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者:魚山醉      更新:2022-07-31 16:36      字數:8014
  第25章

    箱籠裏墊了一層白色的絹布, 雪膚花貌的喬沅躺在裏麵,鴉睫乖巧地垂下,唇瓣嫣紅, 越發像是沉睡的小仙子。

    顧重眼裏閃過一絲癡迷。

    為了出城的時候不出意外,他隻好給喬沅下了微量的迷藥, 確保她不出聲。

    直到出了城, 顧重一直提著的心才真正放下來。

    為了不被發現, 顧重不敢走官道, 特意走的小道。

    喬沅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馬車一直在往前走。

    吃飯的時候,顧重就從包裏掏出幹糧, 有時候在河邊,就抓幾隻魚改善一下夥食。

    偏偏他沒經驗,不是烤焦了就是沒熟透, 真的非常難吃。

    每當這個時候, 顧重又會說:“忍一忍,等到了那邊就好了。”

    喬沅默默地啃著幹糧。

    顧重喜歡她嗎?

    也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 是不甘心。

    他貪戀喬家的權勢,加上兩人年幼的那點情誼, 就把喬沅當自己的所有物。

    真要愛的那麽深,夢裏也不會在私奔之後又棄她而去了。

    喬沅看得很清楚,因此隻冷眼看著他的作態。

    陽光從樹枝的縫隙中傾瀉下來,照在喬沅烏黑的發上,染出一圈圈光暈。

    顧重心裏一動,伸出手, 卻不期然摸到一手滾燙。

    喬沅發熱了。

    顧重微微挽起她的袖子,果然看到雪白的玉臂上星星點點的紅疹子。

    本來就身體脆弱, 又被下了迷藥,扛不住也是早晚的事。

    這條路有些偏僻,顧重駕著馬車行了許久也沒找到人家,最後隻好在一處破廟停下。

    他在廟裏清掃出一個睡覺的地方,鋪上一層軟被,扶著喬沅躺下。

    這間廟實在很破,角落還有蜘蛛網,唯一還算完整的隻有正中間的佛像。

    這樣的地方,別說醫館,就是普通的人家也沒有。

    好在顧重之前涉獵過醫書,大概知道草藥的常識。

    荒郊野嶺的,草藥應該有很多,他剛才在路上還看見了一種常見的藥物。

    顧重準備出去看看,臨走之前,吩咐喬沅不要亂跑。

    他實在是多慮了,喬沅躺在簡陋的草床上,雙頰緋紅,眼裏泛著迷蒙的水光。

    她本來就身嬌體弱,現在燒成這樣,光是忍著那股頭暈就很艱難了,哪裏還有力氣逃跑。

    嬌氣的美人軟軟地看著你,生死都在你的掌控之間,怎麽不讓人心動?

    顧重的心理得到極大的滿足,放心地出去了。

    如他所想,這裏的草藥果然很多,隻是分布零散,頗花了他一些時間。

    等到他采摘完回去的時候,眼皮突然跳得厲害。

    像是命運給他最後的預警,若是再不收手,後果自負。

    顧重輕蔑地笑了笑,背上簍子回去了。

    破廟就在眼前,顧重的心放回去了。

    果然,齊存現在應該在那座宅子裏無能狂怒才對,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轉過那棵粗壯的大樹,被樹幹遮住的門口出現了。

    顧重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杵在破廟的門口。

    對顧重來說寬敞的廟門,對這個男人來說卻有些緊窄了。

    他要進廟,還得低頭才能進去。

    齊存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拐跑他妻子的男人。

    顧重見他不說話,神色也沒有暴怒,還以為他並沒有多生氣。

    他鬆了口氣,事實就像他想的那樣,齊存可能對這個嬌滴滴的妻子也不滿很久了。

    他下意識地忘記了齊存之前封城的地毯式搜索,調整麵部表情,擠出一抹笑。

    “侯爺,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阿沅,這樣吧,你今天就當沒看見過我們。”

    他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走進,“我知道這件事對侯爺的聲譽損失很大,自然不會讓侯爺白白回去……”

