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賜鳩酒一盞
作者:寧心鎖      更新:2022-08-08 21:30      字數:3183
  第二百一十章 賜鳩酒一盞

  時近正午,城門依然緊閉!

  天空中,烈日灼熱,城門前的眾人,則早已被汗濕了官袍,遠遠望去難免憑添幾分狼狽。

  不多時,汀蘭和一眾宮人,便將精致美味的午膳端了上來,並呈於桌上,開始伺候袁修月進膳。

  遠遠的,看著眾人滿頭大汗,卻仍舊堅持的樣子,坐於華蓋下的袁修月,不禁輕勾了勾唇角。微抬眸華,她看向自己的兄長,淡笑著輕聲喚道:“大將軍,外麵天熱,本宮這裏有上好的涼茶,還有剛做好的酸梅湯和諸多美味,清涼爽口,你趕緊過來先嚐嚐!”

  聞她此言,眾臣心中莫不叫苦不迭!

  此刻的他們,又渴又餓,袁修月這時讓袁文德過去又吃又喝的,根本就是在狠狠的刺激他們啊!

  不僅是刺激他們的胃,還刺激他們的心!

  最要命的是,袁文德在聽到她的話後,便大聲應了一聲,隨即駕馬回返,也坐於華蓋下,開始喝茶吃點心,見他吃的暢快,在場眾臣之中,不禁有人艱澀的咽了咽口水。

  見他們如此,閆雲濤不禁怒罵出聲:“沒出息!”

  被他如此一罵,眾人連忙神情一肅,隨即再次高唱起方才停歇了不長時間的那句話:“袁成海叛亂謀逆,臣等恭請皇後娘娘,自裁以謝天下百姓子民!”

  聞聲,袁修月輕笑了笑,隨即問著汀蘭:“膳車上的酸梅湯還有多少?”

  “今兒個做的多些,還有半鍋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袁修月,汀蘭恭身問道:“娘娘問這個作甚?”

  輕輕一笑,袁修月輕道:“閆閣老和諸位大人也該口渴了,你此刻便命人將酸梅湯盛到碗裏,送到各位大人麵前,讓他們解解渴!”

  聞言,顏妃眸色微閃了閃,卻是不語,隻低頭繼續喝著碗裏的酸梅湯。

  而汀蘭則娥眉微蹙,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皇後娘娘,他們要逼您自裁,你這會兒怎還去管他們的死活?”

  “他們對本宮不仁,本宮卻不能對他們不宜,不管怎麽說,本宮是皇後,這離國的臣民,也都算是本宮的子民,本宮對他們好,合著也是應該的!”

  輕歎著對汀蘭搖著臻首如是說道,袁修月又對她勾了勾手指。

  見狀,汀蘭忙附耳上前。

  在汀蘭耳邊低語幾聲,見汀蘭含笑點頭,袁修月不禁輕笑著擺了擺手,待汀蘭一走,她轉頭問著不遠處的閆雲濤:“閆閣老,你說本宮方才這話,說的對不對?”

  忽然見她如此問著自己,閆雲濤麵色一怔!

  想著她此刻竟還有如此氣度,他心思稍軟,卻仍是倔強的伏下身來,不依不饒道:“若皇後娘娘心疼臣等,還請皇後娘娘自裁,也省的我等如此受罪!”

  聞言,袁文德溫和文雅的麵龐終是閃過一絲不耐煩!

  霍然起身,他唰的一聲抽出寶劍,大步朝著閆雲濤直逼而去:“閆雲濤,你休要欺人太甚!就你今日所為,就算死千萬回也不足為惜!”

  語落,他的寶劍,已然架在閆雲濤的脖子上。

  而閆雲濤,則目光皺緊,麵色凜然道:“袁文德,你乃叛臣之子,老夫懼天懼地,卻獨獨不懼於你,今日你若殺了老夫,老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

  瞳眸怒睜,袁文德手腕一轉,作勢便要揮落寶劍,卻忽聞袁修月輕喚道:“哥哥,若你此刻怒兒殺他,豈不是遂了他的心願,正好與你扣上一頂濫殺朝廷重臣的帽子?而他則是為國捐軀啊!”

  聞言,袁文德眸色一緩!

  迎著閆雲濤的略顯渾濁的眸子,他冷哼一聲,而後轉腕將寶劍送回劍鞘,旋步重回袁修月身側。

  大約過了半刻鍾的功夫,汀蘭帶著一眾宮人,將盛好的酸梅湯,一碗一碗的送到各位朝臣麵前,她每每送上一碗,還不忘大聲吆喝著:“各位大人,一定渴了吧,這酸梅湯生津解渴,此刻用著最是爽口,皇後娘娘大人大量,對你們以德報怨,你們也莫要硬撐了,趕緊喝些吧!”

  汀蘭的話,說的直叫眾人汗顏。

  聽著她的話,袁修月不禁唇角輕勾著,一副想笑,卻又極力忍著不笑的樣子。

  本來,她給的東西,人家就不會喝。

  此刻經汀蘭如此宣揚,這些人隻怕是渴死了,也不會去碰她送的那些酸梅湯!

  不多時,汀蘭的酸梅湯發放完畢,已然在眾人麵前分別擺放上一碗酸梅湯。

  不過,那些酸梅湯,隻是在那裏擺著,那些朝臣即便渴的唇角幹裂,卻也隻是望湯止渴,誰都不曾,也不敢去喝一口!

