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繼父6

  　　烙印

  　　提及「聯盟之光」和聯邦少將的稱謂, 每個聯盟士兵都會由衷感到自豪，但是對被擊退的聯邦而言，這顯然是洗不去的恥辱。

  　　聯盟殺人還要誅心, 又特意調了精銳士兵駐紮在顧弈暘領兵收複的地區, 以震懾一直蠢蠢欲動的聯邦。

  　　六年來，聯邦和聯盟相安無事，可顧弈暘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他隱約覺得六年前聯邦的士兵有一部分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這種預感很離譜,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未分化的軍校生, 對方為什麽會處心積慮要對自己下手？

  　　可那種直覺一直存在, 尤其事發之前蕭誌銘態度又那麽奇怪，顧弈暘便暗中開始調查蕭誌銘的一切。

  　　直到查到蕭誌銘的omega妻子難產死亡的記錄，一切才顯出一點端倪。

  　　蕭誌銘妻子的死更和蕭誌銘本人脫不開關係，而其中參與的人, 還有蕭誌銘的omega父親。

  　　順著線索繼續查下去, 顧弈暘發現這父子兩居然一直和聯邦高層有聯係。

  　　蠱惑了蕭父的omega真實身份是聯邦派遣打入聯盟內部的奸細，連蕭誌銘本人也是，幾年前那個omega也未死去, 他隻是假死回到了聯邦，成了聯邦的功臣。

  　　顧弈暘查到蕭誌銘身上, 準備逮捕審訊這位同父異母的alpha兄長時, 蕭誌銘卻突然死了。

  　　這個時機實在太巧了，巧的顧弈暘越發確定對方有問題, 甚至連他身邊的人也都有問題。

  　　最重要的一點是, 蕭誌銘真的死了嗎？

  　　顧弈暘尚且不能確定, 棺材裏的屍體看起來的確是蕭誌銘, 甚至連基因比對也沒有誤差，甚至連蕭誌銘屍體被火化，顧弈暘也命人盯著，可最終也沒找到對方假死潛逃的證據。

  　　現在唯一能驗證蕭誌銘是不是真的死了的，隻有一個人。

  　　他的親生兒子蕭瑾軒。

  　　顧弈暘在調查蕭誌銘妻子之死時總感覺的哪裏不對，便暗中命人比對過蕭誌銘和蕭瑾軒的基因，不斷確認兩人是否是親生父子，卻無意中發現，蕭誌銘竟算得上是個好父親。

  　　蕭誌銘將唯一的兒子保護的很好，作為間諜的後代，蕭瑾軒的存在連聯邦高層都不知道，為了護住蕭瑾軒，蕭誌銘甚至還精心謀劃很長時間，找了一個文化程度不差，很容易被拿捏的保姆照顧蕭瑾軒，和秦牧野領證後，這才突然猝死。

  　　可惜，蕭誌銘算計了這麽久，卻獨獨不知道秦牧野的真麵目。

  　　柔弱可欺的beta實際上是個深藏不露的alpha，顧弈暘在被標記後調用軍部特權查了一下秦牧野的來曆，突然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秦牧野的父母和第一帝國皇室有關係，若是能利用秦牧野一家三口讓帝國和聯邦這兩頭惡龍內鬥……

  　　這個念頭剛生出，顧弈暘就感覺後頸腺體微微發熱，連帶四肢百骸都升出一種宛如尖刺般的酥麻，顧弈暘麵色一青，趕忙翻出了強效抑製劑。

  　　取出抑製劑咽下去，顧弈暘抬手觸碰後頸，指尖一碰，電流便從腺體直接流竄到了每一個細胞。

  　　筆挺的軍裝下如獵豹般的身軀緊繃如弓弦，顧弈暘喘著氣，眼神瞥到桌子上關於信息素改造的科研資料，他猛地明白了什麽，驚怒不已道：“秦牧野！”

  　　alpha新陳代謝很快，本該在一天內就被代謝幹淨的信息素此時卻徹底和他的腺體融為一體，甚至融入了每一個細胞，顧弈暘的信息素氣味並未改變，但這種無處不在的被標記的感覺卻讓他渾身不適。

