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算計(第五更)
作者:
月夜天行 更新:2022-08-02 15:16 字數:9791
第23章 算計(第五更)
“你個糟心的婆娘, 咱們還有房子,大不了把房子賣了。”林大柱的本意當然不是想把房子賣了給兒子還賭債,他隻是先這麽說,先把這些要債的人穩住而已。
而事情也正如林大柱所想的那般發展, 要債的人一聽林大柱願意賣房還債這麽上道, 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行呀, 老爺子,還是你上道。這樣把, 我們給你五天的時間, 把剩下的錢湊齊。要是五天後沒還上, 那咱們可就要算利息了,十天一百, 二十天二百,一天十塊錢的利息,就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受得住。”
林大柱心驚肉跳,咬牙道:“我們一定會在五天內籌到錢的。”
“成吧。那我們下個星期再來。”
領頭的把一把錢揣進自己的兜裏, 然後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說道。
林大柱還能怎麽樣, 當然是恭恭敬敬點頭哈腰把人送走。
當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中,林大柱的眼神陰沉無比。
看林耀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抄起身邊的柴火棍就往林耀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個敗家子!”
“老子好好一個家, 都被你敗光了!”
“我要你這敗家子有何用!”
“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這個禍害!”
辛辛苦苦大半輩子, 賣了兩個女兒, 才攢到錢買下這個院子, 結果現在要賣掉給兒子還賭債!
林大柱不生氣才怪!
他簡直殺了林耀祖的心都有了!
“爸。啊, 爸, 你輕點兒輕點兒, 別打我啊!”
“媽, 媽,你快拉住爸,要不然你兒子就要被打死了!
滿院子都是林耀祖亂竄的嚎叫哭求聲。
起先張桂花覺得丈夫打兒子幾下出出就好了,哪知丈夫是真的往死裏打。
她見兒子的一條腿都不利索了,趕緊挺身而出。
“夠了,你現在打兒子有什麽用?你這麽能耐,剛才怎麽不跟那些打手橫去!現在跟兒子耍什麽威風!”
“爸,爸,您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幹了,我以後再也不去賭了。隻要你這次把賭債還了,我以後聽你的話,老老實實去上班。”
林大柱聽了這話更生氣,“你還知道自己錯了?你上回是怎麽說的,你上回就跟我保證以後不會去賭,結果沒兩天就欠了一屁股賭債,連帶著要債的都上了門!我生你這個兒子,還不如生一塊叉燒!”
話畢又要打林耀祖,恨不得把這敗家兒子打死;了事。
張桂花哪能真讓林大柱往死裏打兒子,一把保住了林大柱的大腿,讓其無法動彈。
“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你看兒子都被你打成什麽樣子了。上醫院不用花錢啊!耀祖都說知道錯了,你還老追著不放幹嘛。”
林大柱看了看張桂花,又看了看林耀祖。“都怪你!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把耀祖寵壞了,耀祖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這話張桂花可不依,“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你說耀祖是被我寵壞,我看耀祖是被你寵壞才是!”
一直以來,林大柱都忙於工作賺錢,為了生計奔波的,白天在外頭工作累得要死,回家自然是能歇著就歇著。
根本那份不出精力來教育孩子,加上張桂花不工作在家打理家務,專門照顧孩子。
他更加不會多分出心神去教育孩子。
結果……
林大柱悔不當初!
“罷罷罷,都是我林大柱的錯!”
“我就不該結婚,不該生孩子!”
