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福寶文裏愚孝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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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機N號 更新:2022-08-05 09:47 字數:8801
第54章、福寶文裏愚孝男(十九)
宿傲白原以為今天也就是報個到的功夫, 然後就能回家跟閨女一塊吃飯了,這還是剛到臨安的第一天呢,即便是戒律森嚴的軍營, 也總該給他和家眷一些安頓的時間吧。
不出意外,確實像宿傲白想的那樣, 在他展露了一下身手後,就會放他回家,三天後來軍營正式參軍, 可誰知道, 意外發生的那麽快。
南疆的其中一支族群忽然派兵攻打了他們這麵的營地。
南疆的局勢很複雜, 這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小國,而是由許許多多不同信仰的族支組成的,這些族支平日裏互相看不順眼,也就隻有在針對湯朝的這個矛盾上, 能夠團結一致。
他們覬覦湯朝廣袤平坦的國土,再加上近乎一些變態的宗教信仰,一心想要殺光湯朝這邊的異教徒們, 因此這些族支們聯合起來,在尚慶帝愈發昏聵的這些年,多次試探性地攻擊西北駐軍,想要劫掠最近的幾座城池。
這些年裏,幾乎都是南疆那邊主動進攻,而湯朝隻能被動防禦, 因為南疆的邊界多瘴氣沼澤,地形十分複雜, 如果不是本地的老人, 一旦進入密林之中, 就很容易走失方向,最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密林之中。
因此每當那些南疆人逃回密林後,湯朝這邊的軍隊頂多追進去一段路程,就不得不被迫撤回。
要不然,就憑他們這些年的挑釁,西北駐軍早就已經打到他們老巢去了。
“他奶奶的,又是那群黑巫族人。”
王春木氣極,趕緊召集旗下所有人,趕到守備營集合。
他們這一處營地一共駐紮了一萬多人的隊伍,王春木是其中一位千總,他和其餘五位千總統一聽從守備調遣。
離開的時候,王春木看了眼還站在擂台上的宿傲白。
“你也跟上。”
說完,還讓楊勇給他找了一件他能穿上的鎧甲,以及一些趁手的武器。
隻不過宿傲白現在這身材實在是太過壯碩,最大號的那件鎧甲穿在他的身上,也像個小孩的衣服一樣,楊勇無奈,翻箱倒櫃找出了一件藤甲,多少有點彈性,勉強穿了進去。
可能是不打不相識,麵對這個三兩下就把他們七個人都打趴下的同僚,楊勇心裏是佩服的,於是在朝守備營趕去的路上,楊勇稍稍給他介紹了一下他們這片營區的主要軍情。
他們這一側主要麵對的是南疆的兩個族支——黑巫族以及羅婆族。
這兩個族支在南疆並不算什麽大勢力,兩個族支男女老少加在一塊,人口也不超過三萬人。
其中黑巫族善藥,經常能鼓搗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毒藥,早些年的某一任守備就曾經中過招,導致了當時駐紮的一萬多名士兵死亡過半,營地的糧食、兵器全都被洗劫一空,還差點讓南疆的其他族支抓到了機會,借著這個守衛薄弱的關卡打到臨安城裏。
“所以現在,咱們營地養的大夫是全軍最多的,就是怕黑巫族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藥,不過這樣一來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咱們受了傷以後,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說到這兒,楊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惜。
多少士兵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因為戰後缺醫少藥,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
至於羅婆族,這應該是南疆裏信仰最純粹的一支族群了,他們信奉的真神號稱無畏,教義中寫著,即便肉身隕滅,信仰都與真神共存,因此這支族群打起仗來是最不要命的,他們不怕死,相反,死在戰場上對他們而言是特別高的榮譽,因為教義告訴他們,即便肉身死亡,因為他們純粹的信仰,他們的靈魂也能在死後見到真神。
因此這兩個族支的人數雖然不多,但難纏程度絲毫不亞於南疆一些規模龐大的族群。
宿傲白一路小跑,一路聽著楊勇向他介紹有關那兩個族群的一些消息,沒一會兒,一行軍隊就來到了營地外頭,此時最先趕到的幾支隊伍已經和一群打扮怪異的敵人打了起來。
南疆人的樣貌和湯朝人有些不同。
可能是因為他們的領土多在靠近赤道位置的緣故,他們的膚色更黑,而且體毛旺盛,常年生活在氣候比較炎熱,水汽又比較充足的地區,這些南疆人的穿著打扮也和中原地區的人有著很大的差別。