    他的話沒有說完。

    齊存狠厲的眉眼展現在眼前。

    顧重低頭一看,胸前插著一把劍。

    血腥味不斷湧上喉頭,最後順著嘴角流下。

    顧重的視線越來越低,離地麵越來越近。

    最後倒下。

    手上的銀票灑上血漬。

    齊存抽回劍,悄無聲息地踏進廟門。

    鋪著白色軟被的草席上,他漂亮的妻子還在無知無覺地睡著。

    細眉輕顰,臉色已經略顯蒼白了,唇瓣卻豔得滴血。

    冷汗略濕了鬢角,齊存稍微靠近一點,都仿佛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熱氣。

    蒸騰的熱氣好像化成了霧氣,又凝結在皮膚上。

    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

    喬沅感受到有目光細細地落在她身上,微微睜開眼,就見齊存站在床邊。

    生病的難受伴隨著心裏的委屈,小美人眼睫濕潤。

    “你怎麽才來呀。”

    聲線又嬌又軟,像是撒嬌又像是埋怨。

    由於發熱,氣息不穩,這樣的聲音落在心懷不軌的男人耳中,不亞於放了一把火。

    齊存以為她是怕他生氣,先軟軟地撒個嬌,以為這樣就能把事情翻篇。

    怎麽可能呢。

    齊存憐憫地看著一無所知的小妻子。

    她親手放出了饑餓已久的困獸,想輕飄飄地嗬斥它回籠子裏,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做錯事的小妻子,當然要好好懲罰一番,免得她肆意妄為地在丈夫的底線上蹦躂。

    喬沅伸出手,想要齊存抱她回去。

    下一刻,一隻大手略過她的手,把她微濕的頭發拂到耳後。

    喬沅迷茫地看著他。

    新婚那三天,齊存自認還算文雅,把骨子裏的野性收斂地幹幹淨淨,怕嚇壞了嬌弱的妻子。

    現在,由喬沅親手點燃的火,也該由她親手熄滅。

    齊存還算有人性。

    喬沅病成這樣,他也不能做什麽過火的行為,隻在心裏悄悄記下,等她病好再實踐一番。

    那麽,現在就先收幾分利。

    齊存十二歲參軍,幾乎可以說是在軍營裏長大的。

    一群大男人整日精力旺盛,白天經過非人的訓練,晚上睡在行軍床上,眼裏都泛著綠光。

    都是男人的地方,自然就免不了提起女人這個話題。

    齊存沒興趣加入他們,但好歹聽了這麽多年,耳濡目染也學會了許多。

    桃花眼裏迷蒙蒙的霧氣終究還是被凝聚成水,卻不等盈出眼瞼,就被早有預謀的野獸納入唇中。

    偶爾有一兩顆漏網之魚,劃過布滿紅,暈的粉腮,掉落在軟被上,氤氳出深色的黑點。

    正中央的佛像寶相莊嚴,悲憫地望著這世間,卻也尤懼幾分貪婪的羅刹,隻能對腳下的荒唐視而不見。

    ……

    齊存出來的時候,手下已經在廟外等候多時。

    屬下跟在齊存身邊多年,自認為對侯爺的性格有一兩分把握。

    侯爺之前還一副要毀天滅地的模樣,現在卻渾然沒有來之前的震怒。

    像是被順毛捋的凶獸,雖然骨子裏的凶性還在蠢蠢欲動,卻暫時能偽裝出一副平和的麵孔。

    屬下敬佩地看了一眼侯爺懷裏的夫人。

    夫人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全身都被侯爺寬大的外衣包著,軟軟地靠在他懷裏。

    從屬下的角度,隻能看到外衣裏伸出來的套著繡鞋的小腳,隨著侯爺的走動輕顫。

    屬下抬起頭,正對上主子幽深的目光。

    他渾身一顫。

    ……

    喬沅一睜眼,正好對上齊存黑沉的目光。

    男人收回手,臉上沒有表情,黑峻峻的眼眸深深地望著她。

    他在給她上藥。

    藥物塗抹的地方冰冰涼涼的,暈過去前的記憶回籠,紅霞一點點從白皙的頸下蔓延上臉頰。

    喬沅愣愣的,仿佛還沒有回神過來。

    他怎麽能、做出這麽羞恥的事情。

    火辣滾燙的氣息仿佛還弗在耳邊,喬沅的眼裏漸漸盈上一絲水色。

    被他觸碰,就這麽難以忍受嗎。

    齊存的手一點點收緊,卻到底記掛著她的身體不能再受刺激,隻好扯了扯嘴角。

    “乖,別動,我給你上藥。”