地上的母子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咱們把房子賣了,還上這筆錢,我會好好聽你話的。以後再不管出去賭了。”
林耀祖是真的怕了。
要不是家裏還有點錢,那今天他可真得少一隻手。
這會兒他也確實知道錯了,滿臉懊悔。
林大柱見了,總算是鬆了口。
“耀祖,你可挺好了,爸隻幫你這一次,以後你在出去賭,爸可再也不會替你還債了。你要是再出去賭,把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到時候你是死是活,是斷手還是斷腳,爸都不會管。”
林耀祖聽著這話,臉上的高興壓的壓不住,哪裏還管不管以後的。
“爸,我知道了我發誓,我林耀祖要是再去賭,天打雷劈,死無葬生之地。”
林大柱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記住你幾天說的話。起來吧,別跪地上了。”
林耀祖如蒙大赦,“謝謝爸,您真是我親爸。”
“爸,那咱們要不要出去找找,看有沒有人想買這房子?”林耀祖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大柱卻搖了搖頭,“我問你,你得如實告訴我。你賭錢的場子在那裏?那幾個要債的人都住在哪裏?”
“爸,你問這個幹什麽,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先把房子賣了,把錢湊齊嗎?”一時之間,林耀祖不明白他爸問這話的意思。
“你別問這麽多,直接告訴我就行。”賣房子是不可能賣房子的。
因此林大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
不僅剩下的錢不用還,還能把那些全給一鍋端。
林大柱如此這麽般,這麽般如此那自己的想法與計劃跟老婆孩子說了一邊。
林耀祖聽了他爸的計劃,眼睛都涼了!
“爸,薑還是老的辣,你真厲害!”
就連張桂花也是一臉喜色。“大柱,你這個辦法可真好,這樣一來咱們的房子就能保住了。就是那二百塊錢,剛才要是不給他們就好了。”
林大柱瞪了張桂花一眼,“那二百塊錢不給那些人,那些人能走嗎?還是說你是真的想讓兒子少一隻手?”
兒子本來就不咋滴,再少一隻手,那拖累的隻有他們倆。
聞言,林耀祖嗖地一下看向他媽。
張桂花訕笑,“哪能呢,我不就是心疼那些錢麽,我就是說說而已。”
林大柱轉頭又跟林耀祖說話,“還有,你欠下這麽多錢,絕對是被人做了局,以後你可長點心吧。天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不會掉餡兒餅。腳踏實地著實才是正理。”
“爸,您說的對,您說的都對。我記住了。”心裏卻反駁,天下還是有免費的午餐的,上回那曾濤不久請他吃了一頓免費的。
想起那酒那紅燒肉的滋味兒,林耀祖吸溜了下口水。
林大柱尋思著兒子總歸是親兒子,能教育還是多教育幾句。
“你去賭錢這事兒,是誰帶你去的?你有理他遠一點,不對,是以後絕對不要搭理他,就是這人害了你害了咱們家。那些狐盆狗友,你往後都別見了。老老實實給我上紡織廠上班去。”
希望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林耀祖一聽自己是被人做了局,所以才欠這麽多聚,恨得直咬牙。
“這些混蛋!我一定要報仇!”
林耀祖直嘬牙花子,恨不得一口咬死那些害他欠下巨債的混蛋。
可他也不想想,是別人按著他的頭,讓他去賭的嗎?
是別人押著他的雙腿,把人拖到賭場的嗎?
是別人按著他的手,讓他欠下那些借條的嗎?
都不是。
一切都是林耀祖自個兒幹的!
******
姚家灣生產大隊。
姚天賜賣拐賣侄子姚福的事兒,引起整個生產大隊動蕩。
“這怎麽可能,小福可是姚天賜的侄子,姚天賜就算是平時混了點,但也不至於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
“這怎麽不可能了。虎毒是不食子,但人姚福隻是姚天賜的侄子。姚天賜是大隊裏出了名的二流子混混,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這事兒究竟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話,那姚天賜豈不是要去農場改造?”
“那可真是太快人心,姚天賜那個人憎狗厭的,咱們大隊裏沒了他,風氣都能好上一大截!”
