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哥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奈奈見到外公之後才知道。

  　　剛到外公家，就見到頭發已經全部白了，他坐在輪椅上, 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 反而像六十多歲。麵容已經出現老態, 眉眼帶著褶皺。

  　　當年的事情, 不僅僅給江妤許多的打擊，對她的父親來說更是沉重打擊。

  　　他三十多歲就離了婚，離婚之後, 開始一股腦的沉迷工作，對孩子們也不夠好。

  　　好不容易外孫出生了, 他回過味來, 跟女兒的關係好了不少。

  　　結果又出了這檔子事情。

  　　這麽些年, 他一直都在後悔著。畢竟若不是因為自己得罪了人, 那麽一切也不會發生。

  　　很多個夜晚啊, 江承奕都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心底那個後悔啊。

  　　後悔自己當初得罪人的時候處事太過武斷, 後悔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也恨自己導致女兒差點把她的命都要丟掉了。

  　　還丟了一個孩子的命。

  　　可後悔二字, 便是多說也是無用。

  　　那幾年，女兒把他當仇人一般，哪怕女婿每年逢年過節都會讓人捎禮物回來安撫他的心, 可常年見不到女兒還有外孫, 他心裏的苦痛也不知道該怎麽疏解才好。

  　　他恨不得，當時出事的, 是自己。

  　　當初那件事, 成了他們整個家庭，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幸好, 老天爺並沒有對他們太過狠心。

  　　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讓他的孩子原諒他了，沒想到事情竟然迎來了轉機。

  　　那個孩子竟然找到了！

  　　女兒也回來了。

  　　知道孩子找到的事情後，他那時候，突然有些衝動，想要打電話給女兒。可是呢，他又生怕她仍舊在記恨自己。又忐忐忑忑的不敢去給她發消息。一直拖，一直拖。

  　　甚至前段時間他甚至還試探過兒子。

  　　可江琰這孩子，因為小阿妤幾歲，他跟前妻離婚又早。他照顧的時間就更少。他又常年病弱，心胸自然沒有江妤豁達一些，留下的怨比女兒更要多一點，

  　　江承奕衝他試探，隻能得到他冷冰冰的回答。

  　　“你要是想知道他在幹什麽？你為什麽不直接給她打電話呢？”

  　　如此就拖了快一個月。

  　　直到這幾天他摔傷了腿。

  　　一開始，他受傷的事情並不想孩子們擔心，他也不想通知誰。

  　　但管家仍舊自作主張給兩個孩子打了電話。

  　　當然管家做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畢竟，他的確是想要孩子們回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女兒竟然會被兒子回來的要更早。

  　　這不，一大早，就帶著女婿跟幾個外甥回來了，

  　　三個小外甥碰碰跳跳的，兩個男孩子一胖一瘦，小姑娘軟萌可愛。女婿看起來也謙虛有禮。

  　　見到江承奕，他還對著他微微一笑打招呼。

  　　“爸爸。”

  　　同時喊這句話的還有他女兒江妤。

  　　不過是兩個字罷了，卻仿佛打開了江承奕淚水的開關，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這瞬間，他想到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失職。

  　　他作為一個父親，在兩個孩子最需要的時候卻兀自傷心。甚至都沒有注意他們的心理變化，以至於當他們回過身身時，他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來關心與愛護了。

  　　可親子關係，卻已經疏離了。

  　　幸好女兒當初，還惦記她的好。

  　　雖然女兒外表看起來比較要強一些，但實際上也心軟許多。

  　　很快，就接納了他。

  　　可惜重修就好到父女之間的關係崩裂不過幾年時間。

  　　幾年時間，仿佛十幾二十個春秋一般，慢慢吞吞的過，帶著煎熬的過。以至於他都覺得自己老了許多歲。

  　　現在孩子們都回來了，女兒也願意原諒他了。他又覺得他的人生有了期盼。

  　　“哎。”他含著淚，應了女兒的聲，

  　　“進屋去吧。”把眼淚憋回去，陸父露出笑容，語氣卻帶著幾分顫抖。

  　　“外公！”

  　　“外公！”

  　　三個小孩子先後往裏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對他露出笑容，聲音也清脆得很。

  　　孩子們的笑容天真，聲音稚嫩可愛，帶著濃濃的善意。

  　　江承奕看著那兩個小子，還有一個小丫頭。眼底淚光似乎又想要噴湧而出，為了不讓孩子看到他流眼淚的樣子，他把頭偏到了一旁。

  　　佯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可是滔滔這個小孩，他最喜歡去揭別人短了。

  　　聽到他吸鼻子的聲音，滔滔立馬就大聲道:“外公，我聽到你吸鼻子了呀。你是不是哭了呀？”

