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星河蜉蝣      更新:2022-08-05 10:19      字數:6423
  第61章

    祝願她能活著走出息土境吧。

    六道心鏡之中, 霧妖的身體越發濃實,它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貪婪和狂喜。

    它身上的禁製解除,動了起來, 它伸出霧做的長舌,舔舐著桃桃掌心的血,隨它每舔一口, 桃桃就感覺到這霧裏的邪氣就愈發的濃烈起來。

    果然, 還是賭錯了。

    藏靈身的血怎麽可能克製邪祟呢?桃桃咬住嘴唇, 自嘲地想。

    六道心鏡的光芒熄滅,她收回手,就在她準備閉眼等死的時候,霧妖的長舌停住了。

    它身體已經膨至從前的兩倍, 似乎還有繼續變大的趨勢, 可它不動了, 眼神中的貪婪漸漸消失, 增入一抹疑慮,接著, 四周的霧氣倏然變淡了, 連同著一起變淡的還有霧妖的身體——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了。

    桃桃看見,藏在濃霧之中, 就要把利爪刺向她的怨靈像是忌憚著什麽, 飛速退至遠處, 而眼前的霧妖, 它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淡, 直至消融, 它滿眼詫異, 在它幾乎變至淡薄的身體之內, 有一處仍然是濃濃的霧色,

    ——霧囊。

    桃桃將手插進它身體,握住了那小球般大小的霧囊,扯了出來。

    霧妖雙眸哀淒,但卻抵不住那股強大的淨化之力,它在霧中瘋狂地攪弄翻滾,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無論什麽生物,死前的景象都不會太好看,那種痛苦的氣息是可以通過感知傳遞的。

    雖說恨極了邪祟,但這是桃桃第一次親手殺死邪祟,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邪祟瀕死的慘狀,她感到不適,想要躲離,可霧妖瀕死之際的能量波動強烈且鋒利,如果她走開,那麽這股死氣必然會落在毫無防備的關風與身上。

    她隻得咬牙撐在那裏。

    霧妖的力量漸漸耗盡,它掙紮停歇,最後隨大霧一起消散於天地。

    霧妖死了,怨靈退了,遍地都是七步傀的屍體。

    桃桃脫力地坐在地上。

    白菲兒和艾琪在門縫裏探出腦袋,見危險似乎沒了,白菲兒跑出來拿著一卷紗布給桃桃包紮傷口。

    晨光熹微,遠處的山間縈繞了一抹朝霞的金邊。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了,可就算是白天就一定安全嗎?雖然許多邪祟不會在白天活動,但人呢?這裏可是有幾千個想要他們性命的人,不比邪祟好對付多少,甚至更可怕。

    關風與醒來,見霧散了:“解決了?”

    桃桃點頭。

    關風與從心鏡中醒來,沒有問她怎麽解決的,看她被紗布裹得像熊掌一樣的手就明白了。

    自從進了酆山後她就總是在受傷,先是在富池峰對付女聻時弄傷了手,又被瘴母弄壞了嗅覺和聲帶,哪怕強行開口說話,也能看出她在忍著不適,現在她再次受傷了。

    關風與沒有說話,眸裏的顏色深了深:“昨夜的邪祟隻是他們的試探,一定會有後招,我們必須離開這找個安全的地方。”

    昨夜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周圍那麽多房子卻沒有一個村裏人過來幫忙,白菲兒和艾琪就算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也隱約明白這些村民並不像他們之前所表現出的那麽樂於助人。

    “可去哪呢?”白菲兒問,“東邊是他們村子的地界,西邊有妖巫,哪裏都不安全。”

    “西邊未必有妖巫。”桃桃說,“柳氏父子嘴裏說出來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白菲兒:“那我們能去西邊躲?”

    桃桃:“你們不能去。”

    白菲兒愣住:“為什麽?”

    西邊就算沒有妖巫,也極有可能是息壤存在的地方。

    盜土隊裏每隔幾個月就有人去盜土,生還的卻寥寥無幾,既然李三九當年來過迷津渡,他一定找到了或者極為接近了息壤,可以他的能力都無法帶走它,說明那裏必然危險重重,白菲兒和艾琪去了隻會送死。

    更何況昨夜那樣慘烈,村裏的人不可能不派人監視這座小院的一切。

    他們現在一定知道,桃桃和關風與才是這群人裏最難對付的,如果他們跑了,去追他們兩個的一定不會是善茬,白菲兒和艾琪隻有選擇另外的方向離開,才能避開最大的危險。

    不過桃桃是一定要去西邊的,那裏很可能存在息壤,她正是為息壤來的。

    可是來不及對白菲兒說這些了,桃桃聽到了不遠處有人群跑了過來。

    “你們要跑,一直跑。”桃桃看了眼天色,“今晚是望月,如果運氣好的話,跑到天黑就安全了。”

    艾琪帶著哭腔:“村子就這麽大,我們跑去哪裏啊?一出門就會被看到的。萬一被他們抓到怎麽辦?他們抓走了那麽多人,說不定都已經被殺了。”

    桃桃也想不明白迷津渡裏要那麽多界外的活人做什麽,如果這些人目的是他們,那直接在他們進入無間之垣後把他們抓起來不就好了?為什麽要這麽麻煩?