  　　秦牧野的信息素顯然不正常，這種棘手的特殊信息素正是被秦家那對瘋子夫婦研究出來的禁忌之物，屬於基因幹預和誘導類型的信息素，不會散發出丁點味道，能和所有屬性的信息素完美融合，正是被聯盟、聯邦和帝國全麵禁止的，被稱為「毒藥印記」的全匹配型信息素！

  　　這種印記因為基因結合作用將徹底烙印在他的每一個細胞裏，一生也無法消褪。

  　　顧弈暘又驚又怒，就在此時，手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顧弈暘瞥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他皺眉接通電話：“哪位？”

  　　“是我。”天生蘊著涼薄的聲音傳來，帶著疲憊的沙啞，還有一絲和冷漠完全割裂的笑意，“我想，你現在應該需要我的幫助。”

  　　聽到這低沉磁性的聲音，顧弈暘覺得在血液裏流竄的火苗幾乎要變成實體，他悶哼一聲，身軀軟到幾乎站不穩，手指緊緊握住桌角，顧弈暘咬牙切齒道：“秦牧野！”

  　　這個該死的混蛋，明知道他的信息素特殊，卻還是對自己下了手，沒想到他還有臉給自己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聲突然變得無比愉悅，那種愉悅感像是小刺一樣密密麻麻的紮在了顧弈暘的耳膜和腦神經上。

  　　“我還沒自報家門，您就聽了出來，真好，看來少將閣下也沒忘了我。顧少將，想來，我們相遇和相處的美好瞬間，會永遠成為獨屬於我們兩個的秘密吧？”

  　　“哈，美好？”顧弈暘眉峰高高挑起，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秦牧野坐在沙發上，手中鋼筆不停地在白紙上劃過，在文件上簽下一個又一個淩厲的字符，他聽著電話那頭壓抑著怒氣，還帶著絲絲暗啞情潮的喘息聲，幾乎能想象出顧弈暘生機勃勃的模樣。

  　　不管到哪個世界，他的愛人都這麽要強，失去了記憶後更是絲毫也不想對自己顯露出弱勢啊。

  　　秦牧野也知道自己信息素的特性，為自保臨時標記了顧弈暘後，他就一直等著對方來找他。可顧弈暘意誌堅定，沒被信息素幹擾不說，竟還直接離開了北城去了駐地。

  　　秦牧野無奈，他此時無法抽身離開，蕭誌銘的後事剛處理完，商場上的那些豺狼也聞風而動，想趁機將他這個小輩徹底擊垮，秦牧野可不想失去一切流落街頭，隻能優先處理公司事務。

  　　如此耽擱了兩天，沒等來顧弈暘後，他就主動打電話詢問，沒想到顧弈暘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秦牧野聽著顧弈暘克製的喘息，手中的鋼筆停下，他第一次來到ABO世界，完全沒想到信息素的支配能力這麽強，不禁有些心疼道：“信息素……”

  　　顧弈暘大驚失色，趕忙打斷秦牧野的話：“你打的是哨所的電話！有什麽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哨所的電話有專門的接線員接聽、錄音和記錄，防止地處邊境的哨所混入間諜，顧弈暘作為哨所的老大，還是一個強悍的alpha，完全不想讓下屬知道他被一個對外宣稱是beta的小白臉alpha標記了，甚至還因為對方出現了結合熱，這種事情要是別人知道了，他的臉往哪裏擱！

  　　雖然顧弈暘不在乎麵子，可身為alpha被其他alpha標記，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最社死的事情。

  　　尤其，他被標記還是個烏龍，是秦牧野為了回擊他戲弄使然！

  　　聽到顧弈暘冷厲的聲音，秦牧野將鋼筆帽蓋住，指尖一動，鋼筆就在手指間舞成了一道流光，隨心把玩著鋼筆，秦牧野聲音放緩：“你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你準備些東西以防萬一。”

