06      字數:7351
  第156章

    人死如燈滅。

    隻是人死了,活人還要忙碌。

    先是屬纊之禮,就是用今年的新絮,蠶絲吐出來的棉絮放到臨終之人的鼻息處,若人還在,那新絮就會有微微晃動,說明人活著,若沒動靜,就可以進行下麵的步驟。

    很多時候就是走個過場。

    比如聖人這裏。

    他確實死了,謝沛還在處理後續的公務,根本沒時間理他,滿朝文武也知曉太子有多忙,所以這事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隻覺得聖人的死,隻會跟那兩個皇子有關。

    也是,如果自家有這樣的不肖子孫,他們也會被氣死吧。

    所以這跟太子毫無關係,甚至還有點無辜。

    屬纊之後,接著便是“複”,俗話就是招魂。

    同樣是禮節之一,代表親人不想他離去,所以要招魂,請他回來。

    複而不醒,那就接著辦後事。

    聖人自然醒不來,他要是能醒還挺嚇人的,禦醫們幾乎都在這,把脈把了不知多少輪,到醜正時間,徹底宣布聖人沒了。

    醜正便是淩晨兩點,那會蘇菀剛送呼延薔出京都,所以回來的時候,天蒙蒙亮,城門各處已經掛起白綾,很多酒樓食店也關閉,聖人去世,舉國告哀。

    複而不醒,然後第三步,“斂”,但斂也分小斂大斂,這個斂也同殮,是一個意思。

    前者是給屍體換上衣衾,聖人的衣衾自然裏三層外三層,層層疊疊,算起來有二十多件,這都是少的,還是謝沛沒有以最高禮製辦的結果。

    太子現在的態度恭敬,但也沒那麽哀傷。

    如果是別人,估計群臣會啟奏,說太子不恭敬,不夠孝順,但放在謝沛身上,大家都覺得理所應當。

    父慈子孝,前者都沒做到,就不要強行要求後者。

    如今的太子已經給聖人留有體麵了。

    再說聖人之死也跟冤枉太子有關,若他能聽太子的,悄無聲息解決那些細作,也不至於被氣成這樣。

    就算太子不算恭敬,在大斂的時候也選了上好的玉琀蟬,蟬是高潔之物,將玉琀蟬放到死者嘴中代替含飯,也代表死者在幽冥世界的舌頭。

    雖然這東西是聖人早就給自己準備的,但放就是放了,太子做得仁至義盡。

    第四步,身體已經裝到早就準備好的棺材裏,接著停喪待葬。

    按照天祥國的習慣,這期間文武百官就要臨禮,也就是到進宮哭喪。

    還要太子指定地方哭,這地方要寬敞,要保暖,還要讓大家哭得敞亮,每天早晚都要哭。

    等到十二天之後,隻用哭一次了。

    反正蘇菀看著挺累的。

    蘇菀自從十一月十二回京都聽說此事,她就感覺不敢置信。

    更加明白呼延薔說的驚喜是什麽了。

    什麽叫驚喜啊,蘇菀都想戰術後仰了。

    但這事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甚至不清楚謝沛明不明白這件事,反正禦醫那邊檢查的結果,就是說聖人頭暈得厲害,死的時候眼圈發青,嘴裏還有點白沫。