  看著眾人一副望酸梅湯解渴的悲苦模樣,顏如雪輕勾了勾誘人的唇瓣,不禁輕笑著看向袁修月,眸色微深道:“皇後娘娘是故意的!”

  “哦?”

  轉睛迎上顏如雪燦白命令的眸子,袁修月眉心微蹙道:“本宮好心好意的讓諸位大人解渴,怎地到了妹妹這裏,倒成了本宮是故意的?本宮故意什麽?難道出好心做好事,倒也成了不是了?”

  聞言,顏如雪輕輕一笑,隨即輕垂臻首,低頭歎道:“有的時候,有不一定就比沒有好,這些大人從一開始與皇後娘娘的便是對立的關係,他們自然不會喝皇後娘娘給的酸梅湯,不過此刻他們口渴難耐,娘娘卻大方的各賜了一碗酸梅湯,這俗語不是說的好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今日若他們喝了這酸梅湯,便不能再繼續讓娘娘自裁,若一一堅持自己的意思,便要忍耐著口渴之苦,隻看著眼前的酸梅湯,卻不能喝上一口……如此一來,娘娘的這碗酸梅湯,對這些大臣而言,便是常人難忍的折磨啊!”

  聽到顏妃的分析,袁修月明亮的眸子,不禁微微眯起。

  淺啜了口酸梅湯,她將湯碗放下,擰眉說道:“妹妹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

  聽到她的話,顏如雪心下暗驚!

  眸光微斂,她微抬眸華,見袁修月含笑將視線轉向了一邊,她攥著帕子的左手,不禁輕顫了顫。

  用過午膳,汀蘭便又與袁修月端來了保胎藥!

  眉心微擰著,將保胎藥端起仰頭喝下,袁修月麵色難看的咂了咂唇,剛要將藥碗遞回給汀蘭,卻見緊閉了一上午的京城大門,吱呀一聲自裏麵打開一道縫隙。

  初時,她以為是離灝淩來了。

  隨即便跟著站起身來,但是很快她便發現,從城門走出的兩人,並非離灝淩,且正一前一後,快速朝著她們所在之處奔來。

  這兩人,皆都身著太監服飾,但袁修月卻從不曾在宮中見過。

  就在她凝眉深思之際,卻見走在前麵的那人,一邊向前走著,一邊高抬著手中明黃色的卷軸,高聲喊道:“皇上有旨,袁成海謀篡叛國,皇後身其次女袁氏修月,失德失才,難逃罪責,著今日廢黜其後位,賜鳩酒一盞,勒令當下自行了斷――欽此!”

  聞言,袁修月眉頭緊蹙,與她同行的所有人皆都神情劇變,就連顏如雪也是一臉怔然!

  就在眾人一片怔仲之際,便見走在後麵的那個小太監端著一壺鳩酒上前,直至袁修月,垂首輕道:“皇後娘娘,請吧!”

  隻他一語落,方才還鴉雀無聲的城外,一時間嗡然作響!

  城門下的那些朝臣,一個個交頭接耳,好似打了一場打勝仗一般,人人麵露喜色,歡欣鼓舞!

  “皇上怎麽可能……”

  看著太監手中的聖旨,袁文德臉色黑沉,握著寶劍的手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而此刻,站在小太監身前,袁修月亦是怔怔半晌兒,一直不曾言語。

  她的視線,自小太監手裏的鳩毒之酒掠過,又停落在另外那名太監手中的明黃色的聖旨上,終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

  “娘娘!”

  麵色慘白一片,汀蘭既心疼,又心焦,生怕袁修月一個支持不住,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皇後娘娘,請!”

  見袁修月向後退了一步,小太監便立時向前逼近一步,並將手中端著的鳩酒送到她的麵前。

  見他如此,袁修月唇角輕勾著,顫抖著伸手,將托盤上的鳩酒緩緩端起。

  “娘娘!”

  “皇後娘娘!”

  “丫頭!”

  ……

  看著袁修月端起毒酒,袁文德、影子和汀蘭,幾乎同時出聲喝斥,而袁文德則一步上前,握住她端著毒酒的皓腕不停搖頭:“這酒……你不能喝!”

  見他二人如此,沉寂許久的閆雲濤再次開口道:“袁文德,你難道想要抗旨麽?”微抬雙手,於空中拱抬,他不無得意的朗聲說道:“皇上聖旨有雲,命袁氏修月以毒酒當下自行了斷!”

  聞言,袁文德眸色一立,轉頭怒向閆雲濤:“雲濤老兒,你還真是咄咄逼人,本將軍現在要了你的狗命!”

  “哥哥!”

  轉拉著袁文德的手,袁修月眸色微暗的對她搖了搖頭。

  今日,若閆雲濤一方動手倒也罷了,若她哥哥先行動手殺了閆雲濤,事情隻怕更難收場!

  “丫頭……”

  痛心疾首的看著袁修月,袁文德麵露急色,扯了扯她的手腕:“哥哥現在便帶你走,遠離這裏的一切,隻要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一根汗毛,也沒人可以擋住你我兄妹二人!”

  聞言,袁修月心弦微顫了顫,終是莞爾一笑:“哥哥可是要與我一起過那執劍走天涯的好日子?”

  見她此刻竟還在笑著,袁文德不禁蹙眉!

  也就隻有她,還能笑的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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