    先是柳行雲話裏真假摻半解釋了這裏的由來,又是柳士忠為他們治傷,還為他們提供住處和飯食。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桃桃隱約覺得,從進山起,他們就掉入了一個設計好的局內,可做局者的目的是什麽?

    她似乎抓到了一點線頭,可情形緊迫,容不得她再仔細想了。

    桃桃把艾琪推到白菲兒身邊:“跟緊她,我還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想做什麽,說多了怕會誤導你們。總之,你聽她的應該不會有錯,也許真到危險的時候,她可以救你。”

    白菲兒茫然:“我、我嗎?”

    那群人就要爬上台階衝進小院了,桃桃捏碎了霧囊,頓時,大霧漫天,朝四周湧去。

    村民見到詭霧驟然升起,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了。

    桃桃喊道:“跑——”

    五人分成了兩波,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霧囊碎後,有一枚硬片留在了桃桃的手裏,她邊跑邊舉起來看——那是一塊幽藍色的十方璞。

    ……

    柳士忠撥開人群走到最前方,他擷了縷霧氣放進嘴裏嚐,臉色不怎麽好看:“是霧囊裏的霧,他們竟然能殺了帶著十方璞的霧妖。”

    “爹,現在怎麽辦?”柳行雲問道,“霧囊裏大霧會彌漫一天一夜,現在霧這麽濃,根本看不清東西。”

    “他們往哪裏跑了?”

    “隻是隱約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朝東,三個人的腳步聲朝西。”

    “敢朝西跑的一定是有些本事的人,多派些人朝西邊追,再找十幾個人追東邊的,記著,貓追耗子,別抓到手,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地走進去。”

    “是。”

    ……

    於迷霧中行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容易迷失方向,那晚去石山有破魔之光驅散霧氣,可現在關風與的靈力耗盡,無法動用破魔之光了,於是桃桃跑出短短幾百米,就撞了三次樹。

    第四次倒沒有撞樹,但差點一頭栽進豬圈裏,被關風與揪住衣領拽了回來。

    跑著跑著,桃桃突然聽到第三個腳步聲,她停下來,回頭差點撞上崔玄一:“你也跟來了?”

    崔玄一無辜地說:“周玉姐姐,你剛才隻說讓艾琪跟緊白菲兒,沒說我要跟誰啊,那我肯定以為你要親自帶我跑。”

    桃桃無語,到底是漏掉了一個拖油瓶。

    前方的路危險重重,他跟著自己不僅會是個拖累,並且安全也很堪憂,可現在讓他回去找白菲兒嗎?雖然霧濃,但村民熟悉村裏的地形,始終和他們保持著距離沒有被甩開。

    桃桃歎了口氣,心想這時候讓他折返回去隻會更危險。

    於是她說:“跟緊了,要是半路跑丟,我不會回頭找你。”

    “口是心非。”崔玄一笑著說,“周玉姐姐看起來凶,可卻是心最軟的那個。”

    他看了眼關風與:“不像有些人,麵冷心也硬,無情得很。”

    關風與沒有表情。

    *

    白菲兒和艾琪像兩隻無頭蒼蠅,在濃霧中亂撞。

    白菲兒跑著跑著,發現崔玄一不在,她剛想要回去找他,被艾琪拉住:“那個死小孩邪得很,丟了就丟了,找他幹嘛?再說他那麽喜歡粘著周玉,說不定已經跟著周玉跑了。”

    白菲兒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周玉雖然人不錯,但也不算很漂亮啊,怎麽這些男的一個個圍著她轉?難道是我不懂男人了?男人現在不喜歡美女了?那崔玄一明知道那邊危險還要跟著她,就這麽情根深種嗎!啊——”

    她腳下一個沒看見,差點滾下石階,索性艾琪就在身邊,伸手拉住了她。女孩氣喘籲籲道:“白姐,我知道你話癆八卦,我也是,但現在是說話的時候嗎?後麵十幾個人追著呢,咱先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再說行不行?”

    白菲兒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說道:“好好好!”

