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火

  　　草原旅行的三天兩夜錄製, 除了鄭小西摔下馬這個小風波，秦朗的體驗完全符合節目名字——完美的旅行。

  　　不做人的節目組，也沒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 無非是讓嘉賓在大冬天早起幹點活, 至於騎馬放牧趕羊，其他人或許還有點狼狽，但對秦朗, 完全是新奇快樂的體驗，甚至在錄製結束離開時還依依不舍，跟人幾個蒙古小哥信誓旦旦約定，以後有時間一定再來。

  　　此時他的並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演藝生涯的第一場大風波。

  　　回到A市的第三天晚上八點，《完美的旅行》第一期正式開播。

  　　節目總共四個目的地，一個目的地分上下兩期。

  　　這可是秦家的大事，上次隻是一個預告片, 一家幾口都能坐在沙發看好幾遍。這回放正片，還是電視台黃金時間，兩個弟弟專門讓管家王瑞搞了一個看片儀式。

  　　秦朗看到氣球彩帶，以及桌上的香檳蛋糕時, 簡直都無語了。

  　　“不是, 老二老三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

  　　子麒笑道：“雖然這是綜藝，但也算是大哥第一個播出的作品，必須搞點儀式感留個紀念。”

  　　子麟附和：“沒錯，這可是見證巨星成長的時刻。”

  　　秦朗知道兩個弟弟也是關心自己, 笑著擺擺手：“行吧, 今天這個儀式, 我八十歲肯定都還記得。”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兩個老弟弟，忽然想，自己要是順利活到八十歲，兩個弟弟豈不是已經九十多，也不知還在不在？

  　　誰能想到原本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如今已經比自己大十三歲。

  　　雖然這個儀式有點傻，但畢竟是和弟弟們在一起的時光，他得好好珍惜。

  　　八點鍾，節目正式開始。

  　　不得不說，大製作的綜藝，質量確實精良，從畫麵到剪輯到配樂，都堪稱完美。秦朗也是第一次看真人秀，雖然是自己參與的節目，卻也覺得新奇，跟弟弟們和大侄子一樣，睜著大眼睛，看得相當入迷。

  　　“大伯，你太帥啦！”

  　　在看到秦朗將朱聰聰從沙坑裏拎起的完整片段，秦曉星忍不住發出崇拜的讚歎。

  　　子麒嘖了聲，與有榮焉道：“這算什麽，你大伯的本事多多了！”

  　　子麟興奮附和：“沒錯，你想想啊，當年你爺爺奶奶意外過世，你大伯也才十五歲，比你現在還小幾個月，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愣是把我和你爸拉扯大。不僅養大我們，後來連隔壁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崽子，也順便一起照顧著。而且他自己學業也沒耽誤，考上了理工大。他那會兒的高考可是擴招前，考上985多不容易知道嗎？”

  　　兩個弟弟的彩虹屁讓秦朗老臉都有點掛不住了，擺擺手道：“差不多得了，也不是我多厲害，還是你們兩兄弟懂事，小嘉也懂事。”說到這裏，他想到什麽似的，隨口補充一句，“對了子麟，你公司不是有搞什麽大數據的麽？回頭有空查查小嘉現在怎麽樣了？這麽久沒見他，還怪想他的。”

  　　子麟不甚在意地嗯了聲：“行，回頭我查查，看這小崽子現在幹什麽？我估計他早就把咱們給忘了。”

  　　秦朗道：“小嘉不是這樣的孩子。”頓了下又補充，“不過他那會兒年紀確實太小，真忘了也正常，隻要知道他現在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幾兄弟邊聊邊看電視，看到有趣時，忍不住哈哈大笑。偶爾出來搞服務的王管家，看到兩個平日裏沉穩嚴肅的大boss，看個綜藝笑得其仰八叉，隻覺一群烏鴉從頭頂飄過，默默地退了下。

  　　一個半小時的節目，眨眼間就結束，別說是兩個期已久的弟弟，就是秦朗自己也意猶未盡。不過他並不打算繼續看，而是跟看回放的弟弟們道了晚安，抱著手機上了樓。

  　　他自己是覺得這節目不錯，但畢竟沒看過真人秀，並不知道當下觀眾門的口味。

  　　回到自己房間，忙不迭打開微博看反響。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嚇一跳。

  　　熱搜前排裏麵，五個是《完美的旅行》相關，除了《完美的旅行》開播，其餘則是四個嘉賓的熱搜。按著順序分別是宋墨綜藝首秀，朱聰聰表情包，鄭小西慘，曾子文幽默。

  　　秦朗聽邱月說過，節目一旦播出來，各家團隊都會趁機營銷，想來嘉賓個人的熱搜，除了宋墨，其他人可能都是花了錢的。

  　　他打開左側全部熱搜詞條，在下排看到自己的名字——#秦朗冬日新男友#。

  　　秦朗：“？？”