比如眼前這一群黑巫族人,他們上身□□,下身圍著粗麻布,上麵點綴著大片的樹葉以及獸類的牙齒,身上不知抹了什麽,裸露的位置布滿了奇怪的圖騰。
打扮看上去有些像非洲的野人,但長相上,更像是宿傲白記憶中的阿三、阿尼們,典型的東南亞長相。
宿傲白並不喜歡戰爭,因為上戰場意味著要殺人。
當然,他並不畏懼殺戮,畢竟曾經當過王侯,又曾是修真界頂尖宗門的少宗主,對那個時候他而言,人命如草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如果說他會因為殺了幾個人就輾轉反側睡不著覺,那著實有些虛了。
隻能說是他那幾世不同背景下的教育理念讓他有些糾結吧,好像分裂的兩個人一樣,一個人告訴他,不就是殺人嗎,那些都是和你所處立場相反的人,殺了也不可惜,另一個人在告訴他,被他殺死的那些,同樣是活生生的人。
當然,這樣的猶豫轉瞬即逝。
因為他更清楚,在戰場上,你不殺敵人,敵人就會殺你的同胞,再說了,先撩者賤,誰讓這些黑巫族人主動上門挑釁。
而且對著那一張張和阿尼們相似的麵孔,宿傲白心中的負罪感一下子少了很多,誰讓他好幾世都生在種花家,天然地對阿尼阿三們沒有好感呢。
在王春木的帶領下,一行人衝向了戰場,宿傲白稍微分了點神,因為他注意到了他們後麵的一行人。
那行人待在營地裏並沒有出來,從裝備上來看,似乎都是比較高級的將領,除此之外,還有幾十人的小隊伍,正控製著幾個被捆綁地嚴嚴實實的南疆人。
這是之前抓獲的俘虜嗎?
很快的,宿傲白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在王春木和另一個千戶到達後,戰場上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麵開始扭轉,黑巫族人數明顯不足,開始朝遠處的密林撤去。
“早就料到你們會用這一招,每次打不過就跑,跟田地裏除不盡的野草一樣討厭。”
守備看著再一次撤退的黑巫族人,心中發狠。
“王春木,譚圖,你們倆帶兵追過去。”
他下達命令,同時還示意自己身邊的那支小隊,帶著那群被捆綁嚴實的南疆人跟過去。
原來守備早就受不了那些南疆人打不過就跑,休養一段時間就再來進犯的日常,於是將之前幾次戰爭中捕獲的戰俘全都關押起來進行殘酷的拷打。
願意投降給他們指路的人能活,不願意的,就隻能在受盡百般折磨後死去。
南疆也不缺那些軟骨頭的士兵,有一些熬不過嚴刑拷打被迫屈服了,有一些甚至還沒有受刑,隻是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死去,就嚇得腿軟,當場答應替他們帶路。
不過他也沒有親信這些狡詐的南疆人,將這些願意投降的養了幾個月,期間不斷地給他們洗腦,確保這些人都已經被養的毫無鬥誌後,才將人帶到了戰場上來。
這個時候,王春木等人也明白了守備忽然帶著這些俘虜上戰場的原因。
他們一個個也蠢蠢欲動,他們早就想要打服那些像蒼蠅一樣煩人的南疆人了,這一次要是能有當地人的指路,他們一定能順利打到黑巫族的老窩裏去。
就這樣,王春木和另一個千戶,帶著近五千人的隊伍進入了密林之中。
“沿途做標記。”
王春木並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人,雖然守備說了,這些南疆人都已經被馴服,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還生著反骨。
將心比心,王春木覺得自己要是被南疆人俘虜了,寧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身後是他的家人,一旦城門被攻破,等待著那些家眷的下場就是被□□後滅殺。
所以他不得不提防著一些,於是在進入密林,難以辨別方向的時候,讓幾個親兵每隔一段距離就在樹幹上綁上豔紅色的布條,這樣即便這些俘虜胡亂帶路,他們也能順利地回去。
宿傲白將嘴巴閉上,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王春木能當上千總,就說明了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魯莽。
一路上,宿傲白都在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兩地交界處的這片密林不愧是傳說中的死亡之地。
這裏灌木叢林密布,樹木高聳入雲霄,茂密龐大的樹冠擠擠挨挨,將頭頂的光線遮蓋嚴實,因此在進入密林裏麵後,很難看清前方的景象,偏偏在這種環境下,也沒辦法用火把照明,因為一旦引發了森林大火,身處叢林中的他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密林中有無數道人為走出來的小道,五千多人的隊伍,隻能行走在這些窄小的道路上,因為附近的灌木叢中不知道隱藏著什麽樣的毒蟲毒獸,甚至還可能隱藏著一片沼澤,一旦陷入,很難從中脫身。
“什麽東西!”
