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已經不在了。你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嗎？”葛海濤深吸了口氣說道：“他們是被張秋那個老畜生害死的，二十年前張秋是我們村的村書記，我還記著我妻子孩子被害死的那天，當時村裏來了上邊下撥下來的救濟品，有糧食，有衣服，當時對我們來說那些東西真的太重要了，那天晚上我們村裏所有人都到了村部領取在這些救濟品，等我們領完了這些東西之後，鄧子河叫我們去家裏打撲克，我去打撲克，我老婆抱著才隻有兩歲還不會說話孩子回家……”

  “誰知道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張秋這個老畜生，他看我妻子長得漂亮便是起了歹念，我妻子拚死不從，可她終究是個女人怎麽可能是這個老畜生的對手，這個老畜生不但強奸了我的妻子，就連我隻有兩歲不到還不會說話的兒子也下了死手……”

  “等我打完撲克回到家發現他們不在便是出去找，當我走到村裏的水井屋子旁邊時才發現他們，我的妻子身上竟然沒一件衣服，她的身上還有很多被打出來的痕跡，我隻有兩歲不到的兒子已經斷了氣，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絕望，無助，憤怒，我甚至想過自殺一了百了，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麽做，因為我不是個懦夫，我不能讓我的妻子孩子就這麽死了，我要給他們報仇……”

  聽葛海濤說著，秦漢的臉色逐漸變的難看，拳頭更是攥的咯吱咯吱直響，他知道葛海濤說的不是假話，因為這個事兒他之前也聽村裏的牛大爺說起過，當時他也沒在意，畢竟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還沒有他……

  “既然你知道是張秋，為什麽之前不去報仇，反而到現在才知道報仇？”秦漢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

  葛海濤無比痛苦的說道；“如果我知道豈能讓這個老畜生活這麽久，當時我報了警，警察來了，就像現在這樣兒，他們就像一堆白癡根本沒辦法找到這個畜生是誰，他們調查了半個月便把這個案子看成了懸案，從此就沒在來過，即便我再去報警，再去找他們求助，他們幹脆對我避而遠之，隻要見到我馬上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我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可即便我知道又有什麽意義？我隻是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農民，誰會站出來為我主持公道？”

  秦漢默默點了點頭，葛海濤的說法他很認同，在現今這個社會，一個沒錢沒勢的人永遠不會被人重視，即便是人命關天這種大事兒也是如此。何況還是在那個無比黑暗的時代……

  “這些警

  察幫不上你的忙，所以你就放棄了？”秦漢問道。

  “放棄？”

  葛海濤冷笑道：“妻子孩子的仇恨我怎麽可能放棄？當我知道這些警察已經沒有多大用處時，我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禽獸畜生找出來，哪怕十年二十年的光景，隻要我還能動，我就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我要讓他家破人亡，我要他全家人都給我陪葬……”

  “皇天不負有心人，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就在幾個月前我終於找到了這個畜生，當我知道是他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憤怒嗎？一個被我當成好人的人竟然是強‘奸’我妻子，殺死我兒子的凶手，你是不是覺著我很可悲？”

  “在殺他們的前幾天，我去我妻子孩子的墳前告訴他們，我找到了凶手，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我在默默的等待著機會，每一天對我而言都是度日如年，隻有幾天時間甚至比我等了二十年的光景還要久遠……”

  “終於有一天我找到了機會，那天晚上我做好了所有準備，走之前我就想過一定要讓張秋一家人血債血償，他強‘奸’我妻子，掐死我兒子，我也要讓他嚐一嚐這樣的滋味。”

  “等我來到他們家時，我就像個屠夫，我用鐵棒瘋狂的毆打張大，毆打張秋的妻子，哪怕是他的兒媳婦，他的孫女都是如此。張秋還剩下一口氣的時候，我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應有的報應，你們知不知道壓抑了二十年的心，大仇得報的那一刻是什麽感覺？”

