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召喚師6

  　　葉落休息幾天, 打算再次出城獵靈珠。

  　　上次回來，她將所有的靈珠兌換成積分，這筆積分看起來很多, 但如果用來支付花小圓的手術費，以及後續醫藥費，就有些不夠用。

  　　已經體驗過窮逼滋味的葉落覺得賺錢是非常必要的。

  　　得知她要出城獵靈珠，花小滿趕緊道：“我也和你一起去。”

  　　她現在是葉落的跟班，自然要跟著雇主一起出城，隨時隨地照顧好她, 花小滿對自己的身份認知非常清楚。

  　　葉落沒反對, 兩人開始為出城作準備。

  　　每次召喚師出城，為了能獵更多靈珠，都會在野外待上幾天，所以要準備好水和幹糧、藥品之類的東西。

  　　這些由花小滿來準備，不必葉落操心, 並按照她的要求，準備得非常妥當。

  　　對此, 葉落很滿意，覺得自己的眼光果然很不錯，這個跟班很有用。

  　　兩人要出城的事，自然告訴花小圓一聲。

  　　畢竟要是姐姐和葉落幾天不來醫院看她, 她也會知道的, 不如提前告訴她，省得她操心。

  　　“小圓, 我和葉小姐要出城獵靈珠, 預計出去三天, 你乖乖地聽醫生的叮囑, 等我們回來啊。”花小滿用愉快的語氣說，仿佛她們是出去郊遊，而非去做危險的事。

  　　每次她出城，都是這麽和妹妹交流的。

  　　不僅如此，就算在生活中，隻要麵對妹妹時，不管如此苦如何累，她看起來永遠都是愉快的，朝氣十足，很容易讓人對生活也充滿樂觀。

  　　她努力地為病弱的妹妹營造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

  　　花小圓果然很平靜，不像別的召喚師家屬，得知家人出城後，總會提心吊膽。

  　　她乖巧地點頭，“姐姐放心，我會聽醫生的話，你們也要小心，我等你們回來！等我的病好了，我也幫你們獵靈珠。”

  　　花小滿高興地摸著妹妹的頭，如果妹妹沒有生病，她也會成為一名召喚師。

  　　不過等她病好後再學習也不遲，她現在對妹妹能好充滿信心，不再像過去小心翼翼地生活，那樣愁苦又膽小。

  　　兩人走出病房時，遇到過來查房的祁曜。

  　　祁醫生穿著白大衣，戴著金絲邊眼鏡，手裏拿著檔案本，斯文俊雅，又是從中央城來的，在燕古城十分受歡迎，想嫁給他的女人不少。

  　　連花小滿，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讚歎祁醫生的顏值。

  　　祁曜看著她們，“你們要出城去獵靈珠？什麽時候出發？”

  　　“等會兒就出城。”葉落回答。

  　　花小滿不由迷惑地看她一眼。

  　　祁曜點點頭，表示了解，對她們道：“你們小心，平安回來。”

  　　“謝謝。”

  　　與祁曜道別，兩人走出醫院，先回家去拿準備好的背包。

  　　路上，花小滿遲疑地問：“葉小姐，今天就出城的話，會不會太趕？我們不先去政府大廳那裏接任務，找些同伴一起出城嗎？”

  　　其實召喚師想出城做任務，並不一定需要去政府大廳領取任務，直接出去就行。

  　　政府大廳發布的任務，是將一些沒有同伴的召喚師聚集到一起，人多力量大，讓他們擁有更多的戰力，能更好地在野外存活。

  　　一些實力不足的召喚師，都會來政府大廳這邊接任務，和其他人一起組隊出城。

  　　“不用，我們兩個就行。”葉落平靜地說，“我不喜歡太多人。”

  　　“可是……”

  　　花小滿最後的話在她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時吞下，心髒莫名地發顫，沒有再說什麽。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蠢笨，那天祁醫生詢問她的話後來她也仔細地琢磨過，終於察覺到不對勁，這種不對勁是針對葉落的。

  　　首先，葉落是如何在被靈怪重傷的情況下殺死召喚失敗的惡魔的？又是如何在第二天完好無損地回城？

  　　這些處處都透著不對勁。

  　　她很肯定，葉落被靈怪襲擊時，真的傷得很重，否則他們也不會放棄她。

  　　這樣重的傷，就算在城裏接受治療，也不可能第二天就能恢複完好，活蹦亂跳，更何況是在野外，在靈怪環伺之地。

  　　偶爾她也會忍不住想，葉落身上到底發生什麽事？

  　　不過也隻是想想，沒有去探究。

  　　不管葉落身上發生什麽，葉落對她們姐妹倆的恩情是她們這輩子還不清的，她不需要知道葉落是什麽，隻需要好好地給她當跟班，照顧好她的生活，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主。