前麵的隊伍裏忽然傳來幾聲驚呼,慢慢地,躁動開始向四周蔓延。
原來是他們誤入一片滿是蠅蟲的區域,半空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點,這些帶有毒性的蠅蟲一旦觸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膚時,都會留下一道像火燎過的痕跡,火辣辣的刺疼感讓人忍不住想要抓撓那塊肌膚。
“快撤回去!”
王春木看著前頭帶路的幾個因為蠅蟲鬧出來的騷亂,從而掙脫了控製,逃入密林深處消失不見的俘虜,頓時意識到他們可能中計了,立刻扯著嗓子大喊著讓手下的人撤退。
另一位千總譚圖在隊伍的最後麵,他遠遠地聽見了前方傳來的躁動聲,緊接著就是王春木撕心裂肺的喊叫。
“撤!趕緊撤!”
他神情凝重,狠狠地瞪了眼另外幾個被牢牢看守著的俘虜,就知道這些南疆人一點都不老實。
譚圖帶著隊伍,找到他們之前留下的標記,西北駐軍訓練有素,即便最初有些慌亂,但也很快鎮定下來,有序地撤離。
隻不過譚圖沒有注意到,那幾個俘虜眼底的瘋狂與得意。
不知跑了多久,一行人終於離開了那片蠅蟲的範圍,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經跑了那麽久,卻還是沒有離開這一片密林。
“等等!”
宿傲白大喊了一聲,並且拉住了王春木。
“怎麽回事?”
王春木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新百夫長,誰也不知道黑巫族人是否在密林裏設下埋伏,現如今,應該盡快撤離才是,他忽然要求停下,到底是為了什麽?
“標記被人換了。”
宿傲白對著王春木篤定地說道,然後他雙手做成喇叭形狀放在麵前,又衝著遠處大喊。
“停下,別走了,標記被人換掉了!”
前頭的譚圖正在疑惑為什麽跑了那麽久還沒離開密林呢,聽到宿傲白的話,立馬舉手,示意身後的軍隊停下腳步。
不遠處被士兵轄製著的幾個南疆人低著頭,雙拳緊握,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
這群中原的二腳牲畜怎麽會發現標記被調換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熟悉密林內部的環境,連他們這些從小生活在密林裏的年輕人偶爾也會誤入禁地,隻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敢保證,自己對這片林子有比較高的了解。
譚圖快步走到隊伍後麵,看向了提出這個問題的宿傲白。
這些標記是他們在進入林子裏留下的,難道說,從一開始,黑巫族就已經設下了陷阱,先是讓一部分族人假意投降,誘騙他們進入密林,然後再留一部分人在入口處埋伏,等到他們進入密林後,就跟在他們後麵,將他們沿途留下的一些標記毀去,然後重新換了一條路,讓他們在以為自己即將安全撤離的時候,帶著他們進入某處凶險的秘境。
王春木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此刻更好奇,宿有牛是怎麽發現的。
明明他才第一天到達軍營,此前從來沒有進入過這片密林,連他這樣已經在這一片待了數十年,期間無數次和南疆諸族交戰的老兵都隻能記得靠近密林的那一段路。
這會兒他們返程,依靠的隻有那些綁在樹幹上的紅布標記,一旦標記被破壞,就意味著他們很有可能會迷失在密林之中。
“樹變了。”
宿傲白指著離他們最近的那一棵綁著紅布條的大樹。
“這是我們撤離過程中我數到的被標記的倒數第三十三棵大樹,我記得這棵樹上麵有一個樹疤。”
他伸手摸著布條上端約莫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這個位置並沒有凸起的樹疤,他繞著大樹走了一圈,同樣沒有找到。
“這你也記得?”
