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爸爸！”滔滔終於發覺了門口的陸經年了，連忙衝他招手，表情歡快，神情愉悅。

  　　陸經年正了正神色後，走了進去，語氣溫和道:“你們在做什麽？”

  　　滔滔從小小身側離開，擺著夜晚會發光的鞋子跑過來。道:“我跟妹妹在玩飛行棋。爸爸你要不要不一起玩。”

  　　跑到陸經年身旁，滔滔跟著陸經年就往裏走。

  　　滔滔跟著陸經年的腳步，陸經年同樣不自覺跟著他的腳步拐。主要是，他來這裏，除了陪兒子玩，似乎也沒什麽事情能幹的了。

  　　在兒子的慫恿下，陸經年在沙發坐下。就開始陪他們玩遊戲。

  　　見到這個據說是他爸爸的叔叔在沙發坐了下來，小小還蠻好奇的。睜著一雙豆子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眼神帶了幾分探究與好奇。

  　　陸經年同樣也看著她。

  　　但他的目光要比小姑娘的目光具有威懾力許多，小小有些膽怯，很快就低下了頭。

  　　滔滔才不怕爸爸呢，笑嘻嘻地拿出另一個顏色的棋子，在棋盤上給陸經年擺好。

  　　“爸爸，我們一起玩。”

  　　陸經年雖然忙，但是江妤身體不好，陪兩個孩子玩的主要責任，仍舊在他身上。雖然大兒子澤澤比較乖，平時他忙的時候會主動帶弟弟玩別的，可陸經年，平時也沒少陪孩子玩。

  　　小小看到滔滔並不怕陸經年，而遊戲又開始了，陸經年也一副要陪她們玩的樣子，小姑娘漸漸放下心。

  　　投入遊戲中。

  　　“妹妹，你怎麽又是三呀。”

  　　“哎，我又走的比你遠了。”

  　　“爸爸爸爸，你怎麽走的那麽慢呀。”

  　　……

  　　滔滔真的不愧他這個名字，玩遊戲的過程中，一直都在巴拉巴拉地說話。

  　　小姑娘不怎麽說話，偶爾會因為骰子擲出來的點數太小露出懊惱的小神情，半身前傾，小手挪完棋後，就又收了回去，搭在玻璃茶幾麵上。

  　　玻璃反射著小姑娘白白的帶著些許繭子跟傷痕的手，看起來白白的小小的。

  　　從陸經年的方向。可以看到小姑娘白的如瓷的皮膚，以及那雙跟江妤越看越像的眼睛。

  　　很像，但是跟江妤的又不一樣。

  　　江妤身為長姐，從小一直照顧江琰，長姐如母，她沒生病前，性格看起來有點兒強勢，眉目帶著幾分銳氣。而生病後，她眼睛裏，時常帶著憂鬱。

  　　這個孩子呢，睫毛底下的眼睛烏溜溜的，雖然不怎麽說話，可是因為年紀小，仍舊是天真無邪的時候，無論是看什麽，都帶著活潑靈動的感覺。

  　　滔滔也活潑，但是感覺又不太一樣。

  　　這個孩子，給人的感覺，好像是豌豆一樣，可愛之中，帶著軟糯。

  　　而滔滔，則帶著男生的淘氣大膽。

  　　“爸爸，你今天下棋怎麽那麽拉了？”滔滔的聲音，把出神的陸經年的神智拉了回來，他目光淡淡掃了一眼兒子，發現到他走了，就隨手丟骰子，丟出一個點數。

  　　是個中規中矩的4。

  　　飛行棋這個遊戲，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簡單了。他若認真玩，恐怕他們兩都玩不過。如果他每局都贏的話，那麽兩個孩子恐怕都沒有繼續玩下去的心情了。

  　　等棋子往前走完後，陸經年收回手，這才淡淡提醒他。

  　　“滔滔，好好說話。”

  　　滔滔說的，是他最近看視頻學來的。被爸爸教育了，他噘了噘嘴，拿起骰子，丟在茶幾麵上，就道:“知道了爸爸。”

  　　“你認真點跟我們玩，不要放水。”可滔滔嘴上那麽說，實際上卻巴不得爸爸放海，畢竟爸爸認真玩起來，大哥都玩不過。

  　　滔滔本來隻是嘴上口嗨一下，哪裏想到，陸經年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一直被滔滔贏的小小，突然心裏來了股勁，覺得自己沒必要在孩子們麵前表現得那麽菜，會影響他在孩子們心裏高大的位置。