    其實上次聖人生病,蘇菀就覺得他是不是有點高血壓腦出血了。

    這次這種症狀更覺得是這樣。

    再想想呼延薔懂一些醫理,還不時在給聖人用藥,沒想錯的話,那就是呼延薔知道他的情況,再用藥引導,借著本來就有的病症讓聖人更加嚴重。

    至於為什麽說自己送個大禮,蘇菀覺得,聖人身邊應該還有她的人。

    不過她都把“驚喜”的事告訴自己,同樣身邊把這個暗線公開,算是報答自己跟謝沛信守承諾,放她離開。

    蘇菀進到京都,回到宮裏,宮裏人人穿著緦麻,這是五服中最輕的一種服飾,也就是淺淺套了一層,三個月之後就能換正常衣裳。

    蘇菀進宮,自然也迅速換上。

    旁邊的小宋護衛也已經回重華宮,但給她使眼色,估計晚上謝沛還要找她。

    但這次找肯定是在內宮。

    因為蘇菀本人應該還在禦膳房做事才對。

    她們之前假意進內宮禦膳房做事,這會還沒被調回來,畢竟內宮事情太多,按理說應該沒人關注她們才是。

    蘇菀送了呼延薔離開,此刻跟長官打個照麵,就要秘密回禦膳房。

    這會禦膳房有張禦廚跟翠竹姐姐,詠蘭姑姑支應,好在內宮亂著呢,肯定沒人注意蘇菀整晚跟早上都不在內宮。

    不僅蘇菀要在內宮,謝沛自然也不能離開。

    現在滿宮裏,隻有他一個人能支撐起來,大皇子二皇子剛被關到太廟,此刻不能出來,不過允許在太廟守孝。

    薑貴妃,楚婕妤在各自宮裏禁足,同樣已經穿上斬衰,也是五服之一,跟蘇菀他們穿的緦麻來比,那是五服中最重的一個。

    所以謝沛自然整日都在內宮,甚至有眼力好的,都打算給太子騰出勤政殿,以後這就是他的“辦公室”了。

    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多人準備都不夠充分。

    薑貴妃楚婕妤還鬧著要出來守靈,之後也不鬧了,反正一堆事。

    普通人家有人去世,主人家尚且忙得厲害,更不要說皇家。

    蘇菀到禦膳房的時候,張禦廚等人鬆口氣,就怕她被發現。

    如今他隱隱知道,蘇菀跟太子關係定然極好,否則她身邊的護衛不說,太子沒事之後第一時間也是往這邊傳消息。

    就連出宮也都拿著太子手令。

    蘇菀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簡單了解一下宮裏的情況。

    喪禮都在按照儀製進行,經過短暫的慌亂,現在已經平穩進行。

    禦膳房這邊則有點迷茫。

    這裏麵兩三千人,甚至從尚食司調過來的幾個人,都是為聖人服務,聖人走了,那他們呢?

    服侍新皇?

    蘇菀也隻是看看,如果不出意外,這些人應該不會留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謝沛也不會用這麽多人來伺候三餐宵夜。

    果然,禦膳房的人當即被吩咐料理進宮文武百官的早晚吃食。

    雖然哭喪的時候不能吃太多東西,但太子體恤,茶水粥點管夠,有些年紀大的大臣還能賜座,不用太過勞累。

    這怎麽說呢。

    雖然對聖人敬意少了,但百官們自然是高興的。

    畢竟早晚都要來臨禮,到時間了還要哭一哭,其實也很累的。

    反正現在的情況,大致的禮節不要錯,因為皇宮辦喪事,不是自己辦,而是給天下辦,給天下做表率用的。

    若皇家草草辦完,那豈不是助漲民間父不慈子不孝的風氣。

    豈不是真如戰國策所說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飯含。

    民間真的興起生的時候不養,死的時候不給服喪,那父父子子都會亂套。

    這也不是誇張,前些年聖人尚佛,佛家又有火葬一說,所以民間也興起火葬,但儒家覺得入土為安,可當時又爭不過佛家,誰讓聖人尚佛呢。

    這就是皇家做事,給民間帶來的影響。

    甚至皇家寵妻滅妻,民間也會上行下效。

    若聖人尊重妻子,隻有一個愛妻,下麵同樣會效仿,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至於特殊情況那就特殊再說,大致的禮還是要做的。

    所以表麵的禮,肯定要做足。

    內裏讓大臣們休息,則是內裏的事,反正外麵不會知道。

    禦膳房總管聽說他們要給大臣們做飯的時候,首先是憤怒,下意識道:“可我們以前是伺候聖人的,難道不能繼續給太子做膳食嗎?”

    傳話的護衛道:“太子膳食有重華宮小廚房的人過來接手。”

    說罷,看了看當值的大幾百人,還有很多人不當值,或者在格外小廚房。

    護衛繼續道:“太子一個人的膳食,用不了這麽多人。”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了,別說現在不用,以後也是不用的。

    禦膳房眾人有些懵,不需要這麽多人?

    可聖人都用了這麽多禦廚,太子當真不需要?