“說的倒是,我家小孫子以前沒少被姚天賜按在地上打。”
“誰家孩子不是呢,所以說姚天賜這是活該。”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大隊裏的隊員心思都不在上工上,一邊幹活一邊聊閑天。
“噓,你這話可別讓姚老太知道,否則姚老太一定打上你家。”
“切,我怕他?他姚天賜幹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還不讓人說啦。”
對麵的同伴使勁兒擠眉弄眼,“你這眼睛是怎麽了?抽筋?是不是昨晚兒沒睡好?”
對麵的同伴臉色僵硬,已經絕望。
“好你個王寡婦!竟然敢在背後說我家天賜的壞話,我看你還是不想活了!”
其實姚天賜他媽陳采花並沒有聽全乎,但很肯定他們一定是在她兒子壞話。
王寡婦名叫王水仙的死對頭就是陳采花,是以現在即便是說壞話被人聽了個真找,也絲毫不帶怕的。
“怎麽,你兒子犯了法,還不讓人說了啊。”王水仙說完發現陳采花一頭霧水,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兒子被抓的事情。
樂得王水仙噗嗤一聲笑開了花,“哎呀,我說陳采花,你難道還不知道你家寶貝兒子幹的壞事兒?”
“瞧你的神情,好像真不知道,那我就大發善心告訴你好了,你家寶貝兒子昨晚兒找了人販子要買陳寡婦家的小福,被公安抓了個正著。”
王水仙幸災樂禍,仿佛自己當了回公安親臨現場。
但其實她哪兒見到了,隻是她家就住在大隊長家隔壁。
昨個兒晚上大隊長家有動靜,她起來查看,聽著了那麽幾句。
但這幾句足夠她吹了。
這不,今天大隊裏這個事情能鬧得幾乎人人皆知,都是她的功勞。
陳采花見死對頭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說假話,又想起今天一路上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欲言又止。
陳采花心中一沉,心說該不會這老娘們說的是真的吧。
不過陳采花不會讓自己示弱,她惡狠狠地道,“你再說我家天賜一句壞話,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隨即揚長而去。
心慌的陳采花也不張羅上工了,趕緊去找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說來大家夥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但都忌諱陳采花的凶悍,再加上這事兒並不是什麽好事兒,並沒有人當著陳采花的麵兒說。
又不是王水仙那等跟陳采花有仇的,恨不得一把刀子捅進陳采花的心窩。
陳采花先是找了自家人,發現自家人臉色不對,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你們見到天賜了嗎?天賜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回來?”兒子半夜裏出去,她還以為是找陳寡婦睡覺去了。
一夜沒回來,也隻以為睡在了陳寡婦那裏。
“媽”,姚金不敢說話。
“天賜他,天賜他被……”
陳采花見老大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轉頭去問老二。
“老二,你來說。”
老二姚銀被點了名,隻好把聽到的消息複述了一遍。
陳采花神色大變!
“我去找天賜!這一定不是真的!”
她家天賜平時是懶了點兒,人沒有那麽輕快,但人可孝順了,嘴巴也甜,怎麽可能趕出拐賣侄子的事情!
再說那陳辜負可是天賜相好的,天賜怎麽可能把她兒子賣了!
