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隔日早朝, 果然也不出蕭起所料，朝堂之上吵起來了，戶部開始哭窮, 兵部說打不起來, 最多小範圍, 沒什麽大事。

  　　蕭起：“不打仗就不給飯吃？那周大人平素吃不吃飯，本王看你也沒殺過幾個敵軍。”

  　　兵部尚書周大人：“……”

  　　“王爺。”周大人說著一臉無奈，“我這也不是上陣殺敵的……”

  　　“至於戶部的劉大人，戶部缺錢是吧，那行, 回頭我找人查查帳。”蕭起當場道：“正好年前那道聖旨下來之後, 我還一直沒用過呢。本王現在懷疑你戶部的帳有問題，你姓……劉的中飽私囊, 回頭抓起來先審一翻, 定能審出銀錢都去了哪裏。”

  　　這一下, 可給那位戶部尚書嚇得不輕，趕緊跪下直呼‘陛下冤枉’！

  　　蕭起站在那裏, 心想著果然沒錯。

  　　這翻話是白十三的意思, 沒必要跟這些人爭論長短對錯，他即有這個本事，那麽直接掀桌子就行。

  　　畢竟都到這時候了, 對著這群人, 還懷個屁的柔。

  　　常年克扣軍糧這事兒就得整頓, 不光是這次得給，以後也不能再這麽繼續扣下去。

  　　朝堂上很快一片亂象, 還有人趁機站出來參蕭起胡作非為, 沒有絲毫證據, 隻因政見不合就要將人下獄，想要皇上收回成命，將那道能先抓人再找罪證的權限給收回去。

  　　有人心說，怎麽這種時候還敢鬧這個？

  　　畢竟現在誰不知道白十三手裏有還老還青的東西，而白十三跟淮王關係又好，你這時候針對淮王，別說皇上一向向著淮王了，就算以前不向著，如今也得為他站台啊！

  　　更何況這旨意可是皇上當初費盡心機頒下來的，你這時候來鬧，想什麽呢？

  　　悄悄往後一看，呦，是大皇子的人。

  　　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心中慶幸，幸好不是自己要站出來出這個頭。

  　　其實他們不知道，貴妃想到皇帝實際可能不是真的疼寵蕭起之後，便也起了這個心思，但到底因為獵場那邊的消息還沒到，所以壓了一壓。

  　　倒是賢妃，她先前反應慢了一下，如今也反應過來了。

  　　而且她是直接有了行動，很快推出兩個不太重要的人，出來試探。

  　　皇帝心中倒是還挺滿意的，畢竟當初是他一意孤行，他也有他的想法。然而如今後續主意眼見是成不了了，那麽逼蕭起參與進京中這團亂象裏麵，於他就沒有半點兒好處了。

  　　他巴不得趕緊收回呢。

  　　然而看著站在下麵的蕭起，皇帝心中歎息，一招錯步步錯，這會兒再想撤回來那個損招，怕是難了。

  　　而且看蕭起這般模樣，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克扣糧草這種事情再發生，都不知道他突然之間怎麽想到這個，是因為先前的事情所以故意同他作對？

  　　但事已至此，皇帝隻能自己開口支持這件事情。

  　　一來算是示好，為先前派殺手之事挽回點兒印象分。二來嘛，既然這個糧草一定要給，那麽肯定要是他給的。

  　　這個人情，可不能給了蕭起，必須得讓那些將士們對他這個皇帝感激。

  　　因此不管下麵吵成什麽樣子，皇帝最終下了決斷，這季度的軍晌必須按時撥放。蕭起立馬跟了一句：“本王會全程監督。”

