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作者:瀠影      更新:2022-08-06 12:30      字數:5286
  第102章

  錢琳醫術高超, 待人又好,在醫院裏人緣很好。

  因著錢琳的關係,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對包惜惜格外照顧, 不過這份照顧多少帶了些……

  比如這日護士來查房,詢問完她的的情況後,兩個年輕小護士才走到門口,她就聽到兩人興奮竊竊私語。

  “原來這就是錢醫生的兒媳婦。”

  “長得真好看, 聽說還是大學生。”

  “錢醫生的兒子也長得很好看,真是郎才女貌。”

  “以後兩人生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

  聲音慢慢飄遠, 接下來她們聊什麽包惜惜就不知道了。

  這讓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在住院兩天症狀換過來後,包惜惜強烈要求出院。美曰其名床位緊缺, 她這點小病不好霸占著。可惜在專家麵前,她這個病人的強烈要求並沒用,終究還是住到炎症消退了才被允許出院。

  因為這一耽擱,包惜惜離家的時間從原計劃一個星期已變成十天還未歸家。好在父母知道她和沈子清在一起, 倒也放心。

  她本以為出院後還會在省城多住幾天,正掐著手指數著錢阿姨什麽時候上夜班,好繼續辦那天晚上沒辦完的事。誰料出院後的第二天, 沈子清就計劃著回家屬大院。

  包惜惜不理解為什麽這麽早回,她委屈巴巴表示,這樣算起來她此趟省城之行隻玩了一天。

  沈子清支支吾吾解釋:“出來這麽久, 叔叔阿姨肯定想你了。”

  “那倒是。”包惜惜點了點頭, “不過昨天和他們通電話時,他們還叮囑我難得出來一趟, 多玩兩天。”

  沈子清語塞, 過了好一會才又想到了個借口:“我不好意思再打擾爸媽。”

  這理由就更說不過去了, 自己父母有什麽不好意思打擾的。再說沈叔叔外出開會還沒回來,錢阿姨一個人在家多孤獨啊,他們留下來正好可以陪她。

  沈子清實在說不過包惜惜,最後隻得紅著臉說自己有一本書沒帶過來,他打算暑假看完的。

  既然時為了學習,包惜惜就不好再堅持了。誰讓他選擇讀這麽一個專業呢,難上天了。

  當晚,錢琳下班回來,他們就和她說了這事。

  錢琳也不是扭捏之人,隻是說:“哎呀,這段時間忙,也沒來得及去百貨公司給你們買點禮物帶回去。”隨後她翻箱倒櫃找出好幾罐營養品,讓包惜惜拿回去。

  包惜惜怎麽能要呢,表示自己都是空手而來。

  “話不是這麽說,你是晚輩,阿姨是長輩,長輩給晚輩的東西得收。”

  沈子清也勸:“帶上吧,不然放在這裏多半也會放到過期。”

  他爸媽太忙了,根本就很少有時間坐在家裏吃吃喝喝。

  第二天,沈子清和包惜惜兩人坐上了回大院的車。

  車子行駛在路上,包惜惜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錢阿姨好像提了下,因為有個很嚴重的病人即將要做手術,接下來她可能要去醫院住幾天,24小時觀察病人的情況。

  沈子清不會是擔心兩人晚上獨處出事,才這麽迫不及待要回家屬大院吧。

  包惜惜心裏大呼上當了,就這麽讓沈子清逃過一劫,懊惱的她捶胸頓足。

  沈子清見她突然給了自己胸膛一拳,忙抓住她的手,擔心問:“怎麽了?”

  包惜惜幽幽瞥了他一眼:“沒什麽,癢。”

  胸膛癢……沈子清臉又燙了,忙放開她的手。這地方他不好幫她抓,但還是不忘叮囑她輕一點。

  包惜惜輕哼了聲,看向沈子清的眼神就像看唐僧肉。

  隻要還養在身邊,吃進嘴裏不是遲早的。

  外出一趟回來,暑假已過去大半。

  回到家,包惜惜從媽媽那知道,姑姑的那個鄰居牛麗萍竟然被丈夫提出離婚。

  包惜惜一時之間不敢相信,反問母親:“是牛麗萍向丈夫提出離婚,還是丈夫向她提出離婚?”