  　　他的信息素出自實驗室，甚至算是一種半成品，研究初期是為了用標記的方式緩慢改善omega柔弱的體質，後來才異變出了基因烙印。

  　　隻要被他的信息素標記一次，獨特的烙印就會刻在被標記者的每一個細胞中，能讓被標記者擁有更強健的體魄。

  　　但因為是實驗室產物，被標記者會對信息素種類產生依賴，隻要不完成完全標記，就會隨時出現結合熱反應。

  　　現在，顧弈暘神身上結合熱的征兆也越發明顯。

  　　隻有再次將秦牧野的信息素注入腺體，才會暫時終止結合熱，可是如此也會形成越發強烈的依賴，直到——

  　　被標記者再也控製不住，開放自己的腔道，讓秦牧野成結，徹底標記他。

  　　“不需要，請你離我遠一點！”顧弈暘想到自己會因為信息素作用被另一個alpha成結標記，登時變了臉，像是怕秦牧野的信息素會順著手機話筒飄過來一樣，話音未落就抬手狠狠掛斷了電話。

  　　在指尖躍動的鋼筆頓住，秦牧野將之放在桌子上，視線落在鋼筆上流動的銀色光點上，忍不住歎了口氣。

  　　顧弈暘身上的反應比他想的還要嚴重，看來，他必須盡快好公司事務抽空去慰問一下對方。

  　　電話那頭，顧弈暘閉住眼睛好一陣，再睜開雙目，眼底的紅血絲褪去，軀殼內的火焰終於緩緩熄滅。

  　　也不知道是抑製劑起了作用，還是秦牧野的聲音撫慰了他，被標記的一方就會無時無刻不渴慕信息素的主人，無論是聲音還是氣息，都能暫時安撫信息素引動的結合熱。

  　　可是這一切不是顧弈暘需要的，會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是如此可悲又墮落，就如他那個因為信息素匹配度足夠高，就昏了頭愛上聯邦間諜，出軌生下私生子，最後在聯邦的設計下憋屈死去的父親。

  　　很多年前聯盟的建立者們說的沒錯，ABO性別的分化對人類族群而言就是退化，讓數千年的教化和文明全部被摧毀，人類也瞬間從智慧體退化成被信息素支配的野蠻動物，而他，竟也要墮落到這種不堪的境地。

  　　他不會永遠在這麽可悲下去，不管是用什麽辦法，他都要解決掉秦牧野帶來的麻煩。

  　　顧弈暘解開被汗水濡濕的襯衣紐扣，將汗津津的短發捋到腦後，調試了一下配槍，抬手射擊，子彈高速旋轉，將角落一隻蟑螂碾碎，顧弈暘唇角勾起，將配槍放回了槍套。

  　　幾個小時後。

  　　秦牧野用最快的速度查完公司賬目，連係統都被拉出來核對賬目，用了幾個小時時間就將公司十幾年的賬目比對完。

  　　他這才發現作為北城首富的蕭家早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母公司已經千瘡百孔，現在隻剩一個空殼，秦牧野辭退了忠心於蕭誌銘的助理，和董事會唇槍舌戰一陣，收集完證據，報警將一群挪用公款的董事會成員抓走後，又安撫了一下公司惶惶不安的技術人員，秦牧野嗓子都要冒煙了。

  　　他回到辦公室，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剛喝了一口，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他一轉身，一個冰涼的東西就抵在了太陽穴處。

  　　高挑的人影站在陰影處，手中握著的東西抵著秦牧野，青年低笑了一聲，胸膛靠著秦牧野的後背，極為親昵地對著秦牧野的耳朵吹了一口氣，說話也像是調情一樣：“嫂子，幾天沒見，您看起來似乎更可口了。”

  　　秦牧野將水杯送到唇邊，一口氣喝完之後，將茶杯放在一旁，抬手握住顧弈暘抵在他太陽穴處的鋼筆。

  　　顧弈暘下意識動手想製住秦牧野：“喂，你……唔——”

  　　秦牧野用更快的速度躲開攻擊，扣住對方的手指將人按在懷裏，等對方抬腿踢過來時，秦牧野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側身，將包裹在軍裝製服下冷肅如劍的少將直接壓在辦公桌上，低下頭，吻住了對方吐露著風流話語，實則冷酷抿緊的薄唇。

  　　顧弈暘眼睛震驚，狹長的眸子越瞪越大，秦牧野趁機攻城略地，直到將失憶後再次重逢的愛人吻得腰肢發軟，他才直起身，抬手理了理顧弈暘軍裝上的褶皺：“巧了，你嫂子我也這麽覺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一算，我們已經分別了三十二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