陳采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哪裏知道,這兩人前幾日鬧崩了,人家陳寡婦想嫁給姚天賜,結果姚天賜看不上人家,鬧掰了打起來,直接結了仇。
陳采花聽了老二的話,心急如風。
根本顧不上人在田埂上,抬腳就開始飛跑。
進來都在水田裏都在蓄水,到處濕噠噠的,泥土也是濕潤得很。
陳采花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直接摔進了水田中,濺起一年黑色帶泥的水花。
陳采花顧不上自己狼狽模樣,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議論這件事情。
她跑得快,這些人沒來及停下,倒是讓她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天賜昨天就被抓了,一直被關在大隊祠堂。
而今天一大早,公安們吃過早飯就要走。
現在太陽都已經升起來了,她怕是連天賜最後一麵都看不到。
意識到這個,陳采花心如刀絞。
但她不能停下,她必須上大隊長哪兒問清楚事情倒是如何。
他們家天賜的一定是被冤枉的,她必須去救天賜。
在院子裏愁的慌的姚青山,隻感一塊人形泥土朝他飛奔過來。
險些下了他一跳,直到離得進了才發現來這人形泥巴塊兒是陳采花。
“采花嬸,你這是?”其實姚青山已經明白,大概陳采花已經得知了消息。
剛才他煩的就是這個事兒。
陳采花人老潑辣還愛打架,仗著自己家裏有三個身強力壯的兒子,總是欺負別人。
現在她最疼愛的姚天賜被公安抓了,她不發瘋才怪。
“大隊長,我聽大隊裏那些人胡咧咧說天賜被公安抓走了,大隊長,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假的?”陳采花望著姚青山,一臉期待。
然而令陳采花心中微涼的是,姚青山沉了臉,而且還沒有反駁。
“采花嬸兒,昨兒天賜跟人販子接頭賣小福,被早就埋伏好的公安們人贓並獲。昨天晚上一直關在祠堂,今天早上公安們吃過早飯就走了,才不多已經有一個點的樣子。”
陳采花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這怎麽可能呢。天賜是個孝順又老實的孩子,怎麽可能趕出這種事情。平日裏可乖巧了,大隊長,您一定要幫幫我。我不能沒有天賜啊。大隊長,你幫我向公安們求求情好不好……”
姚青山:“……”
大白天的做什麽夢!
那是公安們親自抓的,人贓並獲!證據確鑿!
“采花嬸,你要是想去縣城的話,今天正好我要去一趟縣城,你可以搭個牛車。”
大隊裏發生性質這麽惡劣的事情,他作為大隊長是必須了解清楚的,順便他也想求一求公安,別把事情鬧得太大。
捎上陳采花,那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一個生產大隊的麵上。
陳采花還能怎麽辦,隻能扯了扯嘴角應下。
“采花嬸,你趕緊回家裏換身衣裳吧,我馬上就要走。”
於是陳采花趕緊跑回家拿水衝幹淨自己,然後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然後從錢匣子裏數了十塊錢還有一斤糧票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可巧得很,到了村口那地兒,竟然遇到了陳寡婦跟她兒子姚福。
“小陳,阿福,你們快上牛車吧。”招呼完陳寡婦跟姚福,又轉頭跟陳采花說話,“采花嬸,你也幹淨上來吧。”
仇人見麵分為眼紅,陳采花的臉色很難看,但陳寡婦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姚福昨天被人抬著送禮回來,陳寡婦差點被嚇死。
生怕自己兒子有個意外,在的子兒子是被迷藥迷暈了之後,才終於放下心,鬆了一口氣。
可當得知家而被迷暈是因為姚天賜要賣掉兒子的時候,陳寡婦整個人怒不可遏!
所以現在見到姚天賜的親媽陳采花,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別說好臉色,她甚至都是想撲上去咬死對方。
要不是陳采花這當媽的不作為,能把姚天賜養成這性子?
兩人起先誰也不跟誰說話,氣氛詭異,大隊長隻能沒話找話。
“小陳帶著阿福去縣城是因為要上公安那邊做筆錄。”
陳采花一聽這話,人就炸了。
“什麽?這個小賤種要去做筆錄?”
陳寡婦麵色一寒,連嬸子都不喊,冷聲道,“我勸你嘴巴放幹淨點!”
昨天晚上孩子被人抬回來嚇得半死,現在好不太容易穩定了心緒,結果當著麵就被陳采花來這麽一句,陳寡婦撕了陳采花的心都有。
自從守了寡,孤兒寡母的,母子兩人沒少被大隊裏的人欺負,欺負他們家沒有頂門立戶的男人。
陳采花麵色微變,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按照正常情況,她應該放下身段,請求陳寡婦母子兩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陳采花做為姚家灣的一霸,根本拉不下老臉。
尤其對象還是她一向看不起陳寡婦,是個人人都能穿的破鞋。
陳采花麵色變來變去,最後還是兒子占了上風,“對不起,是我一時沒注意,說錯話了。小荷,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親戚的份上,不要告公安……”
“打住!有什麽話你跟公安說去,不要跟我說,跟我說了也沒用。他姚天賜既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要有被懲罰的覺悟!”