    才離開他不到兩天,又是起疹又是發熱,還被他在氣頭上一陣折騰,不上藥的話,喬沅這走兩步就喘的身子受不住。

    喬沅惱羞成怒,她這樣是誰害得啊,明知道她身子不適,還非要胡來。

    雖然是座破廟,但好歹也是有佛祖供奉的,他怎麽能,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做那種事……

    喬沅現在回想起來都羞得腳趾蜷縮。

    齊存見她突然閉上眼睛,還以為她是不想看見他這張臉,黑漆漆的眼眸裏劃過一絲受傷。

    就算不想看著他,這輩子,喬沅都得跟他綁在一起。

    齊存眼裏閃過危險的寒芒,他閉了閉眼,拉過喬沅的腿繼續上藥。

    可憐的小喬美人渾身使不上力氣,埋在軟枕裏的耳朵憋得通紅,隻能仍由他擺弄。

    好不容易捱過這個羞恥的階段,喬沅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裹上被子,卷成蠶蛹的模樣,滾到床榻最裏麵。

    這輛馬車非常大,倒也夠她隨意翻滾。

    齊存眼眸深沉,倒是沒有再刺激她。

    車廂內陷入沉默。

    喬沅剛才腦子裏氣血上湧,現在耳朵裏模模糊糊聽到雨珠打在車頂的聲音。

    原來外頭不知不覺下起了雨。

    喬沅身上清爽,應該是被清理過。

    至於是誰清理的,顯而易見。

    天蠶絲錦被質地柔滑,舒適地讓人想把全身埋進去。

    喬沅咬著指尖,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還是忍不住道:“我沒有想和顧重私奔,是他把我帶走的。”

    沉默了片刻,車廂內響起了一聲低沉的嗯。

    齊存相信她?

    喬沅心裏一鬆,別別扭扭地探出頭來,細軟的發絲鋪在被上,襯得那張小臉蛋越發乖巧。

    “你別生氣了。”

    來抱抱她好嗎,她幾天也很擔心他。

    齊存看了她一會兒,仿佛聽到了她心裏話,從善如流地俯身抱住了小妻子。

    他撫了撫懷裏軟軟的身子,語氣聽不出什麽:“我知道。”

    他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相信喬沅的解釋。

    喬沅環住他脖頸的手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齊存像是感覺不到,視線不知落到了哪裏。

    身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仿佛要把她融進骨血裏。

    喬沅都覺得有點痛了,忍不住嘶了一聲。

    齊存這才如夢初醒,怔怔地鬆開手。

    喬沅鬱悶地躺回被子裏。

    看他現在的樣子也聽不進她的說辭,隻能期待他自己調查的結果早點出來吧。

    喬沅躺在溫暖的榻上,之前一直繃著的心弦放鬆下來。

    不管她承不承認,待在齊存身邊,總有一種滿滿的安全感。

    仿佛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有他頂著。

    喬沅到底還在病中,聽著外麵的雨聲,不知不覺眼皮又迷迷糊糊搭下來。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

    齊存及時伸出手,免得裹成一團的喬沅滾下榻。

    喬沅從夢中驚醒,費力地掀開眼皮,語氣含含糊糊,軟得不可思議。

    “怎麽了?”