    這可是皇家的體麵跟排場啊。

    不管他們怎麽想,現在的禦膳房已經要被劃出來一部分,專門給進宮的大臣們做茶點吃食。

    護衛走到尚食司三人麵前,態度恭敬,既然是對女官們恭敬,也是對蘇菀恭敬:“禦膳房還勞煩女官們代管,一會重華宮小廚房的人會過來,光祿寺的大人們同樣前來,但還是由三位女官牽頭,勞煩了。”

    護衛對禦膳房眾人的態度,跟對蘇菀等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聽著他一口一個女官,眾人這才想到,那尚食司三人裏麵,其中叫翠竹的是正五品的女官,叫詠蘭的則是從六品女官,

    女官,是官。

    她們昨日來禦膳房的時候,大家態度都不算好,也是仗著自己給聖人做飯,一向傲慢而已。

    這會傲慢的遮羞布扯下來,到底誰該傲慢,誰卻沒傲慢,已經一目了然。

    遇到事情,還是要讓五品六品女官為主。

    以前知道她們是官,卻沒有實際感受,現在聖人剛走,太子徹底掌權,就讓不少人明白女官兩個字,不隻是名號好聽。

    不說禦膳房眾人,蘇菀也敏銳發現這一點。

    其他的事也就算了,憑這件事,倒是讓她多想起謝沛來。

    他確實很好。

    隻一天而已局勢變化,由尚膳監左郎中正五品的翠竹女官領著,將內宮禦膳房分為兩部分,主屋還是留給太子,空出來等著重華宮小廚房的人進內宮。

    剩下的人分成四部分,茶水,點心,菜肴,主食,各自打散分到四個地方,重新選出管事,大致有張禦廚協管,等光祿寺的官員進來,自然就有了主事。

    但他們隻是暫管,誰事情做得好,以後身份會有所不同。

    打散這條不用說,隻有把人散著重新安排,這樣不容易抱團。

    張禦廚是自己人,也是禦膳房原來的人,能少些抵觸情緒,再加上禮部光祿寺官員,自然更好辦事。

    雖然翠竹女官,詠蘭女官她們不說,但這些人還是對男性官員更為尊敬。

    不過經此一事,女官們的身份定然有所提升。

    最近發生的所有事,單這一件,就足以讓蘇菀在晚上看到謝沛的時候,給他單獨留一盤點心了。

    她今天給官員們做的奶油酥,看著白白嫩嫩,還酥香得很,這種食物還高熱量,能快速補充體力。

    晚上來臨禮的官員跟家眷都喜歡。

    謝沛見了就忍不住笑:“你知道嗎,今天靈堂上,大家想誇又不敢誇,隻能假裝沉默地吃完,臉上還一臉悲痛。”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吃什麽東西呢。

    可一出皇宮,立刻讚不絕口,甚至想再蹭一點吃的。

    兩人這會在禦花園暖閣裏,周圍燒了炭火,燈火也通明,外麵倒是大雪紛飛。

    蘇菀懶得接他這個話茬,隻道:“快吃吧,別說了。”

    謝沛確實餓了。

    事情太多,大事小情都要過目,而且皇位更迭,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再有之前積壓的政務,皆是死了的那個病臥床上,也不願意讓太子幫忙辦理,自己也懶得起身做的事。

    現在他死了,全都是謝沛的事。

    差不多等於你工作的時候還沒交接呢,前麵的同事已經離職了,甚至連個交接的表格都沒給你。

    你忙不忙。

    也行你能力強,隻是忙,還沒掉鏈子。

    否則多少人等著看笑話。

    謝沛吃過奶油酥,又喝了杯清茶,雖然說晚上不好喝茶,但他一會還要回去忙公務。

    謝沛看看蘇菀道:“要是你能幫我一起處理,肯定事半功倍。”

    這話茬蘇菀還是不想接,謝沛笑:“對了,我決定給服喪三年。”

    蘇菀看過去,隻見謝沛挑眉:“正好三年。”

    三年後,蘇菀宮女的期間已滿,以後的日子都是她說了算。

    “三年裏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看歌舞,一舉一動都有限製,你確定?”蘇菀反問道。

    謝沛搖頭:“手下人說我身體要緊,不必吃素,隻要婚事推遲三年,也算守孝了。”

    ???

    這叫什麽?

    彈性守孝?

    你可真是個大孝子。

    蘇菀感覺今天這話,她一句也不能接。

    想到這,呼延薔臨走前跟她說的那句話,倒是讓蘇菀在心頭繞了繞。

    聖人死因不正常,甚至跟呼延薔有絕對關係。

    不過蘇菀還是把這事藏下,或許謝沛知道,但不能挑明。

    若挑明了,就真證明他不孝了。

    就讓這事深埋在心裏,她也是不知道的。

    兩人吃了茶,吃了點心,最近的事也已經互相清楚。

    知道蘇菀做了什麽,跟聽她說做了什麽,還是有區別的。

    謝沛道:“你那麽確定呼延薔想複仇?”

