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以身相許
作者:落日山海      更新:2022-07-30 22:05      字數:4432
  第139章 以身相許

    一個武嚴侯,已經夠泰和帝煩的了。

    若是再整出來一個君傾九,功高蓋主、加官進爵、分封親王,恐怕一樣都不能落下。

    “陛下息怒。”

    陸停冷靜地分析局勢,“九皇叔能否大獲全勝,言之尚早。錦衣衛那邊傳來的消息,南疆四大州郡之一的寧州,投敵了,歸順了匈奴三皇子。這等於是直接把南疆割了一部分出去,九皇叔這仗至少還得打半年。”

    泰和帝臉上的表情,十分之精彩。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憤怒。

    “寧州刺史蘇衾投敵?”

    “是。”

    陸停看著皇帝滿臉的不可置信,還是給了一個無比肯定的答案,“目前掌握的情報,寧州刺史的妹妹一月之內,頻繁密會匈奴三皇子,疑似有染。他們還故意把寧州放出一個缺口,允許一部分匈奴軍斷斷續續進入。”

    “朕殺他的頭!”

    泰和帝狂怒,眉目之間盡是寒霜,“蘇衾的寧州刺史之位,還是蘇丞相作保的。他竟然膽敢通敵賣國,不想活了!”

    陸停沉聲道:“屬下認為,寧州刺史叛國,性質過於惡劣。一旦寧州缺口徹底打開,匈奴與東蠻聯軍南上入侵,在城中擄掠搶劫,寧州就會廢掉,百姓苦不堪言。相比起九皇叔,還是優先處置寧州刺史更為要緊。”

    正所謂事有輕重緩急。

    泰和帝眼神冷肅。

    沉默了足足一刻鍾之久。

    “傳朕旨意,通緝寧州刺史,殺無赦!”

    背叛者,絕不姑息。

    朝廷又動蕩了起來。

    京都頂流世家,蘇家,遭到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清洗。蘇丞相和蘇皇後,在禦書房門外,跪了足足三日,都沒能見到泰和帝的麵兒。

    “報——寧州刺史暴斃於家中。”

    “報——寧州徹底陷落,被匈奴侵占了。”

    “急報——九皇叔率領南疆軍眾二十萬,與匈奴三皇子戰於寧州州郡城下,戰況已經持續了十日,寧州易守難攻,是天險要塞,尚未能攻克。”

    ……

    一條又一條的戰報軍情,繼而連三,從南疆邊境地區傳過來。

    新年之後,轉瞬已經過去了一月。

    寒冬結束,跨入早春。

    然而,君臨國的冷峻寒冬,還沒有結束,蘇衾叛國寧州陷落一事,讓朝堂文武百官蒙上了濃重的陰影,泰和帝也愁眉不展,整日夜不能寐。

    這位君王,終於開始著急了。

    他為了對付武嚴侯鳳瀟,設計了一場刺殺行動,毀了君臨國最會打仗的戰神;又為了對付九皇叔,把他送去南疆送死。

    終於,這位心狠手辣、自作聰明的皇帝,自食惡果了。

    寧州淪陷。

    意味著君臨邊防破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國土不再完整,如果君傾九不能把寧州內的匈奴人給驅逐出去,那麽不出三月,匈奴就會一路南上,占領焚州、青州,直搗富庶地江南腹地。

    一旦江南也淪陷,那麽君臨國一半的國土,都將被匈奴和東蠻聯軍控製。

    “九皇叔恐怕已經無法應付眼下的情況了,父皇,兒臣請戰。”

    君千胤躬身跪在金鑾殿之中,神色懇切。

    他最近因為母族有人叛國,受到了不小的牽連。

    被狠狠打壓。

    “你退下,不要給朕添亂。”

    泰和帝麵色陰沉,對君千胤沒有好臉色。

    君千胤尷尬無比:“兒臣隻是想給父皇分憂。”

    蘇丞相被迫在府中“養病”。

    蘇皇後被禁足深宮。

    胤王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已經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如何破局了,所以此主動請纓,希望能夠在戰場上掙得軍功。

    隻可惜。

    泰和帝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你若真心給朕分憂,就辦好運河修建一事。”

    君千胤:“……兒臣遵旨。”

    修連通西北的運河,讓他一個皇子監工。

    簡直是大材小用!

    整日跟工部那群人打交道,能有什麽用?現在朝局那麽亂,他一個嫡長子親王,都插不上手,真令人煩躁!

    開春三月。

    無一喜事。

    一直到三月底的時候,南疆才傳來捷報。

    “九皇叔已經率兵,攻下了寧州城門,度過了寧州河,寧州區駐守的匈奴將領呼延熊,戰死。”

    “當真?”