王春木和譚圖麵露詫異,誰會去在意自己綁著布條的那棵樹呢?
再說了,每一棵樹在他們看來都長得差不多,而且從他們進入密林到遇到那群蠅蟲中間,一共綁了不下五十棵大樹,即便要記,頂多也就記幾棵,要是能將沿途做標記的這些大樹的特征全都記下,他還當什麽兵,幹脆去考狀元得了。
因著這份詫異,讓王春木和譚圖對宿傲白的這個解釋心存懷疑。
“難道……你們不記得嗎……”
宿傲白撓了撓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要不是情況危急,王春木指定得送他兩個白眼。
這說的是人話呢,這能記得?
“我肯定我記得沒錯,這些標誌被人換了,不信咱們再走回去,倒數第三十二棵樹在綁著布條的上方一尺處有一根折斷的枝椏,但是原本倒數第三十二棵樹上沒有,而且原本綁在倒數第三十二棵樹上的布條有些短,在綁緊後隻拖出了短短一段結頭,倒數第三十一棵樹樹幹是彎曲的,但原本倒數第三十一棵樹很直,而且那棵樹的樹幹被鳥蛀空了,裏麵還有個鳥巢……”
宿傲白一口氣說了他們剛剛撤離時見到的幾棵做標記的大樹的特征,以及原本這個序號的大樹應該有的特征。
至於再往後一些的,因為當時逃離的時候太過慌張沒有注意,等到徹底逃離了蠅蟲的範圍,他也有些冷靜下來後,才察覺到了異樣。
宿傲白,,,,,/依一y?華/的講述實在是太詳細,也太篤定,讓王春木和譚圖雖然還心存懷疑,但下意識地開始相信他說的極有可能是真實的。
當然,其實也有一個很簡單的驗證方法,就是按照這一條被更改過的標記道路重新走回去,如果返回的途中看到的倒數三十二、三十一……這幾棵樹上的特色和宿有牛說的一樣,那足以證明他的記憶是正確的。
那麽,隻要再走回蠅蟲的區域,按照宿有牛的記憶走回程路,他們就能夠順利地離開密林。
現如今,他們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按理說,他們現在已經走過了三四十棵做過標記的大樹,早應該來到他們熟悉的密林外圍區域,可顯然,現在他們依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徘徊。
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王春木和譚圖相視一眼,然後下令整頓隊伍,重新走了回頭路。
回程見到的第一棵做了標記的大樹,就如同宿傲白說的那樣,在綁著布條的上方一尺處有一根折斷的枝椏,這個時候,王春木的表情就已經有些變化了,他們繼續往回走,在遇到的第二棵樹上,看見了綁在樹上,因為太短,打結都有些費勁的布條……
接連幾棵,都與宿有牛說的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王春木和譚圖的表情已經不能簡單用震驚來形容了。
怎麽有人胸肌那麽大,腦肌還那麽發達?
王春木覺得這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宿有牛長的哪裏像是聰明人了?他這不是標準的有勇無謀的莽夫體態嗎?
