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江湖異聞錄22
作者:鹿林楓      更新:2022-08-02 16:35      字數:4020
  第93章 江湖異聞錄22

    公主大婚

    臨行前, 秦牧野摸出一個厚厚的冊子,丟到黎子風懷裏。

    “現在留下的天醫穀弟子手上尚沒有犯下命案,把他們送到極樂神教中新建的醫學研究室裏, 傳本穀主令, 天醫穀弟子需研讀完所有天醫穀藏書,根據個人專長分門別類整理出合適的藥方寫出論文,論文格式自己擬定。最後, 把我要研製的疫苗清單給他們一一過目,啟動疫苗研究項目, 等有了頭緒, 就讓他們進實驗室用新抓回的藥人試藥。”

    聽秦牧野提到新抓回去的藥人, 黎子風忍不住摸了摸腦袋。

    “唔,可蒲鮮千赫是天醫穀原來的穀主,他們敢動手嗎?”

    讓前任穀主當藥人,那些天醫穀弟子真的不會有意見嗎?

    秦牧野理了理長發, 端正玉冠。

    “是蒲鮮千赫, 他們下手才更無顧忌。蒲鮮千赫當年沒有實力卻奪了宋樵的穀主之位,宋樵的師兄弟和徒弟們不平許久,而今蒲鮮千赫成了植物人, 他們要是用藥能折磨醒……咳,治好蒲鮮千赫, 也算是醫學奇跡。我早就命人製成了全套手術刀, 讓他們放心動刀,造完蒲鮮千赫, 還有個司馬翎月。”

    若是尋常醫者, 在人身上動刀子怕是會膽戰心驚噩夢連連, 但天醫穀弟子可不一樣, 他們醫術乃當世巔峰,早就按捺不住往活人身上試驗的渴望。

    而今有了噬屍蟲和無意識的活體標本,秦牧野便讓他們盡情施展才華,直接建了一座研究院,無論是手術還是疫苗研究項目,全都交予了天醫穀弟子。

    兩月前,秦牧野就動刀給自己做了換眼手術,他先在司馬翎月身上嚐試,成功後選了一死囚取目,有精神力做輔助,秦牧野的手術很是成功。

    手術之後需要避光,直到三日前他才取下遮光黑布,不過依照大真習俗,婚前雙方不得見麵,秦牧野至今還沒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新娘子。

    現在終於能看到了。

    秦牧野滿麵春風的向山下趕去,然剛動身,又被兩人攔住。

    是柳人鳳和柳八娘兄妹。

    “駙馬爺,恭喜恭喜!”

    柳人鳳看著秦牧野身上的紅衣,拱了拱手恭賀道。

    柳八娘打量秦牧野一陣,驚奇道:“奇了怪了,喬教主也就罷了,到底是女兒家,武功高深駐顏有方我能理解,可是為何駙馬修了嫁衣神功,也會脫胎換骨變了容貌?怎的我學了嫁衣神功,就沒這等功效?”

    柳八娘還記得初見秦牧野的時候,依稀記得秦牧野的確生的不錯。

    但比容貌更甚的是他的氣質,而今再見,秦牧野的容貌方與如謫仙的氣息徹底貼合,仿佛他生來就該是這般姿容。

    幾月過去,秦牧野的麵容緩慢的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他在原來世界的容貌,還在此世界基礎上進行了微調,哪怕換眼手術也沒消去原本的容貌特質。

    受世界力量的影響,秦牧野換目之後眸色依舊是銀色,因內力之故膚色更白,早年原身中過毒,而今毒素被逼至發端,使得秦牧野的發色並非純黑,隱隱的帶著暗藍,越發顯得膚色白到透明,活似從冰山中剛剛蘇醒的上古仙人,哪怕穿著紅衣,周身也盤亙這若有似無的冰雪。

    秦牧野低頭看過來,柳八娘與之四目相對,忍不住一陣目眩神迷,哪怕知道對方是有婦之夫,她也依舊被眼前人的風華所攝。

    “這是秦某本來的樣貌,並非嫁衣神功之故。”

    柳人鳳看秦牧野眼底帶著迫切之色,抬手掩唇輕咳一聲:“妹妹,正事要緊,別耽誤駙馬爺和公主入洞房。”

    “知道了,娶得是第一美人,駙馬的心怕是早飛了。”

    柳八娘揶揄道,她從腰中解下一個荷包,取出兩柄鑲金玉如意遞給秦牧野,斂起玩笑神色,盈盈一拜道:“這是爺爺贈給你的賀禮,到底是喬教主的孫女婿,我們柳家得陛下和喬教主庇護,但不便於殿前行走,隻能借此時機恭賀駙馬爺和公主百年好合!”

