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女指揮使
作者:天下歸元      更新:2022-08-02 14:53      字數:6592
  第188章 女指揮使

    大火衝天,萍蹤在火光前哭泣。

    一日之前,她還是這島上的公主,有威嚴又溫和的父親,有溫柔又寵愛她的宣姨,有看似冷淡但目光總跟著她流轉的母親。

    然後一夕之間全部失去。

    還要在那之前,讓她直麵一場彼此之間鮮血淋漓的撕裂。

    將那些多年的溫情和睦假象徹底揭開,看見裏頭的不堪和腥臭。

    鐵慈凝視著她顫動的背影,心想池鳳酈真的就這麽放心地把女兒交給自己了嗎?

    經過這樣被傷害被欺辱的一生,她還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傾心交托嗎?

    傳說中的帝炎,可不是如此善良的一個人。

    鐵慈暗中運氣,想要找到不妥之處,然而此刻內息通暢,她擔心的事暫時都沒有發生的跡象。

    她隻能將這個疑問藏在心底。

    三大高手轉眼都消亡。

    船上的海盜們瞬間便失了方向。

    有人忽然哀叫一聲,跪了下來,頻頻向天磕頭。

    隨即那些島民扮成的海盜,隱約也明白了什麽。

    他們的神沒有了。

    被蒼天吞噬了。

    鬼島的未來,即將像此刻忽然動蕩起來的海浪一般,破碎而震蕩不休了。

    大船上的人也反應過來,知道轉機來了,頓時精神大振,開始反撲。

    船上有人大叫:“生擒!生擒這些海盜!回來我要稟報我們老爺,看看都是些什麽人在作祟!”

    他話音未落,嗖地一聲,一支冷箭穿越霧氣,穿過了他的咽喉。

    那人捂著突突冒血的咽喉倒下,眼睛死死盯著側方的海域。

    淩晨時分,海上起了霧氣,眾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那三個高手的亂戰上,都沒注意到,不知何時,霧氣中隱隱綽綽出現了幾艘中等船隻。

    沒有旗幟,看上去像普通漁船,但船上滿滿的都是人,那射死大船上的人的箭,便是從這幾艘船中射出來的。

    那幾艘船來得很快,飛快地搭上搭板,就有人奔上大船,有人對那鬼島的人叫道:“如何還沒有拿下?那幾位大人呢?”

    鬼島的人失魂落魄,還沒回答,萍蹤忽然冷笑一聲,飛身而起,三兩步越過潮頭,跳上船,揪起那問話的人便正正反反十幾個耳光,道:“大人在這裏呢!”

    那人被打得暈頭轉向,但他也是認識萍蹤的,好半晌愕然道:“萍蹤姑娘……您……您爹娘呢……”

    萍蹤的回答是再次正正反反十幾個耳光。

    耳光聲裏,人影一閃,鐵慈出現,在她耳邊悠然道:“乖侄女,就是這些人,害了你爹娘。宣瓊勾搭上他們,利用你爹好財的毛病,打劫來往商船。因為她能幫你爹掙錢,你爹對她俯首帖耳,由得她欺騙你,欺負你娘,才最終造成了這三人同歸於盡的結局。但那些錢,你爹也沒用在你們身上,盡留在密室裏刺眼睛了,你說,有什麽意思?物欲如井,貪念害人啊!”

    “你說的對。”萍蹤憤憤道,“都是這些人勾引的!你不許叫我侄女!”

    “好的侄女兒。話說你爹娘為什麽不能離開這片海域?這些年我們都沒聽過他們的消息。”

    “好像很多年前他們受了傷,需要靠這片海域裏的一種珍產治傷,也需要很多珍貴藥材,有時候商船上會有這些。”

    兩人對答間,萍蹤已經撂翻了好幾個衝上來的人。

    “那你知道這些船上的人是什麽人嗎?”

    “我不知道。”

    “那他們認識你。”

    “他們經常給我爹送東西啊,我爹的屬下,我為什麽需要認識?”

