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作者:桃花白茶      更新:2022-08-09 12:06      字數:3844
  第152章

    謝沛走後,蘇菀哪還睡得著,請帖更是還在手上都忘記遞回去。

    怎麽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天就被這麽打破了?

    本來看兩頁書就能睡著的,現在呢?

    好慘的她。

    蘇菀歎口氣,若從這當中發現端倪,再細細想想平時的事,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之前她總忽略,這是個十四五歲年齡就可以說親的時空。

    可謝沛馬上十六,不少人都在提起,十六肯定要訂婚,這才讓她心裏有了概念。

    再想想,如果她不在宮裏,而是在家中,估計也要則選人家了。

    蘇家一子三女,兒子今年二十,婚事已經說定,明年就成親,這時間算是剛剛好。

    二姑娘今年十九,沒過十八的時候嫁人。

    三姑娘就是二姨娘的女兒,今年十七,親事也說定,同樣是明年的事。

    從這就能看出來,男子還能晚一些,女子基本十五六,親事肯定說好,等到十七嫁人,時間也不算早。

    這還是京都裏普遍嫁娶相對稍晚。

    如果放在鄉下,肯定要這個年齡還早,她現在十四,翻過年一月就十五,至少也是說親的年紀。

    想到這,蘇菀再次感慨,幸好自己進宮了。

    入宮無歲月,就算跟甜食司嬤嬤們一輩子不嫁,這也沒什麽。

    頂多背後說幾句可憐,但這也沒什麽,蘇菀都不介意。

    之前被她忽視的事,如今一股腦全都出來,誰還能睡得著。

    躺了一會,蘇菀又翻箱倒櫃,把這些謝沛送她的東西都拿出來。

    不數也就算了,稍微算算,竟然歸攏了兩箱子,這還隻是她這的物件,姨娘那邊也有不少東西。

    發生了這樣的事,蘇菀第二天起來,自然黑著眼圈,請帖被她塞到箱子底下,誰愛去宴會誰去,她不去。

    謝沛是個好人,但未必是良配。

    旁的不說,不出意外的話,他肯定是未來的皇帝。

    跟皇帝成親,難道要讓她跟薑貴妃一樣“大度”,給丈夫納妾?

    她做不來,至於感情?

    蘇菀更是無奈,誰能想那麽多啊。

    在她心裏以前最糾結的事情,那就是在宮中做女官,還是回家跟姨娘當鹹魚。

    各有各的好處,選擇當鹹魚,在這種時代很有可能受製於人。

    當女官自由是多,但朝廷也辛苦,不過若當女官,接姨娘出來自立門戶絕對不是問題。

    蘇菀頂多在這兩個選項中搖擺,好在她到明年才算入宮三年,還有三年時間可以慢慢思考。

    現在突然告訴她,又多了條路?

    但多了也不怎麽樣。

    這三個選擇中,蘇菀最先拒絕的,肯定是入宮當嬪妃。

    這宮裏有事做還好,若在宮裏無所事事,眼睛隻能看到四四方方狹小天地,她永遠不會像現在這般。

    甚至可能被宮裏同化,今天爭這個,明天爭那個。

    爭了地位,再爭男人,之後還有孩子們的榮耀,生閨女擔心和親,生兒子要忙著爭太子。

    想想這些,蘇菀已經窒息了。

    感情可以經營,但不能爭,一旦跟別人開始爭了,那就說明是段無效的感情,從根源上已經沒了。

    蘇菀隻用一晚上時間,心裏已經有打算。

    不管謝沛因為雛鳥情節也好,因為對她這個人的欣賞也行。

    別說當妃子了,當皇後都不行,天天看著後宮佳麗心塞嗎?她肯定會忍不住也給自己開後宮的。

    第二天重華宮小宴,尚膳監這邊隔得不遠,所以也能聽到那邊歌舞器樂。

    蘇菀自然不在意,但架不住小宋護衛不停往尚膳監送東西,也不是給她一個人送,而是重華宮附近的官署,都有重華宮那邊的宴席,果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他人那邊都是宮人內侍去送,尚膳監則是謝沛身邊的心腹過來。