    齊存輕輕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沒事,睡吧。”

    安撫住受驚的喬沅,他這才沉下眉眼,掀開馬車的簾子。

    屬下著急地上前回稟:“侯爺,馬車後輪陷進泥潭裏了。”

    像這種下雨天,泥坑裏容易積水,形成吸力很強的泥潭。

    就算是活物掉進泥潭裏,想脫身都不容易。

    屬下剛才試著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可是馬都不能前行一步。

    屬下試探地問:“侯爺不若帶著夫人騎馬回去吧。”

    以喬沅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適合騎馬的。

    齊存皺著濃眉,看了眼天色。

    這個時辰已經不早了,若是讓屬下回去喊人來,回到府上都深夜了。

    齊存長腿跨下車轍。

    *

    喬沅睡得很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很安靜。

    齊存不在馬車上。

    身上錦被裹得非常嚴實,喬沅感覺自己身上都要熱出細汗。

    她記得自己沒蓋這麽緊啊,喬沅費力地把被子往下拉一拉。

    馬車外傳來了細微的動靜。

    喬沅轉了轉頭,慢吞吞爬起來,指尖捏著窗簾往外看。

    雨這時候下得很大了。

    豆大的雨珠落在地麵,還會濺起細小的水漬。

    天色已晚,周圍的一切都仿佛罩在霧裏。

    男人脫下了外袍,隻著單衣,雨水從頭頂落下,劃過臉頰,肩頸,沒入衣中。

    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打濕了深色的衣物,貼在身上,勾勒出健壯的肌肉線條。

    粗壯有力的大手探入車板下,摸索了一下,找到著力點,手臂用力,仿佛可以看到皮膚下的脈絡。

    笨重的車輪一點點從泥潭中脫離,最終穩穩地落在一旁的平地上。

    需要幾個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抬起的車輪,被他一人解決。

    在這個過程中,喬沅感受到馬車微微的傾斜,卻像是顧忌著什麽,幅度並不大。

    若不是她醒了,都不會察覺到這個動靜。

    像是察覺到了一股目光,齊存下意識順著視線看過來。

    烏蒙蒙的天色中,男人的眼神依舊敏銳,或者說,他對這個目光的主人敏銳。

    像是身上裝了磁石,每次喬沅看他,他總能及時捕捉到。

    並且身體為收到這樣的目光感到興悅,血液流通都微微加快。

    剛抬起一個笨重的車輪,身體都沒有反應,平靜得如一潭死水,現在就像死水活過來,迅速發熱。

    男人的眼神熾熱,在黑夜中亮得驚人。

    那股執拗勁,讓旁觀者都感到膽戰心驚。

    喬沅攥著簾子的指尖緊了緊。

    剛展開了手腳的齊存還沒來得及偽裝成正常人,臉上的野性沒收斂幹淨。

    這是喬沅第一次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稍微觸碰到他的真麵目。

    像是猛獸捕捉到了一隻獵物,死死咬著不鬆口。

    喬沅張了張口,發現嗓子有點緊。

    她趴在這窗口看了有一會兒了,有些微涼的雨絲落在手上。

    喬沅捂著唇咳嗽了下,注意到齊存緊張的目光,向他招手。

    “解決完了就上來吧,我想兒子了。”

    齊存僵硬地身體一點點放鬆,慢慢走過來,踩在鬆軟的地上,腳步沉沉,聲音幾不可聞。

    “好。”

    *

    回到府上,紅玉趕緊撲上來。

    顯然喬沅失蹤的這兩天來,她一直擔驚受怕。

    尤其是給喬沅擦身子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的痕跡,眼眶一下就紅了。

    喬沅心虛地別過眼。

    該怎麽說,喬沅並不是她想象中受盡綁匪的折磨。這些痕跡,其實都是齊存後來折騰出來的。

    等躺在自己熟悉的拔步床上,喬沅心裏陡然湧上一股踏實感。

    府醫剛來過一趟,給喬沅開了一些藥,紅玉拿著藥方下去煎了。

    半夢半醒間,手指被人輕輕捏了捏。

    喬沅睜開眼,就看到高高大大的男人坐在她床邊。

    齊存換下了濺滿泥點子的衣服,穿上玄色錦袍,又是那個氣勢威嚴的鎮北侯。

    他饒有興致地把玩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

    喬沅打了個哈欠,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娘那邊怎麽樣了。”

    事情鬧得這麽大,喬母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齊存撥了撥她粉嫩的指尖,“放心,我已經派人通知嶽母了。”

    信任的小輩綁架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喬母會受什麽樣的打擊。

    齊存仿佛看出了她的擔憂,忍不住加重力氣,語氣沉下。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府上養病,靜水庵那邊也不缺人伺候。”