可偏偏就是這個動作表情都憨憨的,透著一股淳樸氣息的漢子,用這個過目不忘的大腦讓他們產生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王春木想的更多,以往他們就是因為摸不準密林的地形,一旦進入後很難撤返至安全區域的緣故,屢次放過那些狡詐陰險的南疆人,現在有了宿有牛這個人行沙圖,豈不是可以乘勝追擊,一路殺到那些族支的大本營裏去,也不用擔心去了就回不來了。
想到這兒,王春木看向宿傲白的眼神就有些火辣辣的,當年他第一次看自家婆娘洗澡都沒有這麽熱情過。
從這支軍隊進入密林起,黑巫族人和羅婆族人就小心地隱匿在四周,得意地看著他們進入計劃中的絕地。
按照他們更改過的路線,這一支軍隊會進入一片遍地沼坑的禁地,隻有他們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南疆戰士們知道怎麽避開那裏的天然陷阱,一旦進入了那片區域,因為不熟悉地形,不斷陷入沼澤之中的中原二腳牲畜們的戰鬥力就會大大受限,到時候,他們的性命全都會留在神的領地之內。
明明一開始,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著,可不知道為什麽,那群二腳牲畜卻突然開始往回走,他們難道忘了回頭的路上有火蠅蟲?
那可是連他們南疆族人們都頭疼的一種毒蟲,因為這些火蠅蟲一旦出現,就以千萬計,而且肌膚倍觸碰後就會產生火燒過般大的傷痕,疼感強烈,即便用上最好的藥材,也會留下灼傷的疤痕。
一群埋伏的南疆人眼看著他們離火蠅蟲區越來越近,離他們計劃中的那個萬人沼坑越來越遠,不免有些心急。
他們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些西北軍突然走回程路,是因為發現了標記被改,要回到初始地點重新尋找歸路。
可這樣一來,他們用幾個月的時間設定的計劃就要以失敗告終了。
沒錯,從一開始,守備想到用俘虜帶路,就是黑巫族和羅婆族共同想出來的陰謀。
他們先是主動上門挑釁,然後飛速撤離,隻留下幾個計劃中的俘虜,其中一個俘虜作出膽小的樣子,主動提出可以為西北軍帶路。
那個時候,守備必然不會輕信,但這個想法會深深紮根在他心中,之後的日子裏,對方一定會嚐試著實現這個辦法。
於是一些俘虜會在受盡折磨後鬆口,一些會寧死不屈,一些會因為太過害怕,從看到被折磨的同胞時,就鬼哭狼嚎地表示自己願意投降,為西北軍帶路。
守備或許不會相信一個投降的俘虜,但他會相信許多個,經過他的嚴刑拷打不得不向他宣誓忠誠的俘虜。
一個人可能會說謊指錯路,那麽多個投降的人,難道也能統一口供,指出同一條錯路?
一旦守備有了這個想法,計劃的前提條件就已經成功了。
當他們看到被分開管理的這些俘虜們都指了同一條路後,理所當然地就相信了那確實是進入黑巫族或羅婆族領域內的那一條路。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精妙的辦法,可惜了,遇到了一個掛逼。
黑巫族和羅婆族的將領顯然不願意放棄這麽好的機會,要知道,為了取信於守備,他們犧牲了近百個同族作為戰俘被捕獲。
於是躲在暗處的兩位首領相視一眼,最後還是決定突襲。
在這片密林之中,他們還是存在優勢的,而且還是突襲,這五千多人的隊伍,未必有什麽勝算。
就在靠近火蠅蟲區域的位置,四麵八方忽然竄出了許多□□著上身,穿著短裙或者裹著大片樹葉的南疆人,手持武器衝向了王春木等人。
“艸!”
王春木吐了口唾沫,他認出了人群中的羅婆族人。
果然是一個陷阱,先是黑巫族上門挑釁,因為沒有悍勇的羅婆族人,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有些輕敵,結果密林裏,黑巫族和羅婆族早就已經聯手,就等著甕中捉鱉呢。
“呸。”
王春木又吐了口口水,老子才不是鱉孫子呢,老子是虎,猛虎!