  李慧妍氣呼呼說:“她那個混蛋丈夫提出的,還說她神經病。”

  她也是女人,這種事自然會站在女性這邊。剛沒了孩子就想離婚,這樣的男人不是混蛋是什麽。

  包惜惜聽著也氣的不行,這樣的婆家簡直壞透了,她個人看來當然離了更好,可是想到牛麗萍那個精神狀態,也不知經不經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太難受了,曆史長河中,女性到底承受了多少。

  因為整夜想著這事,第二天一早包惜惜去郵局給姑姑的醫院打了個電話,和她詳細了解了下情況。

  得知牛麗萍大哥痛快答應離婚並把她接回去了,包惜惜心才好受不少。

  有家人支持,這一關應該能趟過去的。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牛麗萍在大哥大嫂的幫助下,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總算走出了喪子失婚的痛苦戰勝了抑鬱,幾年後還考上了大學。反而是她前婆婆口中那個‘想要找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的前夫,在離婚後相親一直失敗。女方都介意他媽媽不幫忙帶孩子,把前妻逼瘋了的事。眼看兒子都要三十了,前婆婆想起牛麗萍,想讓他們複婚,被牛麗萍大嫂拿掃把趕了出去。

  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包惜惜隻知道牛麗萍處於人生低穀,能不能走出來還是未知數。

  包惜惜和沈子清在家裏待了半個月後就又坐上了去往北上的火車。之所以會提前一個星期出發,主要是給謝翠芝打電話時得知她下學期一開學就要代表學校去美國訪問交流,他們想提前和她聚一聚。在則去學校前,包惜惜還想繞路去看一下唐寧,這裏勢必要耽擱一兩天。

  其實包惜惜心裏也清楚,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唐寧又怎麽會有變化呢。但人就是這樣,再苦再難,也總期盼著奇跡降臨。

  告別唐寧坐上去往北京的火車上,沈子清看著氣壓低沉的包惜惜,想安慰她,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語言。好朋友一直昏迷不醒,在這樣的事麵前,任何安慰都太乏力了。

  他剝了個橘子遞給她,包惜惜掰了瓣放進嘴,臉頓時皺成一團。

  這應該是個還沒發育好就被摘下來的橘子,好酸好澀,堪比人生。

  聽到她把橘子比人生,沈子清笑了,拿過她手裏的橘子放好,又重新剝了個,這次自己試吃後才放到她手裏:“人生五味雜陳,試試這酸酸甜甜的。”

  這個橘子果然甜,吃到好吃的東西,包惜惜心情好好多了,撒嬌讓沈子清再給自己剝一個。

  沈子清搖了搖頭,變魔術般從口袋離掏出一顆糖遞給她:“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吃顆糖吧。”

  腸胃炎一事給他留下了陰影,他是萬萬不敢再放縱包惜惜飲食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說是這麽說,包惜惜還是拿過那顆糖,並麻利剝了放進嘴裏。

  坐在火車另一側的一個小女孩不知何時開始一直盯著沈子清和包惜惜瞧,等到包惜惜把糖放進嘴裏,終於忍不住對坐在旁邊的母親說:“媽媽,那個姐姐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可她明明比小孩子還嘴饞……”

  婦人連忙捂住女兒的嘴,但沈子清和包惜惜已齊齊看向她們。她知道自己捂晚了,不好意思道歉:“ 不害意思,小孩子口無遮攔。”

  包惜惜看著年約七八歲的小姑娘,堅強笑了笑。

  沒想到啊,她一個成年人竟然被小孩子說嘴饞,自尊心有些扛不住。

  然讓包惜惜沒想到的是,她在告訴自己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的同事,沈子清卻一臉認真對那個小女孩說:“小朋友,有沒聽過一句話‘能吃是福’?”

  小女孩點了點頭,說媽媽也說過這句話。

  “而且姐姐這不叫嘴饞,她隻是吃了一個橘子一顆糖。基本哥哥給她什麽,她就吃什麽,一點都不挑食……”

  接下來便是沈子清對小女孩單方麵的洗腦,什麽不挑食吃得的人身體素質會更健康。包惜惜一個成年人聽得都信了,更別提這麽小的一個小女孩,整個人一愣一愣的。

  “哥哥,你是醫生嗎?”