    喬沅以為他是擔心她的身體,想了想,覺得還是先養好身子再說,於是乖乖應下了。

    *

    一覺醒來,小玉簡直覺得晴天霹靂。

    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的夫人突然又回來了,似乎除了生了點病,也沒缺胳膊少腿。

    整個正院的氣氛都放鬆了。

    天知道,夫人失蹤的那幾天,侯爺似乎看起來平靜。

    他們卻都知道,那雙幽深的黑眸裏蘊藏著火花,似乎隨時會被點燃。

    那幾天,府上都提著一口氣,連老太太那邊也不敢過來打探消息。

    正院的人歡欣鼓舞,小玉卻一口氣死死地堵在心裏。

    她借著送藥的名頭進去看了一眼,喬沅倚在床頭,唇瓣微粉,還是那副嬌貴得不知疾苦的模樣。

    小玉急躁地在房裏來回踱步,若是到這個地步夫人都還沒有離開,那她隻能直接下手了。

    想到前些日子托人買的藥,她心裏一緊。

    侯爺那麽威猛的身子,想必夫人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多她一個,不是正好。

    *

    被按在榻上養病的這麽些天,喬沅覺得自己都要發黴了。

    齊存聽府醫說她要臥床靜養,強硬地推拒所有人的探視,還要每天盯著她喝苦得掉舌頭的藥。

    他不在的時候,紅玉就代替監管的責任,連在府裏活動都要限製。

    每次喬沅要生氣了,她就哭兮兮的樣子:“夫人,大夫說您這身子,不好好養著會落下病根的。”

    喬沅隻能偃旗息鼓。

    當府醫通知病愈的那一天,喬沅興衝衝地穿上漂亮的裙子,準備去錦繡閣看看有沒有新出的珠寶。

    沒想到被門房攔住:“夫人,侯爺說您的病還沒好,不能出去。”

    喬沅一懵。

    她覺得自己現在精力好得能騎著小馬繞皇城跑一圈。

    門房苦著臉,喬沅知道他接到命令,為難他也沒有用,隻好轉頭回去。

    她又耐心地等了幾天,要出府時還是被攔住了。

    這下她覺出不對勁了。

    齊存這是,在禁足她?

    當晚,在齊存上榻的時候,喬沅抿著唇,伸出腳抵住他的肩。

    喬沅的腳生得非常好看,足背微弓,腳趾羞怯地微蜷,像是瑩潤的珍珠。

    白皙如玉的腳輕輕抵在男人的寬厚的肩膀上,越發襯得玉足纖細,隻手可握。

    綢褲微微向下滑,露出一截瑩白的小腿。

    齊存的眼神突然黑沉沉。

    喬沅沒注意到他的眼神,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麽不讓她出去。

    齊存勾起嘴角,平靜道:“我沒有禁足你,隻是讓你病好了再出府。”

    但是這個病好沒好,由他說了算是不是?

    喬沅氣悶,知道說不過他,轉過身躲進被子裏,不想看到他。

    齊存怕她呼吸不暢,微微拉下被子,神情很認真。

    “府上有什麽不好,這裏所有人都聽你的,兒子也在這裏,你要是悶就去逗他玩。”

    為了留住喬沅,齊存很沒有父愛地把兒子賣了。

    喬沅氣呼呼地瞪他一眼,煩躁地推開他的手。

    從這天起,齊存幾乎不再掩飾他的意圖,喬沅眼睜睜看到丫鬟送過來一張宴會的帖子,還沒到她手上就被齊存的人截胡了。

    雖然府裏確實也不無聊,畢竟在這一年多裏,喬沅把鎮北侯府完全改造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吃喝玩樂都有,但她還是覺得不盡興。

    涼亭中,喬沅撐著腮看著平靜的湖麵。

    海棠紅裙擺鋪散在長椅上,點綴的珍珠微微散發著瑩潤的光輝。

    身邊的人都知道她不開心,此刻也不敢打擾她。

    庭哥兒被丫鬟抱著過來,他手裏拿著一支剛剪下的花,還沒進亭子,就迫不及待地出上半身想要撲過來。

    “娘……花花……”