  　　江承奕:“……”

  　　他真的想要打他的逼。

  　　他當然是非常不願意承認的。

  　　之前對滔滔脾氣很好的他，這會兒脾氣還有點小凶:不要胡說八道！

  　　奈奈歪著小腦袋，瞅了外公的眼睛一會兒，確認外公眼睛真的有些紅。小姑娘遲疑了下，道:“媽媽，以後你要多回來一下。你看外公多麽想你啊。”

  　　滔滔:“對啊媽媽！你看你回來，外公都高興得哭了！”

  　　江妤忍不住笑了下。

  　　最後輕輕說了聲:“好，媽媽知道了。”

  　　江承奕心裏又氣，又有點兒感動。

  　　而旁邊陸經年看著兒子，也是有點兒詫異。

  　　滔滔平時看起來不靠譜，沒想到，對人還是挺上心的。

  　　當然他有事沒事多關心自己，那就更好了。

  　　老父親卑微，jpg

  　　因為有事情，所以陸經年把他們送回來之後，問了問江承奕腿傷嚴不嚴重，有需要他就安排醫生過來。

  　　江承奕擺手拒絕後，他就去公司忙自己的事情了。

  　　“外公，你這腿到底怎麽傷的啊？”爸爸走了後，滔滔睜著一雙大眼，詢問外公的情況。

  　　江承奕隻想向孩子們報喜，並不想報憂。

  　　聽到滔滔的問話，他連忙擺手，道:“外公的腿傷並不礙事的。”

  　　滔滔看到外公這樣子，有些不快地道:“的確是不礙事，隻是你走不了路而已。”

  　　江承奕見他口無遮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上次回來，滔滔就在這裏住過幾天，跟外公的關係還挺好的。被外公瞪也不害怕。

  　　甚至還笑嘻嘻的跟媽媽說。

  　　“媽媽，既然我們都回來了，我們在外公家多住幾天，行不行？

  　　江父一看到外孫這麽幫自己，立馬就高興起來了。

  　　笑著去附和他的話。

  　　“是啊，是啊，你們既然這次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吧。”

  　　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兒的臉色，生怕她不高興。

  　　一旁奈奈看著外公花白的頭發，就想起二哥今天說的話。

  　　二哥說外公是個老頭，是因為外公的頭發已經白完了啊。

  　　奈奈看著外公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兒心疼。

  　　既然二哥說外公人好好，那奈奈，暫且相信他。

  　　跟著他一起附和，

  　　撲閃著漂亮的大眼睛，聲音軟糯糯地道:“對呀，對呀，媽媽，我覺得我們可以晚一點回去，外公家看起來好好玩的樣子。”

  　　說著，奈奈這才想起，打量周圍一切。

  　　外公家客廳也挺大的。

  　　屋子裏麵擺的東西也挺多的，有很大的電視機，沙發什麽的一應俱全，看起來也是很華美的樣子。牆上掛著的油畫奈奈看不懂，但不影響她覺得很高級。客廳裏，還擺放著名師大家的根雕和書法，花瓶也是古董。

  　　左邊樓梯口旁邊魚缸裏的魚，也是昂貴的品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家跟爺爺奶奶的家給人感覺非常不一樣。

  　　奈奈看了看周圍，隻覺得，這個家，似乎幹淨得好像沒有什麽人氣一樣。

  　　大家都在勸她都在家裏住下，

  　　江妤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笑著答應下來。

  　　“好。”

  　　離開家那麽多年，其實她也很想。心結解除了，她也願意重新接納父親。

  　　家裏的家政把吃的端上來。

  　　滔滔手伸的最快，立馬就去

  　　外公打開了電視給他們看。

  　　還讓人拿出來給孩子們的玩具，禮物等等。

  　　孩子們都挺活潑的，滔滔最為活躍，他一動手吃吃喝喝玩玩具，奈奈也就跟著了，

  　　澤澤則陪著弟弟妹妹玩。

  　　看到孩子們活潑可愛的樣子，江承奕心底感慨萬千，看到女兒消瘦蒼白得跟兒子有得一拚，他心口刺痛，張了張嘴，良久，這才開口，語氣帶著艱澀，問起她最近的情況。

  　　“你們最近都在國內是嗎？”

  　　“嗯對。”江妤看著父親的時候是笑著的。

  　　“那接下來呢？”江承奕更在乎的是女兒接下來的打算。若是……

  　　江妤看著父親緊張的表情，眼裏笑容更加濃鬱，語氣也是輕柔。

  　　“應該，在國內吧。在國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孩子們也不喜歡。”江妤道。

  　　江承奕長舒出一口氣，仿佛得償所願般，表情變得輕鬆很多，目光落在女兒瘦削的麵容上，他眼底帶著濃濃的愧疚，

  　　“你瘦了。”