  　　他狐疑又忐忑地點進去，前麵幾條，全是自己在節目中的截圖，主要是救朱聰聰和徒手攀岩那兩段，配的文字五花八門。

  　　【這不是之前和宋墨一個劇組的那新人麽？以前看照片還想著是P圖，別等戲出來見光死吧。沒想到綜藝裏這麽帥！橙台綜藝可是沒濾鏡的，這顏值真能打！】

  　　【大家有沒有看剛播出的《完美的旅行》，裏麵那個秦朗，大家認識嗎？之前在山裏拍救孩子上過熱搜，當時我沒太在意，沒想到這麽帥！而且男友力MAX，沙坑救豬笨笨那段冷靜又牛逼，還有徒手攀岩拿文牒，我滴媽帥呆了！我宣布，我有新老公了。】

  　　【又帥又強，愛了愛了！】

  　　【之前預告片不是有嘉賓飛車麽？我壓一個秦朗！】

  　　……

  　　他的熱搜雖然稍稍排在後麵，但很少整齊劃一的營銷號通稿，反倒是各路網友自發的安利。想了想，點進自己微博後台，發覺短短兩個小時，漲了十幾萬粉絲。

  　　想了想，他給邱月撥去語音電話。

  　　那頭很快接起，愉悅的聲音傳過來：“小秦，節目我看了，表現不錯！”

  　　秦朗道：“你給我買熱搜了？那熱搜標題也太肉麻了！”

  　　還買了個靠後的位置，看來他們這新公司資金確實不大寬裕。

  　　邱月道：“我可沒給你買？這節目才第一期，你一個新人沒必要這麽急著營銷。那熱搜是網友自己搞出來的。不過還真是出乎意料，我們還沒營銷，你自己就上熱搜了。這要是稍微買點推廣，隻怕能排進前三。”說著，還不忘自誇一句，“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秦朗一聽這熱搜不是自家公司買的，當即有些驚喜。雖然標題讓人無力吐槽，但不要錢的東西，要求就不用太高了。

  　　他和邱月說了幾句，就掛了手機，繼續喜滋滋看網友們對自己的評價。

  　　於是，《完美的旅行》播出第一期，其好幾個嘉賓在營銷號和娛樂八卦號裏被炒得熱火朝天，但秦朗這個新人，卻活躍在了追星女孩們和觀眾的微博裏，雖然沒有一炮而紅，但也算真正地走倒了觀眾網友們的視野中，接下來兩三天，粉絲數和留言數都在快速穩定增長。

  　　有嗅覺靈敏的八卦營銷號，也開始自主地發他。當然都是節目片段，並沒有任何關於他身份背景的八卦。

  　　節目播出後三天，宋墨一直在家中深居不出，每天對著手機電腦看網上的消息，看的當然不是自己參加綜藝的反響，他在電影圈，資源已經是頂級，完全不需要這些熱度流量加持。

  　　他看的是秦朗。

  　　跟他預計的差不多，第一期播出後，秦朗的觀眾緣確實不錯，雖然在其他幾個嘉賓團隊的營銷下，他的熱度看起來並不突出，但誇他的網友非常多，都是自來水。

  　　也有不少八卦號寫了他。可他搜完全網，無論是最擅長扒人底細的娛樂號，還是各路熱愛八卦的網友，都沒有一個提及他的背景和過往經曆。

  　　顯然不是因為這些人對他的背景不感興趣，而是真的沒拿到任何料。

  　　他甚至還潛水去某瓣看了下。關於秦朗的帖子有好多個，也有不少人問背景，但這個以爆料擅長的論壇，竟然一個爆料都沒有——畢竟所有的爆料，至少也要捕風捉影，可見全網的人，對秦朗既沒有風也沒有影。

  　　既然網上一片空白，估計再讓顧川查也查不到什麽，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對別人的事也從不關心。但秦朗不一樣，這個人帶給自己莫名的熟悉感，還能讓自己安然睡著。在草原那兩夜，他睡得極好，然而一回到家裏，又恢複痛苦的失眠。

