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病弱貴公子20
作者:鹿林楓      更新:2022-08-02 16:35      字數:3563
  第21章 病弱貴公子20

    紅塵一夢

    秦牧野手臂一動, 蕭執月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著秦牧野,這個他處心積慮才得到的男人。

    簡直就像是一個夢。

    眼前人, 如自己這些年來所有夢境中出現過的那樣, 鴉羽濃烈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疏淡的冷影,唇瓣噙著一絲淺笑,眉梢微微一挑, 便能掃去自己心底的塵霾。

    連那人擺弄腰間勾配的動作都帶著他獨有的韻律,扳指觸碰腰帶上的金鉤發出的脆響, 直直撞入了蕭執月的夢境, 喚醒了他自初遇便生出的朦朧夢境。

    蕭執月漸漸看癡了。

    發覺人醒了, 秦牧野回頭,看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道:“今日攝政王又想和我做些什麽荒唐事?”

    蕭執月隻覺心髒鼓噪,一些莫名的情緒纏繞著, 流動著, 從四肢百骸衝刷而過,匯聚在眼中,變成了一種克製不住的熱意。

    他握住秦牧野的手, 沉聲道:“我不會再做什麽。秦稚遠,我信你一次, 不會將你束縛住。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本王能護你周全, 容你施展抱負,可你護著的人, 我絕不放過, 蕭毓風母子, 我必除之!”

    之所以一直留著蕭毓風和太後, 不僅是因為蕭毓風一時半會兒廢黜不了,還因為,蕭執月顧及他是秦牧野護著的人。

    “為什麽?”秦牧野皺眉。

    蕭執月的神色再次變得陰鶩狠厲:“這是他們蕭家欠我的,是他們母子欠我的!”

    秦牧野的確撫慰了蕭執月的執念,可這遠遠不夠,蕭執月恨的從來都不是秦牧野。

    所以他能容忍對方對自己做任何事情,可他恨蕭家,哪怕奪了蕭家的江山也不能泄憤。

    “他們……她……”蕭執月渾身緊繃,神色痛楚,他不知該如何將那一切告訴秦牧野,若是得知自己身上的種種不堪,秦牧野還會待他這般溫柔嗎?

    秦牧野察覺到什麽,神色微微一凝。

    他握住蕭執月顫抖的手,坦白道:“對我來說,這些並無幹係。你隻管做你的攝政王,隻管去懲治對不起你的人。你和蕭毓風,誰是明君,我便忠心於誰,自古以來,這天下都沒有單寫作蕭字,也沒寫作秦字,它一直都是黎民百姓的天下。”

    江山社稷,能人擔之,蕭毓風平穩無過,蕭執月不拘一格,一為守成之君,一為拓疆之王,若能二者並存,才是幸事。

    秦牧野的話相當的大逆不道,然以下犯上的事情已經做了,當著蕭執月的麵,秦牧野幹脆褪下偽裝。

    鋒芒畢露。

    且肆無忌憚。

    蕭執月從未會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看著傲岸不羈的秦牧野,忽而掩麵大笑:“是了,太傅就該是這幅模樣,江山社稷,天子王侯,都不會被你看在眼裏,是我小看了你。蕭毓風以你為相,信任有加,倒是他看你看得更清楚。”

    這一點,是他蕭執月輸了。

    發覺秦牧野對蕭毓風其實也沒另眼相看後,蕭執月心中芥蒂消失,冷笑道:“蕭毓風比他爹那個昏君強,哪怕對我也能加以利用,的確能當個好皇帝。我為了你可以饒過他,但是蕭毓風不一定會饒過我,因為……”

    蕭執月眸光一轉,惡毒得不屑掩飾絲毫。

    “我氣死了他的父親,給他和太後都下了毒,並將這一切告知了太後。那日,太後跪在我腳下痛哭流涕的,我告訴她。

    若是她能親口告知她那些年對我們母子做了什麽,告訴蕭毓風成為皇帝的代價是什麽,她再自裁謝罪,我便放過蕭毓風。”

    可是,幾乎不用猜,太後會如何選擇。

    蕭執月舔了舔嘴唇,眼底染上瘋狂的猩紅色,他直勾勾地看向秦牧野。

    “秦稚遠,你怕了麽?這才是真正的我。”

    秦牧野握住了他的手,眼神不變:“我知道,你的一切,其實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蕭執月再也無法偽裝,他如被逼到絕境的孤狼一般,嘶吼道:“你沒聽明白麽,秦牧野,我是弑父奪權的孽障!昏君是我下藥後眼睜睜看著死去的,聖旨是我用你日夜教導的字體修改的,蕭毓風此生會再無子嗣,太後有朝一日也會暴斃,這一切喪心病狂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他累了,不想再隱藏了。

    秦牧野捧起顫抖的蕭執月的臉,看著他微微擴散的瞳孔,輕聲道:“我知道,所以我教導你策論,教導你寫先皇寫的字體,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能做什麽。”

    事到如今秦牧野才驟然發覺,他了解蕭執月遠甚於了解自己,從那篇小說,從現世。

    在蕭執月看著他的時候,他不也在看著蕭執月麽?