    小宋護衛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跟蘇菀還是平時的相處方式,這會獻寶道:“瞧這幾顆貓眼兒,著實可愛,太子說給您拿著玩。”

    “還有一個精巧的棋盤,下麵巡撫送的,是新鮮的玩法,回頭你去重華宮玩啊。”

    蘇菀看看小宋護衛,斟酌道:“不太方便。”

    “怎麽不方便?是有什麽事嗎?我幫你啊。”小宋護衛道,“這是太子專門給你留的,就等著你們倆說說話。”

    放之前,蘇菀肯定不會覺得什麽,這會怎麽聽都很別扭,認真解釋:“他是太子,我隻是個小宮女,這樣不合適。”

    看看,如果是謝沛,自己說了有事,就算謝沛知道是借口也不會多說,怎麽小宋護衛那麽傻呢。

    昨天那麽明顯地拒絕,謝沛也不追問,多好啊。

    沒想到蘇菀這麽一說,小宋護衛竟然傻眼了,趕緊道:“你們倆吵架了嗎?怪不得太子今天不怎麽高興。”

    “今天可是太子十六歲生辰,要不然明天接著吵?今天放一放?”

    蘇菀剛要搖頭,就見尚膳監其他宮女急匆匆過來,臉上帶著震驚。

    這個宮女被借到光祿寺幫忙,這會回來也是喝口水,順便忍不住道:“你們知道太子宴席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她如果再不說出來,真的要憋壞了。

    “說什麽了?”

    “宴會好玩嗎?”

    “你不是送果子上去嗎,怎麽還嚇得冷汗出來了。”

    “你們是不知道,這次宴席上,朝中絕大部分官員都來了,所以重華宮格外熱鬧。”

    “然後有人就笑著問太子什麽時候把婚事定下。”

    “你們也都知道,盯太子婚事的人家特別多,當下就又有人說,既然都要定太子妃了,那不如把側室也定了。”

    蘇菀聽著,心裏既覺得怪異,同樣想聽聽接下來發生什麽。

    至於有人喊著定太子妃,有人喊著娶側室,目的不太一樣,前者肯定是家世不錯的人戶,想要介紹合適的人選。

    後者則知道自己湊不上太子妃的門第,所以退而求其次。

    誰讓太子的東宮之位太穩,今日是太子妃,明日就是皇後,誰不眼饞這個位置。沒看薑貴妃為了皇後的位置,都已經變成什麽樣子。

    小宋護衛也好奇,到底誰家這麽大膽發問,同時又看看蘇菀姑娘的表情,見她表情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反正在小宋護衛心中,不管太子殿下娶誰當太子妃,蘇菀姑娘是絕對的寵妃,肯定沒跑!

    那邊還在催促喝水的宮女趕緊說說後麵發生什麽。

    宮女至今還帶著驚訝道:“有人催促定親,其實也隻是試探地說了說,誰知道太子竟然十分嚴肅。”

    “他說,他這輩子隻會娶一個妻子。”

    “什麽東西?一個妻子?”

    “你沒說錯吧?”

    “太子講的?”

    “這怎麽可能,哪個太子,哪個未來國君隻有一個妻子的。”

    “先先朝倒是有,但那也稀少啊。”

    “太子瘋了?”

    “不是太子瘋了!他身邊那些想嫁女兒的大臣們瘋了!”

    “這下原本沒心思的,也想嫁女兒啊。”

    “這輩子唯一的妻子,但凡有女兒的,誰不想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不可能吧,若太子以後反悔,誰還能指責他不成?”

    大家下意識點頭,蘇菀則是有點懵,難道她昨天猜錯了?謝沛根本不是喜歡她,是他多想了?