  沈子清笑著搖了搖頭:“哥哥不是醫生,不過哥哥的媽媽是醫生。”

  有個當醫生的媽媽,這話就更有信服力了。

  小女孩徹底信了,所以是什麽東西都吃一點就不是嘴饞嗎?

  她眼忽然一亮,興奮看著自己母親:“媽媽,你聽到哥哥說的了嗎?什麽都吃一點,對身體好。”

  “這……”小女孩母親為難了,看向沈子清。

  沈子清也沒想到現在的孩子這麽機靈,有些不好意思朝女孩母親笑了笑,開始自己的亡羊補牢,告訴小女孩哪類食物是垃圾視頻,吃了對身體不好。

  這一說直接把小女孩說困了,沒多久就伏在母親懷裏睡著了。

  旁人不知道,可坐在沈子清旁邊的包惜惜可是清楚的很,這會的沈子清囧的不行,小女孩睡著真是救了他。

  包惜惜忍不住了,直捂嘴笑。

  誰能想到啊,不健談的沈子清今天說的話,比過去半年還多。

  原來為了維護自己尊嚴,他也是能豁出去的。

  傍晚,火車終於到站。

  八月的北京,溫度雖然遠沒有盛夏高,但卻是讓人及難受的悶熱。幾乎沒什麽風,空氣好像凝住了般稠乎乎的。

  好在這會已經傍晚,悶熱有所減緩。

  包惜惜和沈子清到學校時,學校食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兩人隻能在外麵吃。

  吃飯的時候沈子清問:“晚上一個人待在寢室會害怕嗎?”

  包惜惜笑:“怎麽會,住了幾年了。”

  沈子清點了點頭,話雖如此,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一會又建議:“要不今晚你去謝老師那住?”

  這建議挺好的,包惜惜有些心動,隻是沒提前和謝老師打一聲招呼會不會不大好?

  “這想法救生疏了,謝老師怎麽會介意。”

  包惜惜想也是,於是笑眯眯點了點頭。

  兩人決定吃完飯直接先去謝老師家。這會的他們怎麽都沒想到,在謝老師家會遇見讓他們完全沒想到的一個人。

  ,

  謝翠芝家的燈亮著,包惜惜興奮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五十歲左右,戴著一副眼鏡,氣質溫文爾雅的男人。

  包惜惜傻眼了,第一反應以為謝老師換住處了。

  她小心翼翼問:“請問,這裏是謝老師的家嗎?”

  男子笑著說了聲是,然後轉身朝裏麵喊:“翠芝,找你的。”

  “來了來了。”

  謝翠芝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沒多久從廚房出來,看清門外站的是什麽人後,一臉驚喜。

  “惜惜,子清,快進來快進來。”

  包惜惜和沈子清有些拘束,擔心是不是打擾到謝老師和別人討論工作。

  包惜惜說:“老師,如果不方便,我們明天再過來。”

  謝翠芝笑,直接把包惜惜拉進來。

  “有什麽不方便的,剛好,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男朋友,謝季同。”隨後又向謝季同介紹他們:“這兩個就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學生,沈子清,包惜惜。”

  謝季同禮貌打招呼,包惜惜和沈子清連忙問好。

  男朋友這三個字著實讓包惜惜和沈子清驚到了。一個暑假沒見,謝老師竟然談男朋友了?

  不過這可真是好事,謝老師孤苦半輩子,能重新沐浴愛河可不要再好了。

  包惜惜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很俗地一再重複恭喜他們。

  謝翠芝笑的春風得意,給兩人泡了杯茶,並主動聊起兩人認識的過程。

  謝季同是清華物理係的教授,兩人因為工作關係去年就有了接觸。

  開始嘛,當然是單純的工作聯係。但隨著接觸多了,本就互相欣賞的兩人忍不住動了心。

  後來謝季同壯膽表白了,剛開始謝翠芝還有些抗拒。她覺得現在不受感情牽絆的生活很好。

  可謝季同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也知道謝翠芝的過往,知道要一個曾經受過傷害的人再次打開心扉很難。他自己何嚐不是?