    泰和帝陰鬱了一整月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罕見的喜色,“呼延熊可是匈奴排名前三的猛將,傳聞他十歲就能舉起千斤鼎,確實死了麽?”

    “末將不敢隱瞞,消息確鑿。”參將恭敬稟報,“呼延熊死於九皇叔名刀春秋闕之下,共計數十道刀傷,肺腑盡數震裂。匈奴三皇子見麾下猛將死相如此慘烈,率領殘部向著寧州西部逃竄,正在被九皇叔追殺途中。”

    金鑾殿內文武百官,聽聞這個消息,都是一臉喜氣。

    “九皇叔當真驍勇!”

    “如此看來,寧州已經收複了一半。”

    “生擒匈奴三皇子,收複整個寧州,指日可待啊!”

    “武嚴侯雖然倒下了,但我君臨並非朝中無猛將,九皇叔此番若能收複寧州,就等於贏了一大半!東蠻、匈奴聯軍,隻能一路節節敗退!”

    ……

    各種讚美之詞,不絕於口。

    尤其是那些不參與岑黨、胤黨的中立臣子,對君傾九更是滿滿的佩服,心悅誠服。

    朝廷中,總有那麽一股“清流”臣子,不參與任何黨爭。

    他們正直清廉,隻忠於天下!忠於君臨子民!

    什麽皇帝、什麽皇子、什麽王爺、什麽皇權,統統都要靠邊站!他們隻看誰能讓這天下定,誰能讓這社稷安!

    好消息接二連三。

    事實證明。

    九皇叔沒有讓他們失望。

    四月初,南疆軍前陣廝殺,塵煙四起,二十萬鐵騎,直逼寧州腹地,主帥君傾九橫刀立馬,揮刀在前軍中殺出一條血路,重創匈奴三皇子。匈奴大軍被衝散,軍心已亂,攜著他們重傷的三皇子,一路逃竄出了寧州地界。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君傾九把這一點,很好地貫徹到底。

    匈奴三皇子重傷,依然被他帶領著一支奇襲部隊,驅逐了整整三十裏,最後還是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三皇子身邊的兩個高手給引開,一擊斃命!

    “陛下,九皇叔殺了匈奴三皇子,斬其頭顱,懸於寧州城牆,已經掛了三日,匈奴莫不聞風喪膽!”

    “昔日武嚴侯斬東蠻大皇子於馬下,今有九皇叔梟首匈奴三皇子掛城牆!”

    “匈奴人稱九皇叔為休屠胥比屍,匈奴語翻譯過來,是藍色死神。”

    因為君傾九在戰場上,總是穿著深藍色的衣服,他對這個顏色的戰袍、盔甲、長袍好像情有獨鍾。

    南疆軍的戰袍,大多是銀灰色的。

    而銀灰色群中的那一抹深藍,總是特別顯眼。

    別人家的主帥,總是隱於幕後,防止被集火,但君傾九從不,他異常驍勇,總是在最前方的那個,刀法詭譎,武功極高,每一場戰鬥,他都是渾身鮮血猙獰,撕開敵軍的重圍,一騎當先。

    勝利的戰報越來越多。

    泰和帝從一開始的欣喜,到後來的麻木,到了最後,喜悅完全演變為了擔憂。

    “事情還是演變成了,朕最不想看到的樣子。”

    皇帝一聲長歎。

    站在禦花園長亭邊上,盯著蓮池裏嬉戲的錦鯉,表情過於冷肅,“寧州收複、匈奴三皇子被梟首,雖然大塊大心,舉國振奮,但是……”

    “但是九皇叔功成名就,幾乎已成定局。”陸停一邊任勞任怨地撒著魚食,一邊接了自家主子的話茬。

    “君傾九是梅太尉的親侄兒,如今又率領南疆軍打了勝仗,功勳卓著,他日若凱旋歸朝,朕若不封他個親王、大將軍,都說不過去。”泰和帝苦笑,十二萬分的不情願,“天下會認為朕是個小心眼的君主。”

    不封賞,他這個皇帝,會被詬病,名聲不好;

    封賞了,這是多了一個心腹大患,皇帝夜夜寢食難安。

    “陛下,現在已經是四月,寧州已收複,匈奴那邊已經派遣使臣,想要求和。隻有東蠻還在和南疆軍打了,最多到六七月,戰爭就能徹底結束。”

    陸停深深地看了泰和帝一眼,“您需要早做準備了。”

