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可攻略15

  　　勢均力敵

  　　龍垣借由盤古玉盤偽裝出的模樣消失, 和五年前相比沒有絲毫變化的麵孔上附著了黑色的鱗片，他不躲不閃，直接抬手擋住蕭雪樓的龍爪。

  　　黑色的鱗爪和純白的龍爪撞擊在一起, 一神一魔竟是勢均力敵。

  　　龍垣笑得諷刺：“欺人太甚？你明知秦牧野為何接近你, 還不許我戳破，難道不是你在自欺欺人麽，神君大人？”

  　　“這是我和牧野之間的事, 你情我願，與你何幹。”

  　　蕭雪樓麵色森道, 結界內瞬間凝結出一層白霧。

  　　龍垣被白霧籠罩, 頭發和衣服很快結出層層冰霜, 但他仿若無覺，赤足踩著地上的冰雪，任由冰霜攀爬上臉頰。

  　　唇角咧開，龍垣大笑道：“與我何幹？我得了秦牧野的道骨, 他就該是我的！而今為了報仇雪恨, 他耐著性子百般討好與你，他本該是人族帝王，那般高傲的人, 卻要為你做那些個下等活計，就因為你是三界唯一的神君？我呢, 我為他做了這麽多, 他甚至不願多看我一眼，就因為你是神, 我是魔？”

  　　蕭雪樓聞言怒色稍褪：“得了牧野道骨的是你, 雖是天門宗下手, 但你一直得天門宗供奉, 如此償還牧野，是你欠他的，何況，你還故意給牧野帶來了種種麻煩。”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總好過你揣著明白裝糊塗，若你我身份互換，你覺得他還會多看你一眼？”

  　　龍垣冷嗤道，他瞥了蕭雪樓一眼，眼中諷刺之色更甚。

  　　看似篤定的神君此時雙手緊握，尖銳的龍爪刺入掌心，鮮紅的血液便滴落在了地上。

  　　隻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蕭雪樓是，他也是。

  　　兩人在五年前就見過麵，那日秦牧野說要去找果子出了洞府，心生好奇的蕭雪樓偷偷去了溫泉邊，便看到了正在療傷的龍垣。

  　　龍垣布下的結界阻擋不住神君，蕭雪樓看到少年模樣的龍垣心中生出嫉妒，但因為是秦牧野的好友，他還是用神力替龍垣穩住心神。

  　　然等龍垣醒來，卻毫不客氣地對蕭雪樓發動了攻擊。

  　　神力與魔氣撞在一起時，蕭雪樓腦中驟然湧現出許多記憶。

  　　他是神，龍垣是魔。

  　　自己生來便該除去會擾亂天道的魔物，於是蕭雪樓直接調動風雪之力，將龍垣凍結在了溫泉中。

  　　就在龍爪要剖開龍垣的心髒時，蕭雪樓猛地想起來，秦牧野說，這是他的朋友。

  　　秦牧野絕對不想看到自己殺了他的好友，他會傷心的。

  　　狂暴的殺意消退，蕭雪樓清醒過來，他收回一部分神力，審視地看著龍垣。

  　　細細端詳一陣後，蕭雪樓眉峰皺起：“不對，你不是真正的天魔，你是人族？但是你身上為何有天魔的氣息？”

  　　“嘖，神族。”重傷的龍垣無法抵抗蕭雪樓身上浩瀚的神力，他看著蕭雪樓，也想明白了什麽。

  　　“我以為秦牧野是被女子所救，為了報恩要以身相許，若是他真能夫妻和美延續秦氏，我這局外人倒能替他高興兩分。沒想到，你竟是神族，還是個男子！”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眼中都滲出了淚水。

  　　“神族，是了，唯有神魔才能改變三界，我以為秦牧野當真能忘了仇怨，原來，他真正所圖在你身上。他不喜魔族，便疏遠於我，到頭來竟選擇了你。”

  　　蕭雪樓不明白龍垣為何看起來那麽傷心，看他瘋瘋癲癲不能好好說話，便抬手一點龍垣眉心。

  　　作為三界唯一的神，不管是人族、妖靈還是花草，隻要蕭雪樓想，所有生靈的想法都會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蕭雪樓在雪山中時，會讀取雪山中未開靈智的靈獸的心念，但是靈獸一旦有了靈智，就會遠遠逃離自己，蕭雪樓便知道，所有生靈都不願他洞悉對方的想法。