    鐵慈歎口氣。

    你娘說的沒錯。

    果然白癡宗師。

    萍蹤的一番發泄性的單方麵毆打,終於激怒了對方,那些人逃回自己船上,萍蹤又追過去毆打。

    她剛得的真氣,還控製不好,心中又悲憤難消,毫無理智。像個人形殺器一樣,殺得那船上人莫名其妙又慘叫連天,幾番欲圖解釋都不成之後,也被激怒了。

    有人叫道:“這裏出事了!這婆娘瘋了!退後!上火!”

    一聲令下,幾艘船後退,船身翻板軋軋開啟,出現一排洞口,同時洞口裏探出些黑黝黝的東西來。

    大船上的人見多識廣,驚道:“火炮!”

    有人怒道:“火炮嚴格管禁,海盜哪來的火炮!”

    “這些海盜和永平水師勾結!”

    鐵慈嗬嗬一笑。

    圖樣圖森破。

    比勾結還嚴重多了。

    人影一閃,萍蹤連火炮都不怕,跳上那船身,抬手一道火線飆射,直入那黑洞洞的炮口,砰一聲巨響,那炮還沒來得及發,直接給她弄炸膛了。

    船身一陣劇烈搖晃,黑煙彌漫,船上人倒了一地,那炮口旁邊生生炸出一個巨大的缺口,眼看著船身就要裂開了。

    船上一陣混亂,人們下餃子一樣紛紛跳水。另外一艘應該是主船上的人,見狀立即下令:“回航!回航!”

    鐵慈眼力好,忽然看見那艘船上有幾個人衝出來,衝著船頭上那位正在下令回航的頭目背後,似乎想要拿下他。

    她立即對萍蹤道:“侄女兒,幫個忙,威嚇一下那艘船,但是不要再……”

    話音未落,萍蹤又是一抬手,一溜火光衝著那艘船一個炮口,砰地一聲又炸了。

    “……炸了……”鐵慈的後兩個字剛剛出口。險些咬了自己舌頭。

    萍蹤頭也不回:“再叫我侄女,我就這樣炸了你!”

    鐵慈:“嘿嘿,好的侄女。”

    那邊船上遭受襲擊,也是翻倒一片,那站在船頭的頭目跌倒,他背後那幾個人趁機衝上去將他扭住了。

    領頭的人被控製住,其餘的人被炮火威脅,都慌亂不敢動,鐵慈遠遠看見那幾個人很快控製了船上局勢,下令回航。

    好在這艘雖然也被炸了,但萍蹤控製了出手,隻傷了船舷,倒不影響航行。

    回航之前,那出手的人遙遙對鐵慈大喊:“多謝這位兄弟幫忙,我等來自永平府。兄弟以後若有驅策處,請憑此件找到當地駐軍,說尋老餘,自會有人出麵!”

    說著擲過來一個令牌,鐵慈接了,瞄一眼令牌,心中一動,高聲道:“倒也不必特地相謝。在下正好要去永平府,不如兄台這便攜我等一程。”

    那邊稍稍猶豫一下,也便應了。鐵慈便令丹霜先留下,協助大船處理善後。

    大船上的人已經開始反擊,俘虜了一些島民和前一艘被炸翻的船上落水的人。

    那些島民慌亂地向萍蹤求救,萍蹤打了一通架,平靜了些,看見那些把她撫養大的島民,有些不忍,下意識地看向鐵慈。

    鐵慈便請那邊船上稍候,自己去了大船上,那邊接待的船主,頗有氣度,一口的盛都官話,鐵慈一看那待人接物,便確定那人要麽就是公侯世家的有地位的管事,要麽就是高門遠親,專門負責經商的人才。

    便是這些人多年經商打磨油滑,但對上鐵慈這種出身和經曆毫無缺陷的人,還是三言兩語便被說得心服口服。

    鐵慈去的時候,他正在審那些後來船上落水的人,但對方一口咬定,就是海盜,是和島民一起的。

    這些人還算硬漢,動了刑,還是咬牙不說。

    然後飛羽來了。

    他把那幾個人拎到後艙,也沒聽見什麽慘呼,沒多久,那些人出來了,個個冷汗涔涔,臉色慘白,老實交代。

    鐵慈對於飛羽到底用了什麽辦法很好奇,飛羽卻笑而不語,問急了就說,“你不會想知道的。別問了,問了以後你不肯嫁我了怎麽辦?”