他和譚圖的反應也很迅速,立刻就讓士兵們以各自所屬的隊伍為陣營,聯合對敵,頓時密林之中就響起了各種各樣的慘叫聲、刀劍刺入身體,血液飛濺的撲哧聲,濃重的血腥味很快就在密林中蔓延開來。
宿傲白是新上任的百夫長,跟自己手下的那些兵還沒有培養出足夠的默契,而且倒黴的是,衝著他們過來的大多都是羅婆族人,這個族支是出了名的打仗不要命。
楊勇離他也很近,在原本的那位百夫長犧牲後的一段時間裏,這些兵是歸他代管的,看著新同僚和這些士兵的陌生感,楊勇隻能咬咬牙,同時指揮兩支隊伍列陣。
在這片人群之中,楊勇和宿傲白的目標最大,一個看上去就是中心人物,殺了他,隊伍很容易渙散,一個看上去最能打,殺了他,也能震懾其他士兵。
於是那些不要命的羅婆族人紛紛衝向了兩人。
數支□□刺向宿傲白,全都被他眼疾手快夾在腋下,然後手臂微微用力,隻聽哢嚓一聲,粗木做杆的幾根□□盡數折斷。
與此同時,他伸出手,向前握住折斷的□□,然後往自己這個方向用力一扯,七八個拿著□□另一頭的羅婆族人就一個趔趄,被拽到了他的麵前。
“啪——啪——啪——”
寬大厚實的巴掌衝著他們的腦袋拍去,就跟拍打脆熟的西瓜一樣,一團團血葫蘆在眼前炸裂。
那些悍勇的羅婆族戰士,甚至都來不及哀嚎一聲,就接連倒在了地上。
一旁注意到這一幕的士兵,不論敵我,通通都被他的凶殘給嚇尿了。
這是人能有的力量?
不,這是神!
饒是早就做好以身殉神準備的羅婆族戰士,也為此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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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傲白已經不記得死在自己手上的性命有幾條,可能是幾十,可能上百,他以一己之力緩解了局部戰況壓力。
楊勇還在麻木地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好像已經沒了敵人。
“唰唰唰——”
又耍了幾下大刀,全都砍到了空氣。
人呢?
那幾下隻是肌肉習慣性地揮舞,劈空後,楊勇殺的麻木的大腦才恢複了些許理智,也注意到了周邊詭異的情況。
他朝四周看去,目光所及,站立著的大多都是自己人,這些人似乎都看著同一個方向。
楊勇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就看見已經被血浸透的宿傲白,以及他身邊堆積成山的屍體。
“魔鬼!魔鬼!”
“這是邪惡的神明,是魔神!是魔神!”
黑巫族和羅婆族的殘兵敗將們驚恐地指著宿傲白喃喃自語,然後一個個丟掉兵器,鬼哭狼嚎著衝向了密林深處,而且可能是受驚過度的緣故,這些潰敗的殘兵們連逃亡的方向都不統一,好幾個慌不擇路,跑向了那種奇怪蠅蟲所在的區域。
楊勇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原本數千的敵軍,在潰敗之際竟然隻剩百來人。
當然,西北軍也有不小的損失,不少士兵犧牲,不少受了傷,捂著傷口就地休息,可相比較黑巫族和羅婆族近乎全滅的戰況,這一次密林之行,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
王春木和譚圖抹掉臉上飛濺的鮮血,然後用一種無法言說的表情看向了宿傲白。
他們心裏清楚,這一次,對方立了大功。
不單單是對方斬殺的敵軍士兵最多,還因為對方跟切瓜菜一樣的殺人方式,對其餘敵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懾。
不少敵軍呆愣愣地看著宿傲白一巴掌拍死一個同族,甚至直接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任由邊上的西北軍將自己砍死捅死。
而之前和宿傲白切磋過的那幾位百夫長也意識到,之前在擂台上打鬥的時候,宿傲白已經留了情麵,不然按照他真正的力量,恐怕他們根本沒辦法站在這裏。
宿傲白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恐怖,在為數不多的敵人逃竄後,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麵孔,可惜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已經被鮮血泡透了,這會兒擦臉,還是血糊拉擦的,根本看不清五官。
人還是那個人,可莫名多了一股煞氣。
這個男人不能惹!他們的頭和胸骨又不是鋼筋鐵打的!
對了,聽說宿百夫長的家眷也住在臨安城裏,等回去後還得提醒一下自家的老娘 、婆娘和兒女,千萬不能招惹宿家的家眷,如果可以,盡量和人家處好關係。
這是在場所有人統一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QAQ打仗太難寫了,果然打打殺殺不適合我這樣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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