  　　所以後麵，他開始努力陪他們玩了。

  　　本來贏的居多的滔滔見到剩下來每局爸爸都贏，笑不出來了，恨自己剛才多嘴。

  　　玩了一圈，又輪到小小。

  　　小小軟綿綿的小手拿著骰子，往茶幾麵上一丟。但是似乎拋得太用力了，骰子落在了地上。

  　　正好滾在了陸經年腿邊。

  　　陸經年彎腰給她撿。

  　　小小也連忙伸手去撿。

  　　小姑娘的小手，剛好就落在了陸經年的掌心裏。

  　　帶著綿軟溫暖的感覺。

  　　她的手好小。

  　　陸經年見到她自己撿到了，手退開。可心裏，卻仿佛揣著雲一般，輕飄飄的，又軟，又奇怪。

  　　實在贏不過爸爸了，滔滔覺得沒意思了，看了看時間，就趕緊腳底抹油開溜:“爸爸，洗澡時間到了，我們先去洗澡。”

  　　又側頭跟小小道:“妹妹，我們洗完澡再玩。”

  　　小小不知道滔滔心裏的小九九，點頭:“好。”

  　　鎮上的人晚上沒太多的消遣活動，經常七八點洗完澡看會電視就睡覺了。對比來說，小小今晚洗澡已經算晚了。

  　　不過她下午洗過澡了，倒也沒覺得自己身上很髒。

  　　但滔滔發話了，拉著小小轉頭就走了，這局，自然也散了。

  　　陸經年有工作要忙，孩子們去洗澡的時候，他去餐廳簡單地解決了下晚飯，就上樓去了——他從醫院出來就沒有吃飯。

  　　滔滔洗完澡出來，就悄悄去爸爸房間看了一眼，見到爸爸正在電腦前埋頭工作，悄悄關上房門，就跑去找妹妹玩去了。

  　　哼，他們才不要帶爸爸玩呢，爸爸一點兒不好玩。

  　　小小這會兒已經洗完澡了，正坐在沙發玩。小孩子親水，滔滔洗澡的時候，並沒有幹淨利落地一下子洗完，玩了會水才願意出來。

  　　對比他，小小洗澡不磨磨唧唧的，速度要快多了。

  　　“妹妹！”

  　　滔滔奔下了樓，沒多大一會兒，又擺開飛行棋的棋盤，笑眯眯道:“妹妹，我們繼續玩吧。”

  　　“這次不帶爸爸了。”

  　　畢竟他們玩不過爸爸。

  　　“好。”小小沒滔滔想的那麽多，她就覺得玩飛行棋挺有趣的。雖然她老是輸，可是她很有耐心。

  　　兄妹又趴在茶幾旁，不時說話。

  　　“妹妹，你這個這樣走。”

  　　“哎呀，骰子又掉地上了。”

  　　“妹妹……”

  　　兩人一玩就玩了挺久，江琰從樓上下來。就見到趴在茶幾旁邊的小姑娘一邊玩一邊打著嗬欠，滔滔還是神采奕奕。

  　　江琰走過來，直接抱起了小小，提醒滔滔:“妹妹困了，你們去睡覺吧。明天再玩。”

  　　滔滔盯了眼妹妹，發現妹妹在舅舅懷裏真的睜不開眼睛後，仰著頭問江琰:“那舅舅，我可以跟妹妹一起睡嗎？”

  　　他已經要六歲了，現在已經不跟爸爸媽媽睡了。可是妹妹還小……他跟妹妹睡應該可以吧。

  　　“可以，但是你睡覺不要吵到妹妹。”江琰抱著小小，就往一樓房間而去。小姑娘身上穿著淺粉色的紗裙，裙子好像一朵盛開的話，飄逸粉嫩，映得小臉也跟小桃子一樣。

  　　滔滔雀躍追了上去，跟舅舅解釋:“我是怕妹妹自己睡，會害怕。畢竟她才剛回來。”

  　　江琰:“嗯。”

  　　滔滔這孩子，似乎比他想象的，要細心一些。

  　　陸經年在房間裏忙了挺久，直到妻子打視頻過來。

  　　視頻接通，那邊是剛打扮完準備出門的江妤，她帶著太陽帽，看起來心情很好，江妤皮膚很白，因為太瘦，美人尖也尤其突出。她今天氣色不錯，彎著眼睛，看起來溫溫柔柔的道:“我們準備去海邊玩啦，滔滔睡覺了沒有？”

  　　陸經年看了看時間，發現快十二點了，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不確定道:“應該睡了。”

  　　“我們在你弟那裏。”陸經年解釋

  　　江妤似乎不知道這邊的事情，點了點頭，提醒他:“滔滔晚上老愛踢被子，家裏現在晚上應該還挺涼，你記得給他踢被子。”

  　　“我知道了。”

  　　視頻那頭，江妤出聲招呼另一個孩子。

  　　“澤澤，我們走了。”沒多大一會兒，一個跟滔滔長得像，但是比他瘦一些，看起來也穩重一些的小男孩抱著遊泳圈跑了過來。

  　　江妤把視頻對著他，澤澤對著爸爸，就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爸爸。”