    先皇昏聵,意圖問責柳國公,世人都以為柳國公病逝,實則他在病重之時被蕭雪樓派出的飛龍衛救下藏匿起來。

    因而柳國公暗中寫信命令下屬擁護新君,這才讓蕭雪樓能掌握天下兵馬,力排眾議坐穩皇位。

    柳國公保住性命卻元氣大傷,蕭雪樓感念柳國公恩德,在嫁衣神功弊病解除後,就命人將藥力減弱的極樂丹送給柳國公,柳國公這才恢複康健。

    所以一開始,柳家兄妹就是皇帝的探子,每次在江湖人聚集之時摻和進來,這一次數次幫秦牧野帶節奏,都是為了報答新皇庇護的恩情。

    除此之外柳家和皇室還有一層關係——柳國公是喬教主的親傳弟子,雖沒學會嫁衣神功,但是一身功夫都是喬豔豔傳授,連柳葉刀刀法,也是在喬豔豔的指導下創出的。

    秦牧野收起那一對鑲金玉如意,點頭道謝:“謝了。八妹既學了嫁衣神功,日後極樂神教自是由你執掌,琉璃繁忙,再難回教中,祖奶奶又嫌宮內繁文縟節過多不願多來,日後還勞煩八妹去教內陪陪祖奶奶。”

    柳八娘美目一彎,含笑道:“那是當然,我還要跟喬教主學駐顏之術呢,等日後成為高手,必是也要娶一個像秦師兄一樣的美郎君作伴,才不枉來人世一遭!”

    極樂神教本就是製衡朝廷和江湖的存在,若是極樂神教沒了,朝廷無法掌控江湖,大真失控,都不用百裏封疆搞事兒,大真自己就會四分五裂,極樂神教自然是需要長存的。

    現如今秦牧野根除了嫁衣神功的弊端,數月前就將蕭雪樓的內力傳了回去。

    兩月前喬豔豔內力無法遏製,便將內力分成兩部分,一半傳給秦牧野,一半傳給蕭雪樓,秦牧野施銀針將喬豔豔周身大穴封住,重構了內力循環路徑,是故,極樂神教的這位老祖宗不僅性命無憂,甚至還能維持不知多久的青春貌美。

    如此人生,哪個江湖人士不向往?

    秦牧野聞言失笑:“八妹如此妙人,美郎君自然是會有的。”

    說完他再也等不及,拜別柳家兄妹,施展輕功朝皇宮飛去。

    昆侖山下煙霞陣陣,秦牧野似是踏雲飛去,柳八娘和柳人鳳不禁看呆了,一陣後,柳八娘先回神,氣惱地跺腳道:“壞了,壞了!”

    “怎麽了?”柳人鳳回頭不解道。

    柳八娘一指消失在昆侖山脈雲盡頭的那人,哀歎道:“我原以為隻要練好了功夫,就能得一個秦師兄一樣的美郎君。可直到方才我才想起來——”

    “美郎君是會有,可這世上,如秦師兄那樣願意為寧安公主落入凡塵的謫仙,卻隻有一個哇!”

    ——

    寧安長公主大婚,京城處處張燈結彩,紅毯從皇宮一路鋪到與皇宮相鄰的駙馬府內,鮮花載道,禮炮轟鳴,因嫁的是大真第一美人,各國使臣皆來朝拜,駙馬便在駙馬府一一叩拜各國使節,謝過對方前來。

    這一忙碌,便直從淩晨忙到了下午,大真朝臣和各國使節也看到了讓寧安長公主一見鍾情非君不嫁的男子,這人長得一副好相貌,可麵對眾人難掩局促之態,憨厚的氣質和俊美的容貌格格不入,便讓駙馬失了幾分顏色,隱隱有些泯然眾人之感。

    不得不說,見到這樣的駙馬眾人頗為失望,寧安公主乃天姿國色的第一美人,最終卻嫁給了這麽一個從未聽聞過名號的江湖草莽,宛若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難免讓人覺得不配。