陳小荷又不是傻子,方才陳采花說自己不小一說了小賤種。
可就是因為不小心,才能越發體會出這人以前怎麽看待她和阿福的。
現在竟然還有臉說他們是親戚!
見鬼的親戚!
有這種親戚,不要也罷!
“小荷,咱們都是陳家村出來的,你可不能這麽絕情,再說了你跟天賜做了兩年的夫妻,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是還深,你可不能把天賜往絕路上逼,我答應你,等天賜出來後,讓你們兩個結婚,以後你就是姚家的兒媳婦。”
這話,陳采花說的不甘不願。但此時她也知道最要緊的就是先穩住陳小荷。
隻要陳小荷同意私了,那麽兒子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會輕拿輕放,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早就對姚天賜死了心的陳寡婦怎麽可能同意陳采花這種提議。
曾經的她或許會心動,但現在?
做夢!
想都不要想!
姚天賜都要賣她兒子了,她怎麽可能會放過姚天賜!
這次不把姚天賜打得翻不了身,那以後姚天賜緩過勁絕對還要拿她跟兒子開刀!
此時她也顧不上陳采花把她跟姚天賜的地下情說出來,“你以為我稀罕當姚家的兒媳婦?我本來就是姚家的兒媳婦。嗬嗬,你別做夢了,姚天賜既然敢做,那就得認。”
“你死了那條心吧,姚天賜拐賣人口被抓,運氣好下放農場改造,運氣不好直接吃花生米。這壞種渣滓死了也是活該。”
陳采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顯然陳小荷的話刺在了她的心頭。
“你別得意,你毀了天賜,你也逃不了好。就你這破鞋……”說道這裏,陳采花上下打量了陳小荷一。
陰笑道:“你不放過我兒子,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這個亂搞男女關係的破鞋,一封舉報信,你還不是跟我兒子走一樣的路。也行啊,正好跟我兒子陪葬。”
“這樣一來,你這寶貝兒子,可就是個孤兒了。他人在大隊裏,你說他以後會還是什麽下場?”
陳小荷被陳采花的話嚇得哆嗦了一下,心裏卻明白陳采花這種惡婦真的幹得出這種事情!
不行,她絕對不能走到那個地步,她要好好地活著把兒子撫養長大。
讓他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
絕對不能被陳采花跟姚天賜這種惡人毀了!
意識到自己跟姚天賜陳采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對立麵,陳小荷心中隱隱出現一個想法。
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完美。
“嗬,陳采花你沒有證據可別血口噴人!你要是敢胡亂汙蔑我的名聲,我就去革委會告你!”
倒打一耙誰不會?
捉賊拿贓,捉奸拿雙。
沒有當著大家的麵把她跟姚天賜捉住,那就都隻是流言,根本不可信。
陳采花氣得臉色鐵青。
“你跟天賜的事情,大隊裏有幾個人不知道?哦,除了天賜,你還有其他幾個姘頭,要不要我把那些人的名字說出來,你說,要是他們的婆娘知道你把他們男人勾走了,她們會怎麽對待你?”
到時候怕是那些婆娘能直接把陳小荷給撕了。既然她不想讓天賜好過,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
她兒子就一個人,陳小荷這邊可有兩個,一個對一雙,不虧。
不得不說,陳采花做為姚家灣的一霸,那確實是有能力有手段,至少這兩敗俱傷的手段用的如火純青。
陳小荷的臉色很難看,姚青山的臉色也很難看。
負責趕牛車的牛叔根本不敢吭聲,隻當自己是個啞巴聾子,聽不見看不著。
“我打死你個老妖婆!”一直被他媽按著沒說話的姚福忍不住了!