    鐵慈嗬嗬一聲。

    想得真美。

    但她也不問了,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

    飛羽在那些打扮一樣的俘虜中,精準地挑出了頭目去審訊,問是問出來了,倒聽得見多識廣的船主一頭冷汗。

    這船上本是各家大佬背後聯合的一次遠洋撈金之旅,他背負著掙錢的重任,原以為這樣的字號無人敢動,卻沒想到險些在這近海就全軍覆滅。

    以為不過是運氣不好,卻沒想到背後貓膩。

    竟似乎是有人以軍養盜再養軍,同時想要攪動渾水,對永平衛那位指揮使下手。牽扯到朝中對軍權的爭奪。

    這背後風雲聽來心驚,這人是某公府的大管事,頓時也麻了爪。

    商船被打劫不能不追究,但如果追究,牽扯太多,可能還扯到蕭家,誰擔得起?

    鐵慈也是直到此時才明白其中關竅,十分意外。

    她猜到了永平水師以軍養海盜,再以海盜養兵,但是也沒想到,這回破例打劫大商船,竟然是為了對付狄一葦。

    她便和那位管事船主談,提醒了水深之處,建議他們把這事直接交給狄一葦處理,也算賣永平衛指揮使一個人情。

    至於島民,她建議,手上有人命的,那任憑處置,其餘的就放歸,之後也交給狄一葦管理,監督他們永不再犯。

    她可以做個擔保,畢竟新任島主是她的乖侄女。

    管事接受了這個提議,他也看見萍蹤的武功了,也不敢得罪太深。

    好在那些島民因為之前要等歸海生來做決定,大多圍而不攻,大船上又得了鐵慈提前通知,有了準備,沒什麽殺傷人命的。

    大部分島民被放歸,萍蹤眉目舒展了些,鐵慈喊她乖侄女,她當沒聽見。

    萍蹤打算先把父母葬了,之後再找機會出去走走。

    雖然父母沒什麽屍首,衣冠塚還是要立一個的。

    至於宣瓊,她沒理會。倒是島民中有受過宣瓊恩惠的——宣瓊日常愛表現些小慈善,她自己那是表演,於困苦中的人,卻是莫大的恩德。

    便有人從船上冰庫中搬走了她的屍首,卻也沒法給她厚葬,就拿薄木板釘了個棺材,葬在島上的墓地裏,那裏麵對大海,海腥氣時刻伴隨。

    宣瓊一生好錦繡,愛榮華,喜香氛。衣冠如雪。

    臨到頭來,睡在海邊的沙土下,終日被魚腥氣包圍。

    由來命運多弄人。

    鐵慈又回船放出了二胖三海,給了他們一些銀兩補償。

    在海灘上她和蕭問柳告別。

    她要搭那艘後來的偽裝成海盜船的軍船去永平,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狄一葦已經察覺了永平水師的異動,派了人潛伏在永平水師中,一直待機而動。

    這回鐵慈飛羽攪合散了這場打劫,狄一葦的人,趁機拿下了永平水師的頭目,奪了船。

    想來水師那邊,那位蕭必安提督要倒黴了。

    那蕭問柳自然不能再往前走。

    人生或者前路,都遲早要分道揚鑣。

    蕭問柳卻沒她想象中那麽低落,揚起大大的笑臉,道:“姐姐,你要好好的啊。等你回了盛都,我去看你。到那時候,你能送我個簪子嗎?”