    “換了你,難道你咽下這口氣?”蘇菀道,“她敢從西北塞外跑到這當寵妃,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謝沛笑,嗯了聲。

    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這次全靠你,空章舍人的事跡又要再添一筆。”

    提到這個,蘇菀就忍不住看他。

    以前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生造出一個空章舍人,還要把許多美名加到她頭上,倒也不是說那些事不是她做的。

    但多數時候,蘇菀出主意,謝沛寫公文,然後蓋個她的空章。

    就算是蘇菀說,也覺太故弄玄虛了。

    以至於朝野上下都在說這件事,呼延薔還說氏義族知道空章舍人。

    最近總算知道原因,這人的謀算也太深了。

    謝沛最後道:“正式喪期為二十七天,我不準備停喪多日,喪期結束就下葬,所以這段時間會很忙。”

    正式喪期的意思是,過了這二十七天,百官跟家眷不用來臨禮,就是不用進宮哭喪,大朝會小朝會恢複正常。

    百姓們的生活也恢複正常。

    至於親眷的服喪那是另一回事。

    反正這事在二十七天後,差不多也就是十二月初九,過了臘八就可以找日子下葬,最遲不會超過十二月十五。

    其中停喪多日的意思,則是說有些人戶為了表示敬意,大辦葬禮,甚至停喪三四個月,冬日還好,夏日甚至會用冰來保存。

    謝沛自然是沒敬意的,過個二十七天正式喪期,也就能下葬了。

    今年的冬祭還要在這期間抽空再去,但以謝沛的想法是不用大辦,他帶著朝中重臣還有蘇菀輕車簡行祭拜即可,不用像往年那樣興師動眾。

    但就算這樣,事情還是多的。

    可總能在年前了結,好讓文武百官跟百姓們不耽誤過年。

    等到年後,那就是新天地了。

    辭舊迎新,一切都會不同。

    謝沛的想法還沒說出去,畢竟今天才是喪期第一日,他此刻也是跟蘇菀說出打算。

    聽到帶她去冬祭這話,蘇菀眉頭直跳,想反駁吧,可她隻要多說一句,那邊就會隨著這話繼續往深了說。

    這能講嗎?自然不能講。

    蘇菀隻好岔開話題:“年後還有一件大事,天祥國聖人不在,肯定要派人前往外夷告知,他們還要派使者來行入吊之禮。”

    “氏義族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小心。”

    就是說,他們皇帝死了,周圍小弟為了表示尊敬,都要過來祭拜的。

    甚至祭拜的誠意,也決定了大哥的態度。

    氏義族自然沒有誠意,但他們不會放過一個正式派使臣過來查探消息的機會。

    蘇菀提醒的也是這個。

    謝沛點頭:“一時半會不會有太多問題。”

    “再說不還有你嗎。”

    “你能救我一次,就能救我兩次?對吧?”

    蘇菀看著他,有這種人嗎?

    怎麽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等兩人從禦花園出來,謝沛去勤政殿,蘇菀回去休息。

    辛苦一天,肯定要早點休息的。

    不過回到內宮住所之後,還是翻來覆去起身,院子裏安安靜靜的,隔壁房間是翠竹女官跟詠蘭女官,兩人今天十分忙碌,已經安排好禦膳房的事情,所以早早睡了,明天還要起來安排早上百官臨禮的茶水點心。

    禦膳房兩三千人也漸漸沒了什麽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很重用尚食司。

    尚食司也算擔得起這份重用,各方安排得都很好。

    到聖人去世第二天,朝堂宮裏都已經有了條理,昨天是震驚驚訝,也有臣子掉眼淚的。

    可今日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人的承受能力總比想象中還要強。

    第二天便少了喪葬氣氛,雖然該做的還在做,但心裏還有一個想法。

    等喪葬結束,太子肯定要登基,那太子又是個什麽脾性,他們要再了解了解才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應的可不止禦膳房。

    以前太子雖然也管事,但跟真正當皇帝還是不同。

    你說聖人登基之前,不都覺得他膽小怯懦不起眼,可當了皇帝,又是另一幅麵孔。

    所以啊,還要看。

    然後當天下午,勤政殿就傳出消息,太子要為聖人侍孝期三年,以表哀思。

    三年???