使勁全身力氣往陳采花身上撞,陳采花根本沒有防備的,本就坐在牛車邊緣的她,直接被巨力推下了牛車。
好在牛車不高,陳采花反應又快,在地上打了個滾直接站起身。
“好你個小賤種,竟然敢打老娘!今兒個我就替你爸好好教訓你!”
大隊長姚青山見陳采花中氣十足,並沒有受傷的樣子,先是鬆了一口氣。
結果還沒等他這口氣出完,那邊陳采花又起了幺蛾子。
“采花嬸,你別衝動。”姚青山勸道。
轉頭又對姚福說道,“小福,你剛才做的不對,快道歉!”
姚福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對的,所以在姚青山說了這話之後,嘴巴蠕動了兩下,最後才吐出幾乎不可聞的“對不起”。
“聲音大點兒!”姚青山皺眉。
姚福見大隊長很嚴肅,心裏有些害怕,便大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推人的!”
姚青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采花嬸,你看小福知道錯了的,你就原諒他吧。咱們還趕著要上縣城呢,耽擱了時間今天晚上可沒地方住。”姚青山通情達理地說道。
陳采花不依,“那小兔崽子推了我一個跟頭,一句話就能一筆勾銷,做什麽夢呢。我要上派出所告他!”
陳采花這話,徹底惹怒了姚青山。
“采花嬸,既然你喜歡無理取鬧,那你自己上縣城吧。我們還趕時間,先走了。”
轉頭吩咐前麵的牛叔揮鞭子出發。
牛叔得令,鞭子一揮,老牛刺痛,立馬抬起蹄子小跑起來。
這下陳采花徹底傻眼,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趕緊喊道,“哎,你們等等我啊,你們停下來,我還沒上去呢! 快停下!大隊長,你等等我!”
陳采花一邊喊,一邊跑。
可是她方才畢竟摔了一跤的,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屁股腿腳還是有些痛,跑起來一瘸一拐扭來扭曲,十分可笑。
“牛叔,加快速度。”姚青山算是明白了,隻要陳采花在,他們這一路上絕對不會平靜,還有可能打起來好幾次。
他可不是來全家的,他們有正事兒上縣城,怎能容陳采花幾次三番挑頭找事耽擱事情。
既然陳采花不樂意,那就讓她自己個兒走路去好了。
不得不說,牛車上沒了陳采花,瞬間耳朵都清靜了。
而陳采花很快就落到了牛車後麵。
牛車上。
“大隊長,剛才真是謝謝你。”要不是大隊長開口,陳采花這會兒還在牛車上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姚青山擺了擺手,“不用謝,本來據說她理虧。不過我也想跟你說一件事兒。”
陳小荷便問什麽事兒。
“我想請你不要把這件事情鬧得天大沒,要不然對咱們公社,咱們大隊影響都太過惡劣了,以後咱大隊的男同誌娶媳婦難,女同誌不好嫁。”
“雖說大隊裏有像姚天賜與陳采花這種害群之馬,但大部分社員對你們還是可以的。我想你也不想連累他們吧。”
姚青山這話,讓陳小荷沉默了。
雖說在大隊裏沒少被人欺負,可也有好心的人。
她把這件事情鬧大,確實能報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們的人,可是那些對他們好的人呢?