    泰和帝氣得吐了口老血。

    陸停趕忙給他宣了太醫。

    *。*。*

    四月暖陽。

    春色大好。

    鳳幼安也迎來了她醫藥事業的第一個巔峰。

    靈藥閣的分店,已經從除夕時候的十五家,擴張到了五十家,君臨國各大州郡、城市內,基本上都有了分店。

    她也算是實現了穿越之後的,第一個小目標。

    錢嘩啦啦的賺。

    同時也如流水一樣的花出去。

    “真沒想到,養活一支軍隊,是如此費錢的事兒。”

    鳳幼安一邊算賬,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三月份,又送去了一百萬石糧草,給將士更換了春秋季新衣,藥品、武器,各四十萬件。”

    她也不想這樣沒日沒夜,瘋狂擴張商業版圖啊。

    奈何錢不夠用。

    靈藥閣全國連鎖的盈利,百分之八十,都花在了軍隊補給上!

    剩下的百分二十,要生活,要維持藥店成本,要上下打點,所剩無幾。

    “姐夫可真能花錢。”鳳眠啪啪地打著算盤,皺著好看的眉頭,禁不住抱怨了一句,“一般人可真養不起。”

    鳳幼安抬起頭:“你說什麽?”

    她剛才在腦子裏,計劃著四月的盈利,沒聽清弟弟的話。

    鳳眠眼珠子一轉,趕忙改口:“我是說南疆軍真是太花錢了,養不起呢。姐,這錢到你口袋裏還沒焐熱,就立刻全部花出去了。”

    他看著都心疼。

    幾百萬、一千多萬的往外頭撒啊,一個月還要撒至少三次。

    什麽樣兒的家庭能撐得住啊!

    “那也沒辦法啊,陛下迄今為止,一粒糧食不肯出,一兩銀子的軍費不肯拿,摳得無法形容!”一想起那狗皇帝,鳳幼安就來氣。

    年後,梅太尉又去找了狗皇帝好幾次,要糧草、要武器、要軍費。

    每次都被狗皇帝以各種理由給推脫過去。

    梅太尉為此,氣得高血壓都發作了,暈倒在了宮門口。

    要不是她剛好在宮中,給梅太尉送去了降血壓的藥,太尉大人非得病出個好歹來。

    太尉大人醒來之後,難過地又大罪了一場。

    後果可想而知。

    高血壓又又發作了。

    梅太妃哭成了淚人,鳳幼安又抱著她的藥箱,趕到了太尉府,寸步不離地照顧了三日,才把阿九的親舅舅給搶救回來。

    也是因為那一次。

    梅太尉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與她也逐漸親厚了起來,常常有走動,經常提著許多禮物,上靈藥閣這邊來。

    一方麵是表達感謝,一方麵是看望他妹妹。

    “姐,你看,梅太尉又來了。”鳳眠眼尖,指了指樓下。

    鳳幼安一探頭,看到了一襲朝服,剛從皇宮裏下朝回來的梅太尉,手裏還提著幾隻乳鴿,走進了一樓大廳。

    “我瞧著,他是惦記上咱們靈藥閣藥膳房的熬湯手藝了。”鳳眠翻了個白眼。

    “別瞎說。”鳳幼安忍俊不禁。

    靈藥閣,配備有藥膳房,還招聘了大廚。

    這總部的藥膳師父,手藝是一等一的好,比宮裏的禦廚還要強。

    “鳳姑娘,別來無恙。”梅太尉長相很是英俊,已經四十多的人了,看著跟三十出頭的樣子,他把乳鴿送了上去,“這個味道鮮美,熬湯正好。”

    鳳幼安笑納了:“您太客氣了,真是破費。這乳鴿是西域品種,可不便宜。”

    梅太尉道:“幾隻乳鴿,再貴又能貴到哪裏去。鳳姑娘資助小九的糧草、軍費,那才是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鳳幼安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太尉大人誤會了,資助者,是君臨首富的安氏父女,與我可沒什麽關係。”

    梅太尉愣了下。

    他壓低了聲音,湊近:“瘟疫的特效藥,可不像安氏那快要倒閉的藥行,能夠弄出來的。”

    鳳幼安勾唇,沒承認:“安氏父女高義,是陛下都讚許過的呢。”

    梅太尉看了看四周。

    知道靈藥閣客流量極大,人多眼雜,他能理解。

    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累。

    “安氏這一次,又要給小九送多少糧草,鳳姑娘可有消息?”

    “四月中旬,再送五十萬石過去,附甲胄二十萬。”

    “安姑娘這恩情——”梅太尉煞有介事地看了她一眼,“我們家小九,恐怕也隻能以身相許,才能報答了。”

    鳳幼安:“……”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但沒有證據。