  　　花小滿不是個聰明人，但她是個識時務又懂感恩的人。

  　　兩人回出租屋拿到背包，坐公車去城門那邊。

  　　抵達城門附近，她們沒有急著出城，先去租輛代步工具。

  　　召喚師出城獵靈珠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去租車代步，一個是靠雙腿走路。

  　　燕古城的資源確實有限，不像那些大城市，有很多種代步工具可以選擇，這裏隻有一種，就是野外摩托。

  　　摩托的租金非常昂貴，很多召喚師出城忙碌幾天，說不定都不夠支付租車的費用，所以實力不足的召喚師都是靠兩條腿走路，不想將錢浪費在租車上。

  　　不過對於葉落而言，沒這種顧慮，她現在的積分不少。

  　　她們去租了一輛摩托車，一輛摩托能搭載三人，足夠她們兩人使用。

  　　葉落不會開摩托，花小滿這種窮逼更不會，所以還少不得要先學一學再上路。

  　　學了半個小時，她們就準備上路。

  　　花小滿：“……”不會有事吧？

  　　兩人出城的時間已經接近午時，現在出城的人並不多，一般召喚師出城，都是選擇太陽出來時就出城，能趕在天黑之時抵達選定的安全休息站，避免其他意外。

  　　她們出城時，周圍基本沒什麽人。

  　　葉落開著摩托，咻的一聲，摩托風馳電掣、雷霆萬鈞地朝前駛去，格外的狂野不拘。

  　　花小滿坐在她身後，緊緊地樓著她的腰，覺得整個人都要被甩飛出去。

  　　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坐過摩托，父母在時，曾經帶她出城時坐過，那時候隻覺得摩托的速度好快，坐在摩托上風很涼爽，但絕對沒有這種時不時騰空而起、人都要被甩飛出去的驚悚感。

  　　她覺得自己坐的不是摩托，而是在坐飛車。

  　　摩托的速度確實不是人的腳力能及，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遇到不少在荒野徒步行走的召喚師。

  　　這些召喚師都是提前出門的。

  　　他們聽到摩托咆哮的怒吼聲從身後傳來，下意識地轉頭，隻見一輛黑色摩托如同一隻脫韁的野馬般從那邊咻的飛過來——是的，摩托確實就像在飛，擦著地麵，宛若一陣風般掠過，所有人的衣服和頭發都掀起來。

  　　直到那摩托飛過，所有人仍是一臉目瞪口呆。

  　　“嗚哇，開車的女人好狂野！摩托都被她開到飛起，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摩托的速度有這麽快。”

  　　“是不是新改良的摩托？”

  　　“不可能吧，沒聽說最近城裏有改良摩托啊，還是那批舊的。”

  　　“是舊的那批！不過對方顯然是個老手，才能開到這種極速，不然一般人早就翻車，被甩飛出去是常事。”

  　　“那女人真是太颯了，以她這速度，能開很遠吧？都不用像咱們這些窮逼一樣辛苦地走路。”

  　　“去那麽遠有什麽用？如果實力不夠，可能會遇到強大的靈怪，有沒有命都不一定呢。”

  　　“可也說不定人家實力強，想去更遠的地方獵更強大的靈怪呢？”

  　　…………

  　　這一路上，但凡看到這輛開到飛起的摩托車的召喚師，都忍不住為之驚歎。

  　　驚歎開車的騎士如此的狂野不拘，突破摩托車的極限，可以去參加摩托車環城比賽這種極限項目。

  　　等摩托車終於停下，花小滿手腳虛軟地爬下來。

  　　落地的時候，她的腳踉蹌了下，差點就摔到地上，趕緊伸出雙手扶住摩托車的車座，然後趴在那裏吐了。

  　　葉落扭頭看她，“你暈車？”

  　　花小滿：“……不，我平時不暈車的，是你開得太快。”

  　　葉落哦一聲，沒什麽誠意地說：“那你得努力習慣。”

  　　花小滿喝了口水，讓自己緩了緩，說道：“葉小姐放心，我會努力地習慣的。”

  　　她堅定地說，這是雇主，隻有自己去習慣雇主，哪裏能讓雇主遷就自己，花小滿非常有職業道德，幹一行就努力地適應一行。

  　　葉落很滿意她的態度，說道：“這裏有個安全休息站，我們先過去休息，等天黑再忙。”