  聽葛海濤說完，秦漢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氣，這時候他一點也沒覺著葛海濤做的過分，反而覺著他就應該這麽做，張秋一家人被殺，這個禍根是張秋自己埋下的根本怪不得別人，用一句罪有應得其實最合適不過，隻是，這一碼歸一碼，他還是覺著葛海濤殺了人家隻有四五歲的小姑娘有些殘忍……畢竟她是無辜的……其他人也都是無辜的……

  當然，如果他和葛海濤換一個位置，他相信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甚至要比葛海濤還要極端一些。

  現在他甚至有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著放葛海濤離開，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這麽做雖然沒什麽不應該的，可法不容情，殺了人就要去償命，不然這個社會豈不是亂了？

  每個人都去報仇，每個人因為一件事兒去殺人全家，到時還真的成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了！

  “謝謝你們能聽我說完------”葛海濤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事情，我希望你們也能替我

  做一件事兒，就算我求你們，也是代替我的妻子孩子求你們行不行？”

  “可以！”

  沒等秦漢說話，冰冷的聲音便是在身後響了起來，虞傾寒的臉蛋冰寒至極，臉色看上去極為難看。

  看著虞傾寒冷冰冰的模樣兒，秦漢有點擔心這個女人的狀況，他能感覺到虞傾寒現在情緒波動很大，情緒波動大對她的病情隻有壞處沒有半點好處。

  “隻要我們能做的一定會幫你，做不到的請你見諒。”秦漢深吸了口氣說道。

  按理說案子徹底破獲了他應該開心才是，他現在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希望今天這一切都沒發生，這個案子也能成為懸案就此不了了之。

  “等我死了之後，你們能不能把我和我的妻子孩子埋葬在一起，二十年了，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活著對我來說並不快樂，死了才是解脫，我想我應該去陪陪他們了。”葛海濤微笑著說道：“我相信你們會幫我的是不是？”

  秦漢早就料到葛海濤會說這樣的話，因為除了這個葛海濤根本沒什麽可留戀的事情。

  “沒問題。”

  秦漢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坐在葛海濤身邊的小女孩，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很疼這個孩子，我也有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不必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葛海濤深吸了口氣，然後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小女孩說道：“妞兒，天太晚了，該回去了，明天再來行不行？”

  “再等一會行不行？很快我就看完了------”小女孩回過頭看了葛海濤一眼，然後甜甜的笑了笑說道：“就一會兒，看完了我就走，葛爺爺最好了，一定會讓我看完的是不是？”

  “是------是是。”葛海濤連連點頭，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最近這一兩年，徐誌的小孫女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他這裏看動畫片，他和徐誌一家人關係也很好，他們也放心把孩子放在他這裏，久而久之他也就把小姑娘當他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有時甚至會想如果他的孩子不死，要是結婚早一點的話，這時候應該也有這麽一個小孫女了才是……

  “能不能在等幾分鍾-------”葛海濤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不會耽誤你們太長時間，很快就要演完了-------”

  “好！”

  秦漢重重的點頭，他的眼眶漸漸濕潤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

  這樣的事兒，因為這種事兒比死亡還要讓他難過。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為了不讓別人看到他落下眼淚，他扭頭到一邊兒，眼淚終於順著臉頰落了下來，剛剛葛海濤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在他的心頭，葛海濤的神情很慈祥，那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而是真情流露……

  他一直認為他是個可憐人，可聽葛海濤說完他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可憐人-----不過，這一刻他也為葛海濤感到開心，因為他就算是死也能死的瞑目，正如他說的那樣兒，這些年他一直是為了使命活著，現在他完成了這個使命，身上的重擔終於可以放下，可以下去和他的妻子孩子團聚……

  時間就像一個無情的嫖客，總是來之匆匆去之匆匆，希望它過的慢一點它卻飛快的過去，希望它過的快一點它又會無比的漫長。

  秦漢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這樣兒葛海濤就能和小女孩多待一會兒，因為過了這一刻恐怕永遠都不在有這樣的機會了，可時間卻過的很快，轉眼幾分鍾時間就過去了，動畫片也走到了尾聲，就像一個人的生命將要落幕，讓人悲傷卻又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