  　　意思是要是辦不好，你們兩位尚書，戶部的可能真就要進大牢裏麵為自己分辨了。至於兵部尚書，給你送前線去，讓你跟著也餓幾天肚子，最好還得每天跟著小兵到處巡視。

  　　看你還能不能在這裏口出狂言，說不用太多糧草。

  　　畢竟是剛從星際太空戰副本出來，對前線上的事情更為感觸。京城這邊但凡有點兒問題，就能影響到前線。

  　　太空戰副本，不就是帝國上層決策出了問題，結果真遇到蟲族，一艘太空艦上的人完全應付不了麻煩，導致打到最後整艦全滅，同歸於盡也於事無補，那位指揮官更是心結不解，執念不消。

  　　蕭起出馬，一如白十三先前所說，有他的人盯著，戶部軍部是半點兒不敢耍什麽小心思，事兒辦得前所未有的利落和痛快。

  　　而直到幾日之後邊關加急件傳來，皇帝才聽說了老元帥的事情以及敵軍異動。

  　　他也終於搞明白了，蕭起為什麽突然之間關注起了糧草的事情。

  　　“覺醒者果然好用。”皇帝喃喃道：“可惜，不能為朕所用啊！”

  　　至於白十三和蕭起，這幾日則是忙著拍賣會的事情。場地不成問題，蕭起正好在京中有處合適的店鋪，改一下就成。

  　　除此之外，白十三在京中，就是白家隔壁，一起買的那個院子也重新修建好了。他去看了一圈，還不錯。

  　　給那些工人結了帳，就又得到了牙行那邊的消息，說是他想要的京郊附近的莊子有消息了，但賣家想跟他見麵細談。

  　　白十三聞言一頓，還是決定去看看。

  　　一直沒有消息突然就有人賣，又是這樣的說法，很難想像這隻是個巧合。但就算對方另有所圖，見一見也沒什麽。

  　　不過去了之後倒是有些意外，出麵的竟然是位女子。

  　　蕭起道：“是大公主。”

  　　大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兒，年紀比蕭起要大一些。不過並沒有因為這個唯一得到皇帝的多少關注，甚至她娘也沒有因她進什麽位份，到現在還隻是個小小的婕妤。

  　　都沒有玫昭儀的位份高。

  　　大公主出嫁時挑的附馬也不是十分出彩，因此這些年倒也算是不聲不響，尤其是在幾位皇子鬥得厲害的情況下，壓根就在京中仿佛神隱了一般。

  　　但公主怎麽說也是公主，本朝公主出嫁時是有定例陪嫁的，一應規矩也在那裏。不受寵隻是沒有皇帝皇後等額外的賞賜，該有的那些份例卻是不會少的。

  　　因此大公主名下有幾個莊子，倒是也不稀奇。

  　　白十三先前倒是沒見過這位大公主，更沒想到過。如今見了人，一回想起這翻經曆，不由覺得，能在宮中好端端的長大，還能一路神隱到如今，其實可以想見，這位大公主定然也不是個蠢的。

  　　像是懷稚雅，當初不也走得是默默無聞的路線麽。

  　　沒有底氣，有時候就是得低調。

  　　進了茶樓雅間，大公主就坐在裏麵，手邊還擺著一本書。白十三看了過去，發現是一本孤本的拓本，印的時候他還在，是從蕭起書房拿出來的。

  　　“五弟開的書館裏的。”見他看過去，大公主坦然道：“我讓人去借來一閱，放心，不會損壞的。”

  　　白十三和蕭起坐到了對麵，“書館開著就是給人借書的，誰借都行。”

  　　大公主把書擺到另一邊，取出了一份地契。

  　　“你先看看。”

  　　白十三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這莊子是皇家的陪嫁，因此離蕭起的一個莊子不遠，同時旁邊還有另外幾位皇子。

  　　說起來肯定是地理位置好，建的也挺大。

  　　但其實是不適合賣了的，但白十三想一想，大公主要賣，他敢買，別人還敢說什麽不成。

  　　“位置沒有五弟的那個好，也有些小，不過還算不錯。”大公主開口道：“你若要的話，我便宜給你。”