  　　“當初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錯。要不是因為爸爸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你還能回來看爸爸，爸爸真的很高興。”江承奕說著，眼眶漸漸又濕潤了。

  　　當初的事情越細想，江妤也覺得難受。

  　　看著頭發比之當年白了許多的父親，江妤隻覺得自己實在不孝，也有些哽咽。

  　　“爸爸，你不要說這些話，這些年是我是我不好。當年的事情雖然是因你而起，但並不是你想發生的，是我遷怒了您。”

  　　媽媽跟外公聊天聊著聊著，竟然把自己給聊哭了？

  　　奈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有點兒無語道。

  　　“媽媽，你們聊天能不能不要說那麽難關的事情呀？你們可以說一點兒開心的。”

  　　“對呀。外公，比如現在你可以誇一下我妹妹，真好看。我第一次見到我妹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特別好看。現在她長得更加漂亮了。”滔滔說得眉飛色舞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兩個小朋友一打岔，江妤跟江承奕的注意力就全部落在奈奈身上了。

  　　江承奕看著奈奈明媚嬌憨的可愛麵容，連聲附和。

  　　“的確，的確的，我們家奈奈的確是特別好看。”

  　　“跟仙女一樣。”滔滔讚美。

  　　奈奈被二哥誇獎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小臉蛋變成了小番茄，看起來特別可愛。

  　　“來來來，奈奈，外公給你一個東西。”江承奕把口袋裏給小外孫女準備的禮物掏了出來。

  　　紅色的雕花絲絨盒子打開，是一個金子做的手鐲。

  　　鐲子還挺漂亮的，上麵刻著上麵有一隻可可愛的小老虎。

  　　奈奈是虎年的。

  　　小姑娘看得很喜歡，把手伸了過去。

  　　江承奕低著頭，就把手鐲套在奈奈的手上。

  　　鐲子是純金的，可以活動。金色的手鐲套在白嫩嫩的小手臂不僅沒有顯得豔俗，反而襯的小姑娘更加可愛了。

  　　奈奈特別喜歡上麵的小老虎。

  　　她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睜睜的盯了好一會兒，這才問外公。

  　　“外公手鐲是給我的嗎？”

  　　滔滔在旁邊笑話她:“妹妹已經是個大笨蛋了。發工都帶在你手上了，不是給你的，難道是給我的嗎？”

  　　說到這裏，滔滔有些不滿的對外公道。

  　　“外公為什麽隻有妹妹有手鐲我沒有。”

  　　江父相互笑嗬嗬的反問:“你確定小時候沒有。”

  　　澤澤在旁邊幫腔:“你那時候帶在手上老是愛亂丟，掰出來玩。玩著玩著就不見了。”

  　　“那大哥的呢？總不會連大哥也沒有吧？”滔滔才不信呢。

  　　澤澤無情地打破了弟弟的幻想:“我的正在家裏放著呢。”

  　　“那我為什麽沒有見過？”

  　　澤澤給他翻了個大白眼。

  　　“你把你的弄丟了，就老是想扯我的玩，我早就沒有戴在手上了。”

  　　所以就隻有他沒有。

  　　滔滔一下子就鬱悶了。

  　　坐在沙發上氣鼓鼓地道:“為什麽你們都有啊，就我沒有。”

  　　大人在旁邊笑。

  　　澤澤也翻了個白眼？

  　　奈奈見到二哥老是盯著自己的，便護著道:“二哥這是我的手鐲，你不要隨便搶我的了。不然我可是會打人的。”

  　　說著，粉嫩嫩的小拳頭，握了起來。

  　　妹妹竟然威脅自己要打自己。

  　　滔滔心中妹妹可愛的形象一下子就崩裂了。，馬就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妹妹，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子凶我？你快還我可愛的妹妹。”

  　　一群孩子在笑笑鬧鬧。

  　　江承奕你的心情愉快無比。

  　　看了看旁邊同樣在看著孩子們這個女兒，心裏滿是欣慰。

  　　女兒都原諒他了。孩子們也回來了。

  　　他這一生也沒什麽遺憾的。

  　　下午的時候，江琰回來了。

  　　聽到車聲，小朋友們立馬就往門口看。

  　　好多天都沒有見到舅舅了，舅舅進門的時候甚至還在咳嗽的，看樣子。好像是生病了，臉色也比之前蒼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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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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