    她還念念不忘那簪子。

    滿腦子分道揚鑣再見仇人的鐵慈倒忍不住笑了,心想這孩子心寬,但願她人生道路能永遠寬敞。

    她道:“好,我給你刻個櫻花的。”

    飛羽在一邊涼涼地道:“你別信她,有種人光說不送。”

    蕭問柳道:“那是你人品不好,怪誰。”

    飛羽陰沉地看著她,蕭問柳完全反應不到自己被魔王盯上,怡然不懼。

    她回到之前的船上,那船上的船把式若在夢中,鬼島沒遇見鬼,也沒人和他要聘禮,海盜來了,海盜又被打敗了,二擔和三海不是二擔三海,二擔三海又在船上出現了。

    但他隱隱知道,也許以後困擾這往來商船的海盜和鬼島噩夢,就是因那假的二擔三海而散了,因此感激地磕了頭,再三承諾一定會好好送蕭問柳回巡查船。

    鐵慈目送蘭仙兒攙著蕭問柳回船上,老遠蕭問柳還在不斷揮手,而她身邊的蘭仙兒一改前日的風塵氣,像個久經訓練的豪門奴仆,中規中矩地站在蕭問柳身後,倒把蕭問柳原先的侍女擠得遠遠的。

    鐵慈奇道:“蘭仙兒什麽時候和蕭問柳這麽親近了?”

    飛羽道:“聽說昨晚幫她打死了一條蛇。夜裏鬼島的人裝神弄鬼蘭仙兒去打鬼。還有之前海灘上聚會,蕭問柳喝多了,躲到林子裏方便,有男人趁機想路過,被蘭仙兒打破了頭。所以蕭問柳收了蘭仙兒做侍女。”

    鐵慈漫不經心地道:“蕭問柳方便有人偷看這種事怎麽也告訴你?你又憑著女人的身份坑蒙拐騙了?”

    飛羽道:“哪裏有呢,是她自己不聰明罷了。”

    話音未落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還沒來得及找補,鐵慈已經哈地笑了一聲,道:“做個人吧你!”

    遠洋商船給她送上謝禮,鐵慈謝絕了,道:“若是可以,請船主留個信物給我,以後我在盛都也有些小生意,或許需要船主的助力。”

    船主自然應了,萬萬也想不到這小生意涉及天下,更想不到這一著是被鐵慈暗中把商船背後的大佬們都捆住了。

    朝中大佬們的人情可不好欠,鐵慈抓住了就不會放手。

    船主留了信物,還留了薦書,又表明日後定會向自家主子稟明今日之事,邀請鐵慈日後在盛都多來往。

    鐵慈意味深長地道:“自然要叨擾的。”

    她上了那艘改裝過的軍船,看著那邊海盜船回島,商船啟航,萍蹤在海灘上掘土,漸漸化為一個小點。

    心中頗有感觸。

    沒想到一夜鬼島之行,竟然有這麽大的收獲。

    得了宗師,吞並鬼島,解決匪患,賣了大佬們人情,還暗中幫了狄一葦一把。

    軍船上那個領頭的,是個中年漢子,自稱姓餘,並沒有對他們表露身份,隻說自己奉命查辦這批海上禍患,多謝鐵慈相助。

    直到鐵慈給他遞上自己的身份文書,說自己是來曆練的,對方才有點驚異地接了文書,道:“原來是躍鯉書院的英才。失敬了,在下餘多年,在狄指揮使麾下任步軍營守備。在下出來前,聽說躍鯉書院出來曆練的學生們已經到了,我們指揮使已經給他們各自安排了職司,因為來曆練的學生多,指揮使還特地派了副將專管學生的訓練等事,眼下訓練都快結束了,小兄弟怎麽現在才到?”

    又道:“這下糟了,我們指揮使最不喜人遲到。”

    鐵慈道:“我在東明曆練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阻礙,為了查清真相,耽擱了時間。還請餘守備代我向指揮使美言幾句。”

    其時大乾衛所官兵世襲,衛所兵是邊軍的主要組成力量,另有一部分的募兵。按照衛所官兵轉營兵的職務對應,餘守備在衛所最起碼也該是個衛指揮使。然而當鐵慈問起,餘守備卻苦笑道:“慚愧,在下原是東寧衛所都指揮使。”

    鐵慈愣了一下,道:“都指揮使在營兵中應對標最低遊擊。”

    餘守備道:“想不到葉公子對我朝軍製也如此熟悉。不過我轉營兵不久,寸功未立,當不得遊擊之職。”

    他隨即又喜道:“這回拿下了水師的把柄,回去我便能升了!指揮使答應我的!”