  　　白十三放下地契，道：“容貌動人卡不日就會拿出來拍賣，大公主著實不必如此。況且我見公主正值妙齡，著實還用不著這些東西才是。”

  　　大公主聞言一愣，才道：“沒有姑娘家會覺得自己已經夠美了，況且縱然我不需要，娘親也會想要。更別說附馬家裏的祖母年紀已經很大了，想吃口硬的總咬不動……不過今日，其實我也不是為了這個。”

  　　這一回白十三倒是一愣。

  　　繼而突然想到，“那日紫宸殿外的人，是你的人。”

  　　這說的是那天白十三去找皇帝，提出讓女子也參與科舉，可以為官的時候，其實外麵正好有個宮女進來奉茶，後來聽到動靜後躲在外麵沒進來。

  　　但這顯然是瞞不過白十三的，他倒也沒在意，反正這事兒很快就要辦了，不算什麽秘密。

  　　他隻以為是湊巧，或者可能是後宮貴妃或者賢妃的人，這兩天不見任何關於此事的動靜還奇怪呢，卻原來是這位大公主的人。

  　　看來哪怕神隱得京中人都要忘了她，這位大公主其實還是有些自己的人脈的。

  　　她笑了笑，點頭道：“是我的人。”

  　　“我這一嫁，宮中隻剩娘親一人，她份位低，我擔心她出點兒什麽事情，便留了些人在宮中看著。”

  　　白十三看著桌上的書，已經隱隱猜到她要說什麽了。

  　　果然，大公主下一句就是：“那日白公子所言，若能實現，天下女子都當感激你，本公主更該如此。”

  　　身為女子，一出身便似乎沒什麽價值，她連想像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一般，做君父朝堂之上的一枚棋子都不夠格。娘親位份不會因她而升，還得護著她不被欺負。

  　　嫁出去後更是回宮都不能隨心所欲，隻能遙遙擔心著。

  　　沒嫁之前還得擔心，前麵幾個哥哥爭位，會不會拿她的親事做文章，後麵還得一直盡量讓人注意不到。

  　　如果女子也能入朝，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大公主報了個價格，的確很是優惠，白十三也沒占她便宜，給她捎了一張【名動京城】卡，他覺得，比起容貌動人，大公主現在應該更需要這個。

  　　毫無還手之力時需要低調，想要進入朝堂，就得聲名出眾。

  　　雙方交易過後，白十三和蕭起便起身離開。

  　　剩下大公主暫時沒走，她身邊的大宮女這時小聲道：“真的能成麽，這已經有五六天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而且最近事情這麽多，又是邊關糧草的事，又是京中要拍賣開書院書局的事，皇上真的會提出讓女子入朝為官的事情麽？”

  　　“會的。”大公主道：“可以說這樣的事情越多，父皇越會早早提出這件事情。”

  　　這也是為什麽提出那個提議之後，白十三沒有再次進宮催促的原因。

  　　在這點上，大公主倒是看得很明白，“糧草，書院，書局，軍方，文人，父皇不會看著五弟和那位白公子把這些人的好感都刷滿的。這時候要幹什麽，要放出一件，大家都反對的事情，來克製他們的聲望。”

  　　還有什麽比女子入朝為官還要更加能掀起這些人的反對呢，所以他一定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這件事情拋出來的。

  　　而她等得了。

  　　隻要手中有權，娘親位份就能升，她也能稱一聲母妃，更甚者，父皇仙逝後，她能像一些皇子一樣，將母妃接出宮來榮養。

  　　大公主眯了眯眼，想起先前見到的白十三，她今天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能借著莊子之名同這位最近聲名鵲起的白公子提前見麵交好，簡直是太賺了。