    兩人繼續摸索著朝前跑了很久,實在跑不動了,就停到一座被霧籠住的房子的牆根前休息。

    艾琪扶著牆喘得不成人形:“我在學校體側八百米都要跑五分鍾的,真的不行了……”

    白菲兒嘲諷道:“你也太弱了,學學你白姐我,一口氣跑五千米都不帶喘的。”

    “我一個四體不勤整天泡圖書館的大學生,跟你一個探險博主比?要臉嗎?你怎麽不跟博爾特比啊?”

    白菲兒:“休息就別說話,你快點,那些人離咱們不遠,這裏根本不安全。”

    艾琪道:“整個村子都是他們的地盤,這裏就沒有安全的地方,隻能不停地跑。要不還是算了,咱們束手就擒吧,至少還能死得舒服點,總比累個半死再去死要強啊。”

    白菲兒拿指尖戳她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瞅你這慫樣。”

    她話音剛落,她們倚著的這座石屋的門裏傳來了聲音。

    剛說還說別人慫的白菲兒瞬間就蹦到艾琪背後:“我靠,這裏也有人!他們不會是一夥的吧?”

    艾琪絕望道:“都是一個村子的,你說是不是一夥的?愣著幹嘛?跑啊!”

    兩人剛要跑,門裏傳來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聲音:“不——別走,求求你們別走,救救我,求你們了——”

    她的聲音實在太淒厲,雖然聽起來有些恐怖,卻不像是要來抓她們的。

    艾琪撥了撥門上的鎖,發現她是被鎖在屋裏的:“我們好像來過這裏……”

    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她是柳行雲的媳婦兒!陶與他們說了,那對父子不是什麽好東西,這女的肯定也不是,白姐我們走,別救她,她是個瘋子。”

    “我不是瘋子——”門內的女人喊道,“他們才是一群瘋子!”

    她用力地搖動門板:“我根本不是柳行雲的妻子,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鑰匙就在門左邊的石頭下,不需要多久的。”

    艾琪問:“你怎麽證明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我是被他們騙來的。”女人喊道,“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大學生、體測、博爾特……這裏與世隔絕,村裏人不會知道這些,我是渝城人,今年二十七歲,在燕城念的大學,我是學建築的……真的,不信你看……”

    她順著門縫塞出來一本駕照,艾琪撿起來:“還真是。”

    她連忙去女人說的地方翻找,搬開石頭果然看見了一把生了繡的黃銅鑰匙。

    艾琪打開門上的鎖鏈,白菲兒全程沒有說話,隻是蹙眉盯著那扇門板。

    屋裏臭氣熏天,顯然女人被關了很久,日常吃喝拉撒都是在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裏完成的。

    她已經髒得不像樣子了,頭發油膩淩亂,身上也散發著許久不洗澡的臭味。

    白菲兒走近她,拿手撥開了她垂著擋住了臉的頭發。

    女人像是這些日子以來受到了不少驚嚇,任由她動作,完全不敢掙紮。

    白菲兒抹掉她臉上的髒汙,怔怔地看著女人:“孟雨……真的是你……”

    她眼眶瞬間紅了:“你竟然還活著,那我們幺兒呢?”

    *

    桃桃停在迷津渡的那條河前,前天夜裏他們來到這裏時,河上是有一座橋的,可現在橋被村民毀了,要想過河隻能遊過去。好在河不算寬,隻有五十米左右,身後的人離得很近了,三人沒有猶豫,直接跳下了河。

    桃桃在水裏遊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數道噗通的聲音,顯然那些人也跳了下來,窮追不舍,狗皮膏藥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按照現在的距離,他們絕對無法在這些人追上之前跑到石山的洞口處。

    桃桃上了岸,甩去頭發上的浸水。

    雖然在霧裏看不到有多少人追來,但根據水裏晃蕩不已的漣漪和波紋,怎麽都得有一百來個。

    “你剩下的體力能打幾個?”她問關風與。

    關風與:“如果沒有靈師,二十個,如果有,很難說。”

    桃桃:“我也差不多,那剩下的就交給他了。”

    崔玄一:“喂喂,我還是個小孩,我一個也打不過。”

    桃桃:“打不過就想辦法打得過,這次要是還不出力就別跟著我了,跟姓柳的回去當他小兒子吧。”

    崔玄一一臉苦澀:“周玉姐姐,你忍心……”

    他頓住:“你的臉怎麽變了?”

    桃桃摸了摸臉,羅侯說過,那假麵不能沾水,一旦浸在水裏超過十秒就會融化,剛才渡河的時候,她的假麵已經消失了。

    關風與同樣也沾了水,但他的臉就沒有變化,顯然是東西的質量比她好,羅侯又拿便宜貨糊弄她了。

    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從河流的各處上岸了,以掎角之勢把他們圍了起來。

    在人群的最前方,柳士忠緩緩踱步走來,他蒼老的臉在霧中漸漸顯形:“既然來了迷津渡,就是朋友,招待朋友的地主之誼,我們還是要盡盡的,幾位跑了這麽久,不累嗎?”