  　　花小滿抬頭，發現摩托車原來已經停在一個十分破舊的安全休息站，這個休息站比他們上次將葉落送過去的那個還破舊，看著就是一個被淘汰已久的，估計有百年的曆史。

  　　她很擔心休息站裏的魔靈陣還能不能用。

  　　魔靈陣是一種會被消耗的東西，時間長了，它的威力會被削弱，需要人為去維護。

  　　不過由於資源有限，召喚師協會的人為了節省資源，隻選擇修複那些建在固定重要路線的安全休息站，其他偏僻的不會經常維護。

  　　“葉小姐，你怎麽找到這個休息站的？”花小滿一邊打量一邊問。

  　　“隨便開過來的，見到這裏有休息站就停下。”

  　　葉落的回答非常不走心，她就是沒有方向地開，到哪裏就是哪裏。

  　　花小滿一陣無語，想起她開車時的那股莽勁兒，就知道這位剛學會開車的雇主車技並不怎麽樣，連路線都沒規劃好。

  　　這裏實在太偏遠，沒有什麽人跡，距離休息站不遠處還有一個樹林，雖然太陽還沒落山，但給人的感覺仍是陰森森的。

  　　花小滿有些害怕。

  　　每次出城，她都是找那些十人以上的隊伍，這樣人多聚集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

  　　這次隻有她們兩個，她真的有些害怕。

  　　葉落停好車，和花小滿一起走進休息站。

  　　休息站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人過來，裏麵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讓花小滿鬆口氣的是，這休息站看著破舊，魔靈陣還能用，不用擔心沒有庇護之地。

  　　花小滿讓葉落到外麵休息，她拿出工具，利落地幹起活。

  　　半個小時後，她就清理出一個可以休息的空間，並取出攜帶的便捷式酒精爐，架上一個折疊鋼鍋，開始燒水煮飯。

  　　這次出門，花小滿應葉落的意思，帶了不少東西，吃的、用的都有，絕對能讓人在野外吃好喝好。

  　　葉落坐在那裏，吃著花小滿遞過來的零食，看著她忙碌，絲毫沒有搭把手的意思。

  　　等空氣中彌漫食物的香味，她接過花小滿煮好的一碗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麵，表示很滿意花小滿這跟班。

  　　紅的番茄、黃的雞蛋、白的麵條，濃鬱的湯……

  　　越是簡單的食物越考驗廚師的手藝，花小滿顯然很有當廚師的天賦。

  　　“很好吃。”葉落不吝嗇誇道。

  　　花小滿也捧著一碗番茄雞蛋麵呼嚕嚕地吃著，笑眯眯地說：“我爸媽以前說過，我有做飯的天賦，如果不是召喚師更容易來錢，我都想去當廚師。”

  　　她從小沒人教怎麽做飯，自己都能琢磨些名堂，後來去餐廳打工，得過人家大廚老師傅指點，廚藝更是突飛猛進。

  　　靠著這個，她的短期工能選擇的對象都多了不少。

  　　葉落道：“做廚師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花小滿笑了笑，隻當她是安慰自己，沒有多想。

  　　吃過晚飯，花小滿洗幹淨鍋碗，將之收拾好，然後檢查背包裏的工具。

  　　她一邊檢查一邊道：“葉小姐，等晚點，靈怪出來後，咱們一起召喚魔種嗎？要不要先畫好召喚陣？”

  　　“不用。”

  　　花小滿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看她。

  　　葉落坐在門口，對著不遠處的樹林，手裏拿著一袋瓜子，慢悠悠地磕著，夕陽灑在她身上，這一幕看起來靜謐又美好。

  　　就是地點不太對。

  　　花小滿忍不住道：“葉小姐，真的不用嗎？”

  　　“不用，等著。”葉落頭也不回地說。

  　　基於良好的職業素養，就算花小滿心裏惴惴的，也決定聽葉落的安排。

  　　她有種莫名的直覺，最好聽葉落的話，就算直覺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離城前，葉落已經為妹妹支付了手術費用，以及兩個月的藥物治療費用，就算自己死在這裏，也不用擔心什麽。

  　　花小滿坦然地坐下，取出一小袋柑橘，問葉落：“葉小姐，要吃柑橘嗎？”

  　　“要！”

  　　花小滿將剝好的柑橘放到一個碗裏，細心地將上麵的脈絡去掉，端到葉落麵前，剩下的柑橘皮她也沒浪費。

  　　“葉小姐，我給你做糖霜橘皮，怎麽樣？”