  　　他迫不及待想了解這個人。

  　　他甚至毫不懷疑，自己和這個人冥冥中，一定有著某種關係。

  　　思來想去，宋墨忽然想起，八月底的那個晚上，他誤打誤撞進到A市南區一個老小區，在某個房間裏看到了秦朗。也記得後來在那邊遇到對方，對方說家裏老房子在四季裏小區。

  　　沒錯，秦朗的背景，自己和他莫名的聯係，一定就在那個名叫四季裏的小區。

  　　思及此，他當即讓安河給自己訂了最快一班飛往A市的航班。

  　　四個小時後，宋影帝獨自一人在A市落地，打了個車直奔四季裏小區。

  　　到達小區時，正是傍晚時分。

  　　也不知是他記性不錯，還是這個地方給他的熟悉感，讓他順利地尋到了那晚他進入的單元樓。

  　　走到三樓時，他望著陳舊的樓道和老式防盜鐵門，熟悉感越發強烈。

  　　也不知為何，置身於此，他莫名有點忐忑，深呼吸一口氣，才抬手敲門，然而敲了半天，沒有任何回應，顯然這屋裏沒人。

  　　他有些失望地正要下樓，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走上來，拿鑰匙準備打開對麵的門。

  　　想了想，宋墨禮貌開口：“大叔，請問這家人你認識嗎？”

  　　他戴了棒球帽和眼睛，穿了件很普通的長棉衣，中年男人顯然沒認出麵前是大名鼎鼎的影帝，隻笑嗬嗬道：“你說這家啊？我搬來前他們就早搬走了，沒人住的，就固定有阿姨過來打掃。我家搬來七八年，就跟這家兩兄弟打過一兩回照麵。”

  　　宋墨點點頭，這小區三十多年，秦朗也說是老房子，這麽多年沒住也正常。

  　　他又問：“是秦吧？”

  　　“對對對，是姓秦。”

  　　“那您知道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嗎？”

  　　大叔笑道：“那誰知道？就在樓道見過兩回，不過那倆兄弟三十多歲吧，開的車子都不錯，應該是挺有錢的。”

  　　宋墨又點點頭，他先前問秦朗家裏是不是困難，他說兩個哥哥工作不錯，也符合。

  　　他又問：“我們這個單元樓，還有老住戶嗎？就二十年前的？”

  　　大叔道：“這是老小區，住戶早換了不知多少輪，物業都換了好幾波。倒是有幾戶老住戶，但是不是二十年前進來的，就不好說了。”

  　　“行，謝謝大叔。”見這大叔確實什麽都不了解，便笑著跟人道謝下了樓。

  　　走到樓下，他抬頭看了看這棟六層高的老樓。如果自己曾在這裏住過，那也是十八年前，自己一個小孩子，如果還有老住戶，隻怕也不記得自己。

  　　正想著，餘光瞥到一個年邁的老太太，慢悠悠蹣跚著步伐往單元樓門口走來。

  　　宋墨想了想，走上前柔聲問：“奶奶您好，我能給你打聽點事嗎？”

  　　老太太抬頭看他，笑道：“哎呦，這小夥子好眼熟啊。”

  　　宋墨笑了笑問：“奶奶，您在這裏住多久了？”

  　　人老了就愛說以前的事，這老太太顯然如此，聞言笑眯眯道：“那可很久了，三十年了呢！鄰居都換了幾茬，就我們兩個老家夥住慣了舍不得搬，一直在老房子住著。”

  　　宋墨聽到三十年，心念一動，繼續問：“那奶奶您認識三樓的秦家嗎？”

  　　“我就住秦家樓上，怎麽不認識呢？我們兩家一塊搬進來的。”說著像是陷入回憶一樣，思忖片刻，又才繼續，“秦家幾兄弟真是不錯，尤其是老大。幾兄弟爹媽沒的時候，老大那會兒才十幾歲，當爹又當媽照顧幾個孩子。”

  　　說著又歎了口氣：“可惜命不好，倆個弟弟剛考上大學，老大也出意外沒了，算起來十八年年了吧，我記得老大出事時也才二十出頭，剛大學畢業。”

  　　秦家老大？意外？

  　　秦朗除了現在的兩個哥哥，還有個年長他很多早早過世的大哥？

  　　他想了想，將手機裏自己一張兒時的照片遞到老太太麵前，問：“奶奶，這個孩子您認識嗎？”

  　　老太太皺眉看了看，道：“別說，還真有點眼熟，咦？是不是以前那個小嘉啊？”

  　　“小嘉？”宋墨眸光一閃。

  　　“以前三樓秦家對麵那家有個孩子，我記得好像姓宋吧，爹媽也不怎麽管，秦家老大天天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