  　　她的目光落到那張【名動京城】身上。

  　　隻有真正接觸到，才會知道這些卡的神奇。

  　　她想到了宮中萬分受寵，甚至風頭蓋過貴妃的玫昭儀。又想到了淮王府上那個聲名傳遍京中，據說舞跳得很好的舞姬。

  　　兩個人明顯做了不同的選擇，大公主先前總覺得哪裏不對。畢竟同出皇後宮中，卻一個專心跳舞，另一個更是立馬就同皇後翻了臉。

  　　而皇後，顯然是不知道她們的本事的。

  　　而如果她們原本沒有，是突然得了什麽卡，才有了這份能耐，就說得通了。

  　　而與此同時，白十三也在跟蕭起提起他的這位姐姐，“大公主是個聰明人。”

  　　“我出冷宮時她已經嫁人了。”蕭起道：“不過聽宮中傳言，她當年讀書其實並不如何，如今看來，極有可能隻是假像。”

  　　“說起來，她母親當年也算是有名的才女。”

  　　不過當今皇帝不愛才女，所以才哪怕生了女兒，也還隻是個昭儀，一直不得晉升。

  　　……

  　　白十三和蕭起一起回了白家，結果剛進門就見二嫂正拿著掃地的大掃把追著二哥打，大哥在一旁看得心有戚戚，偶爾還發一下抖。

  　　是深感後怕。

  　　三哥正在一邊陪著三嫂，後者懷了孕，正是吃什麽吐什麽的時候。這回有了白十三農家小院的蔬菜，倒是好受了很多。

  　　不過到底肚子裏麵多了個球，肯定不如平日那麽舒服就是了。

  　　“這是怎麽了？”白十三走了過去，瞧著院子裏麵鬧騰的一幕，一邊問大哥幾人。

  　　隻聽大嫂說：“那小子不老實，該收拾收拾。”

  　　白十三看向大哥，二哥這是又幹啥了？

  　　大哥一臉苦樣，“運氣不好，今天我們倆一道出門，你不是說沒事了麽，我就想著出去逛逛，這天天呆在院子裏麵也不是個事兒。結果才出了巷子沒走多遠，就有個姑娘腳一歪摔了過來，正好摔老二懷裏了。”

  　　白十三：“……”

  　　白十三抽了抽嘴角，心說這明顯的美人計啊！

  　　真沒想到，懷稚雅那邊沒門路了，爭不過言潤澤，這些人轉過頭打起了三個哥哥的主意。

  　　也是，說到底懷稚雅還算是剛認回來的，這三個哥哥那可是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的呢。

  　　娶了妻又怎麽樣，不還能納妾。

  　　更別說納妾還不一定要用嫡女，稍微有點兒底氣的人家庶女都不來，像皇後推出玫昭儀二人一樣，推個調教好的丫鬟什麽的都行。

  　　就算沒用，損失也不過就是一個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要真有用，那就賺大了。

  　　對於這些人來說，這就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沒有不做的。白十三隻是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麽快。

  　　不過三個哥哥都不是那種人，那姑娘估計也沒帶回來，不然現在就不可能隻是二嫂一個人追著滿院子跑了，白父白母都得齊上陣。

  　　家裏可是沒有納妾這一說的。

  　　白十三一拉蕭起，兩人也跟著坐下，明擺著是要看二哥的笑話，沒準備上前去攔著的。

  　　蕭起掃了一眼，見那邊白父白母竟然也在。

  　　哦，懷稚雅也跟著呢。

  　　魏玄鳳跟在後麵一直當背景板，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一家子，這是做什麽呢。

  　　等到院子裏麵的二嫂終於追累了，這事兒才算完……不，才剛剛開始。

  　　眾人移駕大廳，這邊有著冰盆，雖是盛夏，也搞得十分涼快。白父白母落坐後道：“這樣下去不行，今天就嚇得你二哥差點兒崴了腳，這一反應過來幾乎是跑回來的……你大哥也傻了，咱們以前哪裏見識過這些。”

  　　白母也緊跟著說：“今天是湊了巧，把你二哥嚇跑了，你大哥一看，那姑娘轉頭盯上他又要往他身上靠，這才發現不對。”