    雖說按照禮節上來說,子為父,父為長子,妻女為父,都是斬衰,就是五服中最重的一個。

    但天子又有不同,太子是未來國君,還真的侍孝期三年?

    就算是真正的斬衰,也為三年喪,實際兩周年而已。

    您跟聖人也沒多親厚啊,怎麽就三年了?

    知道內情的東閣大學士,以及身邊的侍衛們,還有隱隱知道一些的戶部尚書,禮部尚書心裏竟然有果然如此的感覺。

    雖說蘇菀隻是小宮女,但他們都知道蘇菀還有三年出宮。

    若直接娶宮裏的女子,也行,太子願意就行。

    但要是能在外麵給了體麵,然後風光迎娶,那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的空章舍人,如今的聲望,甚至女官地位提升,很難說跟蘇菀是不是有關係。

    這服喪三年一出,他們三個隻是木著臉哦了聲。

    反而把原本想挑太子錯處的朝臣們給弄不會了。

    難道他們想錯了?

    他們還以為聖人跟太子關係那樣差,他在禮製上肯定不會恭敬啊,現在怎麽回事?

    等到勤政殿再傳出,近臣勸太子不要對自己太過嚴苛,不用嚴格遵守服喪規定,太子勉強答應。

    但這不嚴格,又是怎麽回事?

    東閣大學士看看禮部尚書,能怎麽樣,三年內不嫁娶唄。

    這三年喪期一出,別說滿朝文武,就算是民間也對太子讚不絕口。

    不愧是天祥國太子,就是仁德。

    外人可不知道內裏詳情,隻看到自己看到的。

    除了這件事外,太子又借著喪期的事開始剪裁用度。

    剛開始大家還沒發現,等到文武百官早晚兩次宮廷哭臨結束之後,太子開始給表現突出的官員們賜廚子。

    哭臨就是上麵說的臨禮,給聖人哭喪,前十二日是早晚兩次,接下來十五天的一次,就是已經漸漸恢複朝政。

    趕在早晚兩次結束的時間,太子開始恩典對聖人恭敬的臣子,大意是哭得好,體恤你,給你賞幾個禦廚。

    剛開始接受恩典的官員還感激涕零,但漸漸回過味。

    可未來聖人恩典,大家還是感謝的,再說誰家也不會嫌棄多幾個禦廚的,以後吃飯舒心,辦宴會也體麵啊。

    這事也說明了,太子真的不想太過鋪張浪費。

    前十二天結束,時間也到十一月二十四,眼看要到冬至,也就是往年隆重的冬祭。

    太子按照原定計劃輕裝簡行。

    但這日蘇菀卻被派到聖人靈前點茶,這是個不算清閑的差事,一去至少三個時辰,而且三個時辰不能換人。

    謝沛聽到後,深吸口氣。

    她這是被派去的嗎,分明自己找機會過去的。

    眼看隊伍就要出發,她還在靈前認真做事,眾目睽睽之下,若真把她帶走了,那也行?

    謝沛剛在思考這種可能性,就見蘇菀抬頭看看他,故意朝他笑得眉眼彎彎,然後更加認真做事。

    蘇菀確實不想去。

    以前冬祭那是去辦差的。

    現在去做什麽?

    難道她真的被拽到天祥國太廟裏?再被帶到社稷壇天壇?

    有些事還不著急,所以天都沒亮,她主動找到光祿寺的人,把自己安排了個眾目睽睽的活。

    多好啊,謝沛你要是有膽子就拉我走?

    他還確實有膽子。

    所以還是笑一笑,安撫一下。

    謝沛無奈,又看她幾眼,單這幾眼已經引起不少矚目。

    好在謝沛很快離開,讓他們覺得是多想了。

    太子這樣不近女色,又怎麽會隨便看別人,不可能。

    蘇菀則安心在聖人靈前點茶,將茶盞放到靈位前,躲過一劫!好事!

    去冬祭也沒意思,每天就是祭拜,看表演,今年連表演都沒了,就是正式祭祀。

    還要聽六部,六個大學士匯報工作,她過去估計能困死。

    蘇菀覺得好,謝沛自然沒怎麽高興。

    等他坐到馬車上,這才深吸口氣,問身邊的臧冬心跟小宋護衛:“你們知道怎麽追人嗎?”

    啊?這?

    他們都是單身漢啊!

    肯定不知道!

    謝沛看看他們,怎麽還說得那麽驕傲,怪不得你們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