  　　陸經年想起今天兩個孩子，在心裏感歎。

  　　澤澤這孩子，跟滔滔年紀一樣，但是性格遠沒有那麽活潑。也沒有妹妹那麽愛笑。他太懂事了。以前笑容還多些，後來知道他辛苦，也知道媽媽需要照顧，弟弟需要照顧。

  　　性格都沒有妹妹活潑。

  　　妹妹……

  　　陸經年心中一陣特別的感覺，收回飄散的神思，就笑著道:“澤澤，你們好好玩，我跟滔滔要過幾天才能回去。他在舅舅家玩的挺開心的。”

  　　“好的爸爸。”澤澤很乖。但是他心裏，其實有點兒羨慕弟弟。

  　　他也想要回國玩，他三歲前都在國內長大的，他更喜歡國內一切。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該有多好。

  　　陸經年跟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後，掛斷了電話。

  　　江妤他們出門玩，而他，聽妻子的話，去看看兒子有沒有踢被子。

  　　兒子的確是踢被子了，躺在外邊，嘴巴還一直在咂咂，嘴裏念念叨叨。

  　　陸經年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念叨吃的。

  　　這個吃貨。

  　　而小丫頭，躺在裏邊，正睡得安靜。

  　　滔滔睡覺實際上是有點兒淘氣的，愛翻來覆去，陸經年已經帶他睡的時候，經常能被他搞醒。小姑娘睡眠似乎不錯，睡得正香，呼吸綿軟，小小的臉蛋軟萌。

  　　陸經年不自覺地拿他的手往小姑娘小小的臉蛋上比。

  　　好像，比他的手的三分之二還要小很多。

  　　露出外麵的小腳丫，也又軟又白，可愛得跟小兔子一樣。

  　　其實到現在，陸經年已經差不多可以確信她是自己的女兒了。可是最後的結果沒完全出來，他又不大敢相信。

  　　怕一切是夢，捉不住。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晚上睡覺，陸經年果然夢到了這個小女孩，夢見家裏人所有人都承認了她，江妤抱著女兒，開心得不得了。但很快，一張親子鑒定，就否決了她跟他們的關係。

  　　整個家庭，再度陷黑暗中。

  　　陸經年驟然驚醒，心口，似乎有什麽在撕扯。

  　　看了下手表，現在才三點。但他已經沒辦法入眠了，便開車出了門。

  　　小小這一天早上醒的還挺早，六點多外麵的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花園裏，新露在枝頭，仍舊沒有墜落，有綠色的小鳥，撲閃著翅膀，在園中飛舞。

  　　新的一天，陌生的環境，小小覺得，有點兒迷惘。

  　　不過這種悵然沒持續多久，滔滔很快餓醒了，見到妹妹散著頭發，小臉帶著愁悶的樣子，滔滔問道:“妹妹，你怎麽了？”

  　　小小側頭，看到露著大大的笑臉的滔滔，心情很快好了起來。聲音脆脆甜甜的:“我沒事。”

  　　滔滔揉了揉肚子，跳起來往外而去:“我餓了，我要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小小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到了餐廳，發現舅舅已經下來吃早餐了。

  　　滔滔沒想到舅舅竟然這麽早，詫異道:“舅舅，你平時都這麽早吃早餐嗎？”

  　　江琰正在吃煎蛋，神色淡然點頭:“嗯。”

  　　“先帶你妹妹去洗臉。”

  　　兩個小家夥，還穿著睡衣，頭發蓬亂，眼神還朦朧著，一副剛睡的樣子。

  　　滔滔拉過妹妹的手，嘿嘿笑著解釋:“我餓了，先看看有啥好吃的。”

  　　帶著小小，腳底抹油就溜。

  　　餐廳裏剩下江琰，他坐的腰背挺直，身影看起來略略有些單薄，動作始終不緊不慢。極為有姿態。

  　　周伯進來了，他淡色的唇輕啟，就問道:“我姐夫昨晚沒回來？”

  　　周伯道:“三點多出去了。”

  　　江琰:“哦。”

  　　周伯看江琰這冷淡到似乎心情不太愉悅的表情，道:“昨晚大姑爺他去孩子們房間坐了會，應該也有看小小的，其實大姑爺這個人，看起來就麵冷，畢竟這些年，他一個人承受了那麽多。” 周伯怕江琰覺得陸經年不信任他，為陸經年說好話，省的他們生嫌隙。

  　　江琰嗤笑一聲，語氣又帶著幾分惡劣:“那你猜，他們的親子鑒定出來，他會什麽反應。他會不會樂瘋了。”

  　　周伯:不至於。

  　　江琰突發奇想道:“要不我們今天回古水鎮吧，過幾天再回來。”

  　　周伯:？？

  　　“您不是說不回去嗎？”

  　　江琰:“我改變主意了。”

  　　周伯心道:你這是故意想整你姐夫吧。結果出來，他心底的大石落下後，第一件事應該就是想見孩子。你把人帶走了，他還不得急死。

  　　少爺果然還是小心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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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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