  　　是故，見到秦牧野後，雖然疑惑對方為何如此遷就自己，他也沒生出過讀取秦牧野想法的念頭。

  　　但是，龍垣是魔，是他的敵人，是故蕭雪樓下手時沒有絲毫猶豫。

  　　當龍垣的意識傳輸過來後，蕭雪樓神情一變。

  　　無盡的黑暗席卷來來，黑暗中，還隱匿著一個若隱若現的光影——秦牧野。

  　　秦牧野。

  　　秦牧野是龍垣的心魔，眼前甘願從人族墮為天魔的瘋子病態的癡迷著秦牧野，又那樣毫無理由的怨恨著秦牧野。

  　　在純黑的記憶之海，蕭雪樓看到了龍垣和秦牧野的初見，也是從那時開始，龍垣的眼中隻能看到秦牧野。

  　　他那麽怨恨的，癡迷的窺伺著秦牧野。

  　　秦牧野是龍垣自己負載的枷鎖，他用這道枷鎖困住因仇恨而逐漸扭曲的靈魂，他拚命地想握住秦牧野，從那個同病相憐卻蓬勃生長的人族身上汲取著活下去的力量。

  　　秦牧野，秦牧野……

  　　龍垣攀附著秦牧野，就像是溺水的人握著最後一根稻草。

  　　龍垣的意識太過癲狂，隻是讀取到對方的意識，蕭雪樓的心神就被那種癡迷的，病態的執著纏繞住。

  　　蕭雪樓穩住心神，他不解地看著即使被讀取意識，也依舊神色清明，甚至還笑意盈盈地男人。

  　　龍垣啟唇，被血染紅的唇妖異又猙獰。

  　　蕭雪樓聽到他笑著說：“他本該是我的。”

  　　“神君，你忘了嗎，五年前我就告訴過你。”龍垣點了點自己的眉心，“秦牧野需要的不是你，他需要的是力量，神的力量。”

  　　“我願意。”五年前在龍垣意識裏清楚地讀到這些真相的蕭雪樓平靜道，“如果他需要我，我會一直陪著他。”

  　　“願意？別自欺欺人了，神君，神和魔本質上一樣，用所有的力量占有，掠奪，這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龍垣哈哈大笑，他抬手指指結界外麵色平靜的秦牧野。

  　　“你看，他甚至不擔心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他隻關心他的秦氏，關心他的三界，他的眼神多冷啊，但他的心，更冷。”

  　　被點破心中所想，蕭雪樓垂目，眼底中劃過一絲黯然。

  　　秦牧野一直以為他不通人情，但是在遇到龍垣，讀取了龍垣的意識之後，該懂得東西蕭雪樓全都懂了。

  　　甚至，蕭雪樓比秦牧野更像一個會被私情左右的凡人。

  　　他開始思忖秦牧野陪著自己的時候在想什麽，會在被投喂的時候擔憂下一刻對方就會不耐煩的去找龍垣，他甚至不敢再變成人形。

  　　他清楚地記得，他變成人形時，哪怕是赤果著身軀，秦牧野的眼底也沒生出過一絲欲念。

  　　他對自己沒有私情，哪怕一見麵就親吻了自己，甚至還那般熟稔的調戲。

  　　但這一切都是表象，是秦牧野試圖隱藏對自己沒有任何愛意製造的表象。

  　　秦牧野的示好太過直白，直白到像是精心排練的相遇，他們隻見了一麵，被暗算逼迫，不得不獻祭自己的秦牧野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強迫他的神呢？

  　　就像龍垣說的，秦牧野不喜歡男子，他隻是想借助神的庇護活下去，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三界唯一的神。

  　　隻不過是為了複仇虛與委蛇罷了。

  　　可是自己，哪怕清楚地知道秦牧野的心思，他還是徹底淪陷在了對方日複一日的溫柔中。

  　　他愛慕秦牧野，一日甚過一日的愛慕，怕被秦牧野察覺他的心思疏遠自己，他甚至不敢變成人形，隻敢以半龍的模樣假惺惺的纏著秦牧野，將自己不堪的心思藏在了秦牧野不排斥的獸型之下。

  　　他真卑劣，蕭雪樓想，比想方設法引起秦牧野注意的龍垣更卑劣。

  　　看到強大的神君眼中的落寞，龍垣眼神變得玩味。

  　　拂掉長發上的積雪，半魔踩著厚厚的雪來到蕭雪樓麵前，循循善誘道：“你難道不想他隻看著你我嗎？你是神，我是魔，我們聯手就能顛覆三界，再將這個肮髒的世界重新構築，到時候，他就隻能看著我們。”

  　　“永遠，永遠地，隻看著你和我。”

  　　蕭雪樓回神，他抬起頭，目光恢複清冽：“龍垣，若是你控製不住自己，就離牧野遠一點，不然，我真的會動手殺了你。”

  　　這個半魔居然想誘使自己去傷害秦牧野，顯然，當初從他的意識裏讀取到的恨意，並沒隨著時間而消退一絲。

  　　龍垣恨秦牧野，貪戀和恨平分秋色，他恨秦牧野對自己的冷漠，恨秦牧野的置身事外，秦牧野對他冷淡一分，那種恨意也會越強一分。

  　　這個瘋子逐漸控製不住他要毀了秦牧野的念頭。

  　　“殺了我？哈哈哈，你以為，時至今日，你還能如曾經那般壓製住我麽，神君，已經變了，鹿死誰手，且看日後。”

  　　龍垣唇角笑容越發擴大，他踮起腳尖，抬手捏住了蕭雪樓的下巴。

  　　被道骨和血池影響，龍垣一直維持著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樣貌，身量比蕭雪樓矮一頭，氣勢卻絲毫不弱，他就那麽捏著蕭雪樓的下巴，露出個妖異誘惑的笑。

  　　“他是我的。”

  　　在外麵等了一陣的秦牧野心神開始不寧，雖然他相信蕭雪樓不會吃虧，可萬一呢？

  　　抬手按在結界上，結界閃爍一下，現出偎依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同時，秦牧野聽到了龍垣篤定的宣言：“神君，隻能是我的。”

  　　秦牧野：“？？”

  　　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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