    “累啊。”桃桃說,“那你把頭割下來讓我當板凳坐吧。”

    他身後的柳行雲怒道:“放肆!你敢這樣跟我爹說話?”

    桃桃淡淡道:“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就算是我親爹,做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也照樣把他頭砍下來當板凳,你不僅不替天行道還助紂為虐,可見你和你爹都不是什麽好鳥。”

    柳士忠背後緩緩浮現四株白色的靈脈,他完全自霧中走了出來。

    桃桃笑:“我當多了不起呢,這位大爺,我師父二十五歲就修出了四株靈脈,我師祖更早。活了三百年才修成四株靈脈,還沒屬性,我要是你,直接撞死在迷津渡的界碑上算了,才不會出來丟人現眼。”

    柳士忠冷笑:“黃口小兒。”

    桃桃不懂:“黃口小兒?”

    關風與:“……”

    崔玄一解釋道:“他的意思是你很無知。”

    桃桃想了想,讚同道:“他說得對。”

    她抹去臉上的水,把貼在臉頰的頭發捋到耳後:“不過還是別廢話了,我喉嚨痛得很,你們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柳士忠眼神傲慢,他雙手結印,哪怕他沒有屬性,靈力充沛的四株靈師能力也不可小覷,畢竟無屬性靈師和有屬性靈師相差的隻是技能,體內靈力的總和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如果關風與沒有對戰七步傀時消耗了靈力,或許還能一戰。

    這是一個強敵,桃桃握緊桃夭。如果隻是肉搏,說不定還有勝算,但靈師的術法千奇百怪,並不是能隨便應付的。就好像不用靈力,關風與打不過她,但凡用上靈力和術法,她在關風與手下撐不過五分鍾。

    柳士忠的手印結成,他抬高雙手,就要落印時突然瞥到了桃桃的臉。

    他神情驟變,頓時充斥了無上的恐懼,雙手間的印記豁然消散,身旁的柳行雲就要上前拿住他們,柳士忠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緩緩後退,族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跟著他一起朝江邊退去。

    桃桃不明所以:“老頭,不打了嗎?”

    柳士忠警惕地盯著她,那眉宇間的恐懼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們退到了河邊,並沒有再上前的打算。

    桃桃注意到他的目光,心想怎麽回事?自己這張臉雖說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好歹也算個清秀漂亮的小美女,比周玉那張好看點吧?怎麽這惡毒的老頭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什麽恐怖的鬼怪一樣。

    崔玄一:“好像不打了。”

    桃桃再次確認這老頭是真的不打了,而不是想趁機示弱然後搞偷襲,畢竟他們現在這樣也沒什麽可偷襲的。

    她將桃夭負在背上,轉頭朝濃霧深處、那可能存在了息壤的山洞走去。

    她沒工夫陪他在這耗,前方的山洞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進去走一遭。

    況且這些人不可信,留在這說不準什麽時候又要背刺一刀,比起和他們待在外麵,桃桃寧願去前方尋找息壤。

    柳行雲不甘心要追,被柳士忠喝住。

    他不解道:“爹,今晚就是望月,這是我們破除無間之垣的唯一機會,少了他們三個的靈魂,空色壺就填不滿了!”

    “不能碰她。”

    “爹……”

    “我說了,不能碰她!”柳士忠嗬斥道,他眸子裏的恐懼越發深了,“會死的。”

    柳行雲急道:“為什麽?她到底是誰啊?”

    柳士忠搖頭:“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

    “但我見過她。”柳士忠說,“一次是三百年前的屠神之夜,血流千裏,神明墮魔,蒼穹被血染得通紅,血的腥氣整整三年未曾散去。另一次,是二十年前的息土境,我隻進去過一回,就是那一回的痛苦足以讓我銘記一生。”

    “雖不知她是誰,但那張臉我永生難忘。”他凝重道,“要是她今日死在這裏,我們會被那位的怒火焚燒成灰。”

    “可是空色壺裏隻能容納外來人的純淨靈魂,如果不殺她……”

    柳士忠瞥了他一眼:“純淨靈魂並不是隻有外來人才有,雖然有些麻煩,但我們的靈魂都可以被淨化。”

    柳行雲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間嚇得臉上慘白:“就算您不殺她,她難道會放過我們嗎?別忘了,她的同伴已經死在我們手裏了。”

    柳士忠望著迷霧裏桃桃離去的方向:“是嗎?”

    他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我們不能殺,不代表別人不能,息土境隻有在望月才會打開,想為同伴複仇?那就祝願她能活著走出那裏吧。若是她死在息壤手裏,總不會要我們來承擔那後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