  　　回來了一說，白父白母還能不清楚咋回事兒，還有從小就在京城長大的懷稚雅呢。

  　　白十三點了點頭，的確不是個事兒。

  　　他眯了眯眼，已經有了主意，沒道理他如今這般強還要家裏人過得這般憋屈才是。但看著明顯已經一副有了主意模樣的白父和白母，“您二老瞧著這是有想法了，說說看，回頭能辦的我都照辦。”

  　　“倒也沒什麽別的，也用不著你。”白父說：“先前不是跟言家商量婚事的時候提起，你妹妹是要改名字，入我白家的族譜的。”

  　　“這事兒得回老家一趟，本來我是覺得最近天太熱，等稍微涼些再走，現在想想不如就這幾天吧！省得回程的時候拖一拖就到了冬天，那趕路還未必有大夏天的舒坦。”

  　　說起這個事兒，白十三倒想起了。

  　　“我這裏有飛行毛毯，回頭送你們回去，用不了幾日。”不過就是最近京中事情比較多，而白家人要再呆在京城，卻也不好一直窩在府上。

  　　這誰呆得住。

  　　“我派幾個人跟著一塊兒回去。”蕭起開口道。

  　　白十三一想也行，飛行毛毯雖說普通人也能用，但白父白母一家子普通人，白十三還真不敢讓他們就這麽上天上飛去。

  　　要是從蕭起那裏弄幾個鳥類覺醒者跟著，就能放心了。

  　　這樣中途要是出什麽岔子，那些人起碼也能保證人平安落地不是。

  　　白父一聽還有這等神物，頓時也覺得好。畢竟離得遠，從京中往來一趟著實是麻煩，但如果能飛，那速度想來也慢不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更是當場就想上天轉一圈。

  　　就連幾位嫂子也不能抵擋上天的樂趣。

  　　懷稚雅身旁的香嵐更是高興得不行，她從沒有想過，她有一天也能上天上飛著試試。

  　　白十三當即取出飛行毛毯，有他在，當然用不著蕭起的人來操縱。他親自帶著家人飛了好幾圈，這才落下。

  　　剩下的時間，就讓蕭起的人去熟悉飛行毛毯，以及白家人也一樣要熟悉，至少要知道這東西怎麽用。

  　　而白十三，則往站得筆直的蕭起身上一靠，看著這些人折騰。

  　　與此同時，京中的人自然也瞧見了空中的飛毯。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

  　　再一看飛行毛毯起飛和落下的地方，果然又是白家。那白十三，手裏究竟還有多少新奇的東西。

  　　有人正在跟心腹說道：“你確認了？”

  　　“確認了。”心腹小聲道：“小的專門去尋的人，那位高人先前同咱們有過幾麵之緣，問過了，他說看不出淮王和那個白十三的深淺，隻知道對方要比他強。至於淮王手底下那些覺醒者，已經不是實力強不強的問題了，而是那些人身上全穿著法器，能把他們的實力提升好幾個等級。”

  　　當然也有單純看著羨慕高興的，例如越小姐。小姑娘手裏執著馬鞭，往上一指，“瞧，飛在天上呢，多痛快！”

  　　當然，如今京中各大世家考慮的卻不是這個，而是白十三放出來的關於拍賣會的消息。

  　　“簡直妄想。”一個世家主忍不住道：“他蕭起自己把宮中一些藏書拿出來給人看也便罷了，現在還聯合白十三，想讓咱們也拿出家中藏書供那些窮書生看。”

  　　坐在他對麵的，是另一個世家家主。

  　　其也點了點頭，“是這麽個道理。”

  　　隨後其他人也都跟著點了點頭，紛紛響應，絕對不會為此事，為著那所謂的返老還青卡拿出一本書。

  　　要錢有，書，不行。

  　　要是所有的書都拿出去一起看，那他們世家這些年積攢的優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