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孩子都是一樣的

  前院裏，張氏抱了今年新做的被褥陪著姐姐收拾好了西廂房，又去抱了一抱柴禾，開始燒炕。

  廂房的炕沒有灶台，就在外間留一個炕洞，直接可以塞進去柴禾。

  這屋子前些那位顧姑娘顧若琳住過，已經打掃的挺幹了，柴禾燒上，驅散了屋裏的寒氣，也仿佛驅散了張梅花心裏的寒氣。

  摸摸那厚實的，全新的被褥，張梅花默默掉下眼淚。

  自己侍奉多年的公婆，心思狠毒。而自己親生的爹娘，也是沒有半點親情可言。反倒是這鄭家，雖然和自己沾上一點親戚關係，卻並沒有扶助她的義務的人，卻救了她們娘仨的命。

  隻是……

  張梅花心裏的愁苦，並沒有消散。

  鄭家能容她今天住下，能容她明天麽？

  張氏一回頭就看到自己姐姐的表情了，連忙笑著安撫，“姐姐，你就將心放回肚子裏吧。我公公婆婆都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不用擔心。”

  聽了張氏的話，張梅花才稍稍放心，再仔細打量妹妹，忍不住歎息，“荷花，你這些年……過的應該還好吧？”

  其實來投奔鄭家之前，張梅花心裏也有顧慮。

  她當初出嫁的時候，她爹娘要了一筆彩禮，卻隻給她扯了紅布做了一身嫁衣，做了一床被褥就送過去了。

  娘家這種態度，一點嫁妝沒有，這也是公婆敢於欺負張梅花的原因。

  自己是這種情況，妹妹荷花的情況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爹娘還會變本加厲。

  若是妹妹荷花在鄭家也和她一個地位，那豈不是害了妹妹？

  可真正見到了妹妹，張梅花心裏暗暗吃驚。

  她嫁人的時候，妹妹荷花才十四，鮮花一樣的年紀卻是麵黃肌瘦，連頭發都是亂糟糟泛黃的。身上不說皮包骨頭，也是沒多少肉的。

  可再看現在，不但身上衣服整齊，鮮豔，人也有些肉了，氣色更是紅潤的很。

  這氣色和麵容其實最能暴露一個人的真實處境，那生活的不順的，就算天天錦衣玉食，盛裝打扮，也難以掩飾憔悴。

  而生活順遂的，哪怕粗茶淡飯，其實也容光煥發。

  荷花身上穿著打扮就是最普通農家媳婦，可臉色紅潤，氣質舒緩，一看就是日子過得很順心。

  麵對姐姐的詢問，張氏也將嫁過來這四年的生活講了一遍，說起家裏男人如何，公婆如何，小姑如何，那臉上的笑容都抑製不住。

  “那是你小姑？”張梅花一愣。

  看那小女孩年紀比她小女兒還要小，她還以為是自己妹妹的嫂子家的孩子，沒想到竟然是她的小姑。

  “是啊，我家小姑可好了。”張氏說起小姑雨寶兒，那話可一下就多了很多，誇獎的話都不用思索的傾瀉而出。

  張梅花聽得一愣一愣的，“真的？這孩子這麽好？這也太懂事太貼心了啊？”

  “那是，我公公婆婆就想要個女兒，這盼來盼去的，總算是盼來了一個，還是個小仙女。這都是我公婆心善，做了好事了，要不然這小仙女能誰家都去？”

  張氏的話，無意中戳中了張梅花的傷心事。

  人家求女兒求不得，自己就想給丈夫生個兒子，卻生不出來。

  張氏也馬上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握住了張梅花的手，“姐姐，我說的話你不要在意。其實孩子都是一樣的。”

  張梅花點點頭，她丈夫顧遠在的時候，也是常說這樣的話，說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他們家有兩個小棉襖，他們夫妻一人一件……

  隻是話語猶在耳邊，那說話的人卻已經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了，可憐她連去祭拜的地方都沒有。

  想到亡夫，張梅花握緊了拳頭。無論如何，她也要將兩個孩子養大，“荷花，等緩過幾天後，你幫我打聽一下，誰家有要漿洗繡花的活計，這些我都能幹的。”

  張氏奇道，“姐姐，天氣這麽寒冷，你還想要做活計？”

  張梅花苦笑，“能讓我們母女三個住在這裏，我已經非常感謝親爹親娘了，我怎麽能白吃白喝，賺多賺少，也是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