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烏之氣

  　　見任遙出來, 一大群人都圍了上去。

  　　關素心拿出水杯給她喝水，六月份的天，日頭正毒，任遙卻一臉清爽, 她接過水杯, 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試卷不難, 考得還行。”

  　　聞言, 夫妻倆總算徹底放心了, 就連關震西也在暗地裏鬆了口氣，老師們也是喜形於色, 心中感歎以任遙的聰慧, 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這麽多年過去, 破坳山終於飛出了個金鳳凰, 他們有幸教到這種學生，職業生涯也算圓滿了。

  　　一家人向老師們道別，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回的時候, 任遠被關素心抱在懷裏, 臨上車的最後一秒，從她懷裏跳了下來, 瞬間躥上了任遙的自行車後座, 甚至還自己係上了安全帶。

  　　關素心見狀, 無可奈何，任由他去了。

  　　任遙笑眯眯地看著還在別扭的任遠, 沒說什麽, 雙腿一蹬, 自行車便慢悠悠地動了起來。

  　　夏天的風呼呼地吹在臉上, 小學畢業後，她隻要再熬三年，完成九年義務教育，她就算徹底解放了，任遙眯著眼睛，心中美滋滋的。

  　　人一高興就想揮霍，她瞟了眼還在生氣的任遠，故意大聲道：“你知道嗎，咱爸給了我一張黑金卡！”

  　　任遠隻是個小土狗，哪裏知道這代表著什麽，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兩隻前爪交錯抱在胸前，整隻狗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冷漠。

  　　見狀，任遙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解釋道：“這卡裏的錢，夠我們吃遍整條街了。”

  　　任遠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任遙。

  　　任遙繼續誘惑：“烤雞翅，鹵豬蹄，碳烤魚，石板豆腐，牛肉串，羊肉串，龍蝦尾……”

  　　“我請你吃個遍！”

  　　可以說是非常有誠意的一次道歉了，任遙信心十足，這小土狗估計已經控製不住口水了。

  　　確實，菜名還沒報全，任遠的哈喇子就流出來了，他將這不爭氣的玩意兒擦掉，終於肯和任遙說話了：“不行！”

  　　聞言，任遙一愣。

  　　“我要吃兩條街！”小土狗興奮地搖起尾巴，稚嫩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回蕩。

  　　任遙還以為自己的算盤打漏了，聽完，頓時鬆了口氣：“行行行，但是你得吃快點，得趕在爸媽前到家！”

  　　任遠拍著胸脯打包票：“沒問題，我的實力，你還不放心嗎？”

  　　這倒也是，在吃這方麵，這家夥確實有兩把刷子。

  　　於是，任遙收起自行車，抱著狗飛回了城區，循著味道，找了個隱蔽的巷子落地。

  　　出來後，才發現這裏是一所中學的校門口，正值中午放學，這一條街都擺滿了小攤。

  　　任遙要不是抱著任遠，這傻狗早就撒歡跑出去了，她拿出錢包，昨晚關素心給了她一千，作為一個六年級小學生的零花錢來說，應該是綽綽有餘。

  　　可惜，她養的不是普通狗，她自己也不是普通人。

  　　這條街在校門口，人流量大，小攤間的競爭也激烈，幾乎每個攤位都會有些不同的菜品，非常對這一人一狗的胃口，除了，上麵的蒜末蔥花和香菜。

  　　任遙不喜歡吃素，狗隨主人，任遠見了香菜，比暈車的反應還大，因此，任遙一到攤位麵前，都得說一句：“不要蔥花香菜蒜，謝謝！”

  　　半個小時後，一人一狗坐在綠化帶上，看著逐漸冷清下來的街市，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任遙看了眼學校的名字“高廬第二中學”，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學校，很不錯！

  　　他們除了吃路邊攤外，學校對麵那一排飲食店也吃了一遍，錢包瞬間癟了大半，僅剩兩百塊：“時間差不多了，另一條街先欠著，怎樣？”

  　　任遠雖然不怎麽樂意，最後還是哼哼唧唧地答應了，任遙笑眯眯地再次看了眼校名，有第二中學，就有第一中學，不知道第一中學的校門口，路邊攤的味道怎麽往？

  　　等任明淵他們到家時，一人一狗已經坐在沙發上吃西瓜了，電視裏放著卡通動畫，廚房裏傳來家政阿姨的炒菜聲。

  　　誰也沒料到任遙會提前交卷，所以飯菜還沒好。

  　　三人換好鞋進來，洗完手，關素心去廚房看看，任明淵掛掉助理的電話，坐在任遙旁邊，努力陪伴孩子。

  　　關震西見狀，暗自點頭，去茶室泡茶去了，很快就沉迷於黑白棋盤中。

  　　任明淵陪著看了會兒電視，表麵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想去哪所中學讀書？”

  　　任遙啃了口瓜，含糊道：“還沒確定，但是我已經在想了。”

  　　這倒是讓任明淵頗感意外，不禁追問道：“能跟爸爸說下你心中的候選學校嗎？”

  　　雖然高廬縣是按區域入學，但每個學校有一些擇校名額，隻要你願意交擇校費，也能入學。

  　　任遙吃瓜的動作一頓，突然陷入沉思，好一會兒，好一會兒，才迎著親爸期待的目光，問道：“縣城有幾所中學來著？”

  　　任明淵：“……”

  　　再怎麽無語，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清楚，誰讓是自己生的呢？

  　　“高廬縣一共有三所中學，按照建立的時間稱為第一、第二、第三中學，其中，第一中學的師資力量最好，又因為區域位置，生源都是縣城的孩子，教學水平遠遠高於其他兩所。”