    皇家婚禮極為繁瑣,尤其出嫁的還被皇帝放在心尖上的公主,這禮儀也越發繁瑣起來,送胞姐出嫁的皇帝起先還麵色舒緩。

    但漸漸的麵色就沉凝下來,對身著喜服的駙馬爺沒有一絲好顏色。

    駙馬越來越緊張,叩見皇帝時同手同腳,還差點摔上一跤。

    皇帝坐在高位之處,冷眼看著下方局促憔悴的駙馬,如玉的修長指節不耐地敲打著龍椅扶手,晨起盛滿愉悅的眸子逐漸暗沉,隨著日頭西斜,眼底更是宛若密布雷霆,周身氣息比平常更為冷鬱,宛若風暴中心,看一眼就讓人膽寒。

    近侍察覺陛下隱而不發的怒火,一個個也心如擂鼓。

    皇帝已經有數月沒有這般震怒了,明明今早起來還無比開懷,甚至還難得露了好幾次笑臉。

    寧安公主和駙馬的婚約昭告天下之時,皇帝並無異狀,那幾日上朝心情還頗為愉悅,眼角眉梢都透著難掩的意氣,所有人都以為皇帝終於清醒過來,不再如往常那般荒唐,直到今日,見得皇帝這副模樣的官員和使臣才明了,皇帝果然是極為不喜駙馬。

    得了寧安公主芳心的駙馬,往後的日子怕是難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皇宮內氣息越發冷凝,皇帝儼然在暴怒的邊緣,欽天監官員抖著腿上前,小心翼翼稟報道:“陛下,吉時已到,駙馬和公主該前往太廟祭拜,向上蒼稟告這樁喜事了。”

    “再等等。”皇帝雙手按在龍椅扶手上,肩背停直,渾身都透著肅殺之氣。

    又等了片刻,皇帝眼角眉梢的不耐逐漸變成了憂色,他猛地從龍椅上坐了起來,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處傳來。

    突兀的笛聲讓陪著皇帝等了許久的來客一驚,而龍椅之上處於爆發邊緣的皇帝神色卻瞬間由陰轉晴,他唇瓣一勾,聲音也含上了笑意。

    “傳朕命令,寧安公主和駙馬更衣洗漱後前往太廟祭天祭祖,昭告天下公主大婚的好消息!”

    言閉,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皇帝就一揮衣袖,急匆匆地轉身離開,隻留下心驚膽戰一下午的眾人麵麵相覷。

    “卑職遵命。”眼見得皇帝離開,偽裝成秦牧野的飛龍衛抖著手擦掉冷汗,轉身前往偏殿更衣,實則是和真正的駙馬爺互換。

    此時秦牧野本人直接來到了皇帝寢宮。

    他雖然用手掌一遍遍描摹過愛人的眉眼容貌,也用精神力觸碰過對方,卻還未親眼看到過他的愛人,他的妻子。

    “執月,我來遲了。”

    秦牧野關上房門,難掩歉意道,然話音剛落,他就僵在原地,下意識想退出去。

    一聲輕哼傳來,朝堂之上威嚴冷肅的聲音變了個調,清潤中透著宛若絲線般的誘惑,直將秦牧野的眼神和心神全都勾起,掛在了那人身上。

    “呆子,時至今日,你還想跑不成?”

    寢宮偏殿內,琉璃屏風後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那裏,他舒展雙臂,慢條斯理地解開了龍袍的腰帶。

    隨著腰帶丟開,玉佩落在地上叮鈴脆響,一截玉雕般的手臂一閃而過。

    又是一陣窸窣的聲音,明黃的褻衣隨著龍袍堆疊在了屏風低矮的白玉獸爪之下,也掩住了透著淺粉色,宛若鑲嵌著貝殼的雪白腳趾。

    “執月……”

    秦牧野心神激蕩,開口又喚了一聲。

    這一世蕭雪樓名雪樓,字執月,每每秦牧野喚起皇帝的表字,皇帝都會難忍的心神顫動。

    他深吸一口氣,聲線緊繃,難掩緊張道:“秦稚遠,若你怕了,便在那裏看著,等著我打理好,便出宮去,今夜,朕,隻做你的新娘子。”

    這個時代燒製的琉璃並不通透,宛如銅鏡的色澤暈染開模糊的輪廓,屏風上繪製的牡丹花叢中央,蕭雪樓雪白的指尖一拂,取出暗格中的盒子,現出盒子裏的藥膏和大小不一的一排玉飾。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