    他頭上終於有頭發了,發質柔軟,襯得臉蛋越發玉雪可愛。

    見喬沅接過他小手上的花,眼睛亮晶晶的。

    喬沅忍不住揉揉兒子肥美的雙頰,然後被那柔軟豐盈的觸感吸引,直到把兒子欺負得臉蛋通紅才停下。

    庭哥兒一如既往的好脾氣,被欺負得眼裏泛著水光,還要往喬沅懷裏鑽。

    這傻兒子真的是她生的嗎,喬沅憂愁地歎了口氣。

    *

    小玉鼓起勇氣在路上攔住侯爺:“奴婢,有夫人的話要帶給侯爺。”

    喬沅的話?

    齊存腳步頓了頓,終於施舍了一個眼神:“什麽話。”

    明明那眼神裏毫無感情,小玉卻羞得臉頰通紅。

    她定了定心,略微靠近了一點:“夫人……夫人問侯爺什麽準許她出府。”

    齊存鼻尖嗅到一股異香,皺著眉頭往後退一步。

    他還以為是什麽事。

    這種話喬沅幾乎每天都要說一遍,他早就習慣了。

    齊存轉身就走,卻覺得那股異香越來越濃。

    *

    喬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她是一隻小兔子,在河邊好好地喝水,突然來了一隻大野狼。

    小兔子來不及逃跑,隻能眼淚汪汪地求大野狼不要吃它。

    大野狼眼裏泛著詭異的光,不僅不放過它,還把它全身上下都舔了一遍,渾然一副馬上吃大餐的架勢。

    喬沅被嚇醒了,然後她就發現,這好像不是夢。

    美人剛從夢中醒來,就發現臉頰濕漉漉的,神色中帶著一絲茫然。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折射出那紅潤唇瓣上的水光。

    是齊存最心動的模樣,也是他最恨的模樣。

    因為討厭他把她囚在府裏,就要把他推給別的女人嗎?

    休想,他死也要和這個沒心沒肺的姑娘攪在一起。

    喬沅感受到他身上幾乎要燒起來的溫度,不安地抵住他的胸膛,卻又被燙得縮回手。

    沒抓住最後防守的機會,那麽接下來全部屬於齊存進攻的部分。

    帶著怒氣的吻落在喬沅臉上。

    鎮北侯府無人不知,夫人喜歡漂亮名貴的花。

    正院就養了許多花。海棠,菊花,梨花,蘭花,什麽都有,一片鮮妍奪目。

    按她的話說,一間種滿花的處所,才配的上她這樣的美人。

    這幾日有一盆紫龍臥雪正在花期,喬沅每天都讓人搬到院子裏曬太陽,今晚好像忘了讓人搬進來。

    窗外刮起大風。

    美麗脆弱的蘭花被人遺忘在庭院中,被惡劣的風一次次壓彎纖細的枝莖。

    ……

    翌日

    書房的人敏銳地察覺到,侯爺今日不同尋常。

    像是猛獸終於飽餐了一頓,懶洋洋的神色中帶著一絲饜足。

    卻好像又有別的煩惱,眉宇間壓抑著怒氣。

    直到下麵的人呈上來一份證詞。

    “你說什麽?”

    屬下不知為何有些膽戰心驚。

    “屬下把小玉拷問了一遍,她是從外頭買進的那種藥物,和夫人沒有關係。”

    “另外,之前顧重帶著夫人藏身的那個宅子的主人也找到了,他是顧重的遠房親戚。”

    屬下咽了咽口水。

    齊存發誓,自己居然從這個膽大包天的屬下眼裏看到了一抹同情。

    “那個人說,夫人在宅子裏的時候還試圖找出去的路線,也就是說,夫人並不是自願和顧重私奔的。”

    齊存眼前一黑,腦子裏浮現出早上出門時喬沅紅腫的水眸,他幫著擦藥時還不斷輕顫的身子。

    他現在主動去砍一捆荊條還來得及嗎?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身體已被掏空,雙眼呆滯,jpg

    另外,提前祝寶貝們新年快樂呀!!!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沉,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