  　　任明淵最中意的，當然是津市的學校，但是沒辦法，任遙不願離開高廬，隻能矮子裏麵拔高個，希望任遙能去第一中學讀書：“而且，這個學校離家近，走路隻需十幾分鍾。”

  　　任遙啃了口瓜：“那第二中學呢？”

  　　“第二中學，的選址不太好，裏麵的學生都是周邊鄉鎮來的，學習氛圍比不上第一中學。”

  　　“至於，第三中學，不以文化課為主，裏麵的課程大多針對藝術生，如果你想走藝術這條路，倒是可以考慮。”

  　　聞言，任遙默默在心中將它移除備選名單，她想走的是仙路，可不是花路。

  　　任遙想了想，決定明天去探一下第一中學的底，但是，在此之前，她得給任明淵打個預防針：“如果說，我去第二中學讀書，您會不會很失望啊？”

  　　任明淵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心底暗歎一聲，妥協道：“爸爸會尊重你的決定。”

  　　雖然不知道女兒是以什麽標準擇校，但是，他還是想挽救一下：“要不，我明天帶你去第一中學看看，你看完再決定，如何？”

  　　最後，任遙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下午任遙和同學們在鎮上拍完畢業照，又一起吃了一頓飯，她目送著他們坐上班車，這才蹬著自行車，轉頭離開了。

  　　想著等拿成績單那天還能再見，她的心情終於不再覺得沉重，後座上的小土狗腆著吃撐了的小肚子，踹了她一腳，她頓時加快速度，回家去了。

  　　從今天開始，就是暑假了！

  　　或許，她今晚可以嚐試修煉一下。

  　　很快就到了晚上，她默念心法，打坐了一會兒，心平氣和地翻開卷軸，一瞬間，天旋地轉，海量的信息朝她腦子直衝而來，這一刻，她好像參透了宇宙的秘密。

  　　然而，這種奇妙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她很快就清醒過來，心情激動地合上卷軸，站了起來。

  　　一旁的任遠叼著毯子，正打算入睡呢，感受到她情緒起伏不定，不禁扭過身子看著她：“你怎麽了？”

  　　任遙張了張嘴，想跟他闡述下這世界的本質，卻發現，她腦子一片空白，仿佛剛才悟到的東西，是假的一樣。

  　　她眉頭一皺，重新坐了下來，翻開卷軸，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又回來了，任遙合上卷軸，信心滿滿地看著任遠……再次卡殼了。

  　　翻書馬冬梅合書孫紅雷，可把她整不會了，任遙看著手中的卷軸，心情複雜。

  　　夢裏我掌握了真理，醒來卻一片空白的悵然，以及恨鐵不成鋼，她又開始焦慮起來，意識到這點後，她放下卷軸，扯過任遠的毯子，裹在身上，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任遠看著自己的小毯子被強行征用，恨恨地又跑出去，叼了一塊回來，一人一狗裹成粽子，一前一後進入了夢鄉。

  　　靈礦內靈氣濃鬱，即便不修煉，光睡覺，也是極舒服的。

  　　第二天，旭日東升，天台上，任遙站在書桌前，關震西坐在太師椅上，一老一少同時眯起了眼睛。

  　　小升初的考試已經結束，任遙也沒有理由焦慮了，因此，今天一大早，關震西便將人叫去了天台。

  　　任遙今早起來，心中一動，仿佛窺見天地間，隱隱流動的“氣”。

  　　不是靈氣，是別的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卻依稀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在誰身上感受過同樣的波動。

  　　因此，她今日的狀態和以往有明顯的不同，就連關震西，都緊繃起來，心中一邊震驚，一邊期待任遙，能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

  　　天邊醞釀著一大團蓬勃之氣，一縷陽光破開層層阻礙，穿越時間和空間，落在任遙身上，落在她的筆下。

  　　這一刻，任遙心有所感，閉上眼睛，追隨心中最本真的自我，心隨意動，筆尖迅速遊走起來。

  　　關震西站了起來，瞳孔微縮，在他眼裏，那縷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引著任遙的筆尖，好似過了千百萬年，又似乎隻過去了一瞬，任遙睜開了眼睛。

  　　她抬起筆，紙上，是極為流暢的一撇，為這一撇，她練習了無數次，這次有金烏之氣的助力，總算成功了！

  　　關震西知道她是天才，總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麽快，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任遠出現，扯了扯他褲腳，這才反應過來，看著任遙，雙眼迸發出無數亮光：“剛好你放假了，過幾天，跟我去一趟關西老家！”

  　　任遙聞言，點了點頭，看來去盛家的日子要靠後了。

  　　她原本是打算過幾天就去盛家祖地走一趟的，但是，目前看來，還是揭開任氏一族和關西一族的曆史淵源比較重要。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去看卷軸有沒有變化，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於是，她朝任遠使了個眼色。

  　　任遠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立刻意會，扯著關震西的褲腳往樓下拽，任遙順勢打了招呼溜了。

  　　見任遙轉眼沒了影兒，關震西有些無奈，天才弟子就是這點不好，讓師父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他突然瞟見正想跟著偷溜的小土狗，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他一把抱起任遠，讓他蹲在書桌上，笑嗬嗬道：“既然那個外孫教不了，教這個外孫也一樣！”

  　　任遠狗眼圓睜，前爪蘸墨，在關震西的手把手教導下，學起了書法。

  　　做狗，好難！

  　　作者有話說：

  　　幾年後，拍賣會上正在拍賣關震西的墨寶，一人以高價拍得，拿回家細品時發現，這幅千金難得的真跡上，除了關老的私章，角落還有一小塊地方，蓋著一個紅色的狗爪印。

  　　用放大鏡一看，上麵還有幾個像狗爬一樣的字跡：“做狗，好難！”

  　　還有一章應該會很晚，小可愛們不要等了，明天起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