    否則?

    否則這不能細想啊。

    小宋護衛也有些懵,他同樣不敢細想。

    他得知的,太子喜歡蘇菀姑娘。

    太子公開說隻娶一個妻子。

    這說明???

    不止是他,宴會上的尚食司長官也是不敢置信,她的不敢置信跟別人還有點不一樣。

    小宋護衛跟蘇菀告辭,還是他去打探消息吧。

    兩刻鍾後,小宋護衛才回來,他直接道:“太子,太子以丁家祖產為誓,說如果他違背隻娶一個妻子的承諾,就將丁家祖產全部贈予,還可以和離。”

    “太子瘋了。”

    尚膳監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如此。

    太子和離?前所未聞啊。

    如果太子私下跟哪家許諾,甚至跟哪家姑娘許諾,還能說他巧言令色,肯定是為了哄人。

    可在自己束發的宴會上?

    別的不說,甚至中極殿大學士都在想,自己哪個孫女年齡合適。

    不過也隻是一晃神的功夫,大學士也不是旁人,仔細想想這一條條,不像是突發奇想,明明早有打算。

    若心裏沒有人,誰會提前打算這些事,還打算得這麽具體。

    既如此,那女子是誰,連太子都拒絕了,還讓太子當中有如此承諾?

    小宴上的轟動許久才平複,等各家冷靜下來,便知道這不是他們能夠上的事。

    太子想納妾,他們家的女兒或許還能攀附得上。

    可唯一的妻子?

    就算他們是視女兒為掌上明珠,也覺得不太行,人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的。

    謝沛表情還是淡淡,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最後道:“可惜了,我的妻子要有絕世超倫之才華,有碧梧修竹之品格,有一秉至公之性情,光風霽月之胸懷,”

    “既溫柔敦厚濟弱扶傾,同時還遠見卓識自出機杼。”

    蘇菀這邊聽到小宋護衛傳話,立刻道:“停停,別說了。”

    再說耳朵都要紅了!

    誰聽這樣彩虹屁不臉紅?

    反正宴會上的人聽到太子最後道:“這樣的人,誰不想讓她當唯一的妻子。”

    確實。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誰家都要娶回去當寶。

    甚至太子隻娶一個妻子都能理解。

    不過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如果真按這個標準找,隻怕太子別成親了。

    誰料太子還真的點點桌麵道:“就按這個標準,若有人覺得是這個標準的,再來上書自薦,否則就不要遞到案上,免得大家臉上都難堪。”

    “再提,就沒意思了。”

    別了!

    就您說的標準,哪家女兒敢說自己樣樣都符合?

    誰敢說啊?

    不過很多人琢磨了會,太子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打消他們催促太子定親的念頭吧。

    直接把標準拉到無限高,誰也夠不到啊。

    所以宴會過後,對唯一的妻子倒是淡化很多,隻說太子要求太多了,您是太子,也不能想那麽多吧。

    蘇菀則深吸口氣,真有你的謝沛。

    早知道你好像茶茶的,之前不想計較,但現在好像真的挺茶的。

    誰讓宴會之後,護衛臧冬心就送來一張紙條,紙條上自然是謝沛自己,隻寫著四個字:“不許冷靜。”

    可以。

    你說不冷靜就不冷靜嗎。

    她偏不。

    蘇菀打了桶冰涼的井水,剛要往上提,又被宴會結束過來的謝沛接手。

    冬日天黑得早,尚膳監偏僻的地方也沒什麽人。

    謝沛把水提上來,認真道:“冰水能冷靜嗎。”

    蘇菀剛要說這是煮麵的水,就見謝沛捧了一把刺骨的井水洗臉。

    冬日的晚上滴水成冰,何況井水。

    水滴順著謝沛眉眼往下落,輕笑:“怎麽辦,好像不能冷靜。”

    這,這人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