  曾經他和妻子也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奈何那些年他遭了難被迫下鄉,妻子受不了選擇了和他離婚改嫁他人。如果不是遇到謝翠芝,隻怕他也沒想到會再次對一個人動心,而且比年少那會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在謝季同的堅持不懈下,謝翠芝終於勇敢放下防備,打算試一試。

  沒想到這一試,兩人一發不可收拾,這戀愛談的比年輕人還黏糊。

  謝季同知道這兩個學生在謝翠芝心裏的分量,他握住謝翠芝的手,對兩人說:“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謝老師的。”

  包惜惜早已眼淚汪汪,她一邊點頭一邊掉淚。

  她太高興了,今天真是高興的一天。

  謝翠芝給她遞了紙巾,笑她傻孩子。然後忽然想起什麽,問:“對了,光顧著聊天,都不知道你們吃飯沒有。”

  還拿著行李,肯定是今日才下火車,瞧她粗心大意的。

  沈子清看著哭的不能自己的包惜惜,笑道:“我們是吃了才過來的。”

  “那就好。”謝翠芝繼續安慰包惜惜。

  包惜惜邊擦眼淚邊解釋:“老師,我這是喜極而泣。”

  終於止住哭泣的包惜惜在謝翠芝的陪同下來到浴室洗臉,洗幹淨臉後她小聲問:“老師,今晚謝老師是不是在這過夜?”

  謝翠芝臉刷一下紅了,害羞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包惜惜眉眼一彎,沒說什麽。

  這個點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且還換上了拖鞋,不是過夜是什麽。

  她忍不住抱了抱謝翠芝:“這沒什麽,現在是新式戀愛,不用不好意思的。”頓了頓,她又帶著幾分哽咽說:“謝老師,你一定要幸福。”

  既然謝季同要在這過夜,包惜惜自然是不可能在這住的。洗完臉出去聊了會後,她就很識趣拉著沈子清走了。說坐了一天火車,想早點回寢室休息。

  這理由合情合理,謝翠芝即使不舍也沒攔著。

  包惜惜和沈子清離開後,謝翠芝和謝季同又接著去討論學生來之前討論的那個問題,直到差不多十一點鍾才相繼洗澡休息。

  謝翠芝喜歡睡前看會書,剛拿起書本,卻被謝季同搶走了。

  他笑道:“大晚上還看物理書是要睡不著的。”

  謝翠芝笑了笑,便不打算看了,關了床頭燈後躺下。

  黑暗中,謝季同手伸了過來,一把把她摟入懷。

  謝翠芝以為他隻是要摟著自己睡,心有些甜,不料他的手卻不安分探進衣襟。

  她笑罵:“大晚上的不睡覺,當自己是年輕小夥子。”

  謝季同也笑,黑暗中開始以吻尋找她的唇,柔聲道:“不是年輕小夥子啦,所以才更加要珍惜時間。”

  謝翠芝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再談戀愛,竟然也能如十七八歲般。

  懵懂,好奇,向往。那種害羞又渴望靠近的感覺,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

  足以燎原的火越燒越旺,她心慌,焦慮,空虛。

  伴隨那一記挺刺,她猛的咬住他肩膀。

  疼痛讓兩人都悶哼出聲,也讓兩人有了喘氣的休息。

  然而停滯很快又讓兩人不好受,這樣的緊密相貼,讓謝季同特別想讓她知道,他愛她。

  他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低喃:“翠芝,我該怎麽讓你知道,我愛你。”

  空氣裏,早已不知不覺混淆了兩人的氣味。

  呼吸之間,她聞到的是他的味道,他聞到的是她的味道。

  感受到她已適應,他低下頭,親了親她臉頰。

  這像一個宣告,宣告他開始自己的征程。

  像大風吹過平坦的草原,又像陣風刮過麥田,綿綿無盡,起伏有形。勢浩大,像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最後在一片塵土飛揚中,消失在茫茫的深處,隻有風刮過的嘶吼還在腦海中回蕩。

  哦,不止。

  謝翠芝從朦朦朧朧回過神後想起來了,除了嘶吼,還有謝季同最後的那句話。

  “翠芝,等你從美國回來,我們結婚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不能寫男女主的,那就來配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