    鐵慈觀察他,發現他是真的沒有怨尤之色,對未來很有期待和幹勁。

    這讓她對狄一葦產生了好奇,狄一葦和她一樣,女扮男裝,朝中人並不知道她的改裝,她還是從影子那裏知道的。

    這麽一個女子,多年沙場,能令那許多男性屬下毫無察覺且心服口服,想來也不是常人。

    看得出來,賞罰分明,壓了屬下的職務,還能讓人服氣,這就是本事。

    作風似乎也很嚴厲。因為餘守備和她道:“公子幫我們解決了水師這裏的大患,指揮使定然很歡喜,但指揮使性情嚴謹,可能會親自詢問公子,還請公子如實述說一切,不要有任何隱瞞。”

    鐵慈想如實交代身份麽?

    這是不能的。

    狄一葦說是和容家有關係,但容家態度曖昧,更嚴格地說,狄一葦是容老夫人的親戚,之前她在書院,連容老夫人身邊的人都給殺了,容老夫人怕正要找她算賬呢。

    就算狄一葦和容老夫人傳說中關係不好,鐵慈也不敢冒這個險。

    總要等摸清底細再說。

    所以問題來了,原以為自己幫了狄一葦一個忙,之後在永平會有一個好的開端。

    但現在看來,這個忙還有可能成為阻礙。

    那餘守備匆匆和她說了幾句,就去處理押船回永平和報信的事宜了。他這邊就幾個人,對方一船上百兵丁,人力上壓不住,就又和商船商量,借調了一批對方的人手。

    商船自然不肯,怕再遇上打劫,自己沒人,但是餘守備作風強硬,帶著人上了那船,拿出狄一葦的手令,強製征收。

    人家拿出某某國公,某某尚書的信物壓人,餘守備態度尊敬,表示了對人家的理解,但又說商船已經近碼頭,又平了鬼島,還如此謹慎,顯然貨物貴重,永平衛本有對來往商埠貨品檢查之權,這便履行職責,登記造冊。

    這話一說,對方便臉色難看。遠洋商船裏頭運送的東西,難免有些奇貨可居又有些忌諱的東西,各家購買物品也有些不能入賬的,暗含隱私的,尋常清點,打個招呼也罷了,這位明顯不懷好意,真要給他把賬冊造出來,將來怕會成為狄指揮使的把柄。

    一時心中大罵,罵這位指揮使手伸太長,但不敢在人家地盤上翻臉,隻好借出了一些人。

    鐵慈遠遠看著,心想屬下的作風多半受主將影響,這個狄一葦,顯然也是強硬派,但和蕭雪崖鋼鐵直男的風格有些不同,手腕更圓熟狠辣一些。

    餘守備給她們幾人都撥了艙房,很有心機地把艙房安排在關押俘虜所在的附近,鐵慈心裏有數,不過一笑了之。

    此去永平衛還需要一日航程,兩人都去了艙房,把身上的水手改裝換一換。

    鐵慈還是葉辭的那一套裝扮,翩翩公子,烏衣子弟,一出來就贏了餘守備的喝彩,讚道:“咱們盛都子弟,就該是這模樣!”

    片刻之後,簾子一掀,飛羽出來。

    餘守備一抬頭,沒了話。

    眼前人身量高頎,腰細腿長,穿一身緊身黑衣,勾勒出線條極其流利精美的身材,人利落,姿態卻散漫,拎著一袋瓜子,人往船壁上一靠,細長雪白手指一拈,所有人目光都跟著瓜子走。

    但是叫人無語的是,他臉上還戴著個粗劣的半邊麵具,露黑發如緞額頭如玉,而眸如寒星。

    就是那種,很迷人很美貌,也要讓你知道他美貌,偏又惡劣地端著不要你看全這美貌,讓你手癢腳癢想揍的惡劣。

    鐵慈的目光,順著飛羽從頭到腳流了一遍。

    這身材,身高,姿態……

    讓她想到了很多,還有更多。

    有那麽一瞬間,她的臉色豐富地變了幾變。

    ,,題外話,,

    過渡章懶得分章,今天就這一更了。雖然是一章,字數並不會少太多。然後最近應該大多都是五六千更,理由之前說過了,暑假期,存稿不夠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