  　　葉落嗯一聲，終於將視線收回來，默默地看向忙得不亦樂乎的圓臉女孩，看她取出壓縮水袋，將裏麵幹淨的水放到鍋裏，用鹽搓洗柑橘皮。

  　　做糖霜橘皮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它還沒出鍋，天色就已經暗下來。

  　　花小滿用木鏟攪拌鍋裏的柑橘皮絲，一邊盯著門外，看到昏暗的天色下，半透明的地靈幽幽地出現，不禁抖了下。

  　　她咬了咬嘴唇，忍住沒有出聲。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靈怪的數量也越來越多，受到活人的氣息吸引，它們都聚集到安全休息站外，被休息站的魔靈陣擋在外。

  　　看到那那鋪天蓋地的靈怪，花小滿的腿肚都在發抖。

  　　以往她出城時，由於是靠雙腿走路，不會走太遠，一般離城比較近的荒野，由於召喚師時常清剿，那裏的靈怪的種類和數量都不算多。不像這裏，因為太過偏僻，極少有召喚師過來，靈怪的數量多得讓人膽寒。

  　　就在花小滿兩股戰戰，擔心這些靈怪數量太多，會不會衝毀魔靈陣時，發現葉落站了起來。

  　　葉落已經磕完瓜子和花小滿剝好的柑橘，拍了拍手，準備幹活。

  　　見她就這麽走出去，花小滿瞪大眼睛，下意識地說：“葉小姐，外麵都是靈怪……”

  　　“沒事，你待在這裏，別隨便出來。”

  　　葉落叮囑一聲，人已經走出門，迎向那群蜂擁而來的靈怪。

  　　就著地靈散發出來的微弱靈光，花小滿看到葉落隨便揮出一拳，一道噗的聲音響起，就像某種氣體爆炸的聲響，並不算太響亮，在安靜的夜裏卻十分明顯。

  　　花小滿敏銳地看到，一顆靈珠掉在地上。

  　　仿佛不過眨眼的功夫，出現在地上的靈珠越來越多，這些靈珠有的華光暗淡，有的華光明亮，越明亮的靈珠，裏麵蘊含的靈氣越多，價格也越高。

  　　可見這裏的靈怪有些很厲害，才能孕育出靈光這麽強的靈珠。

  　　地上的靈珠越來越多，就像橫亙在天空的銀河，美麗而夢幻。

  　　更美麗的是走在那星河中的少女，她的身姿輕盈、頭發飛揚，所過之處，不斷地有星辰墜落，使她看起來美好得不似真人。

  　　花小滿整個人都看傻了。

  　　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那遊走在萬千靈怪之間，不斷地讓靈珠掉落的真的是人嗎？

  　　人怎麽能做到這程度？

  　　不是隻有惡魔才能手撕靈怪嗎？

  　　這一瞬間，花小滿對自己以往的認知產生了懷疑。

  　　“小滿，糊了。”

  　　葉落的聲音從外麵飄來，花小滿回過神，發現鍋裏的糖霜橘皮有些糊了，手忙腳亂地補救。

  　　幸好葉落提醒得早，還是有一半能救回來，成功地做出糖霜橘皮，盛在一個小碗裏。

  　　香甜的糖味和清鮮的橘子味撲鼻而來，格外誘人。

  　　花小滿沒有注意到這些，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外麵滿地的星輝。

  　　這片星輝之中，一個人走進來。

  　　“小滿，糖霜橘皮做好了嗎？”

  　　花小滿：“……”

  　　她瞅著神色淡然的葉落，又看看外麵已經減少大半的靈怪，以及地麵上那如星辰般的靈珠，心裏莫名的無語。

  　　你突然跑回來，難道就是為了吃糖霜橘皮嗎？

  　　葉落還真是特地回來吃糖霜橘皮的，她洗淨手，拿起一塊裹著糖的橘皮吃起來，雙眼眯起。

  　　她對花小滿這跟班更滿意了。

  　　她就這麽站在那裏，將小半碗糖霜橘皮吃完，意猶未盡地說：“以後可以多做點。”

  　　“好的！”花小滿想也不想地回答。

  　　葉落舔著殘留著甜味的嘴唇，突然想起上輩子自己給昀暘喂的糖，他說很甜。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昀暘在哪裏，是不是依然是隻可愛的貓貓，等著她去找他？

  　　放任思緒飄了下，葉落繼續出去打靈怪。

  　　花小滿蹲在門口處，雙手托著腮，凝望她在夜色下遊弋的身影，滿眼驚豔癡迷，此時此刻，這是她一生中所見到的最美麗的風景。

  　　那是一種絕對強大的力量，美麗無匹，世間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