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弱貴公子16
作者:
鹿林楓 更新:2022-08-02 16:35 字數:3531
第17章 病弱貴公子16
家國天下
秦牧野翻了翻原身記憶中他的親媽。
在原主的記憶中,他娘魏蓮若是個讓他又愛又怕的女人,憂鬱,柔弱,美豔,還瘋狂。
她怨恨秦遠峰,卻又離不開秦遠峰,把對丈夫冷漠的怨氣全都釋放到原身身上,背著下仆怨毒地咒罵原身,罵完又會抱著兒子痛哭,病態且執著地告訴原身,秦侯寵妾滅妻,不顧長子死活,愧為人夫。
在生母魏蓮若口中,繼母魏茵娘更為不堪,她身為庶女,眼紅姐姐嫁入侯門,不知廉恥勾引姐夫生下兒子爭寵,教唆秦安陽奪走原身家產,還想害死原身。
在幼時每次吃了親娘親手喂下的,據說是魏茵娘送來的吃食就上吐下瀉數次後,原身就對自己親媽的話深信不疑,怨恨親爹和姨母,擠兌弟弟,拖著病體頑強地給親爹添堵。
現在看來,原身親媽的話疑點重重,這麽多年秦牧野一直吃著魏茵娘親手做的糕點,發現除了比一般手工糕點好吃外,再無任何異常。
那麽,真相就隻有一個——當年讓原身難受的吃食,其實是他親媽加了料的。
不然,怨恨自己庶妹的魏蓮若,怎麽會給兒子喂妹妹做的糕點,還喂了一次又一次呢?
秦牧野歎口氣,覺得原身是真慘,摸出袖子裏的瓜子,坐在椅子上看著秦遠峰和繼母演戲敷衍自己。
他們不想讓自己知道原身親媽的惡毒真麵目,可秦牧野必須得知道,他喝口茶,吃口點心,一點都不著急,就在點心快要吃飽的時候,秦遠峰繃不住了。
“給老子留點,我下了早朝還沒吃飯呢。”
秦牧野抓了把瓜子放在盤子裏:“來,吃。邊吃邊跟我說說我娘,說清楚點,別藏著掖著,一家人,可不要再說兩家話。”
看秦牧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秦遠峰和魏茵娘再也演不下去了。
秦遠峰麵色糾結道:“這個,說來話長……”
“那您長話短說,反正都說漏嘴了,與其讓我自己查出來,不如爹你和姨母一次說清楚。”
魏茵娘也笑:“都這份上了,侯爺,說吧,我也想知道你和我嫡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尤其是,秦牧野到底是怎麽有的。
秦遠峰麵色發黑:“這段孽緣起因,是我和你姨母兩情相悅。我求娶你姨母在先,魏蓮若嫉恨茵娘,竟在大婚當日買通下人將茵娘困住,替妹出嫁不說,還給我下藥……咳咳。”
秦牧野秒懂。
“便宜爹被原身他娘下藥,霸王硬上弓懷崽了,真的,太慘了。”
秦遠峰提起這樁舊事,額上青筋暴起:“要不是魏蓮若有了你,我怎能容忍她那麽多年?我一直以為虎毒不食子,哪知道她真能做出給親兒子下毒的事情來。”
鐵血硬漢大婚當晚被女人欺騙強迫,是秦遠峰前半生不敢讓外人知道的恥辱。
因而內心深處,他對這樣得來的長子確沒有二兒子疼愛,但是作為父親,他又斷不能苛待親生兒子。
秦遠峰吃了啞巴虧,沒想到魏蓮若還不依不饒。
她用藥才有了兒子,孩子帶著胎毒,生來就多病體弱,大夫說一個不好就會夭折,戎馬世家的秦家侯爵之位根本輪不到秦牧野,魏蓮若大失所望,本想生下健康的兒子保住位置,卻再沒等來秦遠峰。
魏茵娘在得知戀人與嫡姐真有了夫妻之實後,知木已成舟,對秦遠峰避而不見。秦遠峰恨魏蓮若,想休妻,卻因兒子幼弱依戀生母被掣肘。
到這還沒結束,見秦遠峰念念不忘自己的妹妹,魏蓮若故技重施,竟遣下人給魏茵娘下藥,想讓自己的庶妹被下人侮辱,以此斷了秦遠峰的念頭。
虧得秦遠峰察覺魏蓮若行蹤古怪,查到消息前去救了魏茵娘。
陰差陽錯中,兩人越了界。
這便是魏茵娘離開魏家自願成為外室,誕下秦安陽的始末。
隨著長子長大,魏蓮若給兒子喂藥的事情敗露,秦遠峰想休妻迎娶魏茵娘過門,魏蓮若便瘋了,用兒子要挾不成,數次自殘,最後染上四六風之症,活活把自己給作死了。
秦遠峰愧疚地看向魏茵娘:“茵娘,對不起,是我無能,害你和安陽、安寧也受累了。”
安寧是魏茵娘嫁進門後生下的小女兒,原身對這個看著長大的小妹妹倒沒有怨氣,兩人感情尚可。
原文中,也是這個感情很淡的幼妹,為了救原身自請入宮,成為誕下皇嗣的犧牲品。
光這一點就能看出,秦遠峰夫婦待這個大兒子真的不薄,是原身被他娘忽悠瘸了,才以為親爹和繼母包藏禍心。
魏茵娘可不是泥人性子,幾年前,她也煩嫡姐的兒子太能作妖,放任安陽和他爭鬥,還好之後秦牧野開了竅,魏茵娘便也真心相待。
現在得知連秦牧野的出生都是被設計的,魏茵娘才發覺,她家侯爺才是最慘的那個。
連自己當年也誤會了他。
憐惜地拍拍秦遠峰的手背,魏茵娘神色複雜:“牧野說的是,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你們父子掰扯開來說了,牧野便也說說,你為何要上奏疏,將秦氏基業贈給他人?”
話鋒一變,魏茵娘轉頭看向秦牧野。
“哪怕嫡姐真教過你,我不相信這會是你的報複,這幾年你已是眼明心亮,斷不會如此感情用事。”
秦牧野聞言笑了笑:“還是姨母看得通透,我方才來拜見父親,就是來做解釋。我知父親不允我獻出田產,便隻能先斬後奏。”
秦遠峰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陛下,當真要整頓世家?”
說完他朝門外看了兩眼,聲音壓低:“縱然先帝有遺詔又如何,如今皇帝和攝政王出現分歧,攝政王手握兵權,花落誰家還無定論,你怎麽就能獻家業對皇帝投誠,若是最後,攝政王得了勢呢?”
“非也,父親,陛下和攝政王身居高位,最見不得的便是臣子有不臣之心,而今,歸順攝政王的那些小人,已經犯了忌諱。”
秦牧野搖頭,將盤子裏的餅掰開,一分為二,放在盤中。
“食餅果腹,一人吃,飽餐矣。兩人吃,便不夠。若還有其他人想討食,父親以為,拿到餅的人,願意麽?”
秦遠峰神色微微一變。
是了。
現在追隨攝政王倒戈的人,便是妄圖分了元嵐國這個大餅的人,皇帝不願,難道攝政王就願意了?
不願。
不安分的世家勳貴都會是那兩位的眼中釘肉中刺,拉攏是計謀,根除是君王之道,或早或晚,皇帝和攝政王都會遏製世家。
跳得最歡的,就會成為出頭的椽子,被敲打得最狠。
秦牧野將手中一半餅拿起,掰碎。
“我蒙聖恩做得丞相,手握實權,何不先遂了陛下心意?左右攝政王以後也會如此,他們二位為了這餅更大些,終是會化幹戈為玉帛。等日後藩王式微,世家樹倒,我秦氏自會得到陛下庇護,用田產換取民生和一線生機,父親還覺得兒子做得不對麽?”
秦牧野獻出田產,是為了推動劇情。
係統判定主線崩亂,完成任務,先得知道這個世界構築的主線是什麽。
是愛情嗎?
不是,在蕭執月對秦牧野生出好感之時,劇情並無變化。
原文中,蕭毓風和蕭執月是優秀的謀略家,兩人合作無間,數年就整改了元嵐國最大的弊端,清繳門閥,收繳世家霸占的田產,將之歸還給貧民,讓在成昭帝手裏凋敝的民生,再次起死回生。
蕭毓風和蕭執月,合二為一,便是元嵐的中興之主,二人若腦子清醒,是會成長為一代明君的。
江山社稷,這才是全文的主線,也是這個世界形成的框架。
現在蕭執月被仇恨蒙蔽了心神,又沒蕭毓風用私情拉扯住,一門心思想毀了蕭家江山,他看到了弊端,卻仍在縱容擴大世家的勢力,隻為傾覆這讓他怨恨的天下。
新君有心無力,主線崩亂,進而導致世界崩塌。
秦牧野做的,就是盡快讓一切步入正軌,不要讓本就走下坡路的元嵐徹底落入深淵。
民生,乃一國之本,農人都活不下去了,國也便無法立國,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成為門閥私有物,這個國家,也就徹底完了。
秦牧野要做踩刹車的人,他的身份,他的位置,也最適合在這關頭做表率,避免世家借攝政王的勢力更加失控。
另外,也是為自救。
救秦氏。
原作中秦家沒看穿帝王心思,秦安陽以為依附攝政王就能逃過一劫,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心思都是一樣的,所以最終秦家沒了實權。
秦家已至末路,送女兒入宮,是為了救秦牧野,也是為了救秦家族人。
秦安陽投誠攝政王,便已被帝王厭棄。猜忌已生,說不定日後找個借口就將秦家滿門都發落了去,唯有他們主動投誠,才會為秦家帶來一線生機。
將一個家族的存亡壓在稚齡少女之身上,何其諷刺,又是何等悲哀,可是現實如此,秦家根本沒有選擇。
秦牧野目色微涼,抬手撚著糕餅送入口中細細品嚐,喝了一口茶,咽下去,麵現苦澀。
“皇位上最尊貴的人,皇位下權勢滔天的臣子在為這張看不見的餅勾心鬥角,卻不知,普天之下,那麽多百姓,辛勤耕作勞碌一生,卻連加了酥油、蜂蜜和桂花的白麵餅子是何滋味都想象不出。”
秦遠峰一愣。
他先前還擔憂這小子年輕氣盛,成為元嵐丞相,不通俗物會給國家招來禍患,聽到這話,倒是放心不少。
是他不如兒子,他便做那不聽不看不懂的家翁,任由兒子施展吧。
秦遠峰拿起塊餅,就著熱茶吃下去,細細品味白麵混合酥油,蜂蜜和桂花的味道,慢慢從香甜中嚐到了那一股苦味。
“我的確是老了,你和安陽也大了,去做吧,能做到什麽程度,便是你這一國丞相的職責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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