    蕭執月渾身一顫,他笑起來,笑得淚流滿麵。

    “原來你真的知道。可是還不夠,那些避火圖和那些小玩意兒很可笑吧,你以為我想折辱你嗎,不是,因為我需要那些東西,需要它們讓我在你麵前,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蕭執月狼狽地拉住秦牧野的手按在一處,動作凶橫。但那掌下的,仿佛就是一團死肉,毫無反應。

    秦牧野瞳孔緊縮,頭皮發麻。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係統掃描了一下,將掃描圖傳輸給秦牧野:“唔,太慘了,太慘了!宿主,就是你想的那樣,怪不得原文中蕭毓風被折騰過還會原諒攝政王,原來是這樣。”

    原作被打上渣攻賤受的標簽,就是因為蕭執月是個工具達人,工具還使用的五花八門。

    “當年,皇後害怕昏君真的會立我為太子,又怕下毒會被昏君察覺,於是她就在我的食物裏做了手腳。大補的藥物,成年男子吃下都會燥鬱難紓,可是當今太後,那時的皇後娘娘,逼著我吃了十數年。

    我母親本能好好活著,活下去,也是她命宮人日日提起我父親,用這種法子折磨羞辱我母親,日複一日,我母親被困於過去,竟真的認為一切都是她的錯,才想不開服毒自盡。”

    他還沒長成真正的男人,便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也失去了感受長大滋味的機會。

    蕭執月以手覆麵。

    所有仇任他都親手報複,心中的憤恨不甘卻越發濃烈。

    他本能放過無辜的蕭毓風,理智告訴他當如此,可他走不出來,便放不開,做不到。

    “你若是怨我莽撞,恨我,是我活該。我思慕於你,卻無法知道正常男子該如何讓令心上人歡愉,以為那些東西就足夠,差點犯下大錯。”

    思慕越難耐,傷痕便越深,也越提醒蕭執月他是殘缺的。

    越是殘缺,越鬱結,他便越執著於用那種方式占有心上人。

    秦牧野眉峰已經蹙成了疙瘩:“這毒能解去嗎?”

    之前發生的一切足已證明,蕭執月生理機能很正常,但可能僅限於那種情況下正常。

    蕭執月搖頭,看向秦牧野。

    這個人,他戀慕的人,是真的不會介意自己覺得不堪的一切。

    蕭執月舔了舔唇瓣,喉結微微一滾:“解不去,但如今也無礙了,我有稚遠這味藥,嚐到了本以為不會有的樂趣,你我情意相通,便是極樂。”

    “咳咳咳……”

    正思索這病症該怎麽調理治療的秦牧野驟然聽到這話,被驚得立時咳嗽起來,同為初次,蕭執月可比慌張的秦牧野老練,他灑然一笑,湊上去吻住秦牧野。

    “我從未嚐到過身為男子的真正滋味,初次品味,便是與我傾慕之人。我知稚遠大才,卻沒料到,這才是麵麵俱到,那風月寶鑒也沒騙人,與心愛之人如此,確是世上極樂。”

    秦牧野悚然一驚,趕緊拉住衣襟。

    “我身體很弱,若是你還有此意,自己動手就好。”

    “嗤,傻子。”蕭執月覷他,“本王並非放縱之人,等秦相休養好身體,我們再深入探索其中樂趣,可好?”

    秦牧野嘴角噙上苦笑:“好啊,好啊。”

    他居然還想和自己深入探索!

    蕭執月看著秦牧野笑容牽強,挑了挑眉,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他身為習武之人,難道還能讓自家身嬌體弱的美人丞相累著不成?

    看破不說破,蕭執月斜倚在床榻間,抬手勾住秦牧野的衣襟,似笑非笑道:“丞相,該上朝了,可要本王為你更衣?”

    秦牧野後退一步,心有餘悸:“不了不了,該我為王爺更衣才是。”

    “我渾身酸痛,得好好休息些時日,休息好了,才能等著丞相大人帶我去江南漠北看看,是也不是?”

    蕭執月躺倒在被窩裏,打個哈欠,一副要接著睡的模樣。

    他這般,已經是答應放任秦牧野和蕭毓風聯手對付蹦躂的世家。

    “渾身酸痛?”

    秦牧野是個愣頭青,可到底沒愣到家,反應過來蕭執月受了傷,趕忙坐回去,掀開被子道:“可是傷得厲害,我看看。”

    “沒有,不用看,我是習武之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就傷到?”蕭執月下意識想躲開他。

    “別鬧,你這樣,我會更擔心。”

    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蕭執月的固執再次瓦解。

    秦牧野說著,將床頭暗匣拉開,摸到一瓶藥——正是那年初遇,他贈給蕭執月的羊脂玉瓷瓶。

    捏了捏蕭執月下意識攥緊地手指,秦牧野笑道:“虧得這藥不會變質,放鬆些,我幫你上藥。”

    見過小秦相的都說,秦氏大公子光風霽月,沾染不得絲毫紅塵。

    可要見識了他荒誕模樣的蕭執月說,這人骨子裏,其實就是個入得紅塵,樂得逍遙的人。

    還是個壞心眼的渾人!

    片刻後,蕭執月氣喘籲籲,滿臉通紅地藏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瞪著秦牧野,咬著牙惡狠狠地喚道:“來人,送客!”

    秦牧野低笑了一聲,洗了手,拿出絲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將手上水珠兒擦幹淨,眼睫微垂,唇瓣含笑,儼然一副再聖潔不過的模樣。

    擦完手指,將絲帕放在蕭執月枕邊,秦牧野理了理衣服,起身的模樣風度翩翩,越發出塵了。

    “等晚間我再來給你上藥,到時候,王爺可別再這麽害羞。”

    作者有話說:

    第一個世界下一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