沉默半響,陳小荷這才開口,“大隊長,我可以答應你,我會求求公安盡量不讓這件事情鬧大,但姚天賜罪有應得,我不會放過他。”
聞言,姚青山鬆了一口氣,“這是自然的,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屆時可以要求公安,別把事情上報公布,或者是當成立典型宣傳教育等等。
好歹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惡劣的影響,要不然他們姚家灣生產大隊以後可真是在公社裏抬不起頭了。
“大隊長,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說。”陳小荷頓了頓,然後才說道,“大隊長,你看姚天賜他媽那樣,我怕她會對我不利,我想把房子賣了,搬到別的地方住。”
她早已經打算帶著兒子改嫁,這房子也是打算賣的。
現在隻不過是提早了一點而已。
姚青山聽了這話皺眉,“賣了房子以後你打算住哪兒,總不能回娘家吧?你娘家那邊……”
陳小荷的爸媽早就是了,家裏現在當家做主的是她哥嫂。
當初陳小荷丈夫意外去世,倒是回娘家住了。
可沒幾天,陳小荷便帶著兒子跑回了姚家灣。
據說哥嫂商量著把她嫁出去,再拿一份彩禮。而男方這是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傻子。
大概是陳小荷年輕氣盛,哪裏受得了這個。
直接跟娘家哥嫂斷絕關係,然後一直住在姚家村,這些年也沒改嫁。
雖說姚青山私底下不恥陳小荷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但明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省得惹急了陳小荷。
目前穩住陳小荷,把姚天賜這事兒擺平了才是最要緊的。
否則,他這大隊長的位置都很有可能被公社卸任。
真到了那個地步,他還得下地賺工分。
落差太大,根本無法接受。
這邊陳小荷也想起娘家的糟心事兒,“大隊長,回娘家是不可能的,我打算帶著阿福改嫁了。沒男人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了。”
姚青山:“……”
你那還叫沒男人?都好幾個男人了好吧。
“改嫁也好,以後好好撫養孩子,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陳小荷這個寡婦改嫁確實是挺好的,不僅對她自己,哪怕是對大隊也是好的。
沒了陳小荷,大隊裏的流言蜚語都能少不少。
省得到時候陳采花整日裏琢磨怎麽報複她。走了也好,走了幹淨。
“行吧,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等明兒個我就問問大隊裏的人,看誰家想要房子的。價格到時候你們自己談。”
大隊長一邊說,一邊扒拉了下大隊裏缺房子的人家,其中又有幾戶拿的出錢買房子的。
“不過你要有心裏準備,咱們大隊裏的房子,怕是賣不了太多錢。”陳小荷家的房子是當初他男人要結婚才起的。
距今已經有十五年,這些年陳小荷沒什麽錢,都沒好好翻修,怕是買不出什麽好價錢。
“大隊長,這個我心裏有數的。再說就我家那小破房子能賣多少錢。”
姚青山想了想,真心說道,“其實你也可以不賣房子。這房子以後可以留給小福,也算是一條退路。”
陳小荷搖頭苦笑,“有姚天賜陳采花在,這退路不要也罷。”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勸也勸了,道理也說了,既然對方都已經做好了決定,一意孤行,那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照著辦就是了,又不是他家的房子。
管不著。
“麻煩大隊長了。”
姚家灣生產大隊。
盡管大隊裏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但大家夥該上工的還是得上工。
知青點的幾個人也得知道了姚天賜拐賣孩子被抓的事情,幾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林桃沒去湊那個熱鬧,因為這件事情前因後果到底如何,她最清楚不過。
“沒想到姚天賜是那麽喪心病狂的人,平日裏看著還可以啊,對人挺溫和的,先前還把我幹活來著。”方曉雲一臉不可置信。
不遠處的林桃聽見了方曉雲的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心說那不是人家姚天賜看上了你麽,要不然能對你態度那麽好,還幫你幹活?
原主那一輩子,人家姚天賜可是連家裏醬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
想讓人家下地幹活,那就是做夢!
她覺得,方曉雲應該慶幸姚天賜鋃鐺入獄,要不然方曉雲極有可能甩不掉姚天賜這塊有毒的狗皮膏藥。
最後隻能禍水東引。
引到她這個無辜的人身上。
就跟原主那輩子一樣。